┏━━━━━━━━━━━━━━━━━━━━━━━━━━━━━━━━━┓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滕teng☆)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综琼瑶同人]《太子重生记》作者:晓桥琉水(晋江VIP11.26完结) 总点击数:121526 当前被收藏数: 1962 文章积分: 17,720,728 【文案】 废太子胤礽穿成还珠世界的五阿哥永琪,遇上了前世的冤家兄弟 故事从乾隆十八年开始…… PS:依然三不原则,不白,不苏,不虐,轻松风格,JQ为主,看戏次之,解决NC再次之。 某天跟朋友聊天,说上一篇文太沉重了,她想看轻松一点的数字文,所以有了这篇抽风之作,想到哪写到哪,就酱。 简单来说,这就一篇披着琼瑶皮的JQ发展甜文,原著人物基本打酱油,想要看很痛快、很使劲的虐NC的筒子们,请慎入! 一二,八九配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前世今生 欢喜冤家 清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胤礽(永琪) ┃ 配角:胤褆,胤禩,还珠一群人 ┃ 其它:  (综琼瑶)太子重生记   作者:晓桥琉水   穿越   胤礽疲惫地撑起身子,疑惑地打量着四周,这是哪里?   “五阿哥,太好了,您终于醒了,奴才这就去通知皇上和令妃娘娘。”守在胤礽床边的小太监见到他醒来,也不上前侍候,反而一脸激动地朝门口冲了出去。   胤礽脸都黑了,这哪来的奴才,一点规矩都不懂,等下非将他丢去慎刑司不可。   不对!胤礽惊奇地看着他现下所处的陌生房间和摆设,这里……不是咸安宫!?还有,刚才那个太监称呼他为“五阿哥”,这是哪个五阿哥?正想着,胤礽突然间觉得头疼欲裂,他抱着头痛苦地整个人埋在棉被中,一个抽痛,又重新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一些模糊的哭喊声和吵闹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三天后   “五阿哥,太医将药送来了。”新来的太监小路子毕恭毕敬地上前禀报。   胤礽不悦地横了一眼过去:“给爷扔到外面去,这味道难闻死了,你是存心弄来恶心爷的不成?”   小路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拼命地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请五阿哥恕罪,奴才这就将药拿出去。”   胤礽一看小路子胆小惊慌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抓起一个香炉扔了过去:“滚!”然后重新拿起桌子上的书册看了起来。   “是,是。”小路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赶紧退了出去,就怕一不小心自已就跟前任一样弄得死因不明。   胤礽仔细地阅读着手上关于本朝历史的书册,越看越气闷,最后烦燥地将书本重重地甩到了桌子上。   他来这里已经三天了,多少也摸清楚这里的基本情况。现在的皇帝正是老四胤禛的儿子,号“乾隆”,而这具身体,则是乾隆的其中一个儿子,行五,今年刚满十二周岁,生母愉妃珂里叶特氏,是宫中难得的满妃。他会代替这个身体的原主,是因为原来的五阿哥不小心跌进了水里,一时抢救不及,才让他还魂到这具身体上面。   这时,胤礽的贴身太监林安进来,小心地问道:“五阿哥,令妃娘娘打发人送来一些东西,正放在外间,您可要过目?”   令妃?   胤礽在脑海中翻阅着“前任”留下来的记忆,是……住在延禧宫的那位,算是较得乾隆宠爱的妃子之一,跟五阿哥的私交甚好。胤礽嘴角一抽,那女人既不是皇后,也不是这个身体的生母,居然跟一个快成年的皇子私交甚好,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就不怀疑一下他帽子上的颜色吗?   胤礽对自已的新身份是有些膈应,不过四十多年的宫斗朝斗不是白经历的,于是吩咐道:“既然是令妃娘娘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   林安应下后,就出去打发来人,很明显,主子不想见那些人。   胤礽揉了揉额头,好吧,如果书册上所写的都是真的,那么他确实是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附身在这个五阿哥的身上,算起来,其实是他赚到了。胤礽安慰着自已,不就是对着老四的儿子叫皇阿玛,对着老四的小妾叫皇玛嬷,对着老四的媳妇叫皇额娘,比起自已现在白白得来的一个新身体,这些小小的委屈忍一忍也没什么的。咸安宫这么多年,他不也是这样过来了?   胤礽调整好自已的心态,唤来林安:“你将令妃送来的礼物全部带上,随我去永和宫请安。”   在他醒来的第一天,各宫主子都已经派人送过礼了,论理令妃不应该再送东西过来的。不过令妃来上这么一出,胤礽再看不出那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的话,这绝对是对圣祖爷多年教导的侮辱。   永和宫   愉妃在宫中冷寂多年,虽然儿子受圣宠,但是永琪一出生就被抱到孝贤皇后膝下抚养,后来七阿哥出生后才又被送回永和宫,那时母子已经不亲。好不容易孝贤皇后走了,偏偏又有一个令妃窜了上来,直哄得永琪差点没叫她额娘。愉妃不是不气,可是她每次跟永琪说起这件事,他就一副自已恶毒、令妃多么美好善良的表情,两母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僵了。   就连这一次,明明就是福尔泰不小心连累了永琪,皇上居然只因为令妃的几句话就将此事轻轻揭过。要知道,这可是谋害皇子的重罪。愉妃正在为儿子难过伤神时,她的贴身大宫女红梅高兴地走了进来:“娘娘,五阿哥来给您请安了,现在正在外面呢。”   什么!愉妃激动地站了起来,她紧紧地抓着红梅的手:“你说的是真的,永琪,他真的在外面?”   红梅急忙点头:“是真的,娘娘,五阿哥就在外面。”   愉妃一听,赶紧道:“那还不快点将五阿哥请进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   胤礽进屋后,就看到一名宫装女子坐在桌子边上,眼神尚有几分激动。胤礽先是一愣,而后才想起这个身体的原主似乎很少来永和宫,反倒是经常往延禧宫跑。他不由得一阵头疼,这个五阿哥,做的倒底是什么事?不过这样的皇子还能深得圣宠,某方面来说,乾隆也很强大。   胤礽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按着规矩向愉妃问安。愉妃见儿子态度比以前缓和不少,忙高兴地细细问起他的生活起居来。胤礽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这个愉妃看起来还是很关心这个儿子的,可是为什么他在以前的记忆里找到的全是一些不好的印象。   聊了好一会儿,胤礽示意林安将东西呈上来,道:“额娘,这些东西全是令妃娘娘今天送来阿哥所的。”   愉妃脸色一变,胤礽假装没有看到,继续往下说:“令妃娘娘一番好意,我本不应推拒,然而内外有别,令妃娘娘到底是皇阿玛的妃子,这样将东西送去我那儿实在是不妥。所以儿子想请额娘跟令妃娘娘说一声儿,以后她还要送东西给儿子的话,不妨先送来您这儿,然后由您帮我把把关,您觉得稳妥了再给我送去也不迟。”也就是说,愉妃可以自行处理这些东西,不用再来问他了。   愉妃不由得大吃一惊:“永琪,你说的可是真的?”   胤礽笑道:“自然是真的,只是我担心可能会麻烦到额娘。”   愉妃这才开心起来,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这有什么好麻烦额娘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她已经可以预料到令妃的脸色是多么的“好看”了。   “永琪,你那个伴读福尔泰……”愉妃有些难过地看着永琪,堂堂皇子落水,罪魁祸首竟然连惩罚一下都没有。   听到福尔泰的名字,胤礽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也敢在他面前放肆?从记忆里他得知,五阿哥可是被福尔泰推下水的(其实只是不小心碰到而已,不过太子殿下的性子太家都了解的)。皇子落水,身边伺候的人竟然一点事儿也没有?这个侄子的耳根子还真是软,他以后不会学顺治爷,为了一个女人顶撞生母吧?   胤礽随口安慰了愉妃几句,借口他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回了阿哥所。   接下来几天,太后、皇上、皇后都纷纷派人前来探望胤礽,又赏下不少补品药材。太医也是天天过来问脉,直到前两天太医上报说他的身体已经大安,乾隆才让人传话让他后天去上书房报道。   两天后,胤礽站在上书房的门口,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虽然比不上无逸斋,不过勉强还算过得去。他走进屋里,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三位皇子,他是来得最晚的,而且看情况,这三位皇子跟五阿哥并不怎么亲近。胤礽也不以为意,跟他们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在自已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少年来到胤礽身边,笑嘻嘻地道:“五阿哥,你终于好了。那天你掉下水,可差点没将我吓死,幸亏我哥将你救上来,不然可真是危险了。”   胤礽微微一眯眼,这就是那个福尔泰?他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长得还算顺眼,就是没什么规矩,但是一想起落水的那一幕,顺眼的长相马上降成了碍眼。胤礽正想发作,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门口师傅们的身影,算了,让这家伙再舒服几个时辰吧。今天不让你彻彻底底地明白什么是“上下尊卑”,爷就不姓爱姓觉罗。   上书房的功课不算难,虽然胤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摸过这些经史子集,但是底子还是在的。一个上午,师傅们提出的问题胤礽都回答得头头是道、从容不迫。   早上的课很快就完了,本来胤礽是打算下午的时候才给福尔泰一个教训的,但是福尔泰竟然眼巴巴地凑了上来,还在他旁边坐下,惹得屋里所有人全都不满地看向胤礽这里。   福尔泰一脸的感叹:“五阿哥,我还以为这几天你生病休养,功课肯定落下很多,师傅们说的要点我还帮你全部记了下来。真没想到你居然一个偷偷躲起来看书。唉,看来我以后要更加勤苦,免得被你抛在后面。”   如果是以前的五阿哥,肯定会先拍一下福尔泰的肩膀说什么“有福同享,情如兄弟,不会小看你”之类的话,然后再拉着福尔泰跟他一起用膳。可是,现在五阿哥的皮囊下装的是圣祖爷最宠爱的太子殿下,他的脾气在朝堂后宫绝对是出了名的,这一点无论是伺候的奴才、朝里的重臣,以及他的兄弟们都可以作证。   胤礽嘴角勾出笑容,随手拿起前面的一个汤碗递了过去。   福尔泰双眼一亮,心想五阿哥还是待他如初,没有因为这场意外而生分,令妃娘娘可以放心了。福尔泰的手指刚刚碰到碗口,胤礽手一松,“咣啷”一声碗顿时摔成了碎片,里面的热汤也晒了出来,弄脏了地板。   胤礽见状,脸色一沉,怒喝道:“混帐,爷开恩赏你一碗汤,你竟然敢将它摔了?你是不是瞧不起爷的赏赐?”   福尔泰一听,目瞪口呆地看着胤礽,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有,永琪,是你先松手,碗才会掉下来,跟我没……”   胤礽冷笑道:“好啊,不但敢顶嘴,还敢直呼爷的名讳,看来你还真不知道什么是规矩了。来人!”   “五阿哥,我没……”   两名侍卫走了进来,道:“请问主子们有什么吩咐?”   胤礽指着福尔泰:“将这不知尊卑的狗奴才拖出去杖责三十,教教他什么是奴才的本份!”   “嗻。”侍卫们一把拖住已经傻了的福尔泰,准备将他带到外面行刑。   “对了,”胤礽懒懒地加多了一句,“将他的嘴堵住,免得那些乌七杂八的声音扰了爷的食欲。”   “是,五阿哥。”   很快的,屋外传来了一阵闷闷的击杖声,还有几下呜呜的叫声。胤礽却是心情大好地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原本他不是很喜欢过于甜腻的味道,不过现在吃着却意外地合了他的口味。   出手   厢房里一片安静,四阿哥永珹一脸惊惧地看着胤礽,半天说不出话来,六阿哥和八阿哥早就胤礽发火时就紧紧地粘在一起,唯唯诺诺地更是连呼吸都放得轻之又轻,师傅们也是吓呆了。没有一个人会料到,平时看上去只是有些清高的五阿哥,大病一场后行事作风就变得如此狠辣。   这时,一名侍卫进来回报:“五阿哥,杖责到二十三下时,伴读福尔泰已经昏过去了。敢问五阿哥,奴才们是否还要继续行刑?”   胤礽接过身后的哈哈珠子递过来的丝绢,慢理斯条地擦拭着手上的油渍:“连主子的命令都听不明白,难怪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也能蹬鼻子上脸,看来这宫里的侍卫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了。”擦干净手后,他便将丝绢扔了回去。   那侍卫一听,冷汗涔涔地道:“奴才该死,请五阿哥恕罪,奴才这就去将剩下的杖责行完。”说完后,他头一低,等着五阿哥的发话。   胤礽不置可否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没有理会还跪在地上的侍卫,房里的气氛已经压抑得人完全喘不过气来。最后,还是永珹鼓足勇气道:“五弟,福尔泰虽然目无尊卑在前,但是他也已经被罚了,这事,要不……就算了吧?”   胤礽放下茶碗,“喀嚓”一声,瓷器触碰上原木的声音撞得人心里直发竦。他挑眉看向永珹,除了皇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处置奴才时多话。感觉,挺新鲜的。   迎上对方冰冷中略带玩味的眼神,永珹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以前他怎么没发现永琪的眼神会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压力?比皇阿玛发怒时的样子还要让人心惊胆颤。   “呵。”就在一片静默中,胤礽突然笑了起来,众人心里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提心吊胆。   “好了,看在四哥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弄不清楚主子的命令,你也别浪费时间来请罪,自个领罚去。”修长的手指在茶碗边轻轻地转着圈,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三分魅惑、七分凌厉,“福尔泰给我泼醒了,让他去院子里跪着。”   侍卫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嗻!奴才遵命!”   胤礽朝永珹他们笑了一下:“都是这狗奴才不晓事,好好的用膳被他搅活了。是我管教不严,让你们看笑话了。”反正他现在无聊得紧,就拿福尔泰来打发一下时间好了,顺便卖这位四阿哥一个面子。   永珹急忙摆手:“哪里,福尔泰是五弟的伴读,五弟教训他也是应该的。”他的心里却是惊疑不定,难道以前永琪是故意做下那些事情来掩人耳目?看来福尔泰这次犯下的错真没这么容易揭过了,不然永琪也不会突然就跟令妃的人翻起脸来。(YY乱入:你想太多了,太子爷还没将一个小小的令妃放在眼里)   接下来的几天,福尔泰的日子可说是过得水深火热。胤礽一有些不痛快,让人赏耳光是家常便饭,在院子里罚跪更是每天不落。下午练习骑射的时候,这位爷心血来潮就是几鞭子过去,或者直接将人扔给那些武师操练,言明锻炼他的身手。不过短短七天,福尔泰可说是伤痕累累,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就连脸上也是一块青一块紫的。   胤礽玩了几天,对福尔泰的反应感觉腻了,就直接去跟乾隆告状。说福尔泰不知礼节,当众直呼皇子名讳,被他教训后福尔泰不但不知悔改,还借机在练习时弄伤他,胤礽边说边将早有准备被包扎得十分夸张的手臂露了出来。   乾隆看到胤礽身上的伤势后,气得脸色发青,将福尔泰怒骂了一顿。   福尔泰的父母,福伦和福伦夫人早就急得不得了,还没等到女眷可以递牌子进宫的日子,乾隆一道圣旨就下来了:“福尔泰目无法纪,德行败坏,革除伴读之位,无召不准入宫;福伦教子不严,罚俸一年。”   福伦夫人气得直将帕子搅成一团,半响说不出话来。   福尔康在一旁地大叫:“五阿哥怎么会变得如此恶毒?不但天天折磨尔泰,还让阿玛被罚俸一年。不行,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他边喊边朝门口冲出去。   福伦一喝:“给我站住。你是什么身份?去质问五阿哥,我怕你今天走着进去,不用到晚上就会被人抬出来,尔泰身上的伤还让你学不聪明吗?”   听到这话,福伦夫人站起来,一脸的激动:“可是,老爷,就这么让我的尔泰受委屈吗?我明天就去递牌子见令妃娘娘,五阿哥这回实在是太过份了……”   “够了。”福伦厉声打断了两人的话,“五阿哥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吗?他是不想再跟我们有任何牵扯。就算不明白,皇上的旨意也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这件事我们只能认了,以后谁都不准再提,知道吗?”   尔康无法,只得口头上先应下来,心里却想着找个机会跟五阿哥见上一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狠毒地对待他们,要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可是真心将他当成朋来来看待的。这种的真挚的感情难道不是最难得的吗?五阿哥这回不认真向他们道歉的话,他们一定不会谅他的。   延禧宫里,主殿传来了一阵阵瓷器的破裂声,一名容貌秀丽的女子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好你个五阿哥,这是明摆着跟我作对来了。”谁不知道福尔康、福尔泰是她的亲戚,因着她的关系,宫里的人对他们也算得上客气,结果被五阿哥这一削,别说里子,连面子都一丝不落地给人扒光了。   再想起前几天愉妃对她说的话,令妃更是气得胸口发疼,也不知道这五阿哥用的什么方法让皇上态度强硬地将尔泰给撵出宫,连她求情也没用。   令妃也是从宫女爬上一宫主位,多年来的打滚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唤来腊梅:“去,让阿哥所的人探探口风,五阿哥为什么会突然发作尔泰?”她现在没有孩子,五阿哥那里她花了这么多的心血,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腊梅会意地点点头,出去安排自是不提。   胤礽在书房里专心致志地临摹着一副字贴,是原主所留下的字贴,他虽然将字体模仿得有个六七成了,但是有心人一看,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所以这些天他的功课都完成得很慢,一有时间就用来模仿字迹。   林安走进来道:“五阿哥,皇上请您去一趟养心殿。”   胤礽扔下笔,示意小太监将桌子收好,又换上衣服,这才匆匆赶去养心殿。   站在门口,胤礽暗暗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在太监的通报声中踏着从容的步子进去给乾隆请安。   “永琪,你来看看,朕的这幅字写得如何?”乾隆原来诗兴大发写了一首诗,便将儿子叫来鉴赏一番。   胤礽嘴角一抽,这么急匆匆地叫他过来——竟然是让他看字?他还以为是有什么战报加急送来养心殿了,刚才他还疑惑为什么乾隆会在这个时候召他过来,他这一世已经不是太子,按理不该这么小就过来听政的,结果……   这个皇帝做得可真闲!   胤礽貌似严肃地观赏着正中央的大字,然后随意恭维了几句,听得乾隆高兴极了。   “对了,永琪,福尔泰已经被打发回家了。你身边没有一个伴读,这实在不成规矩。朕这几天再帮你挑个好的。”乾隆突然间想起伴读的事,便顺口提了出来。   胤礽道:“儿臣谢……皇阿玛。”他今年都十三了(虚岁),再过两年就要开府出宫,还找什么伴读?   三天后,乾隆下旨,召谕多罗理郡王七子永瀛入宫为皇五子永琪伴读。   胤礽一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笔掉了下来:“你说,皇上下令让理郡王的儿子做我的伴读?”   “是的,五阿哥,理郡王府的七阿哥明天就会去上书房侍候您。”   “知道了,下去吧。”胤礽心烦地挥了挥手,林安识趣地跟报信的小太监一起出去,顺手在后者的手里塞了一块玉佩。   理郡王,按书上所记载,应该是弘为,在他出生的时候自已已经被囚禁于咸安宫了。   窗外的两棵榕树,郁郁葱葱,斑影交错地在空地上形成不规则的图形。   胤礽有些失神地看着那片绿阴,上一辈子的事情一幕幕地脑海中回放着。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已君,其他人是臣、是奴才,无论是他的兄弟还是臣子都要全部跪在他面前,利用、背叛、欺骗,你死我活的斗争从他的童年就已经开始,直至他的而立之年才结束。四十多年的皇太子,真要说他有对不起的人,除了皇父,就只有他的子女,本来他们应该有着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现在却要挟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做人。   想起前尘往事,胤礽难得地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是他的后人,那么皆时好好护着那孩子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上书房里,胤礽看着眼前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心里涌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想了想,他问道:“你叫永瀛,是吧!”   “是。”永瀛低着头,动作姿态十分恭敬。   胤礽觉得不舒服的感觉更重了,就像是——前世某个跟他斗得最凶的家伙面对他时的感受,那人在人前对他是恭恭敬敬,私下里却是冷嘲热讽不止,当然,自已的态度也跟那人差不多也就是了。   正好这时师傅们进来了,胤礽不得不先将心底的疑惑放下,打开书本听起书来,只是心情仍然略带烦燥,右手不自觉地在桌子上画着圈。坐在他身后的永瀛将这一幕收纳眼底,眼里闪过一丝震惊,看着胤礽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   永瀛的身份虽然有些尴尬,但好歹也是郡王之子,一天下来,倒也没什么人难为他。胤礽因着永瀛是自已的孙子,所以对他也甚是宽容,神情依然傲慢,但说话的语气已是温和不少。   晚间,乾隆歇在延禧宫,令妃小心地婉转奉承着,她看火候差不多了,便依在乾隆的胸前,轻声道:“皇上,尔泰那孩子已经知道错了,他跟五阿哥从小玩到大,这次也只是一时失手,您就饶了他吧。”   乾隆搂着软玉温香,漫不经心地道:“谋害皇子,目无君上本就是砍头的大罪。现在福尔泰只是发送还家而已,这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   令妃柔柔地道:“皇上,奴婢也明白,这次尔泰被除去伴读一职确实是罪有应得。只是尔泰毕竟是从小跟着五阿哥的,脾气习惯什么的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了。如果突然间换了新的伴读,两个人难免还要磨合上一段时间,奴婢也是担心会影响到五阿哥的功课。”   乾隆眉头一皱,道:“永琪已经有伴读了,这事你就别再管。福尔泰性子莽撞,一而再,再而三地弄伤永琪,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朕早就将他杖毙了。”   “皇上……”   乾隆一把推开令妃,不顾她的花容失色:“朕还有折子未批,先回养心殿,你先歇息吧。”然后乾隆头也不回地走了,回的自然不是养心殿,而是去了嘉贵妃那儿。   令妃气得将帐帷扯了下来,皇上来到她的宫里,半路又改去别的妃嫔那儿,这可是多年来的头一遭。明天去坤宁宫请安时,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有不少人等着在笑话她了。   半个月后   胤礽在武校场看了一眼永瀛,道:“会骑马吗?”   永瀛点点头:“在家里的时候练过一些日子。”   “恩。”胤礽翻身上马,扬了扬下颚,“你来陪我溜溜,一个人练习,无聊透了。”   “是。”永瀛也不推脱,很爽快地骑上了马背,姿势异常熟练,完全不像他刚才所说只练过一些时日。   胤礽微微眯起双眼,纠缠心中许久的想法最终得到了确认。那熟悉的上马动作、奇怪的感觉,以及字迹中特有的霸气,在此刻完全有了答案。   于是,这日下学后,胤礽吩咐道:“你们先散了。永瀛,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永瀛一挑眉,莫名地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他一进书房,迎面而来的就是狠狠一鞭。   相认   永瀛侧过身子,右手精准地握住鞭子的末梢,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气:“五阿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胤礽高傲地一扬眉,“给你一点教训。”随后他用力地抽回鞭子,手中的鞭子丝毫不停地挥过去。   永瀛身手极其敏捷地在不大的空间里躲避着胤礽的鞭子,慢慢地他也不耐烦了,瞧准一个空隙抓住鞭子,手中一个巧劲便将它夺了过去,扔到房间的角落里:“你闹够了没有?你以为这里还是你的毓庆宫吗?”   胤礽冷笑道:“哟,不装了?恩?我亲爱的大——哥!”后面两个字在齿间一字一字地蹦出来,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永瀛,或者说是圣祖爷的皇长子胤禔亦冷笑道:“太子殿下您的玩兴这么大,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好好配合?”刚来的第一天他就有些怀疑这位五阿哥的身份了。他跟胤礽斗了这么多年,对他的小动作是了若指掌,而且半个多月来,这位五阿哥永琪所表现出来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其他皇子时不自觉的傲慢语气,熟悉得他想说服自已这只是个巧合都极为困难。   “哼!”胤礽揉了揉因为使鞭而有些酸涩的手腕,转身坐在椅子上,一副要说话的样子。   胤禔也懒得理他,自已找了个位子也跟着坐下了。   “说!”非常之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   胤禔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压下翻脸的冲动,道:“你要我说什么?”   胤礽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问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顿了顿,继续道,“还附身在永瀛的身上?”这可是他的孙子啊,啧,便宜这家伙了。   胤禔听出胤礽潜在的意思,脸色不由得扭曲起来。其实胤禔也是各种纠结,在得知他的新身份时,他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他跟这人争了大半辈子,输了也就算了,他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可是,他明明已经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确实是死了,却又莫明地恢复意识,还发现他居然成为多罗理郡王的幼子,康熙朝废太子的后人。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震惊得差点再次一命呜呼,就快要去阎罗殿找那里的主人喝茶聊天了。   “我也不清楚,反正醒来就在这了。”胤禔顺了顺胸口的火气,“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胤礽不悦地抿紧双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来这里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就是在五阿哥落水那一回。”   “这样……”胤禔敲了敲桌子,有些弄不明白这种鬼神之事为什么单单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可以再活多一次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个身体的身份,再加上他还是某人的伴读……胤禔有些头疼了,他记得,上一辈子,做太子伴读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他抬起头,无意中跟正向这边看过来的胤礽对上了,两人不闪不避地互瞪了半天,才同时“哼”地一声一起别开脸。   真到霉,以后还得天天跟这家伙粘在一起!该死的弘历,都是他,没事为什么找他(爷)做爷(他)的伴读。想到今后的情况,两人非常有默契地迁怒了。   胤礽突然开口说道:“放心,你的身体好歹是我的孙子,我以后会尽量不拿你撒气的。”   这对太子殿下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承诺了。可惜这话胤禔最多只敢信上三成,没见太子爷刚才还想鞭打他一顿出气吗?按照以前的经验,这位爷一旦发起火来,连郡王之子也是照打不误,平郡王苏讷尔就曾经被他赏过好几鞭。   胤礽自然看出了胤禔的态度,但也没说什么,脸上反而有些迟疑,踌躇了一下,道:“弘为,现在过得如何?”   胤禔回过神:“精神看上去挺不错的,只是平日里说话办事时多少得小心些。”   “是吗?”胤礽有些黯然地垂下眸子。   “你就知足吧!好歹你还有个儿子是多罗郡王,其他儿子也有个爵位,只要他们别脑子一时进水跑去逼宫谋反,以后也是不用愁的。”被胤礽一问,胤禔也想起了自已的子女,不由得冷嘲热讽着。   胤礽不怒反笑:“哦?敢情大哥也有过起兵造反的念头?想必你那时是打算反我来吧,可惜我只是个太子,你不但反不成,还将自已给折了进去。亏得皇阿玛还夸你是什么‘千里良驹’,我看,笨驴比较适合你!”   “你!”胤禔怒目而视!   “如何?”   胤禔在心中默念着“冷静,冷静,冷静……”,等到怒火平息得差不多了,才勉强地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多一个熟人也是好的,虽然他遇到的这个经常会将人气得七窍生烟。   胤礽见胤禔先服了软,语气也缓和下来了:“先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说吧,我这些天在看起居注,老四那儿的才刚刚看完,还没看到乾隆朝。你那儿呢?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胤禔想了想:“康熙朝的老人基本上都不在了,就算在也已经被分了权,再找他们也没什么意思。内务府那边我还没查,你在宫里,比我方便多了。”   胤礽点头:“这个可以,我会找机会去摸个底的。”   “还有……”胤禔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乾隆朝出了三位异姓王,这事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胤礽冷笑,“其中两位的后人正在宫里养着呢!”   胤禔顺了顺袖子上的褶痕,道:“两个女人,想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嫁了人也就那么一回事。只是那个硕王,他还有两个儿子,弘历想解决他恐怕还得好好琢磨一下。”   胤礽显得有些无所谓:“反正这亲王的爵位是弘历那小子搞出来的,就让他自个头疼去吧。”   胤禔一点儿也不意外胤礽的回答,他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差不多了,我先回府。这几天郡王福晋身体不适,我要在府里侍疾,明天就不进宫了。”既然已经谈开了,他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去理清一下现在朝廷的情况。   胤礽道:“我等下就交待奴才跟上书房那边说一声。”   几天后,胤礽下学回阿哥所时,正巧遇上了皇后的养女——兰公主。兰公主闺名兰馨,她的父母就是胤禔跟他提过的三个异姓王中的其中一个——齐亲王。齐亲王早已战死沙场,福晋也跟着一起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三年前被接进宫养在还是皇贵妃的那位皇后名下,如果没有意外,她出嫁前应该会被封个和硕公主当当。   兰馨跟五阿哥同年,不过比他略小数月,所以她见到胤礽时,行礼道:“见过五哥。”   遇到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太子殿下有时候态度也是挺好的,前提是这个女人没惹着他。他微一点头:“不用多礼,兰儿可是刚从慈宁宫回来?”   兰馨长得不算漂亮,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温润的珍珠,笑起来自有一股娇憨的味道。她听到胤礽问话,便笑道:“五哥说对了,我是刚从太后那儿回来的。今儿内务府新上贡了一批江南来的丝绸,皇额娘让我先将它们送去慈宁宫给太后先挑。这不,太后挑好了,我正赶着回坤宁宫呢,其他的丝绸想必很快就会送到各宫娘娘那儿了。”   胤礽淡淡地道:“这大热天的,让你跑来跑去还真是怪难受的。”   兰馨扭了扭手里的丝帕,道:“五哥说笑了,为太后、为皇额娘做事,兰儿高兴还来不及,哪来的难受啊。”   随后两人又客套数句,就各自别过了。   晚上,西三所的某一个院子里还在亮着灯。房内,兰馨摘下头上的发钗,问道:“崔嬷嬷,听说五阿哥这一个月来性情作风有很大的改变,你怎么看?”   崔嬷嬷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公主,这还真不好说。往日里,五阿哥虽得皇上太后重视,可是他整天跟令妃那起子奴才混在一起,明面上没人讲,但实际上没几个人看得起他的。自从上个月他大病一场,将福尔泰给撵出去后,虽说脾气难伺候了,但今天这么一瞅,真要让老奴说……”声音压得极低,兰馨离得如此近,也要打起十二万分注意才听清楚崔嬷嬷在说什么,“……这皇子里头,单论气度风范,还真没一个比得上五阿哥的。”   兰馨咬住下唇,“这,不一定吧。十二阿哥也才一岁多,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崔嬷嬷叹了一口气,“公主,您就别多想了。横竖五阿哥是皇子,您是公主,又只是养女,八竿子扯不到一起。再说,这些……前朝的事儿,也不是我们能够担心的。”   “而且,论礼,五阿哥也算是您的兄长,您只要跟今天这样,客客气气地对他,日后……也没人挑得出您的毛病来。”   兰馨道:“也只好这样了。”她是皇后养女,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她打从心底愿意皇后一脉得势,不过崔嬷嬷说得也有理,以后她对五阿哥客客气气、不失礼数即可,相信他也不会为难自已的。   崔嬷嬷帮兰馨换上衣物,道:“反正啊,再过两三年,皇上应该会为公主挑选额附。可以看到您大婚,以后我也有脸去见王爷福晋了。”   兰馨一听,霎时间红透了脸。   针锋   过了几天,胤禔还是没有进宫,而是继续遣人向胤礽请假。胤礽在宫里实在憋得无聊,便索性跟乾隆要了一天的假,出宫找人去了。   半个时辰后,胤礽站在理郡王王府的门前,看着两边的石狮子,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林安识趣地上前敲门,虽然五阿哥这一个月来的转变大得惊人,但是做为奴才,只要好好的伺候主子就可以了,其他的最好不要多说多想,不然主子出事,他们也难逃一死。理郡王府很快就有人出来开门了,林安说明身份和来意后,门房急忙恭敬地将胤礽请进府里。   理郡王的长子永瑷出来接待,他向胤礽打了个千:“没想到五阿哥会来寒舍,实在是失礼了。不巧阿玛有事外出不在府里,还请五阿哥见谅。”   胤礽听到弘为不在,感到有些失望,本来他想着这次过来还可以见一见这个儿子的,没想到弘为却不在府里。他转念一想,见不到儿子,见到孙子也不错。再细细一看永瑷,举止沉稳,气度稳重,很有长子风范,他心里也是颇为满意。   永瑷见五阿哥一直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个五阿哥在皇帝和太后跟前很得宠爱,别是小弟做他伴读的那几天惹了他,现在找上门来算帐吧?他略一拱手,道:“请问五阿哥,您今天是因何上门?”   胤礽笑道:“永瀛已经几天没进宫了,我有些担心,便过来瞧瞧。”   永瑷松了一口气,不是来找事的就好,“有劳五阿哥挂心,我额娘这几天身子不爽,永瀛在一旁伺候着,这才向宫里告假。”   胤礽道:“那就好。既然我都来了,贵府不嫌突然的话,我想向福晋问个安。”   侄子向堂婶请安,这很平常,永瑷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通知自家额娘,再亲自领着胤礽前去。   进了房间,福晋已经是穿戴整齐的坐在房里,胤禔也在一旁站着。   胤礽先是向福晋请安,福晋也客气地表达出一个长辈应有的关心和身份,又略略说了几句客套话。   理郡王福晋也是一个极有眼色的女人,她明白五阿哥上门不可能真的是为了来看她。因此过了场面话后,她便推托自已身子不爽,让小儿子陪五阿哥去说说话。胤礽也不推托,顺着福晋的话尾跟着胤禔来到了他现在住的院子里。   胤禔一进房间,就挥退了下人,脸色非常不好地瞪着在他房里东看西瞧的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随便看看。”胤礽随手拿起一个玻璃盒子,好奇地摇了摇,似乎对里面的东西很有兴趣。   “你!”胤禔危险地看着他,“你有没有一点儿自觉?这是我的房间!谁允许你乱动我的东西?”   胤礽走近书架随手抽出一本书,心不在焉地道:“我高兴,有本事你去向你的‘阿玛’告……”正说着,他翻书的手一僵,随后笑了起来,“原来‘大哥’也对这种事有兴趣啊!怎么不早说,我带你去堂子里走走就是了,何必看书这么不过瘾?”   胤禔以为他在找茬,语气自然不是很好:“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诺!”胤礽将手中的书扔了过去,手一摊,十分无辜的样子,“自已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上面画的是什么!”   胤禔狐疑地看了看胤礽,然后才低下头翻起手中的书来。等看清楚书中的内容时,胤禔的脸色十分精彩,红红紫紫的。原来这是一本关于男子欢/爱的春宫图,画这本图册的作者功力着实不差,将交欢之人的神态、动作都描绘得十分逼真,纤毫毕现。   胤禔脸色扭曲也不过短短几瞬间,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他将书往书架上一塞,道:“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来看春宫图吧?”   “当然不是。”胤礽摆正脸色,道:“我是来问你,现在朝中的情况如何?”虽然他也能探听得到,便这里到底是乾隆朝,不是康熙朝,他手中的人脉少得可怜,想要得到第一手资料还是相当困难的。   胤禔压下火气,将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一说出来,最后加多了一句:“对了,那个硕王岳礼,就是姓富察的。”   胤礽眉头一皱:“跟孝贤皇后同族?这个弘历在做什么?只是一个救驾之功,就看上皇后的面子上给了一个亲王爵位?敢情他以为这是在卖菜?喜欢就送上一把。”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有他老子给他留下的家底,他不怕败光。只是老四也忒可怜了,生前累死在那张椅子上,死后还要在儿子的嘴里成了一个‘刻薄寡恩’的人!”说到这里,胤禔对胤禛产生了一丁点儿同情。   “你……”胤禔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有些犹疑地看着胤礽。   胤礽扬起下颚,傲慢地问道:“有事要问我?”   胤禔一抽嘴角,心想自已刚才真是撞邪了,嘴里却道:“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五阿哥还是请回吧!   “急什么,现在还没过午时呢!”胤礽本来是打算问完事情后就走人的,可是这一听,他就偏不走了。   “事情已经说完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饿了。”   胤禔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那你还不赶紧回宫,宫里的膳食绝对可以撑死你。”   胤礽却是一脸的腻歪:“那些玩意爷吃了几十年,早吃腻了。”   这话听得胤禔眼皮直跳,果然,随后那个冤家就说:“我要去酒楼用膳,你陪我!”一副施恩十足的口吻。   “凭什么?”   胤礽挑衅似地扬眉一笑,道:“就凭你现在是爷的伴读,你有意见?”   最后,胤禔还是跟着胤礽一起坐在瑞兴楼的雅间用膳。胤礽四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算可以,桌子坐了有八分满,但是不显杂乱。他问道:“这是十二的酒楼?”   胤禔淡淡地“恩”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对于被强迫前来做陪一事他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办法,谁叫他现在的身份比胤礽低了几个等级。   胤礽却是心情极好,他对胤禔道:“别说我待薄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胤禔道:“我没食欲,你自个看着办吧。”   胤礽很少听得进别人的拒绝,而且拒绝他的还是前世的“仇人”,因此他的脸色“唰唰”地沉了下来。就在他准备发作之时,街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多隆,你这个混蛋,居然要对一个老人家动手?你还有没有良心?”   大街上,一个华服少年抓起另一个有些圆滚滚的人,前者正一脸的正义凛然地质问着。   坐在楼上的两人自是看到这一幕,胤礽非常不满有人打断他要说的话,招来侍卫,指着街上的华服少年:“那是谁家的?当街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侍卫辩认了一下,回道:“五阿哥,正在说话的那位是硕王府的长子,叫做皓祯。另一个是恭贝勒的孙子,小名多隆,正名永芝。多隆贝子自幼父母双亡,皇上见他也不容易,便封了他一个贝子。”   “恭贝勒?”胤禔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可是圣祖爷的二十二阿哥?”   “正是。”   胤礽挥退侍卫,道:“原来是我们家的。”   胤禔正在看着下面的闹剧,脸色越来越冷,最后忍不住一捶桌子:“这个硕王爷是怎么教儿子的?”   恩?胤礽奇怪地朝楼下望去,这一望,他的脸也黑了,“这个富察皓祯胆子够大的,竟然敢对宗室动手?”   原来楼下的两只早就一言不合,开始大打出手了,现在明显是多隆屈于下风,被富察皓祯打得满街跑,狼狈不已。   “丢人!”胤禔不屑地收回视线,真是没用。   胤礽用扇子敲打着手心,道:“这个硕王府还真有意思。”回去让人查查吧,弄不好可以整出什么新鲜秘闻出来打发一下时间。   坤宁宫   皇后问着跪在下面的宫女:“五阿哥这些天可有去延禧宫?”   “回皇后娘娘的话,五阿哥近一个月都没有再去延禧宫,反而天天去永和宫给愉妃娘娘请安。”宫女答道。   这五阿哥转性了?还是突然开窍了?皇后纳闷极了,她让宫女退下后,不由问容嬷嬷:“五阿哥,这一个月来是怎么回事?先是将福尔泰撵了出去,跟延禧宫又断了往来,突然间的……”   容嬷嬷道:“娘娘,奴婢认为,五阿哥应该是早有预谋的。您想想,在五阿哥没跟延禧宫有来往之时,皇上可曾对五阿哥另眼相看过?”   皇后手里一紧,死死地握住扶手:“我明白了,他是打算借令妃的风将自已送上去,现在目的达到了,却反手倒推令妃一把。好一个五阿哥,原先我还以为他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没想到他的心机这么深,难怪愉妃这两年不声不响的,怕这也是他们两母子算计好的。”(YY乱入:皇后您想得太多了,那块叉烧真没这么深的心机,一切只是凑巧,太子爷还真是冤枉,背了一个大大的黑锅!)   容嬷嬷着急了:“那可怎么办?现在五阿哥很得皇上重视,万一以后……十二阿哥可怎么活啊?”   皇后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最坏的,五阿哥和令妃已经翻脸了,想必令妃也不会再帮他说好话,我们先看着他们两个斗吧。我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五儿和永璂。”   想到一对儿女,皇后心情马上好了起来。正说着,她不经意地想起上个月十阿哥得伤寒一事,便追问:“对了,十阿哥的情况如何?”   “太医院传来消息,说十阿哥病情已经稳定了,但身子还有些虚,接下来得好好调理,否则极容易留下后患。”   皇后吩咐道:“让太医院的人一定要治好十阿哥,需要什么药尽管去拿。”   容嬷嬷一听,脸上闪过一些不情愿,但还是应道:“嗻!”   当天晚上,胤礽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争”字,看着它出神许久,然后叹了一口气,拿起它放在火芯上,火花欢快地攀沿上来,很快就成了灰烬。   打算   胤禔本来是想借着福晋生病在府中避上两三个月再进宫的,可是被胤礽这一闹,王府上下一致决定让他第二天就进宫履行伴读的职责。胤禔无法,第二天一大早就按着以前的时间早早来到上书房等候。出乎他意料,胤礽并没有为难他,言谈举止间还是跟以前一样,当然,轻声细语是不用想的了,但也不像胤禔的记忆里,动不动就出现打骂的情况。   这天下学,两人一起走回阿哥所,正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前面的回廊突然间冲出来一个人,并大喊:“五阿哥。”   胤礽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来人既不是宫里的侍卫,也不是太监。   “五阿哥,我是尔康。”福尔康迫不及待地表明身份,接着就说了起来:“五阿哥,你太过份了。你为什么要对尔泰下这种毒手?以前那个善良、真诚、仁慈的你去哪了?难道你也被这个皇宫同化,学着其他人那样心肠恶毒吗?我们都是认真地将你当做朋友,你……”芭拉芭拉一大串说得是毫不间歇。   不止胤礽,胤禔也是一副这家伙是有羊颠疯的表情。胤禔忍不住别过头在胤礽耳边轻声问:“你是从哪儿认识这玩意的?别跟我说,你打算拉拢他!”   胤礽抽了抽嘴角,“怎么可能?”收这种白痴做门人,根本用不着等他那群兄弟来反他,老爷子第一个就拿他来开刀。   懒得再听这些躁音,胤礽一挥手,站在旁边的侍卫马上一拥而上,将还在侃侃而谈的福尔康捆个结结实实的。胤禔也顺口吩咐了一句:“堵住他的嘴。”一只破袜子马上塞进了那张大嘴里,世界清静了。   福尔康挣扎不开数人的压制,嘴里也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于是他恼怒地瞪着胤禔。一定是这个人,在挑拔他们和五阿哥的感情,不然为什么尔泰一走就是这个人做了五阿哥的伴读?这丫将乾隆的旨意给选择性地忘了。   胤禔被这么一瞪,心头火也开始烧起来了。除了皇父和太子,还没人敢用这种目光来看他,哪怕在他被圈后,那些奴才见着他也是恭恭敬敬的。即便是当年太子党的领头人索额图,无论背地里怎么样下刀子,面上还是得恭敬地向他请安问好。这宫里的侍卫是怎么回事,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外人闯了进来?   “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永瀛是理郡王的儿子,同为皇室中人,自然也有资格命令侍卫们做事,而且他旁边站着的五阿哥也没有开口反对。   侍卫们齐身一喝“嗻”,就拉着福尔康下去行刑了。   “这宫里的守卫是不是要整顿一下?这随便一个人都冲到禁宫质问皇子,保不准哪天就有反贼打进皇宫了。”胤禔一进书房,就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已的看法。他还真没见过有哪号人物是这般不着调的,放在以前,他早就杖毙了事,哪里只会打板子这么便宜。   胤礽没好气地打开扇子摇着,“你以为我不想,那也得有个名目。你以为这是在康熙朝不成?不过弘历这小子确实不像话,放任一个奴才在后宫里随意走动也不管,传了出去,皇室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刚才那个,福什么的,是哪家的人?”胤禔在心里盘算着难不成是富察氏或者钮钴禄氏,或者是乌拉那拉家的?   “是令妃的侄子,三品侍卫。”   “哪个侄子?”胤禔以为胤礽一时口误,难得体贴地再问一次,免得胤礽等下拉不下面子后又要发火了。   “你没听错,就是延禧宫令妃魏氏的侄子,是正黄旗下的包衣奴才。”胤礽很了解胤禔的想法,当初他听到时也以为是奴才们说错话。   胤禔倒抽了一口气:“宫里的侍卫都是从上三旗选出来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包衣奴才做宫中侍卫了?”   胤礽道:“还能有谁?不就是弘历那死小子,受了几句枕头风,就将那女人的侄子全部弄进宫来了。啊,以前五阿哥的伴读也是令妃的侄子,不过被我撵出去了。”   胤禔听后,笑了:“那家伙可真倒霉,居然犯在你手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个伴读绝对是胤礽折腾够了才能被扔出去。   “不说这个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胤礽眼一挑:“什么意思?”   胤禔淡淡地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话不用撩得这么明吧,”   良久,胤礽才道:“再说了,反正这身体还小,过两年入了朝堂再看下风向也不迟。”皇后去年刚产下一子,虽然比不上令妃和嘉妃得宠,但也不算受冷落,而且掌管凤印,乾隆看上去也不像个短命皇帝,动作倒是可以慢慢来。   胤礽看了胤禔好几眼,慢悠悠地问:“怎么?这辈子见没希望了,所以赶着来向我投诚,日后好有个出路?”   胤禔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弘历可不仅仅只有一个五阿哥。”言下之意,他可以去找别的皇子,不一定非他不行。不过,就前面两位年长皇子的表现来看,胤禔觉得这个想法真的很不靠谱。只是被乾隆斥骂一顿就已经死了一个,残了一个,加上这几天在上书房的观察,不得不说,这几个侄孙他还真没一个可以看得上眼的。   胤禔纠结了——难道,他真要跟这上辈子的“仇人”搅活在一起不成?   “哼!”胤礽不屑地笑了出来,“找他们?你也不怕掉价。”   胤禔道:“反正理郡王是你的儿子。”你不心疼的话就闹个够本吧。   两人对视数秒,很快又同时移开了。   时间如流水慢慢向前划动,很快就到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最近雪势颇大,乾隆便下令皇子们只需早上在上书房读书即可,下午的骑射则被免了。   胤礽抱着个小暖炉,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正听着林安关于硕王府的报告。越听他的神色就越怪异,等到林安说完后,他问:“硕王爷的侧福晋是新疆的一名舞女?”   “回主子的话,是的。奴才还听说,这是当年皇上感动于硕王对那女子一片情深,推已及人想到自已,才特地恩准的!”   推已及人?唔,岳礼的侧福晋是十七年前上请册封的,也就是乾隆元年……胤礽脸色不由得扭曲起来,弘历那小子所谓的想到自已,不会是指他对慧贤皇贵妃的一片“痴情”吧?   胤礽扔了个玉坠子过去:“行了,这事就不用再查了。”   林安高兴地接过玉坠,打了个千就退下了。   胤礽看向坐在一旁没有说过话的胤禔,问:“有何看法?”   “莫明其妙。”胤禔下了定论,“亏我还以为这个硕王是个硬角色,没想到也是个不着调的。他在朝中没有实权,只是空得一个亲王爵位,其他官员也多是看在傅恒的面子上对他有几分恭敬。”最后一锤定音,“不用再费心思在这家人身上,就凭他儿子的行为,早晚会惹出大祸来。”   胤礽歪了歪头,道:“哎,你说老四最后可以从我们这么多人中陪颖而出被老爷子看上,可见也是个有本事的。他怎么就教出了弘历这个不着调的人来呢?还有,起居注上还说,当年老爷子可是亲自将弘历接进宫里教养,这话,听着还真是有些怪。”   胤禔道:“想是老四没其他儿子可选,那时弘时被老八拉拢过去了,就只有弘历和弘昼两人了。你刚才不也说了,弘历被老爷子挑进宫里教养,可能就是这样加重了他的身份也说不定。”   “得了。”胤礽放下手中的暖炉,起身倒了杯酒一口喝下,脸上立刻感觉到热热的,全身也暖了起来,转身看着他,“什么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应该是我们的哪位弟弟需要人作陪,这才召了弘历进去。老爷子那时估计是看到儿子们心烦,索性便叫孙子进宫给他解闷。”   “呵,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弘历还挺会帮自已造势的。”胤禔也跟着走了过去,拿起酒壶将另一个空着的杯子满上,“这三个异姓王你见过两家了,还有一家的晴格格,你怎么看?”   胤礽将手中的杯子递过去,示意胤禔也帮他满上,道:“晴格格?长得不错,比兰公主好看多了,现在在太后那儿整天地伺候着。好好的和硕格格,都快被教成一个宫女了。”   胤禔将酒倒在自已的杯子里,便放下酒壶,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胤礽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   “你……”   “我是为你好。这种烧刀子,后劲十分强,你确定你现在的身体受得了这股子酒劲?”说后胤禔一口喝下了杯中的烈酒。   胤礽冷哼一声:“多管闲事。”不过倒没再继续倒酒来喝,而是回到榻上继续搂着他暖炉取暖。   胤禔突然想到:“你说,我们还会不会有其他兄弟来到这里?”   胤礽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道:“应该……不会吧。我没发现宫里有什么异常。还魂这种事,我想还是要讲机缘的。”   胤禔暗自腹诽着,也只有你会一来就大兴旗鼓地到处得罪人,换成其他人谁不是小心翼翼地先谋划一番,哪个敢这么张扬,一点掩饰都没有。但如果胤礽学得会隐忍,也就不是自已印象中的那个人了。   前世,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很多事情在时间的消磨下胤禔已经记不清了。只是经年岁月,想得最多、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他一直视为眼中钉的胤礽,想来这还真是一种难言的讽剌。   竖敌   咸福宫主殿的东厢房,一个约莫五岁大,粉雕玉琢的孩子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雪,眼里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沧茫。   “十阿哥,现在正下着大雪,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加件厚实点的外衣?绿芙呢?那死丫头跑哪去了?”唐嬷嬷见到小主子一人坐在窗前吹着冷风,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直将几个失职的宫女骂了一通。   十阿哥永玥抬起头笑道:“嬷嬷别急,是我有些饿了,让绿芙帮我端起点心过来。嬷嬷这个时辰过来,可是额娘找我?”唐嬷嬷是舒妃身边的人,很得她信任,这个时候唐嬷嬷会过来东厢房,应该是舒妃想见他。   唐嬷嬷道:“哎呀,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舒主子还在等着您呢。小主子你先换上大衣裳,外面天寒,可别再着凉了。”   这时,绿芙回来了,手上还端着几样热腾腾的点心。唐嬷嬷气还没消,但因为舒妃等着见儿子,她也不好耽搁,只略略说了绿芙数句,便替永玥换上衣服,领着他去主殿那儿。   舒妃看到儿子,不等儿子向她请安便急忙将他拉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看来太医院那群人还是有点真材实料,永玥的脸色看起来红润多了。”这儿子,从小就多灾多病的,三个月前的一场大病,让他几乎在鬼门关转了一圈,那时她急得恨不能自已代永玥受这个罪,幸好最后永玥还是挺了过来。   永玥微微低下头:“都是我不好,让额娘担心了。”   舒妃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脸,道:“傻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不是绿晶不当心,让你着凉,你也不会得这一场病。”然后她又问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生怕永玥有半点不妥。   闲说了一会,舒妃才想起将永玥唤来的目的,面容变得有些担忧,她道:“永玥,过了年你就要去上书房上学,也要搬进阿哥所。额娘也不舍得你,但是规矩如此,我也没法。你身边的绿芙我看着还不错,就让她一起跟着,还有……”   舒妃不停地叨念着安排伺候永玥的下人,而永玥则是在心里暗叹倒霉——又得重新遭遇一遍以前受的罪了。   “对了,永玥,你搬到阿哥所后,要特别小心五阿哥,知道吗?”舒妃小心地叮咛着。   永玥回过神,不解地问:“五哥?为什么要特别小心他?”   舒妃以为永玥不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我听说五阿哥最近几个月性情作风有极大的改变,变得十分难伺候,他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又是个能说得上话的,反正你小心些就是了。”   永玥犹疑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五阿哥是如何的难伺候,他有预感,答案是他不乐意听到的。   雪花漫漫,乾隆十八年的家宴上,永玥终于得以一睹五阿哥永琪的真面目。不得不说,五阿哥就这么坐在皇子中间,位置不算突出,但那尊贵高傲的气势和目下无尘的态度都足以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而且完全没有维和感,只会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   永玥见完礼,走到末端的位置坐下,他的额头正在一阵一阵地抽痛着。不用再打听了,能以这种目中无人的骄傲姿态凌架众人之上的,前世几十年再加上现在的几个月,他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那么一位。   天哪,为什么来得会是这位爷?永玥——内里已经换成圣祖爷的八阿哥、雍正帝的政敌、乾隆的八叔,爱新觉罗胤禩此时正在纠结得胃疼。老天爷不带这么耍他吧?成为弘历的儿子已经够让他憋屈了,现在还遇到曾经栽在他手里的太子二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睁开眼就是乾隆朝皇十子的八贤王胤禩无语问苍天,他小心地看了看正在被乾隆提问的太子,心里琢磨着该如何跟太子相认。至于低调隐藏起来不让太子发现,这个想法从来没在八爷的脑海中出现过。就像八爷熟悉太子的禀性作风,太子对于曾是皇长子一派、特别出力挖坑埋过他的八爷亦是一样熟悉,更别提下个月胤禩就要去上书房,到时候天天跟太子打照面……   现在胤禩暗暗祈祷他家二哥的脾气变好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斤斤计较,否则的话,他接下来的日子真要不好过。   太后高坐首位,看着侃侃而谈、引经论典的五阿哥,心里满意得不得了。自从永琪被那个福尔泰害得落水后,人倒是清醒过来了,不但跟延禧宫那边划清了界线,风度举止更加有范儿,跟先帝爷的神态倒是有了几分相似。   等到乾隆问完话后,太后道:“永琪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能熟读诗文史集,可见平日里是个好学的。”   乾隆满意地道:“皇额娘说的是,朕观数位皇子中,惟永琪颇具先帝之度,诸皇子中堪称表率。”   这句话一出,坐在下面的嘉妃、纯妃两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她们所出的四阿哥和六阿哥年龄跟五阿哥相差无几,皇上居然提都没提,单单只过问五阿哥。一时间,两人的手帕都被绞得紧紧的。   皇后还好,十二阿哥未满两岁,所以她还算镇定地附和着两大巨头的话。舒妃的儿子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现在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永玥的身体上,她还没心情关心这些没影的事儿。全场最高兴的应该属愉妃了,永琪得皇上和太后青眼,跟自已又亲近起来,愉妃暗暗琢磨着以后初一十五再换些好的供品给佛祖。   令妃听着帝后等人对五阿哥的赞赏,脸上依然是一副得体的笑容,福尔康福尔泰三番两次被五阿哥责罚的事情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胤禩眼一扫,在场人的心思多少也看了出来。他心里有些吃惊,没想到二哥在这里的新身份也是这般受宠,不过这位爷倒是一点也不懂得含蓄,完全没有收敛自身光华的意思,仅仅坐在那里就惹得满室注目。   乾隆突然道:“永玥过完年后就要搬去阿哥所,他的身体才有些起色,舒妃你要多加注意。皇后,伺候的下人那里别忘了挑上几个稳重的。”   皇后含笑点头应下了,舒妃忙起身道:“奴婢明白,自会小心的,劳皇上挂心了。”胤禩也跟着站起来道谢,头压得低低的,一副害羞怯场的样子。   胤礽眼风儿瞟了一下,一看是个半大的奶娃娃,顿时没了兴趣。反正年后十阿哥也要入上书房,真要有问题,倒时再好生研究也不迟。   家宴很快就散了,帝后二人先奉太后回慈宁宫,后宫嫔妃自是跟在后面。永珹看着坐在他下首的胤礽,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是他也得承认,在家宴上的表现,比起这个五弟,他确实有所不及。他笑了笑:“没想到五弟的文章学得这般好,以后我还得向你多讨教讨教。”   胤礽见乾隆等人离席,便也起身准备回去再弄点吃的子,刚才他只咬了一块糕点就被皇帝叫起来问话,一直没时间进食,肚子早在叫了。不过还没走开就听到了永珹的话,他回过头:“四哥不用谦虚,纪师傅不也一直在夸你的学问吗?你要真想讨教文章,还是找那些大学士比较实在,问我的话,只怕会被人笑班门弄斧。”   永珹脸上有些不好看,他没想到胤礽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然后又听得对方道:“我还有事,先回了。”一说完人就很潇洒地转身走了,只留下几位皇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咳。”   三阿哥永璋轻咳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散席吧。”永璋已经在宫外开府,他也是要赶点儿出门的,客套几句,再交待一下六弟永瑢要照顾好额娘和妹妹,后脚他也跟着离开了。   胤禩看着正在生闷气的四阿哥,再想起上一辈子,不期然地生出一种羡慕的情绪。真不愧是皇父最宠爱的儿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张扬得如九重天的凤凰,高傲而华美。   大年初三,大钟寺   “你一大清早把我拉出来,就是为了来看庙会??”胤禔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皱眉看着远处人声鼎沸的暄嚣,再回头问那个一脸悠闲自在的人。   胤礽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没错。”   胤禔在心里默念着唐诗三百首,免得自已一个忍不住跟他吵起来。“一个庙会有什么特别的,你以前没来过吗?现在大过年的,宫里面也会放你出来?”   “恩……”胤礽想了想以前的记忆,“也不是没去过庙会,不过新年庙会我倒是第一次来。宫里嘛,这个简单,我跟太后说要来寺庙帮她求个平安符,她就放我出来了,还当众夸奖我有孝心。”   胤禔听到前面是一怔,后面却是一抽,“你是不是一天不竖敌就不痛快……”   胤礽无奈地耸了耸肩:“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扣,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他哪里知道太后会当着在场嫔妃和其他阿哥的面前这么夸他,当时那些人的脸色可真叫一个“精彩”。若不是不想在新年触霉头,胤礽很怀疑会不会有人回去后马上就写上他的名字来打小人。唔……真有打小人也不怕,反正写得是五阿哥永琪,打就打吧,跟爷没一文钱关系。   “这个太后是不是打算将你摆上台当幌子?”胤禔听完胤礽的话,十分怀疑太后的用心。正常来说,一个历经三朝、最后能够住进慈宁宫的女人都不是吃干饭的。就像他们的曾祖母——孝庄文皇后,小时候就给他们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胤礽道:“我看不像。”正说着,马车停下了,他道:“难得我出宫一趟,你能不能别提这些扫兴的事儿,听得人心里怪不痛快的。”   胤禔道:“行,不说就不说,反正这是你的事,到时栽跟头了别又说我没提个醒。”   胤礽横了他一眼:“到了,下车。”不等林安掺扶,直接跳下去。   胤禔:“……”无奈地跟着下来了。   庙会   大钟寺在京城西郊,平日里就有不少达官显富、高门贵女前来上香还愿,香火十分鼎盛。现在正值新年,山脚下更是多了不少卖小吃的摊子,有卖糖人儿的,有卖粉丝汤的,有卖韭菜盒子的,有卖炸麻花的,许多人都买来吃,连附近的小村民,也会花上几文钱,买点糖块什么给自家孩子过过瘾。   胤禔和胤礽两人虽然是换了普通式样的衣物才出来,但是料子和做工却是顶尖的,谈吐举止看上去不像平常,加上身边跟着的几名侍卫,店家看着了也得好生好气的招呼着,生怕失礼贵客。   两人从纸笔铺中出来,身后的下人拎着几捆东西跟在后面。胤礽便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将东西放在马车上,仔细点可别碰坏了那个砚台。”   “是,五少爷。”马上有两个人拿着东西劈开人群朝反方向前行。   胤禔道:“东西买完了,你还要去哪?”   胤礽指着半山腰上轻烟渺渺的寺庙,“去求平安符,顺便拜拜佛祖。”   拜佛?这人转性了?胤禔开始怀疑起自已的耳朵是不是有毛病。   胤礽又道:“以前没来过这种地儿,凑个热闹也不错,那些女人整天候地在……小佛堂里求这求那的,现下正好试试是不是真这么灵!”   胤禔心想,他的身体还是挺好的,回去就不用叫太医过府了。   胤禔看了看大钟寺,问:“这上去得多久?”   胤礽目测了一下两者间的距离,道:“不知道,可能要半个时辰。”   这时,旁边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插嘴道:“不止不止,少说得一个时辰。今儿人多,小公子要上去的话,估计还得多上半个时辰。”   那来回一趟不就得花上三个时辰了?胤礽有点犹豫地看了看半山腰,最后一咬牙:“不就是一个半时辰吗?林安,你留下,其他人跟上。”   胤禔忙拉住胤礽,道:“就你现在的身体,你爬不爬得上去?可别到了明天你连路都走不了。”   胤礽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爬不上去就直说,别拿我来做筏子,反正我也没打算叫上你。”   “这种高度算什么?”胤禔哼了一声,“以前我……”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胤礽凉凉地打断了胤禔的话,“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还是多说说你现在的功绩比较实在。”   胤禔抽了抽嘴角,决定不再跟他进行口舌之争。“走吧。”   “去哪儿?”对于胤禔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胤礽有些转不过弯。   “上——山。”   ------------------------我是他们辛苦爬上山的分界线——————————————-   “呼!”胤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回头,正好看到慢了他一拍的胤礽,等到对方赶到他身边时,忍不住讽道,“刚才是谁说别他来做筏子的?”   胤礽正在努力地平顺胸口狂乱的心跳,道:“是我失言。人嘛,是用两条腿走上来的,自然比不得四肢着地的来得快,真不愧是……”倾身向前在对方耳边低语,“皇阿玛亲口夸过的‘千里驹’。”   “你……”胤禔一听,一个早上的怒火霎时间全部被点燃了,他气极地握住胤礽的手腕一扯。胤礽一个不小心,踩上了几粒圆溜溜的石头,脚下一打滑,他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什么事就整个人顺着胤禔的力道滑了过去。   事发突然,胤礽身边没有可着力的东西,胤禔的力道也不小,所以,“砰”的一声后,两个人上下交叠地跌倒在地上。   胤礽撑起身体,手掌下一片温热的感觉,他低下头,拍了拍充当他垫子的胤禔,“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胤禔的神情非常平静:“起来。”   因为胤礽的吩咐,几名侍卫还在后面稍远的地方跟着,并没有看到这一幕。胤礽一撇嘴,翻了个身站起来,反倒是胤禔没有急着起来,只是在原地支起上半身,他动了动肩膀,眉头紧锁。   好像撞到背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回去后还是叫太医来看下吧。胤禔曾经随军远征过噶尔丹,对于身体上的小病症非常重视,他正想着等一会儿如何回去而不加重伤势时,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右手。胤禔一愣,顺着肤色洁白的手腕看上去,平和的神态中有着难以忽视的高傲。   “你要不要起来?还是说你准备在那儿坐到地老天荒?”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胤禔有反应的胤礽有些不耐烦了。   听到这不耐烦的语气,胤禔心里尚存的六七分怒火却开始慢慢消褪。他搭上那只手,一个使劲就从地面上站起身。   侍卫们追上来后,不由得被两人的狼狈吓了一跳,其中一人问道:“五少爷,七少爷,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胤礽拂去衣服上的尘土,道:“没什么,不小心撞到而已。”   侍卫们相互看了看,既然主子都说了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去后上头没人问起就闭上自个的嘴巴吧。万一哪个多嘴多舌的惹出什么麻烦来,五阿哥第一个要收拾的肯定是他们。在场的侍卫中就有人见过五阿哥处理福尔泰的那股子狠劲,而且他旁边那位理郡王的幼子也很明显不是什么软角色。   一个略带惊奇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破此地的安静。   “永瀛,你也来这儿上香?”   胤禔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个“永瀛”指的是他,他转过身,挑了挑眉,“永……瑍?”他微微侧身,低声道:“和亲王的第六子,生母侧福晋崔氏。”胤礽轻轻颔首以示听到。   永瑍一大早被生母硬逼着陪她过来这儿拜佛还愿,好不容易崔氏说要去解签,他才抽了个空跑出来,就看见了以前在宗学里的玩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你也是陪你额娘上香的?”   胤禔摇了摇头,“不是。我是陪五……过来的。”其中的“阿哥”他特意略去了。   永瑍心里一惊,这个“五”指的是什么他自然明白,原先他还担心永瀛进宫做了皇子伴读会被人欺负,却没想到他跟五阿哥的感情会这么好,连逛寺庙都在一起。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胤礽,略行了个礼:“刚才失礼了,请您见谅。”   胤礽道:“没什么。大过年的,可以在这儿碰上,这么拘束着,看上去也没什么意思。”   永瑍笑道:“话虽如此,可倒底还是先走一走规矩的好。您虽是好意,可保不住其他人看不过眼,小心些总该是无大错的。”   胤礽终于正眼看了一下永瑍,难得遇到一个脑筋清醒的,语气也和缓一些:“我们正准备去庙里看看,你可要一起?”   永瑍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丫环打扮的清秀女子气喘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六阿哥,可算见到您了,侧福晋正在找您呢。”   胤禔见状,道:“你额娘找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胤礽也跟着“恩”了一声。永瑍无奈地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日后有机会我们再聚一聚。”   胤禔点头道:“这个自然。”   目送永瑍走后,胤礽先开口了:“我还以为和亲王一家都有些奇怪的偏好,现在看来倒还有一个是清醒的。”   “大概是跟他的出身有关。”胤禔淡淡地说着,身为王府里唯一一个侧福晋所出的阿哥,不用想也知道日子绝对是过得憋屈。“横竖也就一个处理杂事的虚名亲王,浪费时间在他家身上没什么意思。已经快到午时了,你还进不进去?”   胤礽道:“我也就随口一提。走。”   回宫后,胤礽拿出在大钟寺求来的平安符,太后、皇帝、皇后这三处地方一人送了一个,愉妃那里则是一个祈福香囊。送出平安符后,胤礽趁乾隆高兴之时向他讨了一个可以随时出宫的恩典,乾隆高兴之下哪有不应之理,直接就给了胤礽一道任意进出宫门的令牌。   回到阿哥所后,胤礽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心想今天的辛苦总算值得了,不枉费他爬了一个半时辰所受的罪。摸了摸酸痛的大腿,他想起今天胤禔摔倒在地面的一幕,于是唤来林安:“你去库房里找些活血化淤的药材,送到理郡王府的七阿哥那儿。还有,顺便通知他,大后天先不用他来上书房,将身上的伤养好再说也不迟。”   “是,主子。”   -----------------------------------我是养伤的分界线--------------------------------------------------   站在上书房的门口,胤禩深感倒霉,皇子时期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涯,其他人只需经历一次,而他却要上足两次。就算现在还有太子二哥陪他一起受罪,可是再过两年他就可以开府出宫了,而自已还要受足九年的折磨才能解脱。   “十弟,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师傅们快来了,你还不进去?”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是六阿哥永瑢。   “六哥。”胤禩笑得一脸的天真,“我正准备进去呢。”   永瑢笑了:“那一起吧。别担心,功课不难的。你第一天来,师傅们应该只是让你练下字,看看你的底子,不会教你很难的学问。”   胤禩微笑地点了点头,内心有些忐忑。功课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另有其事。果然,一进去,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太子,没办法,那端正无比的坐姿流露出来的优雅从容让人实在是难以忽视,太子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这应该就是他的伴读,理郡王的幼子永瀛。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着,那少年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太子轻笑起来,随后太子又回了一句,对方听后则是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两人之间显而易见的默契和气场将他们与上书房中的其他人隐隐地隔绝开来。   胤禩垂下眸子,遮掩住其中的惊讶,太子竟然也会对他的伴读如此和气?他转念一想,这个伴读可是太子爷的后辈,亲切一点也很正常。此时的胤禩还不知道,一个月后当他得知那人真正的身份后,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   知道   上书房   汉学师傅江胜站在一旁看了好一阵子,等到书写的人停下挥毫,才开口:“近几个月,五阿哥的字是越写越好了,字体均称、布局恢宏大气,只是在细节上尚有一点急躁。臣有一些字贴,五阿哥稍后可以拿回去好好临摹,若能坚持下去,相信不久就可克服这个缺失。”   胤礽微笑点点头,道:“我知道,有劳师傅了。”   “不敢,不敢。臣明日就将字贴带过来。”江胜对五阿哥的学习态度愈加赞赏,虽然他也听说过五阿哥性情变了不少,但是脾气难伺候是对那些下人来说的。反正作为一个老师,他对五阿哥是非常满意。   然后江胜走到最小的十阿哥那儿看他的功课,他拿起一张大字端详了好一会儿,道:“十阿哥写得不错,只是力道有些过了,还有这个字,写得有些急……”江胜放下纸张,一处一处地指出其中的不足。   胤禩面上恭敬地听着江胜的话,心里却是有了撞墙的冲动,他一历经两朝帝王、满朝文武曾经赞不绝口的八贤王,现在用六岁稚童身体所写出来的字居然还能被人挑出毛病?他的字真有这么差吗?早知道会有今天,当时他就应该跟何焯好好学习书法,不应该蒙混过关。   江胜的声音不大不小,屋里的人基本上都能听到。胤禩有些绝望地垂下头,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身上的秋香色褂子,他现在的脑子里全是脑补出来太子嘲笑他的画面。   “……大致上就这些,十阿哥的底子不错,但是还需多加练习才可成大家。”江胜点评后,又顺手指了几本字帖给胤禩。   胤禩再郁闷,嘴里还是得说:“是,我会加紧练习的。”   下学后,胤禩先去咸福宫向舒妃请安,用了些点心,舒妃又拉着他问了好些话,才被放回阿哥所。   走到半道上,胤禩蓦地停下,微一扬首:“那个人是谁?”   叶远仔细地看了一下远处回廊里被众星拱月般护着的人,而后垂首道:“主子,那是晴格格。年前太后恩典,让晴格格得以回愉郡王府过年祭礼。现在出了正月,约莫着是太后打发人将晴格格接回了宫中。”   胤禩一皱眉,这就是那个已故愉亲王之女晴格格?他听舒妃说过一些,愉亲王两年前战死沙场,福晋伤恸之下没几天就跟着去了,只独一女留在世上,后来皇上怜其身世可悯,就被接到宫里养在太后名下,和宫里的另一位兰公主情况倒是有些相同之处。   胤禩听过也就算了,并没有将它记在心上。他边走边在心里划拉着宫里的情况,三、四、五、六、八、十、十一、十二,现在还活的皇子一共有八位,其中满妃所出的……只有三个,一个是五阿哥,一个是他,还有皇后所出的十二阿哥。五阿哥的生母家族势力不显,但是本人却极得皇帝器重宠爱,而他今年才八岁,舒妃虽然出身叶赫那拉一族,但是本身并不受宠,所以乾隆对他的态度亦是平平,并没有因他的母族而过多的关注。   想想太子,再想想自已。八爷哀怨了,老天爷这是在耍他吗?   胤禩还没想好如何去跟太子说明自已的身份,但他也没想过要隐藏起来,只是每天安静地在上书房读书习字。看着前面几个正在背书的身影,胤禩实在是很羡慕这些侄子,多好啊,安安稳稳就可以混到出宫开府的年纪。哪像当年圣祖爷时期的上书房,完全就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上有老大太子压着,下有九十十三十四闹着,想装做不出头的鸟都难。   “十阿哥,这句话你解释一下。大道不器,大信不约。这是何意?”江胜正在考究几位皇子昨日所学的内容,正好轮到胤禩。   胤禩一定神,道:“这句话是说天之道,不具任何具体形态;天之信,不需任何契约与承诺,圣人亦如是。”   这只是很浅显的字面意思,但对于一个刚刚入学的小阿哥来说,已经解释得很好了。江胜点头,赞了句“不错“,然后又加了一些自已的看法和见解。   胤禔听到十阿哥回答时,心里有种奇妙地违合感,但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仔细一看,明明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不见有任何特别,难道……还真是有另一个兄弟过来不成?   午膳时,胤禔朝胤礽暗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外面去。胤礽微一挑眉,放下手里的茶杯,又跟永珹等人闲聊了一会,才找了个借口走出房间,胤禔是他的伴读,自然也跟在他后面。   走到一个偏僻的死角,周围种了几株杏花,风一吹,几片雪白飘然落地。胤礽挑了个可以看到入口的位置站定,转过身:“有事?”   胤禔将自已的疑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还道:“我觉得十阿哥给我的感觉挺怪的,你可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同?”   胤礽随手摘下一枝开得正旺的杏花,道:“你现在才发现十阿哥有问题?还好当初皇阿玛没让你去刑部,否则依你这种反应犯人早跑光了。”   胤禔道:“难不成你早就看出他有不妥?”   胤礽想了想,“也没多早,就十天前的事情。”   胤禔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要跟他争论的冲动,道“那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态度。”胤礽扔掉手中的杏花枝条,“每次师傅提问时,他的态度都很平静,不像是一个刚刚入学什么也不知道的小阿哥,反而像是已经来过无数次、对上书房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胤禔有些好奇:“会是谁呢?”   胤礽随口道:“反正不会是老四,弄不好是老三或者老八。”停了停,又道,“等下找个机会弄张十阿哥临摹的字贴来看下不就知道了,除了那几个小的,你们的字迹我基本上都认得出来。”   几天后,胤礽拿着一张字迹还算端正的字贴,要笑不笑的:“呵,竟然是他来了。”   胤禔也认出来了,“那……去找他?”   “哼!”胤礽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朝窗外一扔,“找他做什么?让他再设个坑将我埋了不成?”   胤禔忍不住道:“你也没少下过绊子给老八吧。”   “那又如何?”胤礽横了他一眼,“那是他自找的。”不过真要算起来,其实他跟胤禔之间那一笔烂帐才是最理不清的。啧,他都不记得给他以前给胤禔设过多少次套子、弄了多少次麻烦,就他们上辈子一碰面就巴不得捅彼此几刀的关系,现在居然可以平静地在一起聊天交谈……是很奇怪,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你找我麻烦的次数更多……”胤禔不由得说着。   胤礽听了,不悦地道:“你是准备跟我算以前的旧帐?”   胤禔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胤礽:“你觉得,算得清?”   翻了翻以前的回忆,胤礽发现,真要清算起来,确实是一项技术活。他道:“过两天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去找老八好了,他现在的身份有些扎眼。”   见时间差不多,两人没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而是东扯一句,西拉一句的这么闲聊着回到了厢房。   乾隆见这些天国事顺利,朝堂边境没有什么大动作,便想起了还在读书的儿子们,一时心血来潮,只带上高无庸就前往上书房。   快要接近上书房时,乾隆就听得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他制止通报的侍卫,静悄悄地走到窗边看起儿子们读书的情况。读书的读书的,练字的练字,每个人都很认真,乾隆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江胜不经意地朝乾隆所在的窗户看了过来,他一惊:“皇上。”   所有人听江胜这么一喊,也跟着转过头,正好看见一国之君站在窗外,像极了以某种见不得光的职业为生的人。乾隆有些尴尬,不由得埋怨起江胜,这么大反应做什么,他不就是来看看自已的儿子吗?在众人的注目下,乾隆不得不摆出威严的样子走进屋里,道:“今日朝中无大事,朕来看看阿哥们在上书房的情况。”   江胜恭敬道:“回皇上,几位阿哥聪颖好学、不骄不妄,学识文章上皆有所获。”   儿子被夸,乾隆十分高兴,“既然如此,那朕可要考考他们了。”   按着排行,皇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提问,大多是问书本上的内容,只有四阿哥和五阿哥被问了一些政事上的见解。没有任何意外,表现最出众的仍然是五阿哥,而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却是十阿哥也被皇帝大大表扬了一番。   乾隆道:“永玥可以说出这些道理,证明你平日里确实下过苦功。不过江胜也说了,你的字写得有些不好,朕就赏你一套湖州上贡的笔墨纸砚,你以后可要多加练习。”   胤禩的手微微一动,随后道:“谢皇阿玛。”   胤礽在一旁听得有趣,这都多少年了,老八那一手臭字还是没有改变。幸好老四登基后就将老八以前的资料折子什么的都毁了,否则老八怕不一写字就被人认出身份。不过老四做得也真是够绝的,将老八的所有政绩都抹得干干净净不说,连他的家人也……   想到这里,胤礽心里一叹,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于公,他们两人说不上谁对谁错;于私,战不斩来使,罪不及家人,胤禛的做法,确实是有些过了。   前尘   乾隆对其他人的表现却只是泛泛夸上几句,就离开了上书房。   恭送走皇帝后,永珹和永瑢颇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胤禩,八阿哥永璇倒是没有多想,很直率地就说:“十弟真厉害,连皇阿玛都夸你了,平时我就只听到皇阿玛夸奖过五哥呢。”   胤禩感觉到自已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个侄孙也太单纯了吧,这种被有心人听去只会落得挑拔兄弟感情的把柄居然就这么赤/裸裸地说了出来。他笑了笑,遮去其中的诧异,道:“我只会一点点粗浅的见解,哪比得上几位哥哥的学识。”   胤礽勾起一抹笑,如果说之前还有一分怀疑,那么听到十阿哥的这句话后,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个确确实实是胤禩无误了。   “十弟别太谦虚了,连师傅都对你赞不绝口,怎么还算得上是粗浅呢?”胤礽一顿,他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心里嗤笑一下,接着道,“不过皇阿玛也说了,你的字还需好好练习。我这个做兄长的书法还算拿得出手,十弟不介意的话,下学后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江师傅,你看可好?”   江胜点头道:“五阿哥的书法确实不错,十阿哥若得您指导,应该会获益良多。”   顶着众人“热情”的视线,胤禩只能硬着头皮道:“谢谢五哥。”完了,看来太子已经认出他的身份,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位爷会有什么招呼在等着他。   话音一落,永瑢眼里飞快地掠过一缕不甘和嫉妒,却又笑道:“十弟可要好好练练了,五哥的书画可是得皇阿玛称赞过的。”   胤礽没有搭理永瑢,径直走过去摸了摸十阿哥的小脑袋,笑容可掬:“放心,哥哥一定会好好指导你的。”连同以前的份也一起给你补上。   胤禩勉强地点了点头,尽量表现出高兴的情绪。   胤禔有点头疼地抚额,看来老八以后的日子没这么舒坦了,捅人几刀这种蠢事胤礽自然不会做,但是背地里做些小动作绝对是难免的。不过想想他刚开始跟胤礽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也是被某人天天冷嘲热讽着,两个人偶尔还会动手打上几架……算了,没理由只有他被人这么折腾,怎么样也得让老八尝尝他受过的罪才行。   永璇觉得气氛怪怪的,但是看了一下沉默地站在一边的同母胞兄永珹后,便乖乖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而永瑢则是咬了咬下唇,脸上很快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有一双眼睛泄漏出主人曾经有过的波动。   数日后,胤礽在书房里一张一张地翻阅着手中的功课,道:“不错,有进步。从今天开始,我再给你多加些行书的临摹。”   胤禩一听,心里霎时凉了半截。自从那天二哥说要指点他的书法后,一下学就马上派人去通报乾隆和舒妃,他还没得及作出反应之时,每天下学后就已经被人打包送来五阿哥的院子里了。从那时开始,天天都有一大堆的字贴扔到他面前,要他每张临摹练习十页。几天下来,他的手臂已经酸得不得了,现在二哥跟他说还要加重他的练习数量?   他情愿像以前一样天天接受太子爷的冷眼加讽刺,也好过被人天天折腾着。胤禩不死心地说:“那个,五哥,我觉得我原来的楷书还没写好,要不,我先练熟了以前的字贴然后再加些新功课,可以吗?”   胤礽拿起一个玉镇纸欣赏着,轻飘飘的一句:“不行。”   胤禩想到这几天的痛苦,没精打采的垂下头:“我说二哥,弟弟以前是有很多地方得罪过您,但是您也找过我不少麻烦,勉强说得上是相互抵消了。您就抬抬您的贵手,能不能别再让我去练大字了。”   胤礽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笑道:“不装了?”   “二哥哪的话,我只是没想好如何说出我的身份,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您。”胤禩看胤礽神情还算和缓,急忙讨好地说着。   胤礽道:“谁有闲功夫跟你算以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横竖跟他仇怨最大的胤禔他都懒得计较了,现在就更没必要扯着这个八弟不放。   “不过练字那块儿还是得给爷继续,堂堂廉亲王,写出来的东西连十几岁的孩子都比不过,说出去可真是丢人丢净了。”   胤禩听到“廉亲王”三个字,先是一怔,随后冷笑起来:“二哥莫不是忘了,我早已不是廉亲王。真要说起来,我现在可是连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都算不上。”   胤礽愣了一下,他只是随口说的,刚才还真忘了这回事。他想了想,点头道:“老四是做得有些过份了。”估计胤禛是想给他儿子铺好路才会对老八他们下死手。现在看来,成效还可以,最起码他们这几脉的子孙对于朝廷谈不上亲近,可也没有很深刻的抵制。   “是吗?”胤禩回想起雍正上台后的那段日子,一波波的羞辱接踵而来。改名、除玉碟、福晋被赐死、圈禁,不但九弟受他之累跟着惨遭折磨,连弘旺那孩子也难逃波及。胤禩越想心里就越恨,他现在的年龄尚小,根本探听不到宫外的消息,但是不用细想也知道,有他这么一位落败的阿玛,弘旺过的日子是可想而知了。   胤礽见胤禩漂亮的五官变得扭曲起来,脸上显现出铁青的颜色,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回想起什么,整个人变得狰狞起来。他不由得吓了一跳,急忙走到胤禩面前,摇了摇胤禩的肩膀,连声叫道:“老八,胤禩,你醒醒。”   胤禩猛地一震,这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嘴角扯了扯:“让二哥见笑了。”   胤礽皱了皱眉,“胤禛的做法虽说有些狠,但凭心而论,有很大一部分也是你自已招来的。他都做皇帝了,你还跟他一味较真地来对着干,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哼!”胤禩冷笑一声,“难道我当时愿意做个闲散宗室,他就能放过我了?”   恩——胤礽回想他看过的起居注,道:“是不大可能,但至少……”不会落得除名的下场。   随后胤礽想起一件事,又问:“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他的孙子,你有什么打算?”胤禩很明显是怨极了胤禛,如果他哪天一时想不开,跑去刺杀乾隆……可能性不高,但还是先有个底比较好。   胤禩很快就控制好自已的情绪,道:“二哥放心,就算我再膈应他,也不会挑这个时间对皇帝下手。我还真希望他能过来一趟,看看他选的好儿子将大清败成什么样子。”那三个莫明其妙的异姓亲王,八爷一想起来就气得牙痒痒的。当年他们几个拼死拼活,满打满算能封亲王的一个手掌就能数得过来。怎么到了乾隆朝,亲王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就像卖大白菜一样,随手就被人送出几个。   “弘历,有时候是挺糊凃的。”胤礽不由得摇了摇头,“现在看着还好些,再过几年,还不知道他会变得如何离谱。”(YY乱入:等某只鸟飞入皇宫后,您就能看到了。)   “二哥。”又说了几句,胤禩终于平复好自已的心情,眼角不小心地瞄到桌面上的几张字贴,忙笑道,“您看,这练字是不是可以……”   胤礽点头道:“你说得有理,还是先写好了以前的字贴,再练别的也不迟。从今天起,每张加写五张,你可以回院子里慢慢写,不过第二天一早就得将功课交给我。”   “二哥……”   “这是‘皇阿玛’和舒妃娘娘同意的,有意见你可以跟他们说去。”   事情谈开了,胤禩还是得照旧天天捧着一堆字贴来练字。这天下学后,胤禔跟着来到阿哥所,“你跟老八说了?”   胤礽坐在案桌前,写完一页纸后,才道:“说了,他并没有认出你。”   胤禔微微讽道:“我又比不上太子殿下的张扬,胤禩认不出我也很正常。”   “他等下就过来这里,我已经跟他提过你的身份了。”胤礽直接忽略胤禔的嘲讽,淡淡地说着,然后又摊开一张新的宣纸,继续在上面书写。   “你在写什么?”胤禔好奇地走到他身边,低头一看,是经文。“你竟然抄起佛经?难不成你打算出家?!”   胤礽这回理都不理,全副心思放在笔下的文字中。抄完一篇后,他才搁下手中的笔,发现胤禔竟然还站在他身边,不由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他边问边伸手去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盏。   胤禔拿起胤礽才写好的经文,正色道:“那你抄这个是为了什么?你不会真有出家做和尚的打算吧?”   胤礽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家伙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还没……”话没说完,胤礽去端茶杯的手不小心直接碰到了滚烫的瓷面,手一歪,竟将整杯热茶给弄翻了。   “小心。”见状,胤禔脸色大变地将胤礽扯了过来,他急忙察看着对方刚伸出去的右手,“可有烫到哪儿?”   胤礽觉得手背有些烫热,“没什么,不过手背有些烫,一会儿上些药就得了。”   胤禔眉头一紧,将胤礽拉到冼手盆那儿,里面正装着半盆子清水。胤禔没有松手,直接就将胤礽的手连同自已的一起按进水中,道:“先泡一下,不然等一下会受伤的地方会有些红肿。”   “只是挨边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胤礽不以为意地说着,完全没有发现两人的动作有多暧味。他没发现,另一个也没知觉,但是落在另一个人的眼里,效果堪比五雷轰顶。   胤禩揉了好几次眼睛,在确认眼前发生的事情不是自已的幻觉时,他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声音颤动:“大哥,二哥。”   他实在很想再添上一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磨合   听到胤禩的声音,胤礽率先看过来:“来得挺准时的嘛。”他抽回手,“可以了,已经不烫了。”   胤禔道:“等会儿记得上药。”   胤礽点点头,眼光不小心扫到还站在门口的胤禩,道:“八弟的架子还真大,怎么?还要我这做哥哥的亲自接你进来不成?”   胤禩一晃头,偷偷掐了一下自已的手臂,很疼,也就是说他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全部是真的,没有一丝虚假。胤禩笑了一下:“没得到您的允许,我哪敢随便进来。”然后看向胤禔,脸色有些扭曲,“大哥。”   对着二哥的孙子叫大哥,还真是够让人牙疼的。   胤禔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他和胤禩以前的关系还算不错,事实上除了胤礽,他跟其他人还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而现在,他竟然能跟他的“仇人”处得如此平和,倒也是一桩奇闻了。如果皇阿玛知道他们俩个能够和平共处,一定会很欣慰吧,胤禔感慨地想着。   “胤禩,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过来的吗?”随口招呼几句,胤禔便提起了他有些好奇的问题。   “我也不是很清楚。”胤禩仔细地回想这半年来的经历,“反正,就是一睁开眼,我就成了十阿哥永玥,后来慢慢知道这里是乾隆朝,皇帝就是弘历那小子。”   胤礽走回书桌那儿,将桌上抄写的经文收好,幸亏茶水全部流到了桌子边缘,没有弄坏他的成果。他边点着页数边道:“舒妃的背景也不差,你在宫里应该不会被人为难。”   “还好。”胤禩想起前些日子乾隆过来上书房的那一幕,道,“不过,我看那位六阿哥应该有些别的想法,他的额娘又是贵妃。咱们大清的规矩例来先是子凭母贵,二哥还是多留意一下为好。”   “你这是转性了,还担心起我来,恩?”语调微扬。   胤禩笑道:“瞧二哥说的这话,您不也说了,没心情跟我算那些旧谷子的破烂事。您都放下了,没得我还揣着不放吧。”   “这会儿倒是心胸开阔了。”胤礽略带嘲弄地看着他,话峰一转,“我明儿出宫,可有什么要帮你带的?”   胤禩心中一动,略略犹豫,最后还是说:“弘旺……”   “这个简单。”胤禔接过话,“我等下就可以出宫帮你打听打听。”   胤禩感激地朝胤禔点了点头,他看见胤礽将手中的纸张仔细地折叠整齐,不由问道:“二哥这是在整理什么?这么宝贝?”   胤禔也问:“刚才就见你在抄这些经文,你什么时候对佛理有兴趣了?”   “我……”胤礽停了停,才道,“最近有些心烦,抄些佛经可以静静心。”   话一出口,其他两人的脸色变得十分怪异。胤礽危险地眯起眼睛:“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胤禩急忙摇头,他可不敢尝试在二哥快要发火的时候再去加一勺子热油试试效果。至于胤禔,他是没有说话,却直接走到胤礽面前,在他疑惑的目光下伸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然后自言自语道:“没发烧,怎么开始说起糊话来了?”   胤礽脸一沉:“你才发烧。”随后一脚踩在胤禔的脚背上死命辗转着,那股子狠劲看得胤禩嘴角一抽。   “嘶——”胤禔疼得倒抽一口气。   “哼!”胤礽欣赏够了对方铁青的脸色后,才施施然地收回自已的脚。   “保成,你也太狠……”   “谁准你这么叫我?”   “我记得我小时候都是这么叫你,那时我一叫你,你还挺高兴的。”   “你记错了。”   “不可能。我记得有一回你爬到树冠上不敢下来,又拉不下面子叫人,还是我……”   “都说是你记错了,你还是宣个太医帮你治下脑子吧。”   ……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被遗忘的胤禩坐在一边,嘴角抽搐不已地看着他们为“童年秩事”闹个不停。不过眼前这一幕倒是完全出乎了胤禩的意料,心想原来大哥和二哥小时候感情还是挺好的,颇有些不打不相识的味道。   “你为什么要抄经文?”等胤禩受不了两人幼稚的吵闹,借口练字走后,胤禔才有时间旧事重提。   胤礽瞪了他一下,“这个月十九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你是说……”胤禔有些醒悟过来了,“你这是打算烧过皇阿玛的?难怪你刚才会改口。”三月十九是康熙的忌日,而胤禩,他跟康熙之间的心结他们都有些了解。   “恩。还有几篇就够八十一篇了,到时拿去奉先殿烧了便是,也算全了我的一点心意。”胤礽神情黯然,虽然是皇阿玛下旨将他圈禁起来,可是公平来说,皇阿玛无论亏待谁都没有亏待过他。   胤禔心里也不好受,道:“我原先打算那天去大钟寺给皇阿玛上香的,还想着要不要叫上你。”   “行,到了那天我去找你。”   胤禩从阿哥所出来,经过御花园时,前面的池塘边传来一阵吵杂声。他微一皱眉,这宫里现在是怎么回事?时不时就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吵闹不休的,成什么样子了?他一偏头,对叶远使了个眼色,叶远会意地一躬身,马上小跑着过去探听是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叶远回来道:“主子,是皇后娘娘在处罚一名犯错的宫女,令妃娘娘正在求情,纯贵妃娘娘也在那儿。”   又是争宠的戏码,胤禩霎时间没了兴致。不过这个皇后可真掉价,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所有宫女太监的份跟一个宫妃争论,要是换在康熙朝,别说做皇后,这点子手段能做到嫔位就算顶天了,而这样的情况还是在她能生出一个儿子的前提下。   话又说回来,有这么一个额娘,他是不是可以确定那位身份高贵的十二阿哥其实并不足为惧。胤禩摸了摸自已的下巴,习惯性地开始思考着以后的打算。等到他摸到自已肉肉的下巴时,他抽了抽嘴角,讪讪地放下手。算了,就算他真有什么想法,还是得先等到这个身体长大,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二哥在一旁盯着。   唉,前途还是多灾多难啊!   ---------------------------------视线转到坤宁宫————————————————   当天晚上,皇后在坤宁宫狠狠地发泄了一通。   “娘娘,您冷静些,左右不过是个妃子,哪比得上您一根手指头。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已,犯不着为了那起子小人生气。”容嬷嬷在一边小心地劝着。   皇后不耐烦地挥挥手,“得了,皇后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比不过令妃那个狐媚子几句话。皇上还记不记得,我才是六宫之主,惩罚一个犯错的宫女又算得了什么?今天他竟然当着纯妃的面让我下不了台,这以后,让我怎么掌管后宫?”   容嬷嬷道:“娘娘放心,您膝下儿女双全,兰公主也甚得皇上宠爱,这后宫里,谁能越得过您。令妃现在尚无生育,有什么好担心的。照奴婢看,愉妃和舒妃那儿反倒更要小心些。”   被这么一劝,皇后也冷静下来了,“你是说——五阿哥和十阿哥?”   “十二阿哥……”   皇后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十二现在还小,以后,还说不准。没想到舒妃平日里像个闷葫芦似的,养出的儿子倒也聪慧伶俐,皇上前几天还夸过他呢。”   容嬷嬷担心极了:“那……”   “不急。皇上正值春秋鼎盛,现在太出挑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嬷嬷可还记得圣祖爷时期的废太子?”皇后嘴角微微翘起,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而且,纯妃也不是吃干饭的,她名下也有两名皇子,我就不信她对那个位子没动过心思,只是五阿哥太受宠,她这才没动作而已。现在多了一名十阿哥,我们先静观其变,弄不好日后五阿哥和十阿哥会先斗起来,再加上六阿哥……哼,这热闹可有得瞧了。”   “娘娘所言极是,是奴婢眼皮子浅了。”   ————————————从坤宁宫转出来————————————————   托乾隆时不时抽风的福,胤礽现在出宫非常方便,只要提前找好借口,再适时地捧上乾隆几句,准假准得那叫一个痛快。到了三月十九那一天,胤礽先去理郡王府,接了胤禔后便赶向大钟寺。   两人在过年的时候来过一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上香、祈福、诵经很快就完成了。看着在火盆子里慢慢变成灰烬的纸钱,胤礽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突然他感到右手被人紧紧地掐了一下,回神一看,原来是胤禔在用力地握着他的手。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还有什么要说的?”胤禔松开手,摇了摇头:“要说的以前都说得差不多了,今天只是来尽尽心意而已。”   胤礽微微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佛祖,道:“走吧。”   回宫的路上,马车外一直传来热闹的叫卖声,胤礽撂起帘子,略显吃惊地看着外面:“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多人?”   林安坐在马车前面,答道:“主子,今儿是墟日,不少村民来这山脚下趁墟赶集,自然比平时热闹。”   胤禔见胤礽脸上的阴郁散了些,有心想让他不再这么烦闷,便笑道:“你今天告了一天假,这么早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下去走走?”   胤礽想了想:“好,这样的机会挺难得的。”朝外面扬声道,“林安,找个地方停下马车,我要下去走走。”   “是,主子。”   马车很快就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胤礽跳下车,观望了一下四周,便指着其中一个方向:“先去那儿。”   融洽   大钟寺所在的山下有一条汨汨而流的小河,一座古朴天然的石桥横跨其上,不少商贩在拱桥两边摆着小摊子吆喝着自已的生意,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不少造型栩栩如生的河灯一一挂在墙壁上。胤礽一眼看过去,不由心生好奇,便有了过去细看的念头。   胤禔顺着胤礽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笑道:“你对这个有兴趣?”   “只是瞅着有些意思。”话音刚落,胤礽唰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扇子,不紧不慢地朝卖河灯的地方走去。   胤禔一挑眉,也跟着过去了,心想这人怎么感觉越活越回去了,竟然也关注起这些小孩子或者女人才有兴趣的玩意。想归想,他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慢下来,毕竟胤礽现在的身份是皇五子,要是一不心他受个伤或者出点什么意外,麻烦可是一串串的。   挂出来的河灯基本上都是自家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应景讨几个钱,因此制作的材料都很简单,无非就是彩纸、蜡烛、木板等物凑拼而成,被匠工一双巧手做成不同的图形,有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宝莲赐福、龟鹤延年、龙凤献瑞、麟趾呈祥等。胤礽随后拿起一个高昂头颅的七彩凤凰,尾羽被细细地勾勒出华丽的色彩,腹中被掏空,里面放有一小截腊烛。   摊贩的主人忙上前兜售:“小公子,买一个吧。今儿是我们这里的河灯节,您写上您心上人的名字,晚上再放入河中,就可以心想事成、姻缘美满。”   胤礽想了想:“可是我没有喜欢的人。”以前他天天忙着跟人勾心斗角、保住太子的位置,哪来的心思去注意这些情情爱爱。   小贩立刻改口:“不一定是用做求姻缘的,也可以用作祭奠先祖或者求亲友平安,绝对灵验。”   胤禔翻看了一下,“有兴趣就试一个吧,顶多你写好后,找个人晚上来帮你放入河里。”   “小公子放心,我一直都在这儿走动做买卖的。您如果信得过,可以将您要写的东西写在灯上面,等今晚到了时辰,我可以帮您放进去。”小贩笑着说,然后又从琳琅满目的河灯中找出一个飞龙在天的递给胤禔,“要不,您也挑一个?这条龙可是我昨儿细细做的,整个大钟寺可是独一份,跟这位小公子手中的凤凰正好是一对。我瞧您二位感情挺好的,不如这两盏灯一块买了吧,我给算便宜些,如何?   胤礽一听,差点没被口水呛死。他跟胤禔的感情好?换做以前说出去,恐怕人人都得捡起自已的下巴。   “你说得倒是利索,好,这两盏我们都要了。”胤禔朝后面的侍卫使了个眼神,马上就有人上来付钱。   胤礽有些不解:“你不是觉得它很无聊吗?怎么现在又买下了?”   胤禔接过两个河灯,将凤凰那盏塞了过去,道:“像你说的,瞅着有些意思,再说也就图个乐子罢了。别磨蹭了,快写。”写好自已的,再将笔墨递过去。   胤礽无所谓地拿起笔,在纸面写上“国泰民安、五谷丰收”等几行字,再一看胤禔手中那盏,也是差不多的内容。   写好后,胤禔道:“到了晚上,你帮我们放入河里。”一名侍卫再次上前,这次给的是赏钱了。   小贩掂了掂手中的碎银,顿时一乐,连连点头道:“放心,一定忘不了您的事。”然后将两盏河灯小心地收起来,准备晚上放入小河中,让它们顺流而下。   突然,上山的小路一阵鸡飞狗跳、叫骂连连,好几个下人装扮的男子一边推开拥挤的人群清出一条道来,一边怒斥着:“让开,让开,别阻了我家福晋的路,耽搁了福晋和大少爷的进香你们有十条命也陪不起!”   走过之处,街道上一片凌乱不堪,不少人赶紧扯着自已的东西向后退。有退不及的,就被那几人一脚踹开,一摊子的桃杏马上滚了一地,那人不服气跟他们辩论起来,其中一人道:“要告我们?告诉你,我们是硕亲王府的人,我家王爷可是皇上亲自册封的亲王,大少爷更得皇上亲口称赞‘文武双全’,过两天就要被封为世子。敢去告我们,我让你有去无回。”   众人一片唏嘘,被踹之人一听对方是亲王,只好自认倒霉拉着自已的物什走开了,脸上的神情却是又急又气。   胤礽一转过身,就看到这一幕,脸马上就黑了。想当年他以太子的身份私下出宫时,也不敢如此喧哗地扰民过市,现在倒好,一个不入流的亲王都能如此大肆旗鼓地让人清场。他唤来一名侍卫:“这个硕王府平日里皆是这般放肆?”   侍卫道:“回五少爷,这倒不是。硕王爷是个低调的,只有这硕福晋出门时排场才会摆个十足。”   胤禔看着缓缓驶向山上的两辆马车,眼神一冷:“为什么两辆马车以及仪仗都是亲王规格?”   “这……”侍卫有些不确定地说,“听那些人言,另一辆车里面坐的应该是硕王爷的长子皓祯,呃,这马车规格……”冷汗直流,要是追究起来,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这一家人还真不怕死。”胤禔不屑地收回视线,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胤礽,“还逛吗?”   胤礽一摇头,“时间不早了,回吧。”走了几步,停下,吩咐道,“去,拿点银子给那个人。”下巴一扬,正是被踹得做不成生意的水果小贩。   “嗻!”   回到马车上,胤禔道:“这个硕王府,你打算怎么解决?”硕王府的人今天只是扰民,并没有犯到胤礽身上,但是根据他多年的了解,胤礽绝对是被硕王府猖狂的态度给惹毛了。   胤礽往后面一靠:“这还不简单,找个御史,参他个逾制,以白丁之身用亲王仗仪。做世子?爷让他一辈子都别想袭爵。”   胤禔微微点头,确实是胤礽的作风,出手狠辣不留情。这事一出,哪怕日后硕王再次上书请立世子,乾隆心里有了这么个疙瘩,下旨的可能性绝对是极低的。   按常理推断,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偏偏他们错估了乾隆偶尔抽风的因子。   “皓祯……”胤礽突然喃喃念着,一挑眉,笑了:“你说老十四听到这个名字,会不会气得发疯?”   胤禔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依他的脾气,怕还真得气坏了。”   胤礽道:“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也不见得有多好。”他记得当初胤禔第一次出征噶尔丹时,就敢以副将军的身份跟主帅裕亲王吵起来,后来还是康熙出面保下了他。   “貌似兄弟中,你那脾气才是最难伺候的吧!”   胤礽也不恼,只是道:“当初老四刚登基时,就将我们的名儿给改了,老十四的更是从头到尾换了个遍。现在倒好,一个硕王府就敢用‘祯’字,弘历这小子也不怕人重了他阿玛的名讳?”   “这一年下来,你还没认清楚弘历的性子?只要他觉得好,就绝对会偏心偏到底,先前的慧‘贤’皇贵妃不就是这么来的?”胤禔不禁摇了摇头,不过这么一说他也有些担心,“你在宫里,可还应付得来?”如果哪天乾隆抽风抽到胤礽的身上,他毫不怀疑胤礽会拿出鞭子直接给乾隆来上几下子。   胤礽丢过去一个冷眼:“咸安宫那十几年我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忍不下去的。”   胤禔勾起嘴角,笑容里有几分落寞和苍凉,“是啊,一晃也二十多年了!”而他竟然可以忍得住那如死水般平静的日子……   胤礽看过去,心中微动,不由伸出手拍了拍胤禔的肩膀,还没说话,就被胤禔横拉了过去。怎么回事?胤礽七手八脚地正要撑起身体,却被紧紧地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胤礽正想发火,耳际突然感觉到痒痒的。原来是胤禔将脸埋进了他的颈肩处,模模糊糊中好像还听到他在叫自已的小名,心里不知名的角落被触动了一下,咸安宫里十年如一日的波澜不兴在脑中慢慢浮现出来。他叹了一口气,准备推人的右手轻轻地搭在胤禔的背上。   马车很快就进了城,胤礽皱眉看着还赖在他身上的人,推了推,道:“进城了,快放开我。”   胤禔抬起头,眼里带着笑意,“保成,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么体贴的一面,以前真是大哥误会你了。”说完还不忘抱紧胤礽蹭了好几下。其实他只是刚开始有些许难过,但是很快就放开了,全是上辈子的事情,总是抓着不放难过的最终还是自已,而令他意外的是一向骄傲任性的胤礽居然可以忍住自已的不喜任由他抱着来平复心情。   什么?胤礽一看,阴郁的心情马上被熊熊燃烧的怒火所取代,这家伙居然敢骗他?还拿他说笑?肩膀一顶,右脚一踹,“滚!”   “嘶——马车就这么点大,你让我滚去哪儿?”   “滚下去。”   “还没到理王府……”   “那是你的事,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啊——”一声低低的痛呼,“保成……”   “活该——”   马车里顿时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响声,外面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但是没人敢去问发生什么事儿,最后将视线集中在林安身上。林安惘若未闻,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前方的道路,那专注的模样像极了前面正有一堆亮澄澄的黄金在等着他去拿。   这时,马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了,理郡王的七阿哥身形踉跄地被推下马车,若不是他身手够好,怕是会一个仰天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   只见五阿哥伸出半截身子,脸上还有着明显的怒气:“这里离王府也不远了,就劳烦一下你的双腿,自个儿走回去吧。”然后就重重地撂回车门,“啪”的一声重响听得众人心里一震,不由得咽了咽唾沫——五阿哥发火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胤禔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肩膀,一阵刺痛感马上传了过来,心想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下手还真狠,看来回去得上药了。整理好自已的仪容,他朝侍卫们一点头:“小心护送五少爷回去。”   “嗻!”   第二天,胤禔照往常进宫,而胤礽正在气头上,一整天下来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直接甩脸子,看得胤禩也忍不住偷偷问:“大哥,你跟二哥又吵架了?”   胤禔无奈极了:“只是跟他开个小玩笑,没想到他会气到现在。”   胤禩“哦”了一声,就没再追问下去。不是他不好奇,实在是打他有记忆以来,无论是朝堂上还是私底下,这两人几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这些弟弟早就习以为常了。反正,吵着吵着,也就这么一回事,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听说,昨天硕王府的人惹到二哥了。”胤禩将话转开。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胤禔意味不明地看了一下胤禩。才一天的时间,竟然就收到了消息?   胤禩微微一笑:“昨天跟你们出去的侍卫中有一个是叶赫那拉家的人,不过他也只是知道五阿哥和他的伴读碰到硕王府的人,还对其心生不悦,如此而已。”   萌动   屋里安静得只听到风穿过树桠枝叶的婆娑声,突然胤禔一声轻笑:“你的动作倒是挺快的。”   胤禩道:“只是凑巧罢了。”这事真的只是巧合,咳了一下:“二哥那儿,他的脾气,大哥你也知道,所以……还是,别在他面前提了。”   胤禔现在倒是真笑了:“你不会以为,你不说他就不知道吧?”难道说老八重活了一回,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   胤禩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满打满算最多也就是七岁(虚岁),真有那个想法也不会傻到在这当口撞上去,我这不是怕二哥多心吗?他一横起来,宫中上下谁能拦得住他?”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帮你跟他透过风儿?”胤禔明白了,然后在看到胤禩满是冀望的眼神时毫不犹豫地泼下了一盆冷水,“现在胤礽根本就不想见到我,让我去跟他说,你确定本来没影儿的事不会被他迁怒到你身上?”   想起今天在上书房的情况,胤禩摸摸鼻子,道:“算了,我还是自已找二哥说一声儿。对了,硕王府,二哥打算怎么做?”   胤禔也不隐瞒:“他说准备让御史上折子,参他个逾制之罪。”   胤禩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方法,可以撇清你们的干系。”   胤禔抽了抽嘴角:“照我看,胤礽直接去跟弘历告状,那小子也不会起任何疑心。”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看过的乾隆朝起居注和一些大事记载,沉默了。   胤禩一抹脸,道:“大哥,二哥既然在生你的气,你跟他好好道个不是,赔个礼,不就得了。没得这样子整天悬着,我们在旁边看着也不好受。”不止他,这一整天下来上书房里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胤禔头疼了。   “这……我听说,二哥最近对琉璃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你弄一件琉璃物件送给他,保不准二哥看了就不生气了,要不真要等到二哥自个将此事揭过去,至少还得过上一两个月呢。话说,大哥你对二哥做了什么,把他气成那个样子?”说到最后,胤禩实在掩不去他的好奇心。   “没什么……”想起自已昨天抱住胤礽不放的样子,胤禔眼底闪过一抹不自在,“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   说了等于没说。胤禩一摇头,抛开了这件事,道:“二哥可是在他的院子?”得到点头的肯定后,起身,“我去找二哥聊聊,今天的字已经写完了,正好一起交给他。”   去到五阿哥的院落,交完功课,说明了侍卫的问题,再闲说一下宫里的趣事儿,胤禩崩不住了:“二哥,昨天大哥做了什么事儿得罪了你,让你一整天对他都没个好脸色?其实吧,不管以前你们有什么恩怨,我看你们现在也处得挺好的,你……”话只说到一半,剩下的全被一个恼怒的眼神瞪了回去。   胤礽微挑凤眼,勾起嘴角:“看来八弟已经将这几种字贴练得很熟了,居然还有心情管起闲事来。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再加多十张字贴,每张抄多十遍。”   晴天霹雳!胤禩可爱的五官马上皱成一团,像极了白乎乎肉绵绵的包子,“二哥,我只是问一下,又没替大哥……”   “十五遍。”完全没得商量的语气。   胤禩不敢再出声,心里则是后悔极了,他们两个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已折腾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多嘴?根本就是在自找罪受!耸拉着小小的肩膀,湿辘辘的大眼写满了委屈,胤禩垂头丧气地应了声“是”,就跳下椅子准备回去他住的院子里。   看着小小的稚童有趣的表情,再联想当年温文俊雅、满朝称赞的八贝勒,胤礽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不容易忍住笑后,他道:“行了,别皱了。你不是想去看弘旺吗?找一天,我带你出宫去那儿走走就是了。”   听到胤礽的话,胤禩脸上那些装出来的委屈稚嫩全都收了起来,神色一阵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多谢。”   胤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就让胤禩回去了。   ——————————我是御史在大朝会上进言的分界线——————————   今天的朝会跟平常一样,六部的满汉尚书一一出列说出自已要让乾隆决定的事情,还有其他大臣、宗室的陈述。等到所有人几乎都站出来发表完意见后,某位李姓御史左瞅瞅,右瞧瞧,见没有人再站出来了,他才站出队伍,双手高举折子,道:“臣有事启奏。”   要说做皇帝的最不想听到哪个部门的人发言,第二是户部(一找上门准说没钱)的话,排名第一的就绝对是御史。这种职位上的人,进忠谏言,扑风捉影,将你骂得个狗血淋头你还得给他陪笑脸说“你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呱呱叫”。当然,如果皇帝你受不了这个气,想要一呈皇室尊严来个摘顶戴下大牢,得,昏君的头衔你就不用客气了,笑纳吧。   因此,乾隆一抽脸皮,所有大臣更是同时在心里默默念着“说的不是我”。   李御史也没废话,折子递上去之后,言简易赅、舌灿如花,将两天前硕王府不循礼制、不从礼法、过市扰民、当众喧哗的场景说得活灵活现,逼真得简直就像在看4D小剧场。最后他还补充道:“……硕王爷长子皓祯不但以白身擅用亲王仪制,还敢以贝勒身份在外自称。不过一亲王之子就敢如此放肆,日后人人以为京中风气皆是如此,跟风模仿,岂知会否有人以平民之身用皇室典仪?为杜绝此风气,还请皇上严惩硕王府,以儆效尤。”   硕王爷早就全身发寒,在听到“皇室典仪”那一句后,再也控制不住地双膝一软,跪在了金銮殿上。他摘下顶戴,叩首请罪:“奴才没有管教好妻儿,罪该万死,还请皇上降罪。”   等到李御史一说完,傅恒马上站出队列,跟着请罪。傅恒也很无奈,硕王府发生这事,跟他家是八竿子打不着,可是架不住岳礼也是姓富察啊。这擅用仪式一罪,可大可小,如果真要追究起来,罢官贬爵的不是没有。最典型的例子,圣祖朝时期,太子党之一托合齐就是以这个罪名被人扔去吃牢饭的。   乾隆看完折子,听了御史的话,生气——那是肯定的。他将折子住地上一甩,看在岳礼姓富察的份上,憋住气,没有立时发火,照旧问了一句:“硕亲王,你还有何话说?”   岳礼嘴里发苦,他明白自已的福晋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只能继续磕头:“奴才无话可说,请皇上降罪。”   傅恒亦道:“奴才未尽同宗之责,不能事先点醒硕亲王,罪同其身,请皇上降罪。”   看见下面跪着的两个人态度良好地向他请罪,乾隆的怒气稍稍降了一点,但是那一句“平民之身用皇室典仪”听得实在刺耳,再想起前几天看到硕王府请封世子的折子,乾隆不淡定了。岳礼的那个儿子身上什么爵位都没有就敢用亲王仗仪,真册封成为世子,日后袭爵做了郡王,弄不好他们一家还真敢用上皇家的仗仪。   不想没什么,这一想可就是天马行空,拉都拉不住。短短几个弹指,乾隆的脑子里已经模拟出了N多个阴谋诡计。硕王府——难道真有不臣之心?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看上孝贤的面子上封了一个亲王给岳礼一家。   经过一堆脑补,还有御史列出来的条条罪证,乾隆当场下旨:“硕亲王不遵礼制,罚俸三年,降为贝勒。长子皓祯妄用亲王仪制,不思教化,杖责三十,日后不得袭其父爵位。”一句话,完全阻断了皓祯做继承人的可能。   岳礼一听,整个人都蒙了,那是他的长子,优秀出众,文武双全(听福晋夸的,话里的水分他不是很清楚),现在居然被剥夺了世子之位。岳礼有心再为儿子求情,傅恒正在他旁边,动手掐了他一下,他马上清醒过来。皇上已经金口下旨,不可能再改,他再上去求情只会招来更重的惩罚。   伏下/身子,谢恩。   ——————我是从硕王府受罚转出来的分界线————————————   阿哥所   “岳礼的府上有什么反应?”   “硕贝勒回去一说,据闻贝勒福晋马上就晕了,醒后哭得死去活来的。那个皓祯,说了不少,咳,不大好的话,被硕贝勒狠狠训了一顿,又加了他二十大板,连着杖责一起,这都十来天了,听说还下不了床。”   胤礽点点头,挥退来人,拈起一颗玉珠子,自言自语道:“只是降为贝勒,便宜这一家子了。”这样处罚想来还是看在富察氏的份上,轻轻地放下了。   正想着,房门被敲了几下,胤礽还没发话,外面的人就直接推开门。他脸一沉,刚想发火,就看到胤禔抱着个盒子走了进来。火气就更大了。   “谁准你进来的?”   胤禔将盒子放到案桌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保成,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这都半个月了,你准备记恨到什么时候?你不累吗?”   胤礽挑眉冷笑:“累不累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干系?反正我不想见到你,给我出去。”   胤禔道:“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喏,给你的。”将盒子推到胤礽的面前。   “这是什么?”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狐疑地看了胤禔一眼,胤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听话地打开盒子,一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他双眼一亮。   胤禔一直留意着胤礽的动作眼神,心想总算没走错棋,他道:“听老八说你最近对琉璃比较感兴趣,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玩意。”   盒子里装的是一座雕工精美的琉璃宝马摆设,流线条的躯干四肢和透明无杂色的马身都说明了匠工在这上面花费了极大的心思。   胤礽拿起琉璃马细细观赏着,不由问道:“这玩意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我从永瑍——也就是和亲王的六阿哥那儿换来的。”胤禔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马的来历,笑眯眯地凑上去,“喜欢吗?”   胤礽一偏头,正正好对上一双深遂的眸子,里面的笑意和祈盼看得他心神一荡。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热,他移开视线,胡乱地点了点头:“不错。”然后又扯起了别的话题,马车上的那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胤禔有些心不在焉地有一句没一句地附和着,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刚才,他好像看到胤礽——脸红了?!   夏日   夏五月,天气已经转入炎热,端午过后更是艳阳高照,让人恨不天天躲在阴凉处乘凉。   “啪!啪!啪!”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伴随着屋外的蝉虫鸣叫声,为幽静的院子带来几分热闹。   胤礽微微皱眉,专注地看着复杂交错的棋局,脑子里正在推算着下一步的走法,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正在玩转着一颗黑子。   坐在他对面的胤禩好整以瑕地端起冰镇酸梅汤啜了一口,不过以他目前稚嫩的五官做出如此成熟的表情,让人看了很有一种掐住他圆润的脸颊看他变脸的冲动。   有了!胤礽灵光一闪,将黑子利落地下在边角。   所谓观棋不语,显然正在对局的这两位,棋品都不错,所以偌大的房间只听得连续不断的落子声。   棋局进展得很快,胜负很快就出来了。   胤禩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局面,执子的右手举起又放下,来回了好几次,终于叹道:“我输了。”然后伸手归整棋子。   赢了数子,胤礽心情很好,难得和气地笑道:“你也不差,算计的功力比以前精进不少。”   “可还是输给你了。”胤禩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已的败北,“不过,二哥的棋力倒真真是进步神速。”   胤礽道:“下棋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下得多了,也就知道门路了。”   胤禩笑笑,突然看到八宝阁上面搁着一只通体透明无杂色的琉璃宝马,细腻的线条和精巧的雕工看得出价值绝对不菲,他指着那马问道:“这琉璃马看上去挺神气的,二哥从哪儿弄来的?”   胤礽看了一眼,道:“老大送的,放在这儿都快有一个月了。”   基本上,只有在公共场合和老爷子面前,胤礽才会叫上一声“大哥,其他时候要么叫排行,要么直接就是一句“大阿哥”或者“直郡王”。胤禩跟这两人是同一辈的,自然也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见他笑道:“大哥现在是越发好耐性了,换做从前,别说送礼给你赔不是,弄个不好跟你又是一顿争执。”   胤礽冷哼一声:“他好意思跟我吵?行,只要他不嫌丢人。”   这话听得胤禩像是被什么东西挠到了,心里直痒痒的,有心想问几句,而是又担心功课加重。问还是不问?两相权衡之下,他还是惋惜地选择了闭嘴。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林安眯眼辩认了一下来者的身份,然后快走几步,在门槛边上报:“主子,七阿哥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满头大汗,双颊被晒得发红的少年跨进了院子里。   “知道了。”   屋里传来了林安绝不陌生的声音,得到了回答,林安躬了躬身,退回走廊边上,继续帮主子看风。   胤禔甫一进门,就感觉到一阵凉气迎面扑来,于是笑道:“今儿太阳可真大,我不过是在场上跑了一圈马,就热得不行了。还是你们懂得享受,躲在这儿乘凉。”   “这几天午间的骑射本来就免课,是你自已非要去跑马,怪得了谁?”胤礽一点也不客气地说着。   胤禔也不在意,道:“你们在做什么?”   胤禩此时才插得进话:“我和二哥正在下棋,大哥可有兴趣来上一局?”   胤禔一摇头:“我对这个不行,还是你们下吧。”说完,拿起桌子上的酸梅汤正准备喝下去,却被人拦住了。   胤礽扣住胤禔刚刚碰到碗边的手,道:“没人教过你吗?跑马回来后不能马上喝冰的,得将暑气散了才能进一些,否则身体会受不住的。”横过去一个冷眼,然后拿过一盏已经不烫口的绿茶递过去,“喝这个吧,解暑效果还是可以的。”   胤禔很顺手就接过那盏绿茶一口饮下,道:“我知道,只是一时渴过了才记不起来。”   胤礽道:“根据惯例,每年八月左右,皇帝都会去木兰围猎。等到了草原那儿,你爱怎么跑就怎么跑,就宫里这小小的地方,溜了几十年,你也不腻!”   胤禔略显吃惊:“我也有份去木兰?”   胤礽:“你是我的伴读,我去木兰,你自然也得陪着。”   胤禔:“……”   “木兰?”胤禩双眼一亮,“我……”   “你就别想了,依你的年龄,只有待在宫里的份。”胤礽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观察了半天,胤禩不得不承认,接下来几年他确实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宫里,无论是出巡还是围猎,全都没他的份。   看到这一幕,胤礽忍不住喷笑出声,心想老八附身在这个小阿哥身上后,脸上的表情倒是越来越丰富了。这倒不是坏事,比起胤禩以前那种八佛不动的笑脸看起来是顺眼多了。他道:“你也用不着这么没劲,前些天你不是还在抱怨出宫不方便吗?等到皇帝一行人去了塞外,你要出宫也就容易多了。”   出宫不难,难得是如何瞒过其他眼线去到自已想要去的地方。被这么一提醒,胤禩不由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面则开始盘算着出宫后的安排。   就像先前说过的,稚嫩的容貌做出大人的表情,再配上那圆润的婴儿肥……   “啊——二哥,你做什么?”   胤礽淡定的收回右手,道:“手感不错。”看向另一个人,“试试?”   胤禔点头:“好。”然后真的伸出手掐了一下那张圆乎乎的小脸。   胤禩捂着被捏得生疼的左颊,还没来得及反应,右脸又被掐了一下,只听得大哥在说:“手感确实不错。”   敢怒不敢言的八爷委屈地揉了揉痛处,此时的他万分怀念起在康熙朝斗得你死我活、水火不融的大阿哥和太子殿下,最起码,那个时候,他们不会联手一起欺负他。   或许是胤礽心中对以前的事儿还有些许怨念,自从那天动手掐了胤禩的包子脸之后,这样的情景隔三岔五的就会出现一次。一个多月下来,看得胤禔也在说:“老八这辈子又没得罪你,你做什么总拿他来折腾?”   胤礽一听,不悦地瞪了过去:“他上辈子得罪我的地方多着呢,现在我只不过收点小利息而已,这也值得你罗嗦?怎么?我们的直郡王心疼了?”   胤禔哭笑不得:“你扯到哪儿去了……”老爷子评价老四喜怒不定,照他看,太子爷的喜怒阴晴绝对比老四更没影儿。   看到胤礽的脸色还没缓过来,胤禔也不想再惹得他更生气,便岔开话题说起下个月去木兰的事儿。   “……我记得,那片林子后面有一座小湖。景色虽然一般,但是晚上去看倒也别致!”说着,胤禔想起了以前他随扈塞外时遇到的趣事。   此时胤礽的心情已经调整过来,出言调侃道:“你还真闲,居然还有时间晚上溜出去闲逛。不会是跟哪个美人儿月下有约吧?”   “我又不是你……”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两人边斗嘴边往阿哥所走去,转过一道回廊时,不想遇到了两名宫装少女,呃,正确来说是一名少女,一名女童。   兰馨一见到他们,率先请了个安:“五哥。”另一位年龄稍小的则是甜甜一笑:“晴儿给五阿哥请安。”   胤礽现在的心情还不错,于是笑道:“你们俩怎么走到一块了?”慈宁宫和坤宁宫中间还隔着一个御花园,说是偶遇未免太巧了。   兰馨和晴儿皆是亲王之女,名份上都是和硕格格,但是兰馨养在皇后名下,虽然还没有册封,但是一个和硕公主是跑不掉的。而晴儿养在慈宁宫,日后的事情还不好说,所以现在是由兰馨回话:“我刚才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见五妹妹近段时间身体不适,很是担心她的病情,赏了不少药材给她。”指了指身后的宫女们捧着的东西,继续说道,“太后担心五妹妹,便让晴儿代她去坤宁宫探望一下。”   这里说的五妹妹是皇后所出的五格格,这位小格格一出生身子骨就比较弱,三天两头就宣太医。皇后对兰馨也是真的疼爱,可倒底已经有了一个亲生女儿在跟前,其中的细微差异也就只有当事人能体会得出来。   胤礽道:“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有太医看着,五妹妹的身子应该很快就有起色。”   兰馨叹道:“那可就承五哥吉言了。皇额娘为了五妹妹的病,已经急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了。”   晴儿安静地站在一边听着两人的交谈,微微垂下颈项,一副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眼睛却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着胤礽和胤禔。   说了一会,兰馨道:“我还有事,要赶着回坤宁宫,得先失陪了。”   胤礽“恩”了一声,算是回应。   兰馨便向他福了福身子,至于胤禔,因胤礽一直没有提及他的身份,所以兰馨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跟晴儿一起离开了,身后跟着一串儿宫女太监。   等人影走得看不见了,胤礽看向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说话的胤禔:“你怎么看?”林安早就很有眼色又退开了几米远。   胤禔皱眉道:“看来太后还是挺看重皇后的,乌拉那拉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也不算太弱,这以后……”   “不就一个皇后吗?充其量也就只能在后宫独大,难道还能管得着前朝的事儿不成?”胤礽不甚在意地说着,走了几步,又道,“十二阿哥如今也就只有三岁,等到他可以入朝议政还有十多年的时间,谁说得准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   胤禔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反正有老八在,想要拉拢人谁能拼得过手腕玲珑的八贤王。只是不知道胤礽对那个位置还有没有想法,万一日后他们两个人争起来……胤禔犹豫了,他应该帮哪一边?   ————————————————————————————————————   翊坤宫   嘉贵妃坐在上座,优雅地翘起尾指的绿宝石掐金丝指套,道:“永珹,昨儿皇上跟我提了,下个月去木兰围猎会带上你一同前往。”   永珹惊喜地抬起头:“真的?皇阿玛也会带我一起去?”   去年乾隆只带了五阿哥一人前往,本以为今年也是如此。没想到现在竟然听到自已也能陪同天子巡猎,永珹的精神马上振奋起来了。   嘉贵妃也是一脸高兴:“你皇阿玛亲口跟我说的,金口玉言,还能有假的不成?”随后她脸色一正,“不过这一回除了你,五阿哥、六阿哥都有份儿。你去了木兰,万事都得当心,知道吗?“   永珹道:“儿子明白,请额娘放心。”   嘉贵妃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我还以为五阿哥是个不成器的,没想到这一年多来好像开了窍似的,不但皇上对他赞不绝口,就连太后对他更是高看一眼。本来我还指望你们兄弟……”   永珹低下头,惭愧地道:“都是儿子无用,才累得额娘为我操心。”   “说什么傻话,你们是我的儿子,我不为你们打算,还能为谁打算去?”嘉贵妃的指套一划桌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早了点儿。你这次去木兰,记得和你的两位弟弟好好相处,一定要给你皇阿玛留下一个好印象,知道吗?”   “嗻!”   木兰   秋狝之地离京城颇远,一路上建有不少行宫,最出名的就是鼎鼎大名的承德避暑山庄。不过这次去木兰围猎,大队伍并没有在避暑山庄进行修整,而是直奔目的地去了。   满蒙联姻,是一项极为重要的国策,皇太极的后妃叫得出名字基本上都被蒙古一族给垄断了。不过自康熙后,蒙古女子在后宫中占高位的变得越来越少了,可是嫁过去的公主格格并没有减少过。除了联姻,每年七八月间,大清皇帝都会携带庞大的队伍前往木兰与蒙古各部王公进行会唔,一是联络感情,二是为了表示自已没有忘记祖上的崇武之风。   到了草原上,规矩松了不少。此次木兰之行,乾隆只带了纯贵妃、舒妃、忻嫔、和颖嫔,名单一出来,后宫不少人可是在拼命的扯帕子,特别是延禧宫主子,连续几天都是阴着脸。纯贵妃就算了,位分高;忻嫔得宠,颖嫔是蒙古人,可是这个舒妃,除了占着一个好姓氏外,不得圣宠、位分也不高,皇上竟然也让她伴驾?后来一琢磨,众人悟了,十阿哥近几个月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升了不少,为舒妃面上争了光,所以木兰围猎的名单上才有她的份。   其实乾隆只是在想,木兰秋狝是满蒙联络感情的好机会,总得带上一、两个满妃。所以手指在后宫一点,就挑中了舒妃,加上十阿哥近几个月在上书房的表现不坏,名单上就多了一个名额。   来到场地,稍作休息,皇帝就要开始接见一早候在那里的蒙古贵族,而其他皇子则可以慢悠悠地整理自已的行装好好调整状态,以备等下检阅和围猎不要丢人现眼。   胤礽和胤禔对于木兰不陌生,不管是做为皇太子还是皇长子,康熙年年巡幸塞外都会带上他们,只是被圈禁了十几年后,再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自是感到纷外亲切。   检阅完八旗士兵,再发表了一番感言,乾隆宣布围猎开始后,就——解散了。因为此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而无论是清朝皇族还是蒙古贵族都没有夜袭围场的习惯,所以,正式的围猎是从明天开始。   乾隆走后,胤礽是第一个转身离开现场的,这个突兀的动作惹得在场的其他宗室大臣纷纷注目。四阿哥永珹一脸气闷地看着已经走远的人——好歹我才是兄长,怎么样也应该是我先离开吧!,再不然你说句客套话说你要先离开也好啊,你就这么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退场,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你已经是太子了。   胤禔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位爷又忘记他的身份了。等到众人散开后,胤禔悄悄跟上胤礽,来到他身边,道:“你好歹记一下你现在的身份,你可是五阿哥。”这上头还有一位四阿哥呢。   胤礽眨眨眼,歪头想了一下,道:“忘了。”   胤禔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后他说:“现下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溜溜?”   胤礽脸上带了一些倦怠:“不了,明天还得围猎呢。我有些不舒服,想早点休息。”虽然皇子也有车驾,但是他一时兴起,故而这些天来他几乎都是在马上渡过的。太久没有这么长时间在马背上待过,到了营地,后遗症全跑出来了,腰背腿根酸涩得紧。   胤禔道:“行,那你早点歇息。我先去溜一圈,等下再去看你。”   胤礽连话都懒得回,只是挥挥手示意他听到了,直接就朝他的帐蓬走去。一入帐,他就吩咐林安:“在外面守着,我要睡一会儿。”   “嗻!”   半昏半醒之间,胤礽似乎听到有人叫他,他翻了个身子拉起被子将头盖住,以欲躲开外界的骚扰。   胤禔好笑地看着像只猫儿缩在被窝里的胤礽,不由得伸出手掀起他的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脸:“保成,醒醒,先别睡。”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胤礽才极不情愿地睁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规矩?没有我的允许,你也敢进来?”原本清朗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已,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我带了些药酒过来,你让人帮你擦一下。”胤禔拿出一瓶药酒放在桌面上。   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胤礽撑起身体,瞄了一眼那个瓶子,道:“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儿。说吧,找我什么事?”不等胤禔回答,随后就唤来林安帮他更衣。   胤禔见有人进来,他要说的事不方便让外人听到,于是也就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合适的时机。   在林安的伺候下换了件袍子,还有小太监端上几碟子点心和一碗红米粥,胤礽问:“你吃了没?”见对方摇头,便道,“再送些吃的过来。”不一会儿,又多了一碟酱菜、两样点心并一碗碧粳米粥。   胤礽本来就不舒服,现在还被人硬生生从床上挖起来,觉得额头两侧隐隐做疼。他吃了一块茉莉糯米糕,进了一小半粥,实在是吃不下了,放下勺子,喝了口清水,再一次问:“找我什么事?”   胤禔也放下勺子,一抹嘴,道:“两件事,一件事是关于永准的,也就是理郡王的第五子。理郡王说想让他进宫谋个侍卫的差使,让我来问问你意思。”   “可以,回京后我找个机会跟皇帝提一下就是了。”将一个宗室子弟弄进宫里做侍卫,这种事对胤礽来说是驾轻就熟了,而且在宫中,他也确实需要帮手。   “第二件呢?”   胤禔踌躇了一下,道:“是关于弘明和弘屯,我在想,可不可以也让他们两个一起进宫磨练一下?”   “那是谁?”胤礽努力地在脑海中翻找着老爷子的孙儿名字——康熙活到成年的儿子有二十一个,咱不用多,一个儿子生下四个儿子,算起来也有84个。要从这么庞大的数字中马上找出可以对应的人出来,绝不是一时半刻功夫就能搞定的。   “是我最小的两个儿子,他们没有袭爵,平日里只能靠几间店铺维持家中生计。参军的话又太引人注目了,让他们入宫相对来说没这么惹眼。”胤禔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如果当年他没有搅进那场风暴中,或许他的儿女就不用活得这么辛苦。   “这样啊……”胤礽想了想,“宫里的情况他们清不清楚?”御前侍卫,名头听着响亮,但是实际上操作起来并不轻松,跟在家里做大少爷可是两码子的事情。   胤禔道:“总好过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吧。这次他们也在随驾的宗室里面,我看了一下,行为举止都不差,做个三等侍卫应该没问题。”   胤礽一顿:“宫中侍卫是要让皇帝过目的,他们也在木兰的话就比较好办了。找个机会让他们在皇帝面前露个脸,只要留下好印象,我再说几句,这事儿要成并不难。”   胤禔紧锁的眉头松开了,追问道:“你答应了?”   “啊,我答应了。不过……”胤礽打量了他几眼,笑了,“你打算如何谢我?”   胤禔一怔,但是也确实没理由让胤礽白白帮他这个忙,问:“那你要我如何谢你?”   起初胤礽也只是想为难一下胤禔才故意这么说的,真听到胤禔妥协的回答时,一时间也没什么好主意,便说:“先欠着吧,我还没想好。”   说完了正事,胤礽不客气地问道:“还有事?”   “没……哎,等等,你记得要上药,别又睡过了。”胤禔突然想起他来这里的附加目的,不由得再次提醒着。   “知道了,你真罗嗦!”胤礽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对方没事的话就退下吧,他要休息了。   胤禔拿起那瓶药酒,道:“算了,你这里现在没有宫女伺候,我先帮你在腰背处擦一下药吧,其他地方你自已够得着的就自个来。”   随行人员中是有宫女,不过都在皇帝和嫔妃那儿伺候,皇子的帐蓬处就只得太监打理着日常起居。   考虑到明天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自已身上,再想到现在确实没有宫女使唤,胤礽只犹豫了一下子,就应下了:“这……好吧。”   谋划   按照惯例,皇子一出生,就由乳母、精奇嬷嬷、哈哈珠子等人照顾着。等到六岁了,再另加太监和宫女若干。胤礽上一辈子身为万人之上的皇太子,无论是沐浴更衣还是练字看书,身边围着伺候的人只多不少。   所以,太子殿下解下外衣的时候脸色非常坦然自在,完全不觉得有任何扭捏羞涩。事实上对于在其他人面前赤/身/露/体,胤礽还真是习已为常了。想想,小时候有乳母帮你冼澡,长大后有宫女太监围在浴桶周围帮你擦身穿衣,如果还能因为只露出上半身就大惊小怪,那么九成九是那个人在装的,更别提眼前这个人跟你同属于一种生物属性,想别扭也扭不起来。   并排坐在榻边,指着酸痛的地方,“颈子后面,背部,后腰脊骨那儿,还有……”感到一片火辣辣的,“这药酒是谁给你的?”   胤禔边用手在眼前白皙的背上慢慢揉搓,边道:“是福晋给我的,说是担心我在围猎的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便将这瓶祖传药酒硬塞给我带过来,没想到却是先用上你身上了。”   “回去之后马上还你两瓶……嘶!”胤礽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抗议,“你给我轻点,你以为这是在擦兵器不成?你到底会不会上药?”   胤禔眼一眯,指腹处的力道再重两分,带上几分不悦:“说话注意一下你的语气,胤礽。我可不是那些任你呼来喝去的奴才!”   “是吗?那不知道每次一见面都要给我行礼的人是谁?”话音一落,胤礽只觉得腰间一紧,从那里传来的痛感让他不由得转过身子,瞪过去,“你做什么?放手。”   “上——药!”这两个字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哼,你唬谁?上药是像你,啊——”胤礽正在骂人的嘴里逸出一声呻/吟,调子跌宕起伏,叫得人全身酥软。   胤禔听在耳中,心中的怒火不自觉地退了一大半,不由得笑道:“你不是说腰椎处不舒服吗?现在这个力道可好?”涂了药酒的手指在那脊骨尾端轻轻按摩着,力道随着越来越热的肌肤渐渐加重。   麻栗的感觉从脊骨上传来,胤礽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皱了皱眉,岔开刚才的话题,“富察家的福灵安好像也在这次的随驾中。”没想到这个身体如此敏感,被人轻轻一碰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这药酒的效果不错,被这么一抹,酸痛的地方先是麻辣,然后就是一片冰凉,再被人以温热的体温晕开药力,有种说不出的蕴藉舒服。   “不止他,傅恒、尹继善都在。”停了下,又道,“为什么突然提起福灵安?”手指稍稍往下面移了一寸。   胤礽道:“五阿哥以前养在长春宫的时候,跟福灵安有几分交情。后来孝贤皇后死了,五阿哥回到愉妃名下,又跟令妃、福尔泰等人交好,两人这才断了来往。”嘴角一翘,“傅恒家的二儿子今年八岁,要不弄去给老八做伴读好了,以后还怕富察家不站在我们这边?”   胤禔闻言,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问:“你是说,你……”   在腰间的动作突然停下来,胤礽十分不满,便打断了他的话:“谁让你停下来的?继续。对了,左边一点儿,不知道是不是扯着了筋骨,我总觉得一动作开来那儿就生疼生疼的。”   语句是很理所当然的命令式,还粘在皮肤上的手指可疑地停顿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动了起来,并按照指示移向左际腰侧。   “傅恒只听皇帝的调令,想拉拢他们家没这么容易。”   “总会有办法。”   “对了。”胤禔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消息,道,“岳礼,还有他的儿子也在这儿。你可别到时候一个不痛快又去找人麻烦,好歹他们姓富察。”不看僧面看佛面。   “行了,用得着你在这唠叨。只要那个什么祯别主动犯在我手上,谁有那个闲功夫去找他麻烦。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闲散旗人,你也太抬举他了。”胤礽不屑地说着。   胤禔只是顺口一提,并不存在帮岳礼一家求情的想法。事实上能够入他们眼的,家世首先要好,家世不好你有才学也行,再不济至少得具备一技之长。像富察皓祯这样的,没有功名(满人不用科举也能入仕,这就算了)、没有参军建功、没有入朝办差,只比溜狗逗鸟的纨绔子弟(多隆)好上一点点,什么功绩都没得就敢白目到用亲王仗仪出门的人,搭理一下他们都觉得掉价。要知道,圣祖朝时期同样犯制的托合齐好歹也是九门提督,掌一城兵马,在京城里,除了皇亲外,看他脸色的人还是相当多滴。   揉搓了半盏茶的功夫,胤礽不由得摸了摸腰侧,一片滑腻,于是道:“可以了”   等到搁在他腰间的手掌一离开,胤礽马上穿起衣服——别想歪了,跟害羞不好意思等情绪八竿子扯不着,八月的草原,晚上的温度还是十分低的。   胤禔站起身,将装药酒的瓶子栓塞好,抛到胤礽的手中,道:“其他的地方你自个费点时间,自已上药吧。”   胤礽点头道:“好。”停了停,不甘不愿地加上一句,“谢谢。”   看到胤礽眼里的不自在,胤禔不由得笑了一下,咳了一声:“我回帐了,明儿再来找你。”听到“恩”的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后,胤礽又在其他地方抹上药酒,睡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东方的天际刚刚透出一丝亮色,寂静了一个晚上的草原开始骚动起来,服侍的下人忙前忙后地帮各自的主子收拾着行头,巡罗的侍卫士兵有条不紊地进行换班、换位,以便以更好的精神为等下的围猎做准备。   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而且胤禔送来的药酒药效真的不错,今天早上胤礽一醒来,就觉得神精气爽,身体也不酸痛了,心情顿时大好。   林安在外间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伺候他梳冼。   “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这会子卯时刚过。”   梳洗完毕,上早饭,然后摆桌子、拿凳子,几个小太监张罗了好一阵子。正吃着,一个太监进来通报:“主子,七阿哥来了。”得到允许,小太监赶紧打开帘子让外面的人进来。   胤禔看了一下胤礽的脸色,笑道:“精神不错。”   “还行。”胤礽现在的心情很好,语气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温柔,“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用一些?”   “不了,我已经用过了。”胤禔在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我刚才看见四阿哥和六阿哥已经前往皇帐了,你动作最好快些。”   胤礽吃了几块糕点,喝下最后一口白粥,冼手漱口后,道:“走吧。”   艳阳高照,在众目睽睽下,乾隆弯弓拉弦,瞄准了不远处正在奔跑的一群鹿。“咻”地一声,鹿群里传来一声哀鸣,一只公鹿从队伍中落了下来,身上的羽箭还在颤颤抖动着。   后面的满州贵族、蒙古王公马上你一句我一句地恭维起来,听得乾隆龙心大悦,大声说:“木兰秋狝本就是为了表示我们不忘祖宗遗风,今天大家就放开手脚,一施所长。成绩最好的,朕重重有赏。”   “是!”众人的声音高高低低地响了起来。   人群很快就散开了,各人找着自已有兴趣的地方或者猎物打起猎来。   胤礽拉起弓,想也不想对准空中就是一箭,一只大雁马上跌了下来。一挥手,一名侍卫立刻上前拾起猎物。短短一个时辰,胤礽的收获十分丰富,兔子、野鸡、獐子等应有尽有。   “这里已经差不多了,要不要过去那边看一下?”胤禔射下一只黑狐,指着更深处的林子问道。   胤礽看了看,正想说话,却被迎面走来的人引开了注意力。   “福灵安?”   福灵安带着自已的二弟进林子教他一些狩猎应该注意的技巧,没想到会碰上五阿哥,他急忙下马行礼:“奴才给五阿哥请安。”福隆安也跟着下马,请安的姿势十分标准。   “起吧。”胤礽没有下马,照常坐在马背上,“这是你二弟?”福灵安点了点头,于是福隆安被问了一些问题,如“今年几岁了?”“可有读过什么书?”“骑马学了几年?”等等。   福灵安听着弟弟的回答,心里直捏一把冷汗。看来那些传闻是真的了,以前五阿哥的才学骑射是有的,否则也不会深得皇帝重视,但是却没有给人如此深切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就跟他面对圣上垂询时同一个样。就在福灵安惴惴不安时,只听得上面的人道:“不错,你们家的孩子教得挺好的。”   嘴角一抽,他们好像是同辈吧?口中赶紧答道:“小弟顽皮,不敢担得如此夸奖。”   胤礽扔了一个眼神给胤禔——如何?给老八做伴读还不错吧!   胤禔看过去——可以,凭老八的手腕,应该可以将他们拉拢过去。   眼神会议后,胤礽道:“行了,我也不拘着你们了,该如何如何去吧。”   “嗻!”福灵安拉着弟弟退到一边,等胤礽走过去后才松了好大一口气。当下也顾不得教福隆安狩猎方法了,赶紧找自家阿玛商量五阿哥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晚上回营时清点猎物,没有意外,胤礽捕获的数量最多。乾隆更是高兴得不得了——真不愧是他最看好的儿子,果然给他涨面子。一高兴,除了皇子外,顺便让人清点一下宗室们的成绩。结果让乾隆发现这些人的成绩还真不坏,有好几个还是爱新觉罗家的近支,平时看着默默无闻,没想到骑射功夫也不输人,其中就有弘明和弘屯。   乾隆当场就赏下了不少东西,胤礽在一旁道:“皇阿玛,儿臣见这些人身手不俗,总是闲赋在家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再好的姿质不好好磨练也终于变成方仲永的一天。您不如就给个恩典,让他们得以为您效力如何?”   乾隆眼光沉了沉,道:“哦?那永琪你说该如何安排这些人为好?”   胤礽道:“不如……让他们做个蓝翎侍卫?”   乾隆眉头一松,大笑:“没错,身为宗室子弟,理应为国效力,整天在家里游手好闲确实不成样子。不过,蓝翎侍卫……”到底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品级给得这么低弄不好会寒了人家的心,最后道,“就依你之言,让他们做个侍卫,也不算埋没他们的身手了。不过好歹也是宗室子弟,就给个三等侍卫吧,朕回去就让人拟旨。”   胤礽勾起一抹笑容,低头掩去眼中的光芒:“皇阿玛英明。”看来这个侄子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在场的大臣们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算盘开始拔打开了。特别是傅恒,他一想到下午儿子跟他说的话,多少也有些忐忑不安——这五阿哥,看起来真不简单啊,三言两语就拉拢了一批宗室,日后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京城   一辆马车停在一栋有些破旧的宅子面前,驾车的那人停下马车,向车厢里的人说:“十阿哥,到了。”   胤禩心里一颤,伸出手撩开帘子,定定地看着前面的屋子,半晌没有说话。   烤肉   此时,褪色的朱红大门打开了,走出一位看上去像是大夫的老者,后面有管家在送他出来,隐约可以听到两人的对话   “……病人还得好好休养,切记不可吹风,也不能受寒,那方子一日三服,七日后我再上门帮病人诊脉。”   “有劳白大夫了,你请慢走。”   “不敢,告辞了。”   管家目送大夫远走,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回府。   大门“吱”地一声关上了,胤禩唤来庆德,低声道:“你去问下那个大夫,是这府里的哪个人病了?”   庆德应了一声,退了几步才转身朝那名大夫追去。半刻钟后,他便回来禀道:“十阿哥,奴才问过了,那大夫说,是这府中的三少爷得了风寒,已经用过药,病情也控制住了。”   三少爷?应该……是弘旺的儿子吧。胤禩暗自猜想着,一点头:“行了,回宫。”放下帘子,他开始盘算着如何可以不着痕迹地帮助儿子改善一下环境,最起码,请医用药的质量可以得到提升。   木兰   胤礽再一次射中一只免子后,道:“拾掇一下,准备回营了。”   “嗻!”   他看了看四周,不由得皱眉:“永瀛呢?还没回?”   “还没呢,主子。”   麻烦!胤礽心里埋怨着,口中却是道:“你们去林子里面转转,见到人就给爷逮回来。”敢让他在这里干等着,回去之后非得给那家伙好看不可。   哈玛达一转身,就看见几个人骑马向这边过来,于是道:“爷,七阿哥回来了。”   一声马嘶声,胤禔停在了他们面前,脸色极差,就连后面跟着的几名八旗子弟表情亦是非常古怪。   胤礽微一挑眉,特意看了一下他们身后,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那只鹿呢?跑了?”不会吧,这么多人跟着,还是胤禔领头,连只鹿都捉不到?   一听,胤禔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胤礽觉得有些奇怪,看向其他人,问:“怎么回事儿?可是被猎物逃走了?”估计事情没这么简单,不然这些人的表情不会这么古怪。   一个名叫纳克的佟家子弟先开口说了:“那倒不是,那只鹿已经被我们追得筋疲力尽,七阿哥已经准备放箭,不想却被人给扰了。”   胤礽道:“扰了?可是有人抢先一步射中?在围场这事儿也不算少,有什么可气的?”   话一出口,纳克的脸庞微微有些扭曲,道:“五阿哥,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没什么,这也说明人家有本事,可这回……”   ————————我是倒叙的分界线————————————   原来就在胤禔拉起弓准备射向那只已经没力气再跑的鹿时,其他人也屏住声音,就怕惊了猎物。谁知道突然间,一个充满愤怒的声音在林子里响了起来:“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如此无情?你没见到这只鹿已经奄奄一息了?这都不肯放过它?上天有好生之德,说不定它已经有了身孕,难道没人教过你要留母传承的遗风吗?你们……”   “拜托,这是一只公鹿!”其中一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公是母都分不清就敢如此大言不惭地说留母护源,这家伙是来提供乐子的不成?   “那又怎么样?没有公鹿,母鹿如何繁衍?本来就是你们的错,不肯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几个人听得一阵扭曲——他们是来打猎的吧?照他这么说,不是什么都不可以打了?   本来就快到手的猎物被人这么一警告,马上一溜烟地跑得不见踪影了。胤禔气坏了,一转身,手中的箭立刻朝那个不知所谓的人射过去,正好射中了他的马。   马儿一声哀鸣,倒在了地上,而原本还在滔滔不绝地怒斥他们的人也跟着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倒霉的是,那附近就是一摊淤泥。这一摔,不但身上痛,全身上下更是污秽不堪。   “混帐!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爷面前大呼小叫?”胤禔驱马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居然敢仗势欺人,别以为你是宗室我就会怕你,你们这群人跟多隆一样顽劣不堪、游手好闲。道理是站在我这边的,到了皇上面前我一定……”依然自说自话个不停。   胤禔一抽嘴角,这人难不成是傻的?说起话来牛头不对马嘴,问起旁人:“这是谁家的?”   “七阿哥,这硕贝勒的长子,皓祯、脑子多少有些问题。”阿森指了指自个的脑袋比划着。   “原来是他家的。”胤禔略一思索,就想起了这一号人物,听得皓祯还在说个不停,直接一鞭子挥过去。   “闭嘴!”   “你……”皓祯觉得被抽到的地方一阵发麻,低头一看,竟然有血丝。他气愤地朝着胤禔怒吼,“我阿玛可是贝勒爷,你敢……”边说边朝胤禔冲了过去,一副拼命的样子。   这点攻击完全不看在胤禔眼里,懒得再跟他废话,“唰唰”又是几鞭子下去,将皓祯抽得衣衫破破烂烂,嘴里再也说不出那种无聊的话后,他才慢理斯条地道:“硕贝勒的长子不但口出狂言,还目无君上,理应送到御前让皇上治罪。不过皇上国事繁多,实在不好让他老人家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头疼。阿森,你将富察皓祯送到硕贝勒处,将这里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爷今儿心情不错,替他管教管教儿子,就不用他上门道谢了。”   阿森应了下来,心里极为爽快。这个富察皓祯平日里仗着硕亲王的头街,总是摆出高人一等的模样,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阿玛是王爷又如何?只要你一日没袭爵,一日都是普通旗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这回撞跌板了吧!   招呼两名同伴将富察皓祯绑得严严实实的,再堵上他的嘴,不用留面子了,拖走!   ¬¬¬¬¬——————————倒叙完毕——————————————————   听完纳克的叙述,胤礽嘴角抽抽:“这个富察皓祯一直都是这个调调的?”   济伦道:“可不是,富察皓祯平日里总是摆出亲王世子的架子,对其他人都是一副不屑委尊的模样。唉,这也是没办法,谁让我们是不求上进、自甘堕落的纨绔子弟,自是比不得人家的文武双全。”口吻十足的蔑视。   胤禔冷笑道:“就他那个德行也叫‘文武双全’?”当他舅舅是死的?(这里指的是纳兰容若)   纳克接口,将当年传得沸沸扬扬的某人十二岁“捉白狐,放白狐,白狐一步三回头”的事情活灵活现地说了出来。然后一摊手,“就这样,被那家伙博了个美名。”   听完故事,胤禔和胤礽都在想——原来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以前还特意腾出手去对付他真是太看得起这个富察皓祯了。最后胤礽道:“既然你给过教训,就算了。回营吧。”   晚间,乾隆坐在上座,场地的正中央支起一个大大的火盆,不少身姿婀娜的蒙古女子在围着篝火在跳舞。   乾隆比较偏爱柔弱的江南美女,所以只是扫了她们一眼,跟蒙古王公们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走人了。皇帝一走,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胤礽对蒙古族的美女同样没什么兴趣,于是找了个偏僻宽阔的角落兴致勃勃地烤起肉来。林安则是在一旁不断地提醒他什么时候翻面,什么时候下调料。   烤好后,他将成品拿近一看,敲了一下,发出轻脆的响声,斜睨了林安一眼:“你确实没说错?烤好后它怎么会这么硬?”   林安大汗,他能说是五阿哥的水平所限,掌握不了火候,而且五阿哥不是将肉放上火上面烤,而是直接将食物伸到火里面,这种烤法肉不焦才怪!“奴才无用,刚才有个地方说错了。要不,爷,让奴才来替您吧。”否则的话五阿哥一个晚上都别想吃东西了。   “不用。你再拿一块兔肉过来。”胤礽本来只是好奇想动手尝个鲜的,现在被自已折腾出来的成果刺激到了,一拧之下他决定非要弄出像样的烤肉出来。皇阿玛可是不止一次称赞他“天资聪颖”的,没道理国事政务他处理得来,一块小小的烤肉就难得到他?!   ————————————我是太子殿下在烤肉的分割线——————————   半个时辰后,胤礽瞪着那一堆黑漆漆的木炭,很想上前踹上两脚。林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地偷觑着他的脸色,忍住拔腿逃走的冲运。   “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你半天……这是什么?”胤禔走过来,就看见一堆类似木炭的东西,惊奇地指着它们问林安。   “呃……”林安咽了咽唾沫,“那个,五阿哥说想要自已动手试试,可是,呃,这个火候比较难掌握……”   胤禔一听就明白了,使了个眼色让林安走开几步,然后他坐在胤礽身边,拿过一块野猪肉放在火堆上面,道:“想吃什么让奴才们帮你弄就是了,怎么会自已动起手来?”   胤礽哼了一声,别过脸不作答。   烤肉的香气慢慢飘散开来,胤礽忍不住好奇地看向火堆那儿,被烤得酥香的野猪肉正在被人涂上一层浅金色的蜂蜜,滋滋地冒着白烟。   “原来蜂蜜加一点点就够了。”忍不住嘀咕着,想了想,又问,“你会烤肉?”   “以前行军的时候跟着学过一些。”胤禔将烤肉翻过来,香气更显浓郁。   “难怪……”停了一下,胤礽准备唤来林安帮他烤点吃的,折腾这么久,他也饿了。还没开口,那块金黄香嫩的烤猪肉递到了他面前。   “诺,给你。”等到胤礽接过去,胤禔又拿起另一块獐子肉烤起来。   胤礽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手中的烤肉,卖相还不错,就不知道味道如何。不过看胤禔熟练的样子,应该……没问题吧,于是小心地咬了一口。   野猪肉的韧性极强,吃起来爽滑脆口,跟在宫里吃到猪肉有极大的不同,而且……这烧烤的手艺还真不坏,表皮香脆,内里柔韧。胤礽嚼了几下,很快就咽了下去,接下来吃东西的速度就正常多了。吃完烤野猪肉后,他意犹未尽地添了添嘴唇,赞道:“不错。”   “还要吗?”胤禔将手中烤得差不多的獐子肉递过去。   “恩。”胤礽爽快地点了点头,接过来吹了吹,等热气散得差不多了,才优雅地吃起来。   见胤禔只是一直在烤,并没有吃,他问:“你吃过了?”   “早吃过了,刚才还去蒙古人那边跟他们打了一场。”   “哦。”   一个烤,一个吃,新鲜的肉块——依然在源源不断地供应着。   吃得八成饱后,胤礽道:“饱了,不用了。”然后朝林安招手,吩咐道,“去看看有哪些消腻的瓜果,不拘哪种都拿点儿过来。”   “嗻!”   瓜果送来后,胤礽拈起一片香瓜,清甜的水份将口中的油腻去了一大部分,顺手挑了一块给胤禔:“挺甜的,试试。”   胤禔三下二做五地吃完,又拿了一块柚子啃起来,道:“这是皇帝赏的?”   胤礽一点头:“四阿哥和六阿哥也有,不过没我这儿多。”   胤禔皱了皱眉,道:“保成,你现在的情况比以前还要危险。你对……你究竟有什么想法?”上一辈子,老爷子宠他就宠得太过,其他人背地里再不平,可名分摆在那里——他是太子,一句话就挡回去了。可现在呢,他手上无实权,母家又不盛,只靠着皇帝的宠爱,这样的地位实在是太虚幻,弄不好哪天一摔就直接摔没命了。   胤礽看了他一下,神情冰冷:“我出事不就正合你意?”   “你……”   胤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我自有分寸。”   胤禔有心想说几句,可是一对上胤礽的眼神,未说出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道:“那你好好想想。”   几天后,木兰秋狝结束,乾隆下令回京。   立场   “你说,要我出面买下这两间铺子?为什么?”胤禔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再疑惑地望向胤禩。   胤禩刮了刮桌子,道:“那个,是跟弘旺有关系的。”   胤禔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见过面了?”想来是老八在乾隆带人去木兰围猎时趁机出宫看人了。   胤禩道:“面没见着,只是多少弄清楚了他们现在的情况。”   “这跟你让我买下这两间铺子有什么关系?”胤禔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坐在一边的胤礽,有些不解地问着。   “我前两天找人查了一下,这两间铺子一直跟弘旺名下的店铺有买卖交易,我现在又帮不了他们什么,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平日里的生活过得舒心些。”说到最后,胤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现在年龄太小,他也犯不着用这些七拐八弯的方法。   “这个倒是简单,买下不成问题,不过这打理生意的人……”胤禔迟疑地说道。   胤禩笑道:“大哥肯帮我这个忙我就很感激了,其他锁事我自会安排好的。”   “那就好!”   胤礽此时才开口:“对了,我在围场看到一个人,过两天皇帝就会下旨让他做你的伴读,到时候你记得好好拉拢一下。”   乍听这话,胤禩愣愣地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伴读?谁家的?”   胤禔接口:“是富察家的福隆安,今年刚满八周岁,脾气举止都过得去,他父亲是傅恒。”   胤禩当然知道傅恒是谁,他诧异的是二哥竟然让傅恒的儿子来做他的伴读,这明摆着是帮他增加筹码。   “二哥,你……”   胤禔也看了过去,心里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胤礽没有错过两个人的眼神,“哼”了一声,道:“别跟我说,你们看着弘历那小子天天在我们上面指手画脚的很过瘾!”   胤禔和胤禩想互看了一眼,交换了几个眼神后,一个惊喜,一个放心——胤禔想,看来胤礽对那个位置是没有想法了,不然不会想着帮老八造势,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来,改天找个时间问问好了;胤禩想,看来这十几年的圈禁还真把二哥的脾磨去了五六成,现在大哥争不来,二哥放手了,他的阻力真能减少很多,那个位置……只要有希望他为什么要放弃?   有了一个基本的共识,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三个人将现在朝中掌权的宗室官员从上往下扒拉了一遍,胤禩道:“弘历小事上有些糊涂,大事上还是不错的,想找到他的错处应该没这么容易。”   胤礽勾起一抹冷笑,道:“虽然我看弘历不顺眼,但是也承认这小子大部分时间还是正常的,只除了他对女人特别心软这一点。”   被这么一提,其他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些出格的圣旨。好吧,如果连贵妃都可以被允许跟皇后一起使用明黄色的衣料,那么听一个宠妃的话将包衣奴才提上来做御前侍卫了不是不可能的。   胤禔嘴角抽了抽:“弄不好哪天那小子就是死在女人身上……”   “哎,什么时候老四也过来一趟就好了,准能将他气死再气活。”胤礽还是有些念念不忘着这个可能。   胤禩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垂下眼遮住了其中的光芒。   胤禔见状,马上岔开了这个话题,说起其他事来,胤礽也无所谓,顺着他的话聊开了,才算揭过这件事。   买铺子的事情很顺利,胤禔找来府中自已的心腹,只是吩咐了几句,半个月后铺子的契约就到手了。胤禩收到契约后很是高兴,当场就送了一套画有西洋图案的鼻烟壶给胤禔,当作还礼。   而至于胤禩以后的动作,胤禔并没有过问,胤礽更是没兴致搭理。   乾隆二十年的新春,过得是一派祥和,胤禩等人暗地里的小动作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到了年后,弘旺发现他们家里的境况好了不少。他觉得有些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进货给他家店铺的那两处地方,货源的价格比以前低了将近三成,但是物品卖出去的价要还是不变,这么一算,纯收入的利润就很可观了。   这是好事,一家人虽然有些疑问,但是对方给出的解释也合情合理,只说是一次性购买太多存货,这才优先给老主顾低价购入,再一想他们本身就没什么值得让他人谋化的,所以弘旺很快就放下了这件事,转而关心起儿子们的功课骑射。   ——————————我是跨过头三个月,快到清明的分界线——————————   清明祭祖,宫里照旧要举行祀仪,皇后在打点祭祀所需物件时突然昏了过去,召来太医一看,原来是皇后有喜了。可是没等后宫中的大小嫔妃冒完酸,端午过后,永和宫的愉妃也传出了喜讯,这下子,后宫倒真是炸开祸了。   永和宫里,愉妃没有想到自已穿上年纪还能怀上孩子,正一脸激动地摸着肚子,太医跟她说恭喜时她还愣是没有反应过来,最后还是红梅给打的赏。   愉妃失宠多年,本来连儿子也跟她不亲近,但是从两年前开始永琪跟足宫规天天过来永和宫给她请安后,乾隆也不免对愉妃上了几分心思,再加上愉妃也是从潜邸就着他的老人了,所以偶尔乾隆也会翻一下永和宫的牌子。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愉妃就怀上了。   乾隆和太后喜不胜收,当场就赏下了不少东西。   愉妃高兴不假,但是其他人不痛快也是真。   坤宁宫还好些,因为皇后此时也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子,再加上五格格的病情越来越重,所以她没有心情在拈酸吃醋,唤来太医院说“以后给愉妃三天请一次平安脉,皇上和太后说了,不拘用什么药材,有合适的就给永和宫用上。”,再来就是内务府“衣物饮食一定要小心,永和宫的份例再加三成,只要是永和宫要的,不过份都允了。”   两拔人在下面诺诺称是,相互看了一眼,只得提醒自已小心再小心。一个皇后有孕就够他们提心吊胆了,现在再加多一个妃子,尤其是这个妃子还有一个很得上头宠爱的儿子,大伙还是小心伺候着吧!   纯妃和嘉妃听到消息后,让人安排着送礼,脸上倒是淡淡的。特别是嘉妃,她感到她的身子越来越弱,好药补品天天不落,可是作用着实不大,只得静心养气(太医说的)。   舒妃有儿子,而且她一向也不得宠,按规矩送了些礼物去永和宫,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过得波澜不惊。   颖嫔有蒙古撑腰,扭了一下子手帕就去打点要送人的东西了。忻嫔则是跑到后殿的小佛堂念叨起来,希望自已早日可以有儿女可以傍身。至于延禧宫,摔了两三个杯子,剪坏了一盆花,手帕撕碎了几条,服侍的下人小心翼翼地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位分低些的贵人常在等更是时不时地冒出几句酸话,好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胤礽一听到这个消息,刚开始是有点吃惊,但也只是一晃而过。第二天去永和宫请安时,他笑着说:“额娘有了身子,日后还是要静养为好,太医可有说什么?”   愉妃一见到自家儿子,心里也是极为高兴,道:“太医说我的身体很好,胎儿的脉象看起来也不弱,就是年纪有些大了,要多加注意调养。”   “我带了些药材过来,额娘看着用吧。”胤礽示意小太监将东西送上,又陪着愉妃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红梅收起五阿哥送来的东西,为自家主子道喜:“恭喜主子,现在不但五阿哥跟您一心,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小阿哥,日后在这宫里您就不用愁了。”   愉妃摸着平坦的小腹,脸上带笑,却是叹道:“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永琪还小,日后让我担忧的事情还多着呢。”低头又是一笑,“不过还好永琪已经懂事,不用我操心太多了。”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愉妃在宫中多年,又已经有过生育的经验,一切事务自是安排得井井有条,儿子懂事上进,她现在又得皇帝青眼,心情一好,身体素质自然跟了上来。到了九月份,她的胎儿基本上已经稳定,太医也说了,接下来只要慢慢调养身子,生产的时候想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相较于永和宫的祥和平乐,坤宁宫可说得上是愁云惨雾,五格格的病情让所有的太医暗自摇头。女儿病重,做额娘的当然得心疼,可坏就坏在皇后肚子里还有一个,孕妇最忌大喜大悲,一番折腾下来,皇后的胎脉变得忽强忽弱的。太医院不敢直说,只得拼命地拿最好的药给皇后用上。   ——————————我是从后宫转出的分界线————————————————   这天下学后,胤礽和胤禩两人正好没事,就一块儿结伴回阿哥所,两人正说起做了伴读的福隆安,胤禩评价道:“在同龄人中,福隆安的学识武艺还算过得去。不过那位一等公傅恒,倒真是一块挺难啃的硬骨头。”   就乾隆朝的综合水平来看,福隆安的表现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不过看在胤礽等人的眼里,也就只是个中上水平。在圣祖朝,皇子们的伴读跟哈哈珠子可不是仅仅靠学识家世在上书房站住脚的,特别是中后期,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朝廷,一不小心怎么栽的都不知道。   胤礽道:“慢慢来吧,要是实在不行,找个机会让他回家养老好了。”   “我听说,两宫准备帮兰公主挑额驸了!”聊着聊着,胤禩不经意地想起了舒妃前两天跟他说起的事儿。   胤礽一挑眉:“现在五格格的病情已经到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太医留守在坤宁宫的地步,皇后又有了身孕,她还有心情去帮人挑额驸?这不是寒碜人吗?”万一指婚后或者准备婚礼的过程中五格格死了,这红事就能马上变成白事,看不出来皇后还是个急性子。   胤禩在宫外开府多年,对民间习俗多有了解:“可能皇后是想借着这件事来帮五格格冲喜吧,据说这事还是皇后主动提起的。”   胤礽道:“时间上根本赶不及,而且兰馨的册封礼也没举行,公主下嫁少说也得要一年的时间来准备。”   胤禩赞成地点头道:“的确!就不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笨法子,皇后竟然也真做了?看来她已经是病急乱投医,心里没个准了!”   坤宁宫   容嬷嬷小心地扶着皇后坐下,道:“娘娘放心,五格格那儿时时刻刻都有人守着,您可别忘了,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挨着软垫坐下,皇后愁容满面,道:“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五儿在床上疼着痛着,我这做额娘的能不担心吗?”停了一下,“不过我还真觉得对不住兰馨,好好的婚事,却……”   容嬷嬷一脸的懊恼:“都是奴婢没用,口无遮拦,不但害了兰公主,还连累到娘娘……”皇后前几天跟太后提起兰公主的婚事时,太后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沉,回答也是敷衍居多。   在宫里的人没有哪个是笨蛋,两主仆回坤宁宫一琢磨,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急急忙忙嫁女儿帮另一个孩子冲喜,这是平民百姓家的做法,皇室哪能这般不要脸面?再说,兰馨的身份不同一般,乃是功臣之后,她的终身大事竟然是为了替五格格冲喜?如此做法让天下如何看待皇室。   皇后一摆手:“算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能收得回的。幸好公主下嫁光是内务府准备都要一两年,时间还来得及。我明儿就跟太后说,是想借着帮兰馨找额驸,沾点喜气给五儿,让她能熬过这一关。”   “苦了娘娘了。”   “不就几句话的事,有什么苦不苦的。皇上是靠不住了,只要我的孩子好好的,在这宫里我还算有个盼头。否则,以后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过下去呢!”   郊外   第二天,皇后领着众嫔妃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后,特意留下来跟太后说清楚了自已的想法,当然不可能明着说出来,只能隐晦地暗示:“兰儿那丫头从小就被接进坤宁宫,是个知书达理、讲规矩的,而且她阿玛也是为了大清才会战死沙场。我想着,怎么也不能待薄那孩子,定要给她挑个可心的额附才成。”   太后一开始是阴着脸,后来听到后面,脸色才慢慢转晴,她笑道:“哦?想来你是有章程了。说来听听!”   皇后一笑:“我想着,额驸可以慢慢挑,让人好好寻访一番,不过内务府那边倒是可以先开始准备。等到东西备得差不多了,那时您也应该帮兰儿挑出个好的额驸,再请皇上下旨赐婚,岂不是好事一桩?”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想得很周到。你是她的皇额娘,挑额驸的时候免不了还要帮兰儿费点心思才好。”   皇后应下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说起了内务府那边的安排。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兰馨天天出入坤宁宫,自然会收到一些风声。崔嬷嬷急了,道:“公主,这可怎么办?若是五格格……您该怎么办啊?”   兰馨心里同样乱糟糟的,不过她很清楚她的婚事掌握在太后和皇后的手中,没有她置疑的余地,只能朝崔嬷嬷喝道:“好了,嬷嬷。皇额娘照顾我多年,五妹妹也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如果我的婚事可以为五妹妹冲喜,这也是一件好事,你这个样子让旁人看见,误以为我对皇额娘有什么意见的话,我就不用活了。”   崔嬷嬷惊了一下,忙调整好情绪应道:“嗻,是奴婢无状了。”停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下,“可是,公主,这样实在是太委屈您了。”   深吸了一口气,兰馨摆出一副镇定的姿态:“现在不还是没影儿吗?我们先看看宫里的风向,如果真要……”将她的婚事当成冲喜来用,她咬了咬下唇,说,“那就是我的命了。”   皇后是真的有心帮兰馨挑一个好额驸,所以趁那拉夫人递牌子进宫时,将自已的意思告诉那拉夫人,并让娘家帮忙看一下八旗子弟中的年经一辈有没有出众的,那位夫人自是应下不提。   可惜想法永远赶不上现实,没过多久,五格格病重垂危,在药汤中挣扎三天后,闭上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皇后伤心欲绝,昏了好几次,腹中的胎儿虽已足月,可是仍有滑脉的危险。听到太医的禀告,整个后宫都笼罩在乾隆的怒火下,坤宁宫的太监宫女已经被杖毙了好几个,太后更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太医保住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愉妃见到这个情况,尽可能地窝在永和宫里不出去,反正两宫已经免了她的请安,她更能名正言顺地避开这次事端。   至于胤礽他们,简直就当做是在看戏。胤禩直接就说:“皇后肚子里那个就算活得下来,也就是一个体弱多病的。”   胤礽撑着下颚,道:“管她们做什么!你那里的钉子都拔干净了?”   胤禩道:“早解决了,只留下一两个帮我传消息!”   “动作挺快的。”胤礽意思意思地称赞了一下,又道,“朝中不是正准备派兵前往叶尔羌吗?本来我还想着跟皇帝说一声,让他派我前往军中的。结果被皇后这事一闹,倒是不好开口了。”   胤禔听了,脸色一变:“你想上战场?”   胤礽挑了挑眉:“你有意见?”   只要是个男人,想上战场建功立业是很正常的,只是……胤禔犹豫了一下,道:“军中环境恶劣,日常起居的艰辛不是你所能想的。战场上就更不用说了,一不小心连命都会搭上,你……”话没说完,但是眼中表达的意思很明白——你吃得了这个苦?   胤礽气得一咬牙:“你什么意思?”如果胤禔敢说出他娇生惯养受不了苦……胤礽端起放在一边的茶盏,准备在听到让自已不顺心的话时就砸过去。   不等胤禔开口,胤禩就抢先道:“二哥,大哥也是担心你。军营的情况真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你的身体年龄还小。如果你想去军中,等过几年再说也不迟。”以前的话他收回,二哥的脾气还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完全容不下跟他相悖的想法,根本就没变嘛。   “哼!”胤礽先是瞪了胤禔一下,又扫了胤禩一眼,这才放在手中的茶盏。   胤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胤礽这性子,到了军营估计得跟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了,那些人可不会因为他是皇子就对他刮目相看,起冲突是在所难免的,这也是他不放心的原因之一。   “呃……那个,我还有些功课没写完,我先回去了,大哥二哥你们慢慢聊。”胤禩决定先回去躲躲,免得被战火烧到。   胤礽“恩了”一声,等胤禩走后,才道:“还有事?”   胤禔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笑了:“我只是随口一说,还在生气?”   胤礽敲了敲桌子,有点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还有什么事?”   见他真有些动气的样子,胤禔也不卖关子了,说:“这个月十五,我准备去效外的云间寺逛逛。宫中正值多事之秋,你要不要出来散下心?”   “云间寺?”胤礽倒是来了点兴趣,问,“那寺庙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特地过去一趟。”   “云间寺只是一间普通的寺庙,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它建在静宜园附近,后面有一片枫林,现在的景色倒是值得一看,而且那里地方够大,可以跑马活动一下筋骨。”胤禔解释着。   好像挺有趣的,胤礽想了想,点头道:“十五是吧?可是骑马过去?”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接着又说,“好。到了那天,我们在哪里见面?”   胤禔说了一个地址,又叮嘱道:“不用带这么多人出门,免得招眼。”   “知道了。”   去云间寺前一天,胤礽就去了愉妃那儿报备,愉妃虽然有些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但是拗不过去他的想法,也就同意了,只说了一句:“皇上这几天心情不好,出去的时候注意一点儿,千万别惹事。”   “是,额娘。”   得到愉妃的同意后,胤礽又向上书房告了假。第二天一早,一出宫他就带着哈玛达前往说好的地点,胤禔早已在那儿等着了。说了几句,一行人就骑马向东边奔去。   云间寺的香火不算很盛,两人在庙里走了一圈,胤礽求了几个平安符后,就去了后山。   可能是附近人烟冷清的关系,山上的枫林长得极高,数里的红色漫延了几个山头,偶尔有一两只鸟儿在树上欢尔地叫着,还有一些小动物在地上跑来跑去,一见有陌生的动静,马上就警觉地躲了起来。   “没想到这里冷冷清清的,看上去却别有一番景致。”胤礽弯腰捡起一簇黑木耳,好奇地扯下一片,里面爬出了一条小虫,他皱了皱眉,马上就嫌弃地将它扔了。“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以前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我还打算在这附近起个庄子,谁知……”胤禔有些唏嘘地说着,结果庄子没弄成,自已就先被圈起来了。   胤礽随手摘下一片枫叶把玩着,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玛达和胤禔带来的随从不远处看着,没有跟上来,几匹马在林子边缘吃着草。   胤禔甩开那些不好的回忆,指着另一条还算宽敞的路,说:“我们比比,看看谁的马第一个跑到那个山坡上,如何?”   胤礽挑眉笑道:“好。”   各自牵来自已的马,胤礽道:“哈玛达,你不用跟来,在这儿等我们。”   “嗻!”   胤禔也说:“穆讷,你留下。”   “是,七阿哥。”   两人翻身上马,不等胤禔反应过来,胤礽就抢先一步纵马冲了出去。胤禔见状,立刻一甩鞭子跟上去了。   马儿在起伏不定的山坳间奔跑着,蓝天白云下是满山的红枫,斜坡两侧还有着些许绿色的植被,比赛中的两人身形交替相行,一个在前面,很快就会让后面那一个给追上。一路尘土飞扬,惊起无数生灵,马蹄声掩印在飞舞的枫叶中。   前面开始就是下坡,胤礽夹紧马肚子,让马儿全速冲下去,胤禔紧跟在后面,仅令落后他一个马身而已。正跑着,胤礽的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嘶叫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马儿的前蹄高高地扬起,然后发狂似地跑了起来,胤礽一惊,反射性地一勒缰绳,结果只能将马刺激得更厉害。   胤禔也是吓了一跳,当他看见胤礽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得像是要掉下来的时候,不由得焦急大喊:“保成,你冷静一点,放开绳子,别再剌激它。”   胤礽毕竟不是初学者,被这么一提醒,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他松开绳子,捉住鬓毛稳住上半身。没有施加在身上的力道,马奔跑的速度虽说没有慢下来,可也不再发狂似的向前冲了。   此时,胤禔策马赶上来,两匹马并排而行,他朝胤礽伸出一只手,同时他还要分神注意跨下骏马的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大声喊道:“把手给我。”   胤礽看了看胤禔,再看一下前面的路况,心一横,将右手递了过去。胤禔用力一扯,将人拉了过来。本来胤禔是打算将胤礽拉过来,两人共骑一匹的,但是由于算计错误,胤礽撞过来的力道过大,胤禔一不小心,手一松,两个人抱在一起摔下了马,顺着斜坡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涟漪   两人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任由激烈的心跳声慢慢平复下来。胤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问:“没事吧?”   胤礽半撑起身体,活动了一下身体,道:“没受伤,刚才还真险。你……”边说边看过去,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胤禔左胳膊处的衣物渗出了殷红的血迹,他苦笑道:“应该是刚才不小心碰着了。”他也撑起身体,马上就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   胤礽皱了皱眉,从衣裳上面扯下一块很长(真的很长)的布条,动作……十分粗鲁地帮胤禔包扎伤口,先是在伤口绕上几圈,然后一手拉着一边用力一扯——胤禔当场就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保成,这不会是你第一次帮人包扎伤口吧?”本就疼痛的作口现在已经麻木得没知觉了。   打了个结,胤礽才有心情回道:“是又如何?这是你的福气,就免了你的谢恩吧。”他看着那些太医就是这么弄的,挺简单的嘛。   福气?胤禔嘴角一抽,心想如果这是福气的话,他情愿沾上晦气!他看向胤礽,刚才两人抱着一起滚下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放松心神后他才发现胤礽是半跪着靠在他的怀中,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他不由的说:“你先起来……”   胤礽觉得一开始打的结并不牢固,有些松散的感觉,便低下头重新拆开布条再打一次结,正好听到胤禔在说话,没有想太多,胤礽偏过头,还没来得及反应,温热的触感从唇上一扫而过。   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不小心吻上了,嘴对嘴的那种,然后——   胤礽一怔,很快就低下头,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包扎上面,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胤禔嘴角抽抽,脸色在某一瞬间十分精彩,但马上就冷静下来了:“我说,你先起来。”   胤礽没理会,只是问:“动一下你的左手!”胤禔无法,只得稍稍抬了一下胳膊,他见布条没再松落,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准备起身。   这个时候,胤礽才有心情打量自已的情况,不看不觉得,一看他也有些尴尬。原来在帮胤禔包扎伤口的时候,一时情急,他竟然就直接跨坐在人家的大腿上,虽然没有真的坐下来,但是这个势姿实在够暧味的,再加上他的手还搭在胤禔的肩膀上,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做那啥事的样子。   若是在平时,就凭他们的关系倒也没什么,可偏偏那个不经意的吻……胤礽压下心里面乱糟糟的感觉,俐落地站起来,然后拉了一把胤禔,尽量平静地说:“马已经跑远了,我们怎么回去?”   胤禔也在极力地控制住自已的心神:“我们的马都是专门训练过的,等一下它们应该会自已跑回来,我们先回那条道上等等。”   胤礽点了点头,道:“好。”   幸好他们滚下来的斜坡地势较为平顺,坡度也不大,想要走回去还是挺容易的。胤禔体力较好,先一步到达通道上,他回过头,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将落后他一步的胤礽拉了上来。   “好热!”一番活动下来,胤礽不由得扯了扯衣领。   胤禔看着地面上两排凌乱的马蹄印,眼神微冷:“胤礽,你回去后最好查一下你那个侍卫。”   胤礽挑了挑眉:“你觉得他有问题?”   胤禔反问:“那你的马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想了想,胤礽有些不确定地答道:“如果我没看错,我的马……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才会突然发狂的。”   “踩到了什么?”胤禔急忙追问着。   “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当时那样的情况,我能看得清楚吗?”不客气地扔过去一个藐视的眼神。   “……”   一刻钟后,两匹马顺着原路小跑着回来了,胤禔拉过胤礽的座骑,蹲下/身子,细细地检查起它的前蹄,果然在指缝间看到几根黑色的尖刺。胤礽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看上去不像是针。”   这回轮到胤禔翻白眼了:“太子殿下,您有见过黑色的针吗?”   “你……”   “这些尖刺应该来自刺猬的身上,我想你的马可能是不小心踩到了某只刺猬,所以才会突然间失控。”说着,胤禔忍不住笑了出来。阴谋诡计里打滚这么多年,这样的乌龙事件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胤礽一撇嘴:“原来是刺猬。给我记着,明年我就去木兰捉几只回来烤着吃。”   “那你慢慢捉吧。”胤禔拍了拍黑马的脖子,“你的马应该骑不了了,骑我这一匹吧!”   胤礽同意了,接着又道:“我也不占你便宜,你的手受伤了,我来驭马,你坐我后面。”   “行。”   因为是两人共骑一马,而且还拖着另一匹受伤的马,所以回去的速度并不快,于是就聊了起来。   胤礽道:“这几天你不用进宫了,上书房那儿我让人帮你告个假。”   胤禔略感诧异地说:“真难得,你还会体贴人!”   “要不是看在你算有救驾之功的份上,我明天就去跟皇帝说,你不但害我跌马,还弄得我全身都是伤。”   “受伤的人貌似是我吧?”   “就你那点皮外伤?我的腰也被撞了一下,估计都淤了……”   “真的?伤哪了?我看一下!”   “你的手放哪里?给我坐好,我们正在骑马!”   “哎呦!保成,轻点,你又不是猫,别动不动就抓人!”   “抓?我还想咬呢!”   ……   至于那个意外中的吻,被两人同时选择性地忽视了。   御花园   今天上书房提前下课,胤禩琢磨着胤礽布置下来的功课已经完成,就想着去咸福宫给舒妃请安好了,也算尽一下这个身体的孝道。不得不说,这一年多下来,因为胤礽强制性的要求,胤禩的字体看上去比以前好了许多,也得到江胜的几句称赞,胤禩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可脸上还得装出感激兴奋的表情。   穿过精致的回廊,花园里摆满了不少深黄浅黄的菊花,看上去一片灿金,让人心旷神怡。正走着,花园的转角处传来一阵吵闹声。胤禩皱了皱眉,这宫里的规矩还真是完全不同了,换做在以前,敢在御花园稍微大声一点喧哗都会马上被人拖去慎刑司,哪像现在,吵了这么久还没人过来看一下。   胤禩走过去,不悦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正在争执的几名侍卫一见到胤禩,立刻停止争执向他请安。   “宫中有规定,不当值的侍卫就要马上出宫,不得久留内菀,而你们竟然还敢在御花园里哗众取宠,罪加一等,自个去领二十大板。”胤禩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还好在这里的是他,换成太子或者大哥,这些人少说得掉一层皮。   几乎所有的侍卫都松了一口气,还好十阿哥没打算追究。   说完处罚后,胤禩一甩袖就准备离开了,突然间听到了一道不满的叫声:“十阿哥,你怎么能够是非不分就处罚臣?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们,凭什么让臣来受罚?”   胤禩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声吓得一拐腿,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叶远不动声色地扶了扶他。他回过身,危险地眯起双眼,问:“说话的人是谁?”   “是臣,臣是福尔康!”一个看上去颇具正气的侍卫大声地回道。   胤禩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谁家的?”   福尔康高兴地道:“十阿哥,臣的阿玛是从一品大学士福伦,额娘是令妃娘娘的表妹,算起来,跟您也算是亲戚了。”   现在五阿哥跟他们完全断了来往,这个十阿哥看上去温温和和挺好说话的,或许他们可以重新拉拢一位皇子,说不定尔泰还能做上十阿哥的伴读。福尔康在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划啦啦的响。   所有人,包括叶远在内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福尔康。胤禩感觉得到他的面具开始破碎了,他怎么从来就不知道其他嫔妃的娘家人是皇子们的亲戚了?记得当年,就连索额图也没胆子敢在大哥和他面前摆出亲戚的身份,那可是正经的元后之叔、当朝宰辅呢。   胤禩没兴趣搭理福尔康,便直接问起一名二等侍卫,也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侍卫:“他进来时,是谁负责教他的规矩?”   绰伦低下头:“回十阿哥,奴才记得,并无人教过福尔康规矩。”   胤禩冷笑道:“很好,看来五哥说得很对,这宫里的侍卫确实需要重新整顿一下。傅恒呢?他现在是否在养心殿?爷记得他是内侍卫统领大臣,专管宫里禁卫军和御前侍卫的,现在竟然让这么个玩意混了进来,我倒想知道,他这差是怎么当的?”   福尔康还在一旁不知死活地说:“十阿哥,你不要被这些人骗了,臣当初是由皇上亲自指派的三等侍卫,并不像他们所说……”   “闭嘴!主子没问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胤禩转头怒斥着,上前就是一记窝心脚,也不知道是福尔康水平太差,还是胤禩的脚力太好,跪在地上的福尔康被这一踹弄得个四脚朝天。   “十阿哥,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这种无情冷酷之人,你……”福尔康抚着疼痛的胸口躺在地上哀叫不已。   活动了一下,胤禩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他不想再听到福尔康的声音,便道:“堵住他的嘴。还有,傅恒是不是在宫里?”   绰伦额头冒出冷汗,硬着头皮说:“大人……还在养心殿。”   胤禩道:“将这个福尔康绑起来,送到傅恒那儿,将今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叶远,你跟着一块过去。”就卖个人情给傅恒好了,如果傅恒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解决。   “嗻!”   看着远走的一行人,胤禩在心里盘算着明天要跟福隆安说的话,或许可以通过这件事试一下富察家的态度。   犯上   十阿哥是吩咐要将福尔康送去傅恒那里,但是绰伦可没这个胆子直接将人压到养心殿,而且十阿哥将叶远派来也说明了他无意将事情捅到皇帝那里,只是让傅恒重视此事而已。   绰伦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傅恒的身影出了养心殿,他朝身后的其他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人看紧后,这才迅速地跑去给傅恒抱信。   “什么?福尔康真说出了这些话?”傅恒不可置信地看着绰伦。   “没错,卑职等听得清清楚楚的。”绰伦低下头,却十分肯定地回答了傅恒的问题。   傅恒在心中暗骂那个惹祸的福尔康,令妃不过是一个妃子,连贵妃的算不上,她的亲戚竟然还枉想攀上皇子?妃子不过是说得好听,放在外面,也就是一个妾。所谓妾通买卖,妾的亲戚也就只是奴才,哪能跟正经八百的主子做亲戚,说出去不是笑掉人大牙吗?福伦好歹也是个大学士,他的儿子竟然连这种粗浅的道理也不明白,还当着十阿哥的面大言不惭地说了出来。   傅恒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给福尔康一顿教训的冲动(现在最重要的是跟皇上解释清楚),他道:“你们在这儿看紧福尔康,我这就去找皇上。”不管十阿哥是什么意思,这件事都得撇除富察家的干系。   “嗻!”   事不宜迟,傅恒转身往回走,急着向乾隆说清楚。   养心殿里,乾隆召来了五阿哥,正准备问一下他对六部的看法,两人只说了几句,便听到门外小太监的通报声,傅恒求见。   乾隆觉得很奇怪,傅恒才刚走,怎么又转回来了?至于胤礽,乾隆没叫他退下,他也只能站在一边。   “奴才给皇上请安,请五阿哥安!”傅恒打下马蹄袖。   乾隆问:“起吧。傅恒,你急急忙忙地转回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傅恒不敢迟疑,将福尔康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因为恼怒福尔康不守规矩连累了他,所以难得的,傅恒的说辞里带上了一些偏颇。   听着傅恒的话,乾隆的脸色十分精彩,在听到那句“额娘是令妃娘娘的表妹,算起来,跟您也算是亲戚”的话后,脸已经彻彻底底的黑了,直接就将桌上的瓷碗摔了出去,破口大骂:“放肆,一个包衣奴才,竟然敢说是皇子的亲戚,这是谁给他的胆子。”   胤礽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能有谁?不就是你罗。不过,胤礽倒是想起了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令妃对他所抱有的想法。他心里冷笑,今天不给你一点教训,还真以为宫里的人可以随便任你摆布了,令妃是吧,那就一辈子待在妃位上好了。   想到这里,胤礽道:“皇阿玛息怒,福尔康虽然罪该万死,但想必是自身不知礼节的缘故,就跟他的弟弟福尔泰一样,但是祸不及家人,儿臣想,无论是其父福伦,或者,咳咳,都是不差的。只是福尔康此次所犯之过实在太大,不处罚不足以服人心,否则此例一开,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听了胤礽的话,乾隆不期然地想到以前福尔泰推五阿哥下水的往事,以及现在对皇家不敬的福尔康,这两人倒底是借谁的名头在宫里为所欲所,真以为没人可以收拾他们?   “令妃!”低喃的声音几不可闻。   乾隆不再犹豫,下旨:“福尔康打一百大板,革除三等侍卫一职,无召不准入宫。傅恒督管不力,罚俸三个月。”   “谢皇上恩典。”傅恒松了一口气,谢完恩起身后不经意对上五阿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一个激灵。现在他的二儿子做了十阿哥的伴读,可是五阿哥却是最得皇帝宠信,日后……这可真是一个难题。   半个时辰后,一道圣旨降临延禧宫,令妃行事不端,有负圣恩,着其禁足一个月,罚俸半年。   令妃平静地收下旨意,打赏完来颁旨的小太监后,唤来冬雪:“你出去打听一下,今天宫里出了什么事情?”突然接到这种圣旨,说是没事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怎么会突然间烧到她身上来了?心里再急,她还是得摆出一副冷静的模样出来压场。   “是,娘娘。”   当天晚上,听完冬雪的回报后,令妃也气得摔了一个杯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可好,连十阿哥都得罪了。   令妃连连深呼吸了几口气,心想再这样下去不行,等禁足期过后定要好好想个办法。令妃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要是她有了自已的孩子,何必再像这样处处看人眼色。   福尔康以下犯上而连累令妃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宫里,不少嫔妃心里暗爽。钟粹宫里,纯妃好心情地对旁边的宫女说道:“我今天一大早让你们准备的银耳莲子羹可熬好了?”   “回主子,已经备下了。”   纯妃道:“皇上一会儿就过来,别忘了将菊花糕和千层花生酥一块端上,这两样点心配着银耳莲子羹一起吃最好不过了。”想了想,又道,“去西三所请四格格过来一趟,就说我这儿有新做的点心,让四格格过来尝尝味儿。”   “嗻!”一名小太监很快领命前去。   纯妃嘴角一翘,对于宫里面的形势很满意,现在令妃被困,皇后正顾着肚子里的那个,嘉妃身子不爽,她正好可以想办法让皇上多来钟粹宫走走,争取让她的儿女在皇帝面前多露脸。   第二天下学后,胤禩示意福隆安跟上,到了他住的院子,问:“昨天在御花园发生的事儿,傅恒大人跟你提过了吧?”   福隆安点头道:“阿玛说过了。”他的心里面七上八下的,不自觉脸上就带出了一些想法。   胤禩“恩”了一声,道:“其实我只是想让傅恒大人警个醒,这起子没规没矩的奴才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放进宫?就算傅恒大人看在‘某人’的面子上不好多话,但是最基本的礼仪廉耻、上下尊卑总得讲讲,否则事情闹大了,麻烦的还是他自个儿。”   福隆安低下头:“阿玛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知道这件事后,也不敢耽搁,马上就去了皇上领罚。”   昨天在养心殿发生的事情胤禩早就得到了消息,现在又听到福隆安这么说,脸上的笑容稍稍变冷:“傅恒大人是‘皇上’器重的大臣,做事必然周到,想来我昨儿还真是鲁莽了。我没有给他惹麻烦吧?”   福隆安道:“哪里,这是阿玛失职,受罚也是应当,跟您并无干系。”   胤禩隐下眼中的深意,道:“那就好,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吧。”   “是。”   等到福隆安走后,胤禩才没好气地说:“听完了?可以出来了。”   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雕花的水墨山河屏风后面转出来,其中一人道:“看来傅恒不是很看好你啊,一转身他就将事情捅到皇帝那了,摆明是不想欠你人情。”   “可能是被马齐曾经举荐过咱们八爷为储君一事吓坏了,现在的富察家只想着要跟皇帝走,绝不搅活进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了。”   胤禩举起双手,道:“二哥,你就别拿我来说笑了。”   胤礽坐进其中一张椅子,道:“我哪敢取笑你,弄不好改明儿皇帝那边就有人在说五阿哥是不孝不悌之人了。”   胤禩一抽嘴角,无奈地看向屋顶。好吧,他这就闭嘴,有前科的人就是这点麻烦,无论你做什么事人家的第一反应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心。   胤禔听了这话,不由的笑着出来打圆场:“我们不是在说傅恒吗?老八,你说傅恒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不等胤禩回答,胤礽就抢先开口了,“他的意思就是,富察家只听皇帝的,正大光明匾后面的那个名字就是他们继续效忠的人。”   胤禩点头:“二哥说得没错。我看富察家那边还是算了,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也不迟。”   三人分析了一下朝中的动向,发现情况还算乐观,现在六部中的实权人物虽然多是乾降提上来的,但是并无一人是皇子或者宗室,在某种程度上,这给了他们相当大一部分的方便。   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宫内的八卦新闻。胤礽问:“兰馨选额驸一事,太后可还有说法?”   胤禩对后宫的消息比较灵通,毕竟舒妃是四妃之一,他道:“五格格刚去了一个月,听说皇后在这期间已经昏了好几回,还要顾着两个小的,她哪来的心情帮兰公主挑额驸,太后就更不必说了,亲孙子还没着落呢,哪理得了一个异姓王的女儿。”   喝了一口茶润润喉,他继续道:“现在太医们对坤宁宫可是严阵待守,那些药材补品像是不用钱似的全部进了皇后的肚子里,这么个补法,那孩子生出来后想好好的都难!”   康熙对儿子们的教育一向主张全面发展,所以做为他的儿子,天文地理、算术音律皆是有所涉及,就连药理方面诸皇子亦是略略粗通的。   胤禔笑道:“你们两个还真闲,整天研究这些后宫之事。”   胤礽一耸肩:“打发时间而已,天天困在这宫里,又没有其他玩乐,闷死了。”   乾隆二十年十二月,皇后生下十三阿哥。   同月,嘉贵妃甍,皇帝念着嘉妃的情分,追封其为“淑嘉皇贵妃”。几天后,延禧宫令妃诊出喜脉,皇帝大喜,免了令妃对皇贵妃的奠拜。   乾隆二十一年一月,愉妃在皇贵妃灵前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一名女儿,序六格格。   贵妃   永和宫   “咳,咳——”温暖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大宫女红梅和青蓉急忙抚背的抚背、端水的端水,青蓉将蜂蜜水送到愉妃嘴边,小心地伺候她喝下,道:“主子,慢点了,先润润喉,奴婢这就去端药。”   愉妃喝下蜂蜜水,觉得咽喉舒服多了,问:“六格格呢?”   红梅道:“主子放心,奴婢刚刚从咸福宫回来,六格格的精神好极了,太医也说六格格的身体很好。”   虽说愉妃是动了胎气才早产生下一名女儿,但是六格格的精神劲儿却很足,身量也很正常,没有半点早产儿的虚弱,反而是愉妃年龄大了,经过这一番折腾,身子显得越来越虚弱了,所以六格格满月后就被送到咸福宫让舒妃照顾。这是太后的意思,不过这道命令并没有在后宫引起多大的影响,不过是个皇女而已。   现在嫔妃的焦点全部集中在十三阿哥和令妃的肚子上面,永和宫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消薄了不少。   愉妃道:“那就好,幸好六格格是被送到舒妃那儿,我多少也放心点。”如果六格格是被送到皇后或者纯贵妃外让这两人照顾,那才叫麻烦。   这时青蓉将药送到榻边,愉妃喝下苦涩的药汁,靠在软垫上叹了一口气。她是在鄱邸就跟着皇帝的老人,在皇上和太后跟前多少有点面子,为了她的一双儿女,说不得她还得拼出这点颜面,替他们安排好以后的事情。想到这儿,她吩咐道:“红梅,你去跟五阿哥说一声儿,让他改天有空儿就来永和宫一趟。”   “嗻!”红梅记下愉妃的命令,福了福身子,便匆匆赶去了阿哥所。   胤礽听到红梅的话,点头示意他知道后就挥手让她下去了,心里却是奇怪,愉妃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让他特意过去永和宫,看来是有事要跟他详谈了。敛下心神,他低下头,继续写着今天的功课,并没有为愉妃的事有半分动摇。   几天后,胤礽才带着林安过去永和宫,行完礼,愉妃便让他坐下,先是问了几句他的日常生活:“天儿开始变暖了,但早晚还是寒凉,还是要小心些,别冻着了。”   胤礽道:“我会注意的。”   愉妃点了点头,又说起了六格格:“你可有去咸福宫看过妹妹?”   这回胤礽倒是笑了:“我看过了,妹妹很可爱,挺精神的,逗她的时候还会笑个不停。”   愉妃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永琪对六格格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以后就算没了她,六格格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于是她笑道:“哎,这敢情好,额娘的身子近来不爽,你有时间就多替我去看看六格格。”   胤礽眉头一皱,有些不好的预感:“额娘,等你病好后,就可以将妹妹接回来了,到时……”   愉妃摆了摆手,道:“我的身体我自已清楚。女人的事儿你不懂,你只要将心思放在功课上、孝顺好你皇阿玛就可以了。额娘在这宫里多年,后宫的事儿我自会安排好的,永琪,你要记得,额娘是为了你好。”   胤礽眉头更是紧皱,愉妃——是在交待后事?他对愉妃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母子之情就更谈不上了,不过,现在看到愉妃疲惫憔悴的脸色,他的心情还是有点儿起伏。胤礽还想说些什么,却让愉妃抢先一步开口:“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缺什么就打发人过来我这儿吧。”胤礽无法,只得应了几句,就回去了。   ———————————————————————————————   舒妃在宫中一向谨言慎行,刚入宫时她也颇得皇上宠爱,自从十阿哥出生后,因为儿子的身体比寻常婴儿要弱,她大半的心思都放在儿子上面。等到十阿哥的病情稳妥了,她才赫然发现令妃和忻嫔已经将皇上的宠爱分走了一大半。舒妃出身名门,后宅的事儿从小就耳濡目染,她很清楚一个出头的皇子并不好当,而且那个时候皇后也正得圣宠,她实在是犯不着拿自已惟一儿子的性命去换取帝王那虚无飘渺的宠爱。   想明白了这一点,舒妃收起以往的争宠心思,只一心扑在儿子上面,皇帝的宠爱只是一时,但是儿子可是她日后真正的依靠。就是这样,咸福宫慢慢地淡出了众人的视线,直到十阿哥入上书房进学,得了皇帝青眼。   舒妃很开心儿子受皇上重视,可又担心他会受到其他皇子们的排斥。不过这一年看下来,十阿哥在上书房立脚很稳,日子过得还算称心,她也就慢慢地松手不再管阿哥所的事情,她有意让十阿哥早点适应没有额娘护着的生活。皇子的建功立业全在前朝,只有让十阿哥早日明白宫廷的残酷,日后才能为他更好地在众人面前立足奠下基础。   只是现在——舒妃头疼地看着被乳母抱在怀中的六格格,太后让人将愉妃的六格格抱来她这儿,这事到底是好是坏?不过还好是个格格,如果是个皇子,只怕咸福宫的门槛早让人给踏破了。   她招来乳母,看了一下睡得正憨的六格格,凭心而论,六格格长得很讨喜,见人就笑,如果是在平时,一定会得皇上和太后的宠爱。可惜,适巧五格格病逝,十三阿哥的身子骨更是差得紧,皇上和太后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坤宁宫,并没有很在意六格格,只是照例吩咐下面的奴才好好地照顾着。   舒妃问:“六格格今儿可有喂奶?醒了多久?有没有吵闹?”   乳母一一答了,此时六格格醒了,小嘴半张半合地打着呵欠,见到舒妃就“啊啊“地笑了起来。乳母奇道:“六格格可真是乖巧,见人就笑,不像一般的孩子醒来后就是吵闹不休的。”   舒妃不由的笑了,她摸了摸六格格的脸颊,道:“小心伺候着,六格格若是出了一丁点儿不妥,仔细你们的皮。”   “嗻。”好几个嬷嬷一起躬身答道。   阿哥所   胤礽将愉妃的话说给了胤禩,道:“愉妃是什么意思?”他对于朝斗很熟悉,但是后宫内宛之事却没什么经验,赫舍里皇后早亡,他是被康熙亲自带大的,跟其他母妃并无往来。至于毓庆宫的后院,难不成还有女人敢在他面前撒泼不成?   胤禩却是想起在咸福宫的六格格,道:“愉妃可能是想在她……后,将六格格送到舒妃名下教养。”   “舒妃?”胤礽有些意外,不过倒也能接受,“舒妃也不错,总好过皇后和纯妃。”   胤禩点头道:“大概是看着我们走得近,所以愉妃才有了这个念头。”   胤礽道:“那就等圣旨吧,我今天去问了太医,他说愉妃的病左右熬不过两个月了。”   慈宁宫里,太后也正在跟乾隆说:“我今天看了太医呈上来的脉案,愉妃,怕是不行了。六格格那儿,你有什么打算?”   乾隆有些为难:“宫里现在有资格抚养六格格的只有皇后和纯妃,可是小十二今年才四岁,小十三的身子骨更是落下病根,皇后一步也离不开。纯妃倒是不错,只是她名下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四格格也得要她照顾着,这……”   太后一顿:“那,舒妃?”   乾隆道:“舒妃的话,身份怕是不够,儿子有意将愉妃的位份再进一步。”   这不但是给愉妃的哀荣,更是进一步提高了五阿哥的身份。   太后道:“我当是什么事儿,舒妃进宫多年,育有皇子,论资历论出身还不够封贵妃吗?”   “这……”乾隆有些犹豫,舒妃的资历是够,但是还是令妃更得他心,现在令妃有孕,若是这一胎是皇子,他还打算将令妃升上去。   知子莫若母,一看到乾隆的表情,太后就明白自个的儿子在想什么了。她道:“皇帝,你可是想着令妃?”   乾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道:“儿子想着,令妃是孝贤身边的人,平日里伺候得也好,如果她这一胎是个皇子,朕打算提一提她的位份。”   太后皱眉,道:“论理,这后宫的妃子都是伺候皇帝的,你喜欢哪一个,我这做额娘的总不好多管。可是,将令妃升为贵妃,是不是有些不妥?”   被这么一驳,乾隆有些不悦,但他还是问:“皇额娘有何看法?”   太后直言道:“令妃是个懂规矩的,她得你欢心,又怀有龙种,升贵妃虽说资历浅了些,但是这一胎若真是个皇子,皇帝你真喜欢她,倒也不是不可以。可坏就坏在,令妃的亲戚实在太不成样子了,皇帝可是忘了福尔康和福尔泰的事情?”   乾隆一懔。   “福尔泰前两年弄伤了永琪,永琪因此命都去了大半条,还有,福尔康在御花园乱嚷嚷‘皇子亲戚’一事,早就闹得满宫皆知,说不准宫外也有传言了。他们靠的是谁?不就是令妃的名头吗?你再升令妃的位分,弄不好那门子亲戚更是猖狂,前朝的事儿我不好管,但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的后宫整天地闹笑话吧。”太后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令妃,五阿哥和十阿哥可是她的孙子,哪能就这么白受一个包衣奴才的气。   乾隆动摇了,福尔康弄出来的那件事本就让他对令妃有些不喜,现在被太后一提,他也觉得将令妃升为贵妃实在是不适合。贵妃是后宫中除了皇后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出事,就得贵妃顶上,令妃的那些亲戚,确实是个隐患。   “还有,”太后继续说道,“升了贵妃,你是想让和敬日后见了令妃行礼唤她做‘母妃’?你舍得让你闺女受这个气?”   一边是亲儿女,一边不过是个受宠的妾,天平不再摇摆了。乾隆道:“儿子知道了,就按皇额娘说的,舒妃升贵妃,其他的,就劳皇额娘同皇后商量了。”   太后满意了,笑道:“行,我明儿就跟皇后说去,等名单确定下来再给你过目。”   出宫   后宫升迁的名单经过太后和皇后的讨论后,终于确定下来了,除了舒妃升贵妃,又提了几个常在答应后,其他的一宫主位并无多大的变动,还是老实地待在原位上。太后体贴皇后刚刚经历的丧女之痛,所以除了舒妃必须要升之外,其他的嫔妃她都想法子压了下去。   太后想了几天,等到某天乾隆来慈宁宫向她请安时,便说:“永瑆看着还小,跟永璂年龄又差不多,要不,放在皇后那儿养着?”   乾隆扳着手指一算,十一阿哥的生母是皇贵妃,除了皇后,放在谁家名下都不适合,于是同意了:“就记在皇后名下吧,朕等下就去跟皇后说一声。”   太后又道:“皇后昨个跟我提了,兰馨今年十六,选额驸的事不能再拖,咱们是不是也该给那孩子一个正式的名份?”   乾隆道:“前些日子皇后也跟我说过这事,不过朝中事多,朕一时倒忘了,还累着皇额娘,真是不应该。不过,按规矩,册封礼是在年底举行的,这样一来,怕还是要耽搁一段时间。”   太后一晒:“这还不简单,额附驸先挑着,公主下嫁,才说得一年时间准备。我们先看好人,等到册封礼过后就下旨赐婚,这样一来,就两边都不误。”   “皇额娘说的极是,那朕先下旨,大礼年后补全。”   几天后,乾隆继续下了三道旨意。第一道是将淑嘉皇贵妃所出的十一阿哥交给皇后抚养,第二道和第三道分别是舒妃晋为贵妃,皇后养女兰馨封和硕和安公主,着礼部和内务府安排册封礼。   三道圣旨一出,不少嫔妃恨得暗自咬牙,但是也没有办法,那是皇后,正妻将庶子接到身边教养,你能说什么?相较之下,舒妃晋位的消息反而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了。   同时,宫外的诰命夫人们也察觉到两宫的动向——太后和皇后是要为和安公主选额驸了。新年朝拜或者进宫递牌子的时候,各府的夫人都有见过和安公主。和安公主是正经的皇后养女,深得帝后二人宠爱,而且容貌性情样样都好,家中有适龄儿子的夫人们开始有些意动了。   永和宫里,愉妃听到舒妃要晋位的旨意后,终于放下心来。   “红梅,青蓉,等我去后,六格格就麻烦你们了。”   “娘娘!”两人红着眼看着半躺在床上的愉妃,心里一阵难受。   愉妃笑道:“好了,是人都有这么一遭的。我死后,皇上念着以往的情分和看在永琪的份上,说不定我还得封上一个贵妃。永琪我自是不用担心,而六格格,生母是贵妃,养母也是贵妃,不出意外,她同样能得到一个好前程。”   红梅道:“娘娘放心,奴婢们一定会照看好六格格的。”青蓉也连忙附和着。   对于六格格,愉妃并不怎么担心,只是一个皇女而已,有点脑子的嫔妃都知道会如何对待。她的身体最多只能拖上半个月,在这之前她一定要为儿女做好最后的安排。只是永琪,或许是时候将那些东西给他了。   她道:“青蓉,你去请五阿哥现在过来我这儿,就说我有急事同他商量。”   青蓉应下后,一刻都不敢耽误地跑去阿哥所找人。   胤礽来到永和宫,请完安后,愉妃对红梅她们使了个眼色,诺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愉妃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纸递给胤礽,道:“永琪,额娘想是不行了。这是额娘入宫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眼线,现在就让你接手,日后你一定要步步小心,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胡作非为,知道吗?”   胤礽接过那张纸,快速地扫了一眼,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上面的人名中居然有一两个是在养心殿和慈宁宫看到的本人。   “额娘,你……”   愉妃喘了一口气:“你年前就要出宫开府建衙,额娘又不在,宫里的消息定不像以往那般灵通,上面的那些人正好可以在这方面弥补你的不足。而六格格那儿,皇上的意思是打算让舒妃抚养。舒妃出身叶赫那拉氏,本身育有十阿哥,六格格只是你的妹妹,不会碍着她什么,就算是为了博个好名声,她也会好好照顾六格格的。”   停了停,愉妃继续说:“六格格我不怎么担心,反倒是你。皇上和太后看重你,这本是好事,可是木摧于林,以后……”   胤礽有心想说一些宽慰的话,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静静地听着愉妃在说。   “罢了,额娘该做的已经做了,日后是好是歹还是得看你自已。”   “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乾隆二十一年五月,愉妃甍,皇帝追封“贵妃”,六格格年幼,交于舒妃抚养。   八月,愉妃百日丧期过后,五阿哥永琪封贝勒,出宫建府。   为了以示公平,九月,乾隆再次下旨,三阿哥永璋和四阿哥永珹均封为贝子。   ——————————————————————--   出宫建府,对胤礽来说是头一遭遇到的新鲜事,所以在整理好府中的事务后,他便兴冲冲地拉着胤禔和胤禩去了兴瑞阁用午膳。   吃完饭后,胤禩捧着一杯清茶(他目前的年龄也只能让他喝茶),道:“二哥,饭用完了,你接下来还想去哪儿?”   被这么一说,胤礽还真想起了一个地方,喃喃道:“我倒是想去海子边上走走。”   胤禩动作一僵,随即低下头喝茶,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   胤禔却是没好气地说着:“你还在孝期呢,接下来两年就乖乖地在府中守孝吧,那些地方短时间内你就甭想了。”   胤礽无所谓地摆摆手:“说说罢了。”   最后,由于孝期的问题,只好决定先送胤禩回宫,然后胤禔和胤礽再一起回去喝酒。上了马车,胤禔问:“皇帝可有说让你去哪儿办差?”   胤礽答道:“听他透出的风儿,似乎是吏部。”看向胤禩,“看来以后要经常接十弟过来玩了。”   “这个自然……”   突然间,马车停了下来,隐约还听到女子的咒骂声和挨打声,间或有几声哀叫传来过。   胤禔推开门:“怎么突然间停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赶车的下人道:“七阿哥,前面有人拦着路,我们过不去。”   “拦路?”胤礽搭着胤禔的手跳下马车,随后胤禩也手脚并用地从车里“挪”下地,期间胤禩还颇为哀怨地看了一眼胤禔——大哥怎么只顾着二哥,一点也不记着来帮下他?   他们的前面正围着一群人,焦点是,呃,一个白衣女子在用手中的琵琶追打着一个手脚健全的男子,那名男子居然还不敌?!   “那个男子是谁?”胤礽真是大开眼界了。   哈玛达仔细地辩认了一下,道:“爷,那名男子是多隆贝子,女的,奴才不认识。”   “多隆?是哪一支的?”胤禩好奇地问着。   “回十阿哥,是恭贝勒的孙子。多隆贝子自幼失怙,所以皇上没有降他的爵,破格封了他为贝子。”哈玛达恭敬地答道。   胤禩在心中一划拉,很快就弄清楚了多隆的身份——原来是他家二十二弟的孙子。不过,这侄子还真是不成器,竟然被一个女人打得毫无回手之力。   ——————————我是梅花烙一隅的分界线——————————   “多隆——你在做什么?”一个响彻天际的声音划过众人的耳膜,震得所有人的心神一阵晃惚。   大伙回神后盯睛一瞧,咦?画面怎么不一样了?   原本凶悍无比的白衣女子此时泪眼婆娑、柔弱无助地看着新出场的男子,而那位被打得无处藏身的倒霉贝子爷则是一脸诧异地看着两人,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吟霜,对不起,千千万万个对不起,我竟然会来晚了?所以才让如此美丽娇弱的你受到那等卑劣小人的恶待!我真该死,吟霜,你能原谅我吗?”男子心痛地搂着白衣女子诉说着。   “哦,不,皓祯,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应该打扰到你。你是如此的高贵,如此的英勇,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卖唱女,我不配得到你的关心。我……”   两人对街道上的其他人视若无睹,当场互诉衷情,看得周围的群众直打冷颤——世风日下,这对男女还真是伤风败俗。   多隆扶住自已快要掉下来的下巴,喂喂喂,爷好歹也是主角之一,这两人也太投情忘我了吧。这个白吟霜转变得可真惊人,难道她以前不是歌女,而是专学川剧“变脸”的不成?   如果说,多隆以前对白吟霜还有两分意思,今天认识到她的翻脸如翻书后,心中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他清了清喉咙,道:“我说皓祯,一个不清不白的歌女,你要真喜欢,爷也就不跟你争了,你自个买回去好好消受吧。”   皓祯马上转过头,恶狠狠地说道:“不准你侮辱吟霜,吟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纯真、最善良的女子,像你这种人……”   多隆马上截住他的话:“爷这种凡夫俗子是欣赏不了这种‘美好天真’的女人,你慢慢品尝,爷还有事,先走了。”   话一说完,多隆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一男一女又若无其事地开始表白。   ——————————暂告一段落了————————————————   多隆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下来。   “贝子爷,我家主子想请您去前面说几句话。”   多隆吓了一大跳,他打量着来人的衣着,衣料不差,看装扮似乎是哪个王府的侍卫,估计是宗室里的人看到刚才那一幕,要找他说话?这么一想,他心里倒是定了下来,点头道:“带爷过去。”   虽然京城里的皇亲宗室一拉就一大把,但是多隆身上有个贝子的爵位,玛法又是圣祖爷的二十二阿哥,在京里他虽然没到横着走的地步,可是那些酒楼商户还是会给他几分面子,所以就养成了他一副欺善怕恶的纨绔气性。这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现今的八旗子弟多少都有些不好的习性,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特意地挑这个刺,只要你不闹出大事情来就行了。天子脚下,这点眼力众人还是有的。   多隆被领到一辆马车面前,一抬头就看见两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在交谈,旁边还站着一位约莫七八岁的稚童。他很想转身就走,可惜人家已经看到他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见过五贝勒,给您请安了。”然后看向另两人,“十阿哥!永瀛,好久不见。”   胤礽“恩”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道:“多隆,你可是好本事。一个大男人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打得满地跑,你可真是给我们爱新觉罗家长脸哪。”   多隆一阵尴尬,脸色青青紫紫的,他小心地看了看五阿哥,吱吱唔唔地说:“那个,那个白吟霜倒底是个女人,我总不好对一个女人动手吧。”   胤禔不由的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怜香惜玉的。”   “那是!”多隆一阵得意,摇头晃脑地说着,“我屋里的人虽然多了点,但是她们全是心甘情愿的,我可没强迫过她们。”   胤礽道:“得了。刚才那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多隆摸了摸脑袋,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他跟龙源楼不得不说的故事讲了出来,最后他苦着一张脸,道:“贝勒爷,其实一开始吧,我是想着让那白吟霜上去给我唱个小曲,没啥特别意思。您想想,这众目睽睽、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的我能对她做什么?我,嘿嘿,我就想着如果白吟霜唱得还可以,就将她收回府,闲来无事让我解个闷什么的。谁知道那个皓祯突然冲出来……”   胤禔在宫外多年,对这些事情较为了解,他道:“所以你一个不小心,弄死了人家的父亲。那你陪点银子不就了事了,用得着又打又闹的吗?”   说起这一茬,多隆也有些无奈:“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着塞点银子给白吟霜下葬他父亲的。要是她还愿意,等她过了孝期我再收她入房就是了。可是白吟霜死活不愿意,还对我动起手来,然后,那个皓祯一出现,她就马上倒贴过去了。贝勒爷,您说我留在那儿还有什么意思。”一个歌女而已,真不愿意跟他就算了,反正白吟霜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尤物,那种程度的姿色,他府中的丫环一抓一大把。   胤礽却是道:“那个富察皓祯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了一个歌女对宗室动手,他可真不怕死。”   “贝勒爷您说的是,富察皓祯就是个没脑子的。您日后见了他,一定得好好给他个教训,没准他连您都没放在眼里呢!”多隆讨好地说着,如果以后真能让五贝勒帮他教训一顿富察皓祯就再好不过了,抱着这个想法,他拼命地在说富察皓祯的坏话。   “那输给一个没脑子的人,你岂不是更没脑子?”一直在作壁上观的胤禩讽刺地说着。   多隆被说得低下头,又忍不住反驳道:“我,我本来就不擅长那些,输了也正常。”   三人一阵无语,这个多隆可真是活宝。   后续   在街上巧遇多隆一事,胤礽他们只是当做笑谈,转过身就忘记了。现在京中传得最盛的一件事就是皇帝召八旗子弟去御花园考校,消息颇为灵通的人马上就猜出来了,皇帝是打算为和硕和安公主选额驸。   听到这个消息,胤礽直言道:“挑额驸属于后宫之事,和安公主又不抚嫁外蒙,这个皇帝可真够清闲。反正你们没事做,就当做是去看猴戏解乏吧,回来别忘了跟我说说有什么趣事儿。”后面一句是对胤禔讲的。   所以,到了御花园考校的那一天,胤禔混在了宗室之间,而胤禩等下会跟着乾隆一起过来。至于胤礽,因为他有母孝在身,所以只能乖乖地府中猫着,不能赶来凑热闹。   乾隆还没倒场,有些认识的人就开始三三两两地扎堆聊天了。胤禔和永准(理郡王的六阿哥)跟几位永字辈的王府阿哥聊了起来,咳,没有意外,基本上他们全是康熙老爷子的孙辈。   胤禔突然指着不远处靠在树杆上的一个少年,那人同样系着黄色的腰带,问:“那个人是谁,好像从没见过。”   永准看了一下,道:“是履亲王的六阿哥,弘昭。算起来,他还是我们的堂叔呢。”   永瑸(和亲王的第四子)插嘴道:“我听阿玛说,履亲王已经上折子请求册封六阿哥为世子了,年前应该会有旨意下来。平日里我们也轻易见不到六阿哥,不如趁现在上前打个招呼?”   其他人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一行人都朝履亲王的六阿哥走去了。出乎胤禔的意料,这位六阿哥,对他们这群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特别是轮到永瑸和永瑍说话时,弘昭更是“哼”了一声后就没下文了。   几位阿哥不安的相互看了一眼,就在气氛冷场的时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乾隆终于登场了。   众人跪下行礼:“奴才/臣等叩请皇上圣安。”   “哈哈哈——”乾隆得意志满地哈哈大笑,手一挥,“众卿平身。”他的身后跟着八阿哥和十阿哥两位皇子,他们是来看热闹的。   乾隆看了一下站在下首的青年子弟,恩,不错,有几个都过得眼的,最打前的那一位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就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材实学。乾隆不着痕迹地扫了一遍全场,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八旗身上,宗室那边只是稍稍带过而已。   第一印象有了,然后就是响应今天的主题——考校文采武艺。乾隆出题,他们回答,有多隆的卖笑演出,有皓祯的对答如流,还有其他人的题不答意等等,场面十分热闹。   胤禩看得很想翻白眼,皇帝是不是很恨和安公主?有几分才能的八旗子弟基本上都在前线效力,现在聚在御花园里的基本上在家中无所事事的闲散旗人。在这群人中间挑额驸,皇帝是不是脑子又抽了?   相较于八爷的暗自吐糟,胤禔此时却发现弘昭正用一种厌恶不满地眼神看着皇帝,虽然隐藏得很好,不过还是没有逃过胤禔的目光。恩?他若有所感地看着弘昭,奇怪了,老十二当年也算是半个透明人物,没碍着老四啥事,后来老四登基就寻了个理由封他为亲王,这样的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小阿哥就算不对乾隆感恩戴德,也不可能会有厌恶憎恨的情绪存在。   难道……   就在胤禔怀疑那个弘昭可能跟他们是同一类人时,突然听到有人高喝一声:“去死吧,你这个狗皇帝!”一个蒙面黑衣人边喊边从假山后面跳了出来,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利剑,剑尖明晃晃地朝皇帝的心口直刺过去。   什么?皇宫内宛竟然被刺客闯进来?那些禁卫军做什么去了?胤禔/胤禩不约而同地给禁卫军们重重地记上了一笔。至于救驾,咳咳,两人表示只是一时忘了而已,绝对不是不想上前营救。再说了,刺客只有一个人,禁卫军再废材也不至于保护不了皇帝。就在胤禔磨磨蹭蹭的时候,接下来又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   现场还是一片混乱,有人尖叫,有人抱着头蹲下来,有人赶紧往障碍物后面一躲,当然,也有人奋不顾身拼死救驾的。富察皓祯上前用匕首格开刺客的利剑,几个回合就夺下了黑衣人的凶器,黑衣人不敌,身上硬生生地挨了几拳。   乾隆看着护在他面前的皓祯,暗地里点了点头,喝道:“桑木,住手。”   听到这句话,黑衣人一反刚才的不敌,动作迅速地摆脱了富察皓祯的攻击,拉下面巾跪在乾隆面前:“奴才叩见皇上。”   “起吧。”   “皇上,小心,这等刺客……”   “没事,桑木是我特地安排的,朕想知道现在八旗还有多少人知道忠君爱国。”乾隆淡淡地看了一眼四散的人群,语气森冷得可以,“现在看来,还真是让朕失望。”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着。   “哼,你们是该死。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看看你们刚才一个个成什么样子,居然还有人躲到桌子下面,不知体统,不忠不孝。平时人人都上表着忠君,结果朕一出事,就没人……”说着说着,乾隆忍不住地开骂起来。   胤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老四从小到大就只差没将“规矩”两个字刻在额头上以明心志,他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昏聩的儿子来的?   胤禩懊悔地想,当年他跟老四争得你死我活,到头来竟然是便宜了这么一个家伙?!能够陪养出如此极品的皇帝,自已当年是有多锉才会输给老四啊!!!!   最后,这场鸡飞狗跳的御花园考校以富察皓祯受皇帝赞扬,其他人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告终。   ————————————————————————————   五贝勒府   等到胤禔将御花园的闹剧重述一遍后,胤礽轻抚下颚,道:“照你的说法,那个弘昭还真是有点问题。这事你跟老八提了吗?”   胤禔很自然地说:“没有,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胤礽一愣,有点别扭地移开视线:“是,是吗?”   胤禔没有察觉胤礽的不对劲,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弘昭”身上,问:“保成,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   胤礽敛下烦乱的心思,道:“还能有谁?我们兄弟中,对老四咬牙切齿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依你的描述,老三的可能性不大,老十又是个暴炭子,剩下来的不是老九就是老十四了。”   胤禔道:“要不我们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   “有什么好试的?下个帖子过去,约出来见个面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啊,顺便将老八带上好了。”胤礽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渗。“我倒想知道,要是来的人真是老九,老八心里会怎么想?”   胤禔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老九的事,老八心里够不痛快的了,你还偏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你还真是——”   胤礽不屑地冷笑:“哼,那是他自找的。当年的事是老八自已做下的,现在没胆子认了不成?”然后叫来管家齐平,吩咐道:“拿我的帖子去履亲王府,就说我三天后请履亲王府的六阿哥到兴瑞阁一聚。”   齐平重复了一遍胤礽的话,见没有任何疏漏,便下去准备帖子送去履亲王府。   此时的慈宁宫,乾隆正在和太后、皇后说着御花园的事情,在抱怨完那些不成材的纨绔子弟后,他道:“朕觉得那个富察皓祯还不错,无论是文采或者武艺都拿得出手,皇额娘看如何?”   太后道:“他就是当年那个捉白狐、放白狐的人?这么看来,倒是个心善的。皇后,你说呢?”   皇后觉得有些不痛快,因为皇帝说的皓祯正是富察家的人,而富察家正是孝贤皇后的娘家。她已经被人整天地叨念着跟孝贤皇后相比了,现在又要让她的养女嫁入富察家,挺膈应人的。她想了一下富察皓祯的生平,问:“我听说,富察皓祯曾经因为不遵礼仪而被皇上申斥过,您似乎还下过旨,不准他继承硕贝勒的爵位。这个,兰儿下嫁,额驸没有爵位,会不会有点委屈?”   乾隆一顿,这是个问题,他还真忘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贝勒爵不过是个空名,根本没有实权,等到富察皓祯和兰馨完婚后,再寻个机会将额驸扔到战场,等到大军回朝后他就有理由赐个官职或者爵位,这样岂不是比只能从父辈那儿承爵来得荣光?   乾隆对两人说出了他的想法,太后一听,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如此一来,富察皓祯定会对兰馨更好。”   皇后见两大巨头都同意了,再一想富察皓祯是皇上亲自过目的,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如果可以通过兰儿下嫁,将富察家拉过来她这一边,亦未尝不是好事。这么想来,她也爽快地应承了。   太后乐极了:“册封礼准备得如何?”   皇后道:“内务府说,一切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吉日。”   太后道:“恩,你让人看紧了,到时候可别出差错。“   “我省得的。”   太后最后道:“行了,你们忙活了一天,时辰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帝后二人会意地退出了慈宁宫,当晚,皇帝宿于坤宁宫。   这天晚上,母慈子孝,夫妻和谐,可是到了第二天,乾隆一上朝,御史的折子近乎将他给埋了,什么“烽火戏诸候”,“亡国之举”,“昏君所为”等等句子像是不用钱一样砸得乾隆满头包。   乾隆憋屈极了,偏偏在御史有理有证的情况下还发不得火,只得退朝后在养心殿骂人泄愤,而非常倒霉被抓来当听众自然就是最受宠的皇子五贝勒。   胤礽站得笔挺,将乾隆说的话左耳近,右耳出,等到对方发完火了,他才道:“皇阿玛息怒,其实儿臣也认为皇阿玛此举并不可行。试想,今儿只是试练,幸亏那个刺客是您的手下,万一,儿臣是说万一,那个人中途被调了包,真的混进了乱党反贼,皇阿玛的安全岂不是处于百危之中?”心里却在想,怎么就没换上一个真刺客呢?直接捅死这个败家子,一了百了。   停了一下,他又道:“而且,此例一开,日后宫中侍卫或者禁卫军遇到刺客,那是抓还是不抓?不抓,真是刺客无人敢担当;抓,万一又是宫中主子弄的另一出戏,他们同样会受罚。人心一涣,宫里的禁卫军岂不是形同虚设?太后、各宫娘娘和妹妹们还住在后宫里呢!”   乾隆刚开始听到儿子附和御史们的说法时,心里气极了,可是又不想驳了永琪的面子,只得按捺淹火气听下去。只是他越听心里越惊,没错,万一哪天真的混进来一个真刺客,侍卫们又忌于是不是他安排的戏码而不敢下狠手逮捕的话……脑补了一下可能出现的场面,乾隆吓出了一身冷汗:“永琪你说得没错,朕这就下令,以后宫中凡发现形迹可疑者,一律格杀勿论。”   傅恒接到这道圣旨后,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他正在头疼该如何向皇上反映这个问题,没想到皇上就已经下了明旨给他。在得知是五贝勒从旁劝说了皇帝后,傅恒便吩咐长子福灵安送礼上门,算是表达他的谢意。   相认   兴瑞阁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不少达官贵人都很喜欢在这里宴客请友。弘昭一进门,就被掌柜毕恭毕敬地请入了三楼的厢房。   掌柜彻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亲自送到弘昭面前:“爷,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就是了。”   弘昭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清香的茶水一入喉,脸色立马变得铁青,他将青莲缠枝白瓷茶杯往地上狠狠一贯,怒斥道:“混帐东西,谁让你上龙井的?难喝死了,给我换毛尖上来。”   掌柜吓了一大跳,这雨前龙井可是他们酒楼最好的茶叶,没想到六阿哥会不满意,他连连作揖道:“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去帮您换上好的毛尖。您请稍候。”   弘昭的怒气消了一点:“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滚下去!”   “是,是。”掌柜的不敢再待在房里,赶紧出去给贵客换茶水。   在隔壁的房间里,这一幕完整地落在了胤礽和胤禔的眼里。胤礽托着下巴,道:“我还以为被老四折磨过后,老九的脾气多少会收敛一点。没想到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气都受不了,怪不得老四会拿他开刀。”   胤禔皱眉:“好了,老九再怎么样都是我们的兄弟。就算他得罪过你,上辈子他受的罪也够弥补了,你别总是揪着他们不放。”   胤礽沉下脸:“兄弟?我可没这种福气。”当年胤禟他们做过的手脚他永远都忘不了,时过境迁,他没心情去跟他们计较,可不代表他真能跟那几个人兄友弟恭起来。他越想心里越气,越想就越觉得坐在他旁边的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下气极地一拍桌子,冷眼横过去:“我倒忘了,你跟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狼狈为奸。”不过总算胤礽记得这是酒楼,声音还是下意识地压低,没有让其他人听到。   胤禔抽抽嘴角,这火怎么就烧到他身上来了?忍不住分辩道:“如果不是你德行有失,兄弟们怎么会个个咬着你不放……”后面的话在对面射过来的眼刀子中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   “你……”   “啊,老八来了。”胤禔急忙打断胤礽的话,指着窗口下面的那辆马车。   胤礽道:“人还在马车里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他?”   胤禔:“……”   胤禩在小二的招呼声中慢慢地踏上阶梯,心里十分疑惑,好端端的二哥为什么约他来兴瑞阁见面?要谈事情的话,在府中谈不是更好吗?   “客倌,您这边请。”小二殷勤地推开其中一间厢房。   跟在胤禩后面的叶远给了小二一小块碎银,道:“行了,你下去吧,有事儿我们爷会吩咐你的。”   “行,那小的就先告退了。”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乐得不得了。   胤禩低声道:“叶远,你在这里守着。”   “是。”   甫一进门,胤禩就听到一个十分不客气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他不由的一愣,环顾四下,除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房内并无其他人,眉头一皱:“有人请我来这里会面,请问你是……”   弘昭不悦地一挑眉:“我也是被人请来做客的。你是谁?找错地了吧!大门就在你身后,好走不送。”   胤禩一抽嘴角:“是我哥哥让我过来的。你说你是其他人请来的,那请你来此的人是谁?”   哥哥?弘昭打量了胤禩几眼,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不过这么一看他倒是想起来眼前这个小鬼是谁了:“你是十阿哥!”语气笃定,左手逆时针地转了转右手大姆指上面的青玉板指,“我在御花园见过你。”   御花园?胤禩心里抽搐得不得了,因为他又想起了那天的那一场闹剧。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就在胤禩准备开口时,他发现对方的眼中同样藏着鄙夷和不屑,还有,那个转板指的方向……   “你是……”   “我是,咳,履亲王的六阿哥。”弘昭不自在地用手抵在唇力轻咳了一下。   这时,掌柜的送茶水进来:“爷,这是您要的毛尖。您尝尝,您要不是再不满意,我再给您换别的。”   弘昭端起茶盏,习惯性地浅尝一点,觉得味儿还可以,这才喝了一口。见贵客点头,掌柜的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胤禩右手一紧,这样的喝茶姿态他看了不知道多少回?难道这真是……他的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期待,但是内心深处却又感觉到了几缕寒意,他只觉得自已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喜悦,一半恐慌。   认,还是不认?胤禩的精神越来越恍惚,就连弘昭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外人看到了还以为爷欺负你呢!赶紧拾缀一下,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弘昭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着,完全没有因为十阿哥的身份有所避忌。   被这么一喝,胤禩倒是回了神,他深吸了一口气,见房内没有其他人,眼神复杂地看了弘昭许久,最后才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胤禟!”   弘昭被人看得发毛,正想发火,谁料十阿哥突然就说出了他以前的名字。没错,太子他们猜对了,弘昭身体里面装着的就是圣祖爷的九阿哥,雍正帝的死对头之一——爱新觉罗胤禟。   胤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唤吓得呆住了,愣愣地看着胤禩,半晌回不过神。   看到这位六阿哥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胤禩一反刚才的脸色苍白,神态自若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向胤禟的眼里有着明显的喜悦,以及,隐藏在深处的恐惧。   在他做出那些事情之后,胤禟还会认他这个哥哥吗?   “八,八哥?!”胤禟讷讷地看着胤禩,随后掐了一下自已的大腿,当场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不是做梦!身上传来的痛楚清清楚楚地提醒他眼前这个八岁的稚童就是他的八哥!胤禟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把抱住胤禩,语带呜咽地唤道:“八哥,我好想你。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天天对着老十二叫阿玛,心里快憋死了,可是偏偏什么都不敢说,就怕他起疑。还有,五哥,老十,老十四他们都不在这里,我一个人就这么变成了弘昭……”   胤禩轻拍着胤禟的肩膀,道:“我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抱着八岁的孩子叫哥哥,本来温馨脉脉的场面此时在旁人看起来却是显得有些滑稽。   “什么嘛,这样就认了?!”胤礽觉得有些扫兴,“老九对老八还真是死心眼认准了,被老八害得这么惨居然一点儿也不计较。”   胤禔道:“好了,当年的事老八也没想过老四能下这么狠的手,他也不想的。”   “得了,唬谁呢?外人看着是老九被老八所累,我们自个的还不清楚?若不是老八在后面纵着,老九在老爷子刚死的那会儿能说出质疑遗诏的那番话?他会派人在城外拦着老十四?德妃会这么给老四甩脸子?还有以前老四没做皇帝前他做下的那些破烂事了,你敢说这不是老八的意思?”胤礽一撇嘴,不屑地说着,“伪君子一个,那些人的眼睛全被纸糊了。”   胤禔一摇头:“你别在这五十步笑百步,你没比老八好到哪儿去。当年江南治水的赈银一大部分全流进了毓庆宫,你的举动害得那些灾民饿死了多少人?至于君子,别说笑了,我们这一家子哪来的君子。”   胤礽一扬眉,傲然道:“没错,当年治水的银子是我手下的门人贪去了,害得不少灾民无家可归、离乡背井。我当初敢做,现在就不怕认,以后真到了地府,就让阎王爷判我个十八层地狱,好好还债就是了。”   当时索额图被赐死于宗人府,上有胤禔步步相逼,下有一群弟弟虎视眈眈,皇父和他之间的裂痕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的太子地位早就是汲汲可危。身为一国储君,需要用钱的地方同样是很多的,他又不像其他兄弟可以分府出宫经营产业,又没有得到他人全副身家地在背后支持,索额图倒台后,这种情况更是迫在眉睫。因此,一咬牙,他还是做下了。   现在想来,皇父提前废了他,确实是有先见之明,像他这种一遇到危境只顾自身,而不理天下百姓安危的人如何配做一国之君?在这一点上,胤禛做得比他好多了。   胤禔脸色大变,低斥道:“你胡说什么?这种话也能乱吣?你就不怕……”   胤礽瞪了他一眼:“怕什么?我以前天天求神拜佛让你早日喝水呛死、吃饭噎死、睡觉睡死、走路跌死,结果你不但活得好好的,最后还比我长命好几年,有什么好担心的。”   胤禔眉眼跳了好几下,忍下掀桌的冲动,假笑道:“那可真是劳烦太子殿下如此煞费苦心了,居然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我。”   胤礽不屑地说:“哼,别说你没向佛祖求过让我早死。”他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胤禔一怔,叹道:“那是以前。现在,我是真的希望你活得好好的。”话一出口,他就被自已说的话吓了一跳。   胤礽却是没有多想:“不用你说我也会活得好好的。”   “什么!?太子也在?”隔壁的房间传来一阵惊呼,将正在对峙的两人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胤礽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推开相连的门板,皮笑肉不笑地道:“没错,我在这儿。怎么?九弟看上去不是很欢迎我啊。”   胤禩捏了捏胤禟的右手,起身道:“二哥。”看到胤禔后,又加了一句,“大哥。”   胤礽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随意看了胤禟几下,道:“九弟现在的精神挺好的,刚才发火的那一幕倒是威风极了。”   胤禟马上瞪了回去:“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难不成我还说不得?”   胤禔坐下后,笑道:“你当然说得,他不过随口说说而已,老九你别想太多了。”   “大哥。”胤禟先是叫了一声胤禔,然后在胤禩的警告目光下,不情不愿地再度开口,“二哥。”   胤禔点了点头,岔开话题:“封你为履亲王世子的圣旨几天后就会下来,老九,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胤禟道:“老十二现任宗人府府令,我做世子,对八哥有帮助,这当然是好事。”边说边得意地看了胤礽一眼。   胤礽凉凉地道:“哦?继续帮老八?小心你还和上辈子一样,不但被人当枪使,倒头来还落得个恩断义绝的下场。”   宗室除名,可不就意味着跟爱新觉罗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胤禩的脸色顿时苍白似雪。   情谊   “胤礽!”胤禔不赞同地看了胤礽一眼,他明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胤禟更是直接瞪回去:“就算是我被八哥当枪使,那也是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有本事你也找一个愿意被你让枪使的兄弟去。”说完后看向胤禩,“八哥,你别听他乱说,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   胤禩心头百般滋味,黯然道:“其实二哥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除名革出宗籍,最后还……”   胤礽别过脸:“哼,还真是‘兄弟情深’哪,怪不得老四先拿你开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除了良妃,胤禩最看重的就是胤禟这个弟弟,将胤禟折腾得半死不活给胤禩添堵闹不自在,凭老四的性格绝对做得出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胤礽心里还是有点羡慕,他有很多弟弟,不过走得近的并没有几个。胤禛跟他的关系算是比较好的,但也只是因为他是太子,最正统的继续人,胤禛一向重规矩,立场上自然靠近他,不过私下里两人却算不上亲近。而胤祉,少年时是有几分情份,但是随着年龄渐长,在那把椅子面前就基本上什么都不剩了。下面的那些就别说了,一年没见几次面,能有什么感情。再小的,咳,名字都不记得,就更别说其他。   胤禟道:“这关八哥什么事,都是雍正害的,你还以为你是太子……”   “好了,九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说话向来如此,难得我们今天可以聚在一起,别总说些不开心的事。”胤禩收拾好自已的心情,赶紧截住胤禟的话,生怕他又惹怒胤礽。   上一辈子他们都是皇子,身份虽然比不上太子,可也不会差到哪,毕竟老爷子在上面压着,太子再看他们不顺眼,总不会当面动手。现在他们几人中,胤礽的身份是最高的,他一个心情不好来上几鞭(这是有前例的,太子不会对亲弟弟们明着动手揍人,但是动个宗室之子绝对做得出来),凭现在乾隆的心态,弄不好他回去说上几句就没事了。   胤禔拉了胤礽一下,惹得后者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闭上嘴没有再说话。胤禟脾气虽拧,但也并不真是个傻瓜,再吵下去对他绝对没好处,难得太子爷没有继续冷嘲热讽,他也就顺着台阶问起来了:“大哥,你来多久了?”   “有两年了。”   “哦,那,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胤禟发誓,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当初在御花园时,他心情不好,压根就没记人。所以当他看到胤禔脸上红红绿绿时,纳闷极了,他有说错话吗?   胤礽倒是插嘴说:“他现在是爷的孙子。”   胤禔脸一僵,他就知道,这人根本不会放过嘲笑他的机会。   什么意思?胤禟的脑筋一下子转不过弯,茫然地看着他们。胤禩也露出一点笑意:“大哥现在的身份是理郡王的六阿哥,玉碟上的名字是永瀛,你在外面别叫错了。”   “哦,郡王哪,身份也不低……什么,理郡王!?”胤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惊愕地指着胤礽,“这个,理郡王不是,不是……”   胤礽眯起眼:“老九,你的规矩学到哪了?有像你这样指着兄长说话的吗?”   胤禩拉下胤禟的手,道:“你没听错,就是理郡王。”   胤禟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两人,再看一眼旁边胤禩,道:“也就是说,大哥现在是……”颇有些不情愿,“二哥的后人。那天在御花园,你们是不是认出我了?”   胤禔点头道:“是我觉得你有些问题,回来商量后就决定先约你出来确认一下。”   说到御花园,四个人都想起了那一幕荒唐的闹剧,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最后还是胤礽率先开口:“弘历那小子,真是老四的儿子?不会是他从哪里抱来养的吧?”宋朝就有了狸猫换太子,大清……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胤禩嘴角抽抽:“我倒想这是真的。可惜弘历那小子从他出生到满月、抓周、进宫,所有记录都表明他绝对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血脉。除非……”   “除非什么?”胤禟好奇地问着。   “除非……钮祜禄氏帮老四的帽子换了个颜色。”胤禩含蓄地说道。   “噗——”胤礽一口茶当场喷了出来,呛个半死,“咳,咳,怎么可能?”胤禔靠过去帮他拍背顺气,笑道:“这也太不靠谱了。老八,你有证据不成?”   胤禩道:“没有,所以弘历那小子应该是老四的儿子。”胤禟则是在想,大哥和太子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他们不是一向都斗得不死不休的吗?   “对了,皇帝有说决定了谁是额驸人选吗?”胤礽顺过气后,就推开胤禔的手,朝他微微摇头示意没事了。   胤禩想了一下,道:“听慈宁宫传出来的风声,似乎是硕贝勒的长子富察皓祯。”   胤禔疑惑地问:“富察皓祯不是被下旨不能袭爵吗?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和硕公主?”   “没办法,那天在御花园,富察皓祯的表现算得上突出,不选他那要选谁。”胤禩无所谓地说,“那家伙文不成,武不就的,可惜了,浪费一个公主。”   又议论了几句,胤礽便回去了,胤禔跟着道:“我也回了,老九,有空我们再聚。”   胤禟应下了,看着相偕离开的两人,怔怔地问:“八哥,他们……”   胤禩很明白他的感受,想当初他看到那两人相处得颇为融洽时也是这般震惊,道:“大哥和二哥现在感情挺好的。这样也好,省得我们夹在中间难做。”坏处就是,他们经常会联手欺负他,想起被人捏脸练字的往事,胤禩仍然觉得头皮发麻。幸好二哥现在出宫建府,他折腾自已的机会少了,否则长年累月下来他真不知道自已忍不忍得下去。   “我……”两人同时开口,俱是一愣,又停住了。   胤禩笑了笑:“你先说。”从小到大,胤禟虽然比不上太子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因着宜妃的关系他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骄横些也正常。他们一起念书练武,他多少会让着胤禟一些,让着让着就成了习惯,再后来就这样一直下去,竟也有一辈子了。   胤禟正色道:“八哥,当初那些事情是我自愿做的,不关你的事。太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胤禩眼睛一涩:“如果当初我拦着你一些,或者自觉避远点,你……”   胤禟急了:“哎,八哥,你一向看得透,怎么这回就往死胡同里钻了?先别说朝堂上那些事情,单只说弘时,就能让老四恨死我们了。横竖他都不会放过我,我何必让他好过?当然是能让他不痛快一天是一天。”冷哼一声,“连自个的儿子都不偏他,他也该检讨一下了。”   胤禩深吸一口气,道:“别管他们了。你现在住在老十二的眼皮子底下,可还处得来?”   胤禟一撇嘴:“还行吧,小心些就是了。他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我不放。”   胤禩有些担心:“老十二对你还是比较熟悉,你可别露出痕迹来,保不准他会将事情捅到皇帝那儿。”可能性不大,但还是防着一点儿好,偏偏胤禟不是个忍得住的人。   胤禟道:“我看过十二的脉案,他的身子可能快不行了,现在只能在府中静心休养。反正我只是早晚去看他,其他时候都在宗学那儿,应该可以瞒得住。”   “那就好。”胤禩松了一口气,又道,“我现在出宫不方便,如果你有事要找我,怕是还得要让二哥帮忙。改天我同你一起去他府上走走,日后你们来住也好有个由头。”   胤禟顿时泄气了。   胤禩失笑,第一次觉得来到这里后,日子算是有了盼头。   十一月,行舒贵妃晋封礼、和硕和安公主册封礼。又,乾隆下旨,封履亲王六阿哥弘昭为世子,授印章。   十二月,乾隆再次下旨,和硕和安公主指婚硕贝勒富察岳礼之长子皓祯,婚期定于明年三月十四。   ————————————————————————————   风雪交加中,京城一处小小的四合院还在亮着灯。   皓祯抱着白吟霜,悲愤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选上我?吟霜,我根本就不想做这个额附,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白吟霜掩着他的唇,楚楚可怜:“别这么说,皓祯,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可以了,名份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公主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美丽,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吟霜,你如此的大度善良,我……”   (不写了,自个脑补吧,好寒)   玩笑   不管在那个四合院中未来的额驸和某位白姓女子的情深义重,皇宫内宛举行的家宴和国宴还是相当顺利的,除了嫔妃之间的暗涌流动——令妃又怀上了。   这个令妃可真是狐媚子,她出月子才多久啊,竟然又有了,明摆着是不给我们活路嘛!幸好宫里的两名贵妃已经满员,否则依得皇上对她的宠爱,这一胎要是皇子……不少妃嫔看着令妃的肚子多少有些不善。   令妃却是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无论是面对太后的问话或是皇后的询问,神情依然恭敬。乾隆坐在上位,对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心里不由自主地偏向了令妃一点儿。唔,令妃的亲戚不好,也不是她的错,令妃平时伺候得还是不错的。想到这里,乾隆道:“令妃有孕不久,太医说不能太劳累,你先回去,等到点了再应个景就是,不用一直在这儿守着。高无庸,你送令妃回宫。”然后又赏了一些东西下去。   令妃起身,行了个礼:“谢皇上。”就在高无庸的伺候下离开了现场。   气氛有点儿僵硬了。   忻嫔恨得牙痒痒的,可恶,又中了那女人的圈套。她实在是不甘心,论家世,论容貌,她哪点比不上令妃。   太后此时开口:“令妃有孕,早点回去也好。皇后,兰儿的婚事准备得如何?”   皇后见太后圆场,也很知趣地笑道:“一切用品早已备下,就等好日子。您放心,到时候就等着兰儿和她的额驸给您磕头吧。”   乾隆哈哈大笑:“放心,富察皓祯朕亲眼看过,难得的文武双全,不会辱没兰儿的。”其他妃嫔听了,只得按下酸涩附和起帝后的说法。   一时间莺歌燕语,好不欢快。   胤礽坐在皇子席位这一边,对于前面的对话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那种货色也叫文武双全?皇帝的眼睛绝对有问题。   宴会完后,胤礽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找上胤禩:“岳礼虽然姓富察,但是跟傅恒一家的关系有些远。现在和安公主下嫁,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免得以后麻烦。”   胤禩道:“这事不急,我看和安公主嫁过去,富察家未必能跟皇后扭成一团。”   “怎么说?”   “我前些天找人查了一下岳礼,本来是想瞅瞅他底牌。结果他那边没找到什么,反而让我的人发现,富察皓祯养了一个在孝期的歌女,整天见地往那边跑。公主还没进门,就养了外室,让皇后知道,还不得闹翻天。”胤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养个外室没什么,这么做的王公大臣多的是,可问题在于正妻未进门,而且那个女人还在孝期,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总不可能是纯喝茶聊天吧。让御史知道后参上一道,有得他们苦头吃了。   胤礽道:“一个歌女而已,一句话就没了,能掀得起什么风浪。还是想个法子,将富察家弄下去实在。”   胤禩点头道:“我明白,可我这个年龄……唉!”看着已经搬出宫外、行动自由的胤礽,他心里着实羡幕不已,就连九弟都能入朝办差,只有他守着这宫里的一亩三分地,天天听着那些后宫琐事,简直烦透了。   胤礽一挑眉,暧味打量了胤禩几眼,突然欺近身,勾起他圆润的下颚:“以前没有留意,今天这么一看, 八弟现在这副皮囊倒是挺合我眼缘的。”说完,还不忘用指腹轻轻摩挲起来。   胤禩不但不恼,反而笑得十分烂灿:“二哥过奖了。其实真要我说,二哥如今的模样更合您的眼缘,你要真想做什么,回去自个对着镜子就行了,还可以省下授人口舌的话柄,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乾隆一向喜欢容貌清俊的人,天子近臣中的其中一项标准就是长相要过关,身为乾隆最宠爱的五阿哥,除了他本身的学识骑射过得去,他的外表也占了极大的优势,这也是让胤礽唯一不满的地方——容貌过于秀丽,完全看不出男子应有的英气。   拥有一张出众的皮相,这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可当这个优点被无限地放大时,往往就会变成让人痛恨的缺陷。当然,太子殿下的情况还没到这种地步。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只有十六岁,咳咳,对于有某些嗜好的人来说,正是最青涩又极具诱惑力的年龄,很容易就让人想入非非。   闻言,胤礽慢慢地低下头,气息逐渐交融,但是两人的目光就像在博弈一般地胶在一起,周围火花四溅,谁也不肯示弱。不过这副场景看在旁人眼里,怎么看都像是他们之间互生情愫、含情脉脉、两情相悦、深情……   所以——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内容却是听得胤礽抽搐、胤禩黑线。   怎么听起来像是捉奸的丈夫看到妻子在偷情一样?   ————————————————————————————————   北风吹过,烛影摇晃,站在门口的少年一眼看过去,显得模糊不清。   胤礽率先反应过来,他侧过脸: “我们在做什么?”勾起嘴角,“这不是很明显吗?”   胤禩实在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太子二哥低下头,假装亲上来,他正想推开胤礽,却被眼前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一时间右手就这么孤零零地停在半空中。   胤礽本来只是闹着玩的,不可能真的亲下去,他意外的是胤禩突然被惊吓住的神情,出了什么事吗?就在这一瞬间,腰肢已经被人紧紧圈住,一股强大的力道将他拉开了胤禩数丈。在背部贴近后面那个人时,胤礽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想也没想:“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对我动手的?还不快松开!”   此时,站在门口的胤禟也正冲过来,一把格开两人,然后对着胤禩上下左右检查、嘘寒问暖,还一个劲地问“太子没对你做什么事吧?”,更夸张地还拿出帕子在胤礽碰过的地方抹了又抹,活像胤礽就是一个带毒的物件。   胤禩不堪其扰地扯下胤禟的双手,道:“我没事,二哥跟我闹着玩呢!”   胤禟在自家八哥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口吻中明白自已是有点儿大题小做,只好悻悻然地收回手。关于太子以前那些绰绰影影的传闻,他们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谁知道胤礽会不会突如其来地起了兴致对八哥下手。   胤禩了解胤禟更甚于他本人,眼珠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场拍了拍他的手臂(本来想拍额头,身高所限只好转其次),道:“想什么呢,二哥再乱来也不至于如此。”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别想多了,我没事儿。”安抚好弟弟,胤禩才有空看向另一侧正在对峙两人。   胤礽见胤禔还是将他抱得紧紧的,感到十分恼火,当下也不留情,右手扳住对方搁在他腰间的手向外一拐,左手肘向后面重重一击,身后顿时传来一个闷哼声,桎梏他的力道松了几分。   他甩开人,在石椅子上落坐后,问:“你们两个怎么跑这来了?小心被人看到。”   胤禔垂下眼,神情晦涩不明:“快下宫匙了,我来找你一起出宫。”   “那你好好说不就行了,用得着动手动脚吗?”胤礽淡淡地说道,语气还算平和,因为这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胤禔还是特意过来找他的。   “我先走了,过几天你到我府中一趟,我有事问你。”这是对胤禩说的。   胤禟听得快要炸毛了,八哥又不是他的奴才,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八哥说话?胤禩倒不以为意,太子说话向来如此,并不是特意针对他,于是抢先一步开口:“我知道了。”   胤礽微微点头,起身走出房间,经过胤禔身边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是说要出宫吗?还不走?”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气得被人为忽略的胤禟直跺脚。胤禔长吁一口气,脸色说不上好看,还带着一点儿震惊,他朝胤禩和胤禟一颔首,也跟着出去了。   “八哥,你看到了,太子他绝对是故意的。他以前就一直跟我作对,你不要被他骗了……”胤禟又开始叨念着帮胤禩冼脑。   胤禩无奈地看了看胤禟,深深觉得九弟有向老人的趋势发展,不然如何解释他现在的唠唠叨叨,唉!   最后,还是胤禩以宫门快落为由将心不甘情不愿的九爷给送出了阿哥所。   胤礽坐在马车上,看到跟着他一块上来的胤禔,有点吃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用回府吗?”   胤禔斜睨了他一眼,道:“我跟你儿子说了,五贝勒今年刚出宫,恐怕不能适应一个人守岁,所以今晚去你府中陪你,不回府了。”   这是什么理由?胤礽嘴角抽抽:“弘为……同意了?”不会吧?   但是胤禔的下一句话立马粉碎了他的想法,“是啊,他同意了。”   胤礽微微皱眉:“呐,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地方似乎透着一些古怪?”   胤禔点头道:“有点儿,但是总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总觉得,外臣和内廷的联系似乎紧密了点儿,而且,这出入宫闱……也太方便了。只要有腰牌,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进出,完全不用去登记告册,这……”   “确实如此!”胤礽喃喃自语着,如果上一辈子出宫都这么方便的话,很多事情他都不会这么缚手缚脚。   从以前的回忆中转出来,他不由想起刚才那一幕,笑了:“哈,没想到老九对老八那么紧张,随便开个玩笑都能将他吓成那样。早知道,我以前就专对老八下手好了,保管老九乖乖地听话,不敢多说一句。”   胤禔神情一僵,讽刺道:“人家感情好又碍着你的眼了?不过,我倒不知道,你跟老八竟然也能亲昵如斯!可惜人家一心扑在九弟身上,你的一番心意怕是要付之流水了。”   新婚   闻言,胤礽挑眉一笑,身子前倾,像刚才那样右手勾起胤禔的下颚,左手越过他的侧脸撑在车厢上,戏谑道:“哟,这话听起来可真酸!大哥可是吃醋了不成?你不早说,就冲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情谊,怎么着也比老八他们强啊!既然你都开口了,我也不好太厚此薄彼不是!”说完,做势就要吻上。   胤禔面沉如水,一反常态地没有跟胤礽争锋相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两人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时,胤禔才伸出手抵在他的肩膀上。   胤礽大感无趣,他还以为这样一来就能让胤禔变脸,没想到对方这么冷静,隐藏好那点子失望,他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胤礽正准备坐回位置上时,结果马车在拐弯,手一滑,脚一动,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过去,双手下意识地捉住胤禔,总算稳住身子,倒霉的是额头正好撞上了硬实的木板。   “哎哟!”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后,胤礽就忍不住痛呼出声,这时一个温热的掌心已经按住他的痛处轻轻揉搓着。   “活该!”胤禔不客气地批评着,手心的力道却是意外的轻柔。   胤礽以前就不是一个能受气的主,更何况这次是外面的奴才做错事,他已经想开骂了,但是突然间听到他的死对头冤家冒出这句话,心头怒火顿时转了个弯,全部被他划到了胤禔的头上。   “你……”抬起头正要怒斥,四目相对,却发现对方的眼里有着明显的担心和……心疼?如果不是身份不允许,胤礽真想掐上自已一把证明他不是在做梦。这个冤家居然还会心疼自已?看错了吧!心底有点慌,不过更多的还是高兴,除了太皇太后、太后和康熙,这是胤礽第一次看到他的至亲对他露出这种善意的眼神,心里面似乎有些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还疼吗?”在说出那句话后,胤禔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着胤礽骂人了。可是在他帮胤礽撞到的地方揉了一会儿后,还是没迎来预期中的斥骂声,心中疑惑,难道是撞傻了?   “咳,没事!”清了清喉咙,胤礽故作镇定地挥了挥手,顺势一搭竟落在了胤禔的肩膀上,然后——脸一阵红一阵白。如果说去年在枫林里发生的事叫意外,那么这一次出现的应该就是……偶然……了吧?没错,现在的情况跟那次坠马后的情形差不多,区别只在于上次是跪坐,这一次则是全部重量都压在了人家身上,这算进步吗?太子殿下只感到欲哭无泪。   胡思乱想之际,抚在他额头的手缓缓地滑了下来,在他的脸颊上来回抚摸着。胤礽心里微动,涌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右手紧了紧,他下意识地朝面前的人看过去,一时之间却是怔住了。   胤禔将手移到胤礽的后颈处牢牢地禁锢着他的行动,并不奇怪地发现对方的僵硬,在某些地方,他们了解彼此更甚于本人,他很认真的说:“你没想错。”   胤礽很想装做没听懂,可惜这句话连他自已都说服不了。他们是兄弟啊,是死对头啊,虽然来到这里的几年中,他们相处得还算过得去,但是,但是……但是他难道真没感觉?胤礽赶紧摇头,他不是真的未经人事的少年,他们之间的暧味他有时候是察觉得出来,可,可是胤禔是男的,呃,不对,他以前对这方面就没什么避讳。只是,真的很奇怪啊!   还没想好如何回应,嘴唇就覆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有时候,肢体交流往往比语言上的沟通还容易让人明白自已的心意。被那个冤家吻上的一瞬间,胤礽的脑子里“嘣”的一声,以往被自已有意无意忽略过去的反应此时全冒了出来,这个时候再弄不明是怎么一回事他就真该回炉再造了,用武侠片中的说法就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 顿悟心法招式,王八之气大现!   既然想通了,胤礽就不会呆呆地坐着没反应,只见他很主动地伸出手抱住胤禔,主动分开唇齿,热切地回应起来。   对于胤礽的热情,胤禔先是一愣,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儿,就被人带进了激烈的唇舌交缠中,让他一时无瑕他顾。   静谧的空间只听到粗重的喘气声,泌出了丝丝缕缕的甜。   ———————————我是终于搞定一对的分界线——————————————   表白成功,对方也接受,接下来就应该是整天甜甜蜜蜜地腻在一起你侬我侬的增进感情!——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当然,不是太子爷不解风情,也不是大千岁像个呆头鹅,而是砸在他们身上的事情让两人都忙得团团转。   先是正月间的各项人情往来、大小宴会,已经够折腾人了。好不空易出了上元节,还没得好好聚上一聚,胤礽就被乾隆派到吏部学习兼管事,而胤禔也没闲着,想办法拉关系,最后是混进了兵部。这样一来,两人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不过好在胤礽已经在宫外开府,他去理郡王府中不方便,可是胤禔过来五贝勒府还是挺便宜的。如此一算,朝夕相对的时间竟比在宫里渡过的那两年还要多。   时间就这么在忙乱磨合中流逝,等到他们将手头上的事情理顺手后,转眼就是和硕和安公主下嫁富察皓祯的日子。胤礽和胤禩按规矩给和安公主添妆,然后到硕贝勒府摆下的喜宴中露了个面,就离开了。   只是皇后的养女,嫁的又是这般不着调的额驸,根本没有拉拢的必要。   到了第二天,一个略带桃色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昨天新上任的和硕额驸富察皓祯,在新婚之夜,为了一个丫头对和安公主当面咆哮,还欲要动武,要不是后来闻风赶到的岳礼拼命地为儿子说好话,估计富察皓祯就不止被公主下令掌嘴二十,这么简单地将此事揭过。   胤礽听完林安的汇报后,有点儿不相信:“你没听错?岳礼能让这事传出来?”   林安道:“爷,您不知道。不是硕贝勒不想压下此事,而是这件事的动静太大,昨晚又是公主新婚,多少人正眼珠子不错地瞅着硕贝勒府。这不,事情一发生,差不多整个内九城都知道了。”   “行了,下去吧。”待林安出去后,胤礽看向胤禔,“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新婚之夜,额驸就敢对公主动手。”   胤禔道:“规矩摆在那儿,和安公主看上去也不是那种软绵的性子。至于富察皓祯,让他吃点苦头是再好不过了。”将人拉过来亲了一口,“这个月你进宫的的次数多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胤礽懒洋洋地靠在胤禔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你忘了,现在启祥宫和钟粹宫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启祥宫?秀女!胤禔一惊:“太后准备让你娶嫡福晋?”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右手撞了过去,胤礽道:“想什么呢?我还在孝期!不过太后说要指两个格格进来,我给推了。”   “为什么?”   胤礽冷笑道:“其中一个就是她家的侄孙女,你说为什么?”   胤禔明白了:“太后既然打定了这个想法给你塞人,你用什么借口给推掉的?”   一抹坏笑爬上了嘴边,胤礽将胤禔推倒,抵着他的额头道:“爷跟她说,爷现在有了新宠,正热乎呢,对那些木头一样的秀女没兴趣……”   话说到一半,一翻身,就被人反压回来,胤禔在他的额头印上一吻,咬着他的耳垂轻声道:“话别说得这么满,谁宠谁还不一定呢!”   被这么一挑逗,胤礽也来了兴致,揽住胤禔吻上去,大腿微微曲起磨蹭着对方的下半身。胤禔倒抽了一口气,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妖精”后,双手开始不规矩地在身下的这具躯体上四处游走点火。   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在情事方面不会跟毛头小子一样放不开,不过就是因为太熟练了,所以至今还没人肯屈身于另一人之下。   不能做到最后一步,但还是有别的办法去抒解的。   (河蟹路过,请自行脑补,顶着锅盖跑)   硕贝勒府一隅,和安公主住处   崔嬷嬷气急败坏地说:“那个什么吟霜,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额驸竟然还护着她跟您叫板。新婚之夜就敢挑拔公主和额驸的感情,照奴婢看,直接打死都不冤,看谁敢说一句话。”   兰馨摇了摇头,道:“打死这一个,还会有另一个。也罢,既然额驸喜欢,我就给他留个面子。芸儿,你去跟福晋说一声儿,白吟霜我要了,等让嬷嬷们教好规矩,我自会安排他伺候额驸。”   芸儿应下了。崔嬷嬷却是心疼地看着兰馨:“公主,您太委屈了!”就是在普通人家,也万没有在新婚第二天的时候新嫁娘就得帮丈夫安排通房的事儿,自家格格的身份可是和硕公主,这气受得可真是不值得。   兰馨道:“委屈不委屈还不是那么一回事,额驸就是顶天了不好,他也还是我的额驸。开弓没有回头箭,宫门出了,酒席摆了,难道我还能反悔不成!不过……”   “公主,不过什么?”另一个大宫女青儿给兰馨重新换上新茶,不由的接口道。   “昨天晚上额驸拼命护着白吟霜的样子你们都有看到,我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像福晋说的那么简单。”兰馨眉头紧锁。雪如的说词是白吟霜是她身边的丫头,然后被她指派过去伺候皓祯,所以皓祯看在她的面子上对白吟霜有几分照顾,但是她昨天一直有留意富察皓祯,那样的眼神并不像在看一个普通丫头。   想了一会,兰馨心里有了计较,她问崔嬷嬷:“早前宫里派下来的试婚格格,可还在府中?”   崔嬷嬷道:“福晋已经将她送来我们院子里,奴婢给安排在外间伺候。”   兰馨眼里闪过一道厉色:“你将她调入我房里,还有,以后就让她同白吟霜一块做事。毕竟是要伺候额驸的,正好让她们相互了解一下,做对好姐妹。”   崔嬷嬷忙应道:“嗻!”   “青儿,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悄悄查一下白吟霜的来历,以及她跟额驸到底是什么关系。”兰馨吩咐道,带着精美指套的尾指轻轻地刮着桌面。   “是,公主。”青儿应下了,随后有些迟疑地看着兰馨,“公主,请恕奴婢无礼,另一个来这儿大吵大闹的丫头香绮,您看……”昨晚就是这个叫香绮的丫头在院子里鬼叫什么“吟霜姐姐昏过去了,大少爷您快过去看看”,才会引来后面一串事,整个公主房里的人都恨得她牙痒痒的。   兰馨直接说:“芸儿,问福晋要来香绮的卖身契,到手后就给我卖得远远的。”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太掉价了,索性眼不见为净。   “嗻!”   梅花烙进行时(一)   京城中某茶楼   胤禩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热闹,漫不经心地问:“你以前的人都联系上了?”   胤禟点头道:“还在的都联系好了,幸亏我当初多长了一个心眼,将一些最重要的暗线转移出去,不然的话只怕早就被老四查抄完了。八哥,你的人呢?还在吗?”   胤禩笑道:“明面上的基本全玩完了。”换句话说,一些私底下的后手还是留着的,想了想,又道,“老四的粘杆处应该是落在了皇帝的手中,你动作时小心些,别让人发现痕迹。”   说到这个,胤禟嘴角一抽:“那个,八哥,我听手下的人说,老四的粘杆处自从弘历登基后就没再用了。”   什么?胤禩不由的抚额,天啊,这个弘历,该说他自大还是自信?先不用说朝堂,单单只他的后宫死了这么多的孩子,他就一点警觉心都没有吗?他阿玛给他留下了这么好用的东西,他居然白白地放在那里发霉。   两人无语地对视了一阵,最后还是胤禩先开口:“这是好事,我们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我知道。”   “对了,江南……”   兄弟俩正聊得开心,突然间楼下冒出一声怒吼:“多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又想做坏事?”   “富察皓祯,你是不是有病啊?这茶楼是你开的不成?凭什么我就来不得这里?”说话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刚才那名男子口中的多隆。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坏心眼?你以前害得吟霜还不够苦吗?现在又想来祸害谁?”皓祯气势汹汹的说着。   多隆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不说是那个娘们自找的,我不过出钱让白吟霜到楼上唱个小曲,结果那女人就拼命地在说什么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我多隆再犯混也知道,歌女不就是个哄人开心的玩意吗?别提我还出了银子呢。你们大伙评评理,我出银子让一个歌女改唱个小曲儿,不是天经地义吗?这叫哪门子的祸害?”   围观的群众们纷纷点头,歌女确实不是良家妇女,既然客人给了钱,那她当然就得好好陪唱了。   富察皓祯气得双眼通红,直接就一拳挥向多隆,怒道:“不许你侮辱吟霜,她是那么的高贵美好,你根本比不上她一根头发。”   “哎哟,痛死我了。好你个富察皓祯,让你几下子还真以为自已天下无敌了。来人,给我上。”多隆的下巴挨了一拳,痛得他哇哇叫,马上让跟他出来的随从上前帮他出气,自已则是躲到一边的安全地带上。   草包啊!看到多隆挨揍,胤禩和胤禟不约而同地有了掩面的冲动,胤禟更是毫不客气地说:“一个不入流的家伙也抵挡不住,我们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不肖子孙?”   胤禩一笑:“九弟,貌似你的身手也没强到哪去吧。”   胤禟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八哥,你别将我看得这么没用!再怎么说,我也不至于撑不住那几下。”   胤禩抿唇一乐,转移话题:“刚才那个人就是和安公主的额驸,跟大哥说的一样,脑子是个糊涂的。”   胤禟道:“让皇后知道了,她还不得气坏?听说现在十三阿哥的身子是越来越弱了,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富察皓祯敢再这么苛待她的养女,皇后的一肚子怒气肯定全朝富察家撒去。”   “那是他们的事,我们看着便是。”   “恩。”   ——————————————————————————   这一个多月来,白吟霜感到日子特别难过,先是香绮被公主远远地发卖到北方,接下来就是她被调到公主的房内伺候。原本她和福晋都以为公主将她要过去是为了好好折磨她,结果公主正眼都没施舍一个,就好像她是一粒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尘土,完全没有入眼的资格。白吟霜心神一痛,只能苦苦忍了,那是公主,而自已只是一个低下的歌女,但是最让她痛苦的是,跟她同住一房的试婚格格——秋雪。   在得知秋雪身份的那一霎那,白吟霜说不清楚是认命的情绪居多,还是嫉恨的心态占了上风。试婚格格,是公主下嫁前内务府派遣到未来额驸的房中服侍,观看额驸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病症,和安公主嫁过来之前,这道程序并没有被减免,也就是说,皓祯在对她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时,他还跟另一名女子发生了关系。   如果那名女子是公主,白吟霜或许还不会如此痛苦,皓祯和福晋都有跟她说过尚主的事,可是为什么皓祯不告诉她,除了公主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外,他还会有其他女人?这就是他所谓的“只要她一个”吗?   白吟霜死命地咬紧下唇,一丝嫣红的血丝流了下来。就因为她是歌女出身,她就只能任人作践,只配做一个永远低人一头的贱妾?   她不甘心!想起那个襁褓,白吟霜一咬牙,她亦是出身豪门,凭什么就这样低人一等?公主又如何,皓祯一直拖到现在还没跟公主圆房,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想着自已,只要她再努力一点,不愁不将皓祯的心紧紧地拴在她身上。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秋雪。   公主房   兰馨用完膳,放下勺子,漱口净手后,才道:“传巴赫进来。”   不一会儿,乾隆特意指派下来保护和安公主的侍卫长巴赫进来了:“奴才叩请公主金安。”   “起吧。”兰馨随手免了巴赫的跪礼,她也不含糊,直奔主题:“今天额驸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来,一个细节都不能少。”   “嗻!”巴赫将他听来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兰馨脸色沉了下来:“额驸当街对多隆贝子动手,就是为了白吟霜?”   “是的,公主。”   “你先出去。”挥退巴赫,兰馨将青儿探得的消息重新组合了一遍,总算将事情拼凑了一个大概。   崔嬷嬷等人看着陷入沉思的兰馨,有心想说几句,可又怕打扰到主子思考,一个个都有些急了。   “好一个贝勒福晋,竟敢欺压到我身上来了。”兰馨将好几件事情串了起来,再想到雪如说的话,不由的怒火中烧。   “公主!”   兰馨一摆手:“嬷嬷别急。青儿,我记得你说过,你从府中下人的嘴里套得的消息是白吟霜是小寇子的远房亲戚,来贝勒府后没多久被福晋看中,这才选进屋里伺候的。”   青儿点头:“是这样没错,公主。奴婢查得很清楚,白吟霜是去年年底进的府。”   去年年底,不正是刚指婚的那会儿?而多隆贝子知道白吟霜肯定是在她没有入府之前,否则一个外男如何认识在内宅的丫环。也就是说,富察皓祯和白吟霜早在指婚前就有了私情,一直到现在还藕断丝连的。   兰馨冷笑道:“看来我平时真是太好说话,才贯得那起子奴才不将我当做一回事。白吟霜估计是早就跟额驸有了瓜葛,才会被福晋接进府里的。”   什么?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崔嬷嬷急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人家家里娶媳妇,爷们屋里有人就算了,横竖这是常例。可,可也没有做额娘的还眼巴巴地将儿子养的外室往府中带啊,不撵走就已经算是好心了,哪有像硕贝勒福晋这般不晓事儿的?”   兰馨摸了摸致的尾指指套,美丽的容颜上浮现一抹狠厉,道:“既然白吟霜来到我这儿,那她就别想出去了。嬷嬷,明天将白吟霜扔到外屋去,找些适合她的活计给她,没学好规矩前不准她入内屋。”   “是,公主。”   静默了一会,兰馨语气平淡地说:“挂灯笼,召额驸。秋雪,你先回屋好好收拾一下,我身子不适,等会儿就由你来伺候额驸。”   秋雪听了,心里一喜:“谢公主恩典。”就下去妆扮了。   一盏红色的灯笼高挂在公主房外面,一柱香后,富察皓祯不情不愿地踏了进来,朝兰馨跪下:“奴才给和安公主请安。”然后停在原地不动,等着公主叫他起来。   偏偏屋里一片安静,富察皓祯跪得脚都麻了,还没等到兰馨喊起的声音,他心中本就不情愿,而且从小到大他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现在这个恶毒的公主竟然当着所有下人的面羞辱他,双重不耐下,他竟然自已先起来了。   清脆的瓷碗破碎声伴随着水泼地上的声音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放肆,谁准你起来的。给我跪下!”兰馨杏目圆瞪,指着地板说道。   富察从小就被夸得自许为天之骄子,因此他不但不跪下,反而骂起兰馨来:“公主,我敬你是公主,所以一直以来才不惜委屈自已而对你恭敬有加。如果你是这般恶毒,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前侮辱我,我告诉你,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当我的忍耐过了那条线时,我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还请公主您自重。”   话刚说完,一个东西又砸了过来,这回的武器比较高级,是个香炉,只差一点就砸中富察皓祯的额头。   “你这个恶妇……”   兰馨一使眼色,巴赫就站出来了,她道:“额驸喝醉了,巴赫,你去给额驸醒醒酒,我还有好些话要跟额驸商谈呢。”   “嗻!”   巴赫领命后,一把揪住富察皓祯,“啪啪啪”的就是几巴掌下去,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命人敢打我?我可是硕贝勒的长子,你们……”富察皓祯指着他们,又惊又怒。   兰馨扬起一个轻蔑的笑容:“富察皓祯,你给我好好记住了,外人称你一声额驸是给我面子,没了我,你就什么都不是。还有,什么硕贝勒的长子,告诉你,在我面前,你就只是一个奴才,别说打你,就是废了你,也没人会说半句。不信,额驸尽管试试!”   想起前几天阿玛和额娘的叮嘱,何况吟霜还在这恶妇的手上,富察皓祯恨得双目渗出红丝,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地重新跪了下来:“奴才该死,请公主恕罪。”   “你是该死。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跟宗室动手斗殴,要是被御史知道了参你一个犯上之罪,你还以为你能在我面前大放阙词?”兰馨气极地一拍桌面,如果富察皓祯不是她的额驸,如果不是皇额娘近日来为了十三弟的病情愁得吃不下睡不着,她用得着在这儿费神吗?早就将人送去宗人府了。   “那是多隆……”富察皓祯忍不住插嘴。   “我知道,不就是为了白吟霜吗?你们的感情可真好,人家一个女孩子为了你要死要活的,还不惜卖身入府做丫头。”兰馨的目光极其冰冷,“真是个祸害,看来这府中是留不得她了。”   富察皓祯一听,立刻冲起来大喊:“恶毒的女人,你要对吟霜做什么?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动吟霜一根头发,我就……”   巴赫赶紧护在兰馨前面,青儿、芸儿等人挡住了可攻击的路线,心里咒骂着富察皓祯——这个混蛋,竟然敢骂公主恶毒,日后若是有一星半点的风声传出去,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用活了。   兰馨冷笑道:“你能做什么?额驸,说话前,想想你的身份,还是说你想让巴赫再帮你醒醒酒?”   看到他不成器的样子,兰馨一阵疲惫,原以为出嫁后就可以远离皇宫是非,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皇阿玛千挑万选出来的额驸会是这样子。不想再罗嗦,她道:“明天我会安排人准备好礼品,你亲自上门跟多隆贝子致歉。若是做不到,白吟霜,你以后就别想见到了。”   你不是喜欢白吟霜吗?喜欢到甚至为了她不惜跟室室翻脸,如此好的把柄,又掌握在她的手中,不好好利用一番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已。   梅花烙进行时(二)   因为白吟霜受控于兰馨手中,为了不让心爱的“梅花仙子”受到不平等的对待,富察皓祯只能忍辱接受了兰馨提出的条件。可惜的是兰馨太过于高估富察皓祯的办事能力,所以第二天的请罪非但没有请成,富察皓祯反而因为受不了多隆的冷嘲热讽又将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仇怨是越结越深。   兰馨无法,只得加紧加人派些粗活重活给白吟霜,然后命人通知岳礼和雪如,说额驸身子不好,要在府中休养,以后就不要让额驸随便出去了,言下之意竟是要将富察皓祯软禁在府中。   岳礼听到一向看重的长子做下这些混帐事(他还没知道皓祯跟公主尚未圆房呢),马上下令打他三十大板让他长长记性,皓祯不服气在大喊大叫着,直把岳礼气得又加了二十大板,身后很快就殷红一片。雪如在一边看着,心疼得直抹眼泪,再加上白吟霜又陷在公主房里,心里不禁怨上了兰馨。从那以后,皓祥更是时不时地在岳礼面前给皓祯上眼药,雪如一听哪受得了,当场就反驳回去,整个贝勒府顿时是闹得鸡飞狗跳。   白吟霜在公主房里每天累得话都没力气多说,不过她还是感觉到了身体的某些变化,算算日子,她应该是……   ——————————————————————————————   硕王府的事先放在一边,我们将视线调回太子殿下那块。   胤礽正在看着最新出炉的指婚,当然这回没有他的份,他关注的是其他人,最引人注目的是给六阿哥的那道旨意——将左都御史观保之女索绰罗氏指给六阿哥瑢为侧福晋。相对来说,四阿哥永珹的指婚就黯淡多了,皇帝指给他的嫡福晋是和硕额驸富僧额之女伊尔根觉罗氏。   看完所有的指婚,胤礽想,难道皇帝又抽了?   其实这回还真不是皇帝抽了,这两道旨意是太后的意思。前两个月胤礽推了太后指过来的格格,她老人家心底不悦——五阿哥才出宫多久,不过是封了个贝勒就不将她看在眼里,一时间想不过来,竟将原来预备给五阿哥的侧福晋指给了六阿哥。乾隆自诩是个孝子,虽然他知道不妥,但是老太太跟他拗上了,非让他将索绰罗氏指给六阿哥。乾隆无法,只得答应,然后心里安慰自已等下一次选秀再帮五阿哥挑个好的,譬如鄂弼的女儿西林觉罗氏。   所以,纯贵妃欣喜若狂,六阿哥觉得自已也是有希望的,钟粹宫里很是欢喜了好一阵子。但是新娘子那儿,观保一家却是完全的愁云惨雾,毕竟从皇帝的态度来看,五阿哥最受圣宠,十阿哥也颇得皇帝赞赏、身后还靠着叶赫那拉氏,怎么看都比六阿哥强多了(十二阿哥年龄太小,被忽略了)。如果不是……凭自家的条件,宝贝女儿至少也是一个嫡福晋,怎么就落成了侧福晋,生生地由正室变成侧室,皇帝,你不地道。   但是圣旨已下,所以观保再不情愿,也只得按着规矩帮女儿备嫁,然后暗地里打听这是谁家的意思。   胤禔接过名单一看,诧异地问:“观保的女儿只是指为侧福晋?难道皇帝真正属意的接班人是六阿哥?”   胤礽皱眉道:“有可能,看来以前爷还真是小看弘历了,没想到这一着声东击西那小子玩得这么好,连我都被骗过去了。”   “找胤禩出来商量一下,我想计划要变了。”   “两天后吧,我们在兴瑞阁见。”   等到几位爷在兴瑞阁一碰面,彼此之间一套话,胤礽才发现他真的是太看得起乾隆了:“你说,这次指婚是太后的意思,就是因为我推了她的人,所以她一时不忿将观保之女塞给了六阿哥?”而皇帝居然同意了?   胤禩露出他的招牌笑容,道:“没办法,谁让咱们的皇帝是个大孝子,他不忍心违背亲生额娘的意思,所以只好下旨了。”   “这还真是……”胤禔感到头痛,语气难免有些不稳,“太后不怕得罪索绰罗氏?真是胡闹,事关前朝,有她插嘴的份吗?皇帝这回真是不像话了。”   胤禟道:“不是说生儿肖母吗?说不定皇帝的抽风就是从太后那里传过来的。”   这么一说,在坐的几位纷纷点头,还真有点儿道理。   说完皇帝的抽风,胤禔想起了另一件事:“我从兵部听到消息,福隆安快要被傅恒扔上战场了,老八,傅恒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胤禩笑道:“不急,我想今年中秋之前傅恒就会有表态了。”   “什么意思?你捉到他的把柄了?”胤礽疑惑地看过去。   “八哥,你是说……和安公主?”胤禟很快就想到富察皓祯那一堆破事。   “没错,我想,和安公主很快就会忍不住发难了。当皇后知道自已的养女在硕贝勒的府中受了委屈,依她的性格她才不管什么远亲近戚呢,肯定会恨死姓富察的,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胤禩笑眯眯地说着。   听得胤礽撇过头,心里暗暗抵毁着,真是一只老狐狸!胤禔见状,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右手,心想胤礽心里的结还是没有完全打开。   胤禟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自已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可是再看看身旁的胤禩一脸镇定,还有对面两人的正常神色,不禁怀疑——难道不正常的人是他?   既然不是乾隆另有打算,事情又已谈妥,胤禩赶着回宫,胤禟跟另两个人又说不上话,所以很快的,厢房里只留下胤礽和胤禔。   胤禔见人走完了,便挤到胤礽那张椅子里,两个人挨得紧紧的。他道:“老九好像察觉到了一些,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跟他们摊牌?”   胤礽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说的,他们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这种事,你好意思跟他们开口?”   “唔……好吧,听你的,顺其自然就是。”胤禔揽着人吻了上去,良久才松开道,“我在静宜园那边买了一个庄子,等到十月份,我们去那里小住几天如何?”   “现在才四月,还有半年呢!”胤礽没有去问对方哪来的银子,毕竟就他们这个身份,多少都会留些后路,全部都抖出来的那才是真傻瓜。   “我担心你贵人事多,所以才提前预订好,免得你到时候又说没时间。”胤禔笑嘻嘻地又亲了一口。   “行,到时你提醒我就是了。还有,我记得,永瀛上面还有三个兄长没有指婚,是吗?”胤礽问着,心里暗恼皇帝是怎么办事的,居然也不给他孙子指婚,整天只想着找美人。   “没错,看来是要等到下一回了。”胤禔点头,然后又说,“不过,皇帝倒是给老九指了一个嫡福晋,听说是履亲王的要求。”   “我知道,是阿里衮的女儿,老十的母族。”   “他们从小就玩到大,老九娶了钮祜禄家的女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的也是。”   胤禩本来是想着和安公主忍受不了岳礼一家的荒唐而找上皇后诉苦,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人和迅速。   “你说什么?白吟霜可能有了身孕?”兰馨一听到这个消息,惊得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把抄过桌子上面的茶碗往地上一摔。   “荒唐!”   崔嬷嬷急了:“你没看错,真的有了?”   丫环福了福身,道:“回公主,嬷嬷,这么大的事儿奴婢怎敢说谎?这半个月来白吟霜时不时地呕吐头晕,奴婢还以为她适应不了这些活计才显得不舒服,谁知前两天奴婢小日子来了,才突然想起白吟霜的信期似乎很久没来过,再加上她的反应,这不正好是有了身子之后的症状吗?奴婢觉得事关重大,便急忙跑来回禀公主。”   兰馨深深地吸了一口中气,好不容易才说:“你先出去,记住,这事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是,公主了。”   太大意了,算算时间,竟然就是在她下嫁的前几天有的,兰馨顿时觉得恶心不已。早前秋雪一时不小心,差点就栽在了白吟霜的手中,若不是秋雪在公主房里当差,有她护着,恐怕早就被人发卖出去了。   秋雪从来不随意出去,怎么可能跑到福晋的房里偷东西,还是只偷一个小小的玉坠子?而白吟霜正是从福晋的屋里出来的,这其中的猫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现在更好,她大婚未过两个月,额驸就搞大了府中丫环的肚子,传出去她就不用见人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麻烦的是根据青儿探得消息,这个白吟霜,她竟然还在孝期,富察皓祯是在拿自已的前程开玩笑不成?   白吟霜,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留了。   梅花烙进行时(三)   既然兰馨打定主意不会留下白吟霜,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命令:“芸儿,请硕贝勒和福晋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要同他们商量。锦玉,让巴赫在院子里候着,嬷嬷,你去帮我递牌子,我明儿进宫给皇阿玛、太后、皇额娘请安。”   几人纷纷应下,然后就有条不紊地按着公主安排下来的事情各自忙活去了。兰馨则是唤来青儿,帮她换上和硕公主的朝服和朝冠,坐在正房里等候岳礼和雪如。   岳礼接到公主要见他的传话后,不敢怠慢,很快就换上正式的衣服去晋见公主。去公主房的途中,他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带路的丫头才透了些口风,说这次的晋见还请来了福晋,岳礼不免有些心惊,在这府中被称为福晋的只有雪如,难道又是那两母子做了什么不守规矩的事惹怒了公主?   来到正房,雪如已经早一步进来,正在给公主请安,岳礼也赶紧跪下见礼。兰馨也不为难他们:“贝勒爷请起吧,来人,给两位看坐。”   两人忐忑不安地谢过,坐下,才打量起公主的脸色,这一看才发现兰馨竟然大品梳妆,一套整整齐齐的和硕公主服饰穿戴在身上,神情严肃,屋里的气氛压抑得人不敢多说一句话。   兰馨没有废话:“福晋,我记得你说过,白吟霜是去年年底卖身入府,后来你觉得这丫头好,便给了额驸,是这样吗?”   雪如手一颤:“回公主的话,是这样没有错。”   兰馨勾起笑容:“我明白了,想是白吟霜没有跟福晋说清楚,她的父亲是去年十月份去世的,入府的时候她还在热孝期间,算算时间,哪怕是现在也没过孝期。我想,应该是白吟霜贪图府中富贵,味了心眼,什么都没说,这才将福晋瞒了过去。我说呢,贝勒府是什么样的人家,皇上亲封的爵位,哪里会如此不守规矩的让一个热孝女子进府伺候,还伺候到额驸的房中。现在看来,应该是白吟霜有心巴着荣华富贵不放做下那等见不得人的肮脏事,福晋,你说呢?”   岳礼在一旁听了是又惊又怒,不由愤恨地看着雪如,竟然将热孝女子弄进府中伺候皓祯,她是想毁了儿子的名声不成?年底?那不是正在指婚那会儿,让皇上知道……岳礼觉得背部冷汗直流。   雪如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奴才,奴才只是看着白吟霜不错,但,真没想到她在孝期,没想到奴才会让那个贱人给骗了,还请公主将白吟霜交还奴才,奴才马上撵她出府。”   兰馨满意地搁下手中的茶盏,看来这个福晋脑子没有全坏,道:“如果只是一个欺上瞒下的婢女,我做主撵了就是,哪敢惊动两位?实在是,唉,这事我一个刚过门的媳妇实在不好妄下决定,没得跟额驸伤了感情,所以只好请你们过来一趟,帮我出个主意,也算全了你们的父子之情、母子之义。”   岳礼忙起身行礼:“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公主有何吩咐,直言便是,奴才定当遵行。”雪如也跟着站了起来说明忠心。   兰馨叹道:“这事说出来,我都觉得没脸没皮,但是不说,只怕会给额驸或者贝勒府惹来祸端,所以……”停了一下,她特意看了两人一眼,直将后者弄得心慌慌的,随后朝崔嬷嬷一扬下巴,“就劳烦崔嬷嬷替我说一下吧。”   崔嬷嬷上前,先是行了礼,然后就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地将白吟霜的事情说出来。崔嬷嬷是齐王府的老嬷嬷,心里自当向着兰馨,后来陪着小主子进宫经年,在宫里什么事儿没见过,言语间自是老道,只将白吟霜暗自结胎、心怀不轨和这件事的后果朝小事化大的方向说去。   岳礼气得整个身子摇摇欲坠起来,没等兰馨开口询问就抢先表明态度:“奴才没想到劣子会做下这等破烂事,实在是有负皇恩。请公主放心,此事就交由奴才处置,必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兰馨点头道:“贝勒爷的为人我自然信得过,只是……额驸对白吟霜甚为上心,处理的时候,还请贝勒爷多多顾着额驸的心思。好歹他是我的额驸,若不是白吟霜太不晓事,弄出这种事情来,过个一两年我觉得是时候了,做主给她开脸也不是难事,真不晓得她是怎么想的?莫非进府的时候没有妈妈或者嬷嬷给她说过规矩不成?”眼神若有所思地瞟向明显一脸焦急的雪如身上。   雪如没注意到兰馨的眼神,她已经被崔嬷嬷说的事儿弄得一惊一乍了,焦急得不得了。吟霜这丫头也太糊涂了,皓祯和公主还没有圆房,她就敢珠胎暗结?还有,有了孩子她为什么不来告诉她?这样她还可以提前安排一下,现在好了,被公主和贝勒爷发现,如今不要说孩子,恐怕大人都保不住。   岳礼道:“这种连礼义廉耻都不懂的贱人,孝期失贞、无媒苟合都敢做下,哪会晓得什么规矩?直接打死都是便宜的。”一个不知羞耻的低贱女子怀的孩子,哪配做他的孙子?一块没了最好。   兰馨没有理会岳礼,看向雪如:“福晋一直没有说话,可是有别的看法?”   雪如一惊,勉强道:“奴才,奴才没,没有,奴才听公主的。”心下一阵惋惜,吟霜确实投她的缘,可是为了皓祯和贝勒府能更上一层,只得弃了吟霜,可惜了。   兰馨嘴角一翘:“我明儿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到时候巴赫会将白吟霜送到贝勒爷那儿。”   岳礼和雪如两人明白,公主是要他们明天就动手,于是齐声道:“奴才遵命!”   等到岳礼他们走后,兰馨便说:“将白吟霜看好了,等会给她下点药,务必使她安安份份到明天将她送走。”   青儿笑着回道:“公主放心,奴婢已经问大夫要了一包迷药,一会儿就下在饭中给白吟霜送去,保管她一觉睡到明天。”   至于迷药会不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谁在乎?   兰馨点头:“那就好,不过还是仔细点,我可不想再生意外。嬷嬷,帮我备好明天进宫的礼单,听说十三弟身子骨有了好转,将我上回在寺庙里求的平安符捎上,一块送给十三弟。”   “是。”   第二天,兰馨带着宫女嬷嬷进宫,一刻钟后,巴赫就将白吟霜拎到了岳礼的院子里面,但是交了人后巴赫没有离开,仍然留了下来。   岳礼猜想可能是公主的意思,便不反对巴赫留下,只是让人请福晋过来,毕竟这是内院的事,还得女主人在场。   为了不让皓祯闹事,岳礼还特意将人支出了府,至于小寇子,早就被雪如在昨晚迁怒后狠狠打了三十大板,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就算他听到风声也来不及去报信。等到雪如赶过来时,岳礼下令将昏睡在地上的白吟霜泼醒。   一盆冷水下去,白吟霜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已全身被绑得牢牢的,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贝勒爷和福晋正坐在她面前,满眼的怒色和鄙夷,她害怕极了,便使劲地挣扎起来,除了将手脚弄得更为酸痛外别无他用。   “唔唔唔——”   岳礼一脸厌恶的看向白吟霜:“这等不知尊卑、放荡成性的奴才,直接打死算了。来人……”   雪如忙道:“贝勒爷,这孩子好坏也是我房里出来的,不如就赏她一条白绫,让她走得痛快些,算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面子吧。”   岳礼看向站在一旁的下人:“没听清楚福晋的话吗?还愣着做什么?”   几名粗使嬷嬷上前,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条白绫,其他人按住白吟霜正要向后挪动的身子。   白吟霜拼命地挣扎着,可是压制住她的力道大得惊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白绫绕在她的脖子上,她奋力地摇头,嘴里含糊不清:“怒,好,唔唔,恩——”   怎么会是这样?她早就想好了,找个好机会跟皓祯说出她有身孕的事,那时候皓祯一定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纳她为妾,这样她就算过了明路,再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卑微地活在公主房里。说不定,这一胎是个儿子,以后有了出息,她也有这个福气做个诰命夫人。到时候,公主算什么,没了夫君的重视,没有孩子,公主也得低她一头……   白绫越缠越紧,白吟霜仰起头,入目是满眼的蔚蓝,脑子里越来越迷糊,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沦落到死于非命的结局,就只因为她是平民,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吗?那个说要保护她一生一世,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的男人,为什么还不出现?到头来,她争着入府,争着要做一只小猫小狗,等做到了,她也明白了,所谓的小猫小狗就是给主人逗趣的宠物,喜欢就宠着,不喜欢就扔开,原来,是她将自已陷入了这个困境……   白吟霜双眼睁得大大的,头一歪,无声无息地软倒了。一名嬷嬷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颈边的脉象,确实没有生息了,才上前回道:“回贝勒爷、福晋,白吟霜已经没了。”   雪如微微一叹,她原先还想着,等皓祯和公主有了第一个孩子,她就开口向公主提出给吟霜开脸,吟霜一开始也是同意的。但是世事难料,自从和安公主下嫁,事情的发展就完全不受控制。这孩子,怎么就认不清现实呢?纵然她再有心机,可皓祯的妻子却是和硕公主,要她死,公主连句话都不用说,一个眼神下去多的是人帮她完成。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想到这里,雪如便道:“我看,还是再给一副薄棺材吧,省得让外人瞧见了说我们刻薄下人……”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怒骂哀嚎的声音,将岳礼和雪如都吓了一跳,岳礼皱眉道:“去看一下,是谁在府中大吼大叫的,不拘是谁,一律四十板子。”   在门口的护院还没应话,就被人踹倒在地,众目睽睽之下,富察皓祯就这么一脚一个地闯了进来,阿克丹跟在他的后面打退闻风赶过来的人。岳礼怒极了:“逆子,这是什么地方,是由得你动武的吗?”   富察皓祯全副心神被放在地上的尸体吸引过去了,哪里听得进岳礼的斥责,他上前抱住白吟霜,拼命地摇晃着:“啊——吟霜,吟霜,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吟霜!”   巴赫看到这一幕,不着痕迹地退到角落边缘,跟着他过来的侍卫也机伶地退到一边,让自已不被卷入这场不知所谓的糊涂事中。   ————————————八爷和九爷在偷窥的分界线———————————   胤禩趴在墙头,手中拿着一个西洋望远镜,满头黑线地看着旁边的九弟:“胤禟,你匆匆忙忙的将我叫过来,就是要让我偷窥人家的家务事?”   胤禟调着手中望远镜的焦距,边看边说:“嘿,八哥你别说,我在这府中的眼线告诉我,今儿硕贝勒的府中会有一出大戏,现在看来,这戏还挺精彩的。你看你看,只是死了一个丫头,富察皓祯看上去像跟死了他家老子一样。八哥,你看岳礼那脸色,黑得跟祸底似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九爷为了可以得到第一手资料,早早就在硕贝勒府中埋下眼线,昨天眼线来报,说是和安公主发难,要岳礼尽快解决白吟霜。胤禟就想富察皓祯知道后说不定怎么闹呢,于是马上通知胤禩过来看戏,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就遇上了富察皓祯大闹他家阿玛院子的那一幕。   胤禩叹了一口气,拿起望远镜朝那个院子里面看过去。饶是胤禩两世为人,前世更是大起大落,也被富察皓祯的行为吓了好一跳,做儿子的为了一个丫头对父亲咆哮大骂,这可是忤逆大罪!   如果说富察皓祯冲父一怒为红颜的态度已经让胤禩瞠目结舌,那么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更是让他震惊万分,半晌回不过神。   梅花落幕   富察皓祯颤抖着手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小心地划开束缚着白吟霜身体的绳索,大声地咆哮:“谁?是谁做的?到底是谁做?吟霜,我一定帮你报仇……”   岳礼怒不可遏地看着他,道:“逆子,是我下令处死这个贱人的,你是想要找我报仇吗?”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一脸颓废、毫无志气的人会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长子。   “为什么?为什么?阿玛,吟霜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额娘,你不是很喜欢吟霜吗?”富察皓祯愤怒地站起来,不断挥舞的匕首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芒。   一般来讲,如果一个人在精神失常或者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手持凶器,那么和他对峙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危机意识。不过岳礼却是自持父亲的身份,半点不闪躲的正面对上,嘴里仍然在煞费苦心地扳正有些入魔的儿子,被一个低贱的婢女所迷惑,可不就是入魔了吗?所以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能让人明白他对白吟霜的鄙夷和不屑。   富察皓祯自从尚了和安公主后,一直诸事不顺,公主对他客气有礼,但是他知道和安公主根本就看不起他。这一个认知,让从来都是在阳光鲜花中被捧着长大的富察皓祯完全接受不了,所以他拼命地在催眠自已,他还有吟霜,还有他最爱的梅花仙子,和安公主只是他迫于无奈才迎娶回来的摆设。   可是现在,白吟霜死了,死在他一向敬爱的阿玛和额娘手中,刚才额娘怎么说来着,吟霜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可是公主容不下,他们也是迫于无奈,他一定会谅解他们的!!!哈哈哈,他的孩子死了,被自已的亲祖父母杀死了,居然还要他原谅罪魁祸首。   富察皓祯眼睛红得吓人,透露出了疯狂的意思,在连番打击下,他双眼无神地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岳礼和雪如。   于是,在岳礼试图用父亲的威严和身份唤醒自已的儿子时,迎来的却是致命一击。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在胸口的匕首,挣扎着倒退了好几步,鲜血流遍了上半身,含恨倒地,双眼大睁地看着蔚蓝的天空,那姿态,跟白吟霜死样的模样竟是有几分相似。   巴赫在富察皓祯挥动着匕首上前时就顿觉不妙,不过他想着岳礼是富察皓祯的亲生阿玛,应该不会出事,所以就在一旁看着没有上前。   直到那把匕首插/进岳礼的胸口时,巴赫当场就吓呆了!   天啊,这可是弑父啊!就连他这个不熟悉那些条条框框的粗人都知道,这样的罪行不管是放在哪朝哪代都只有千刀万剐的份。   不只巴赫,所有人都吓呆了。   “来人,额驸失常犯下大罪,将他绑起来,送到宗人府,由皇上定夺。”巴赫第一个回过神,马上下令将富察皓祯抓起来,这样的大事,他一个侍卫长根本就当不起,必须得马上进宫报给皇上知道。   几名侍卫上前,将失神的富察皓祯捆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把人拉出去直奔宗人府。巴赫不敢闲着,交待人看好公主房后,就跨上骏马朝皇宫跑去,至于被变故惊得失神的雪如和其他慌乱的下人,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了。   ¬¬¬——————————————————————————————   胤禩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嘴里直发苦,咽了下唾味,结巴地说着:“这个富察皓祯,疯魔了不成?竟然,竟然……”   说起对父亲的感受,圣祖的二十几名儿子中估计没有一个比得上胤禩的心情复杂。年少时,因着他的温和示人、机敏好学,皇父对他亦是宠爱甚多,到了后来,他搅进了争储风波中,慢慢地就被皇父所厌弃,可笑他还不自知,拼命地想努力挽回皇父的信任,结果终究是功亏一篑,那句“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时不时地围绕在他耳边,刺得他心里发痛。   前世他的几番大起大落、凄凉下场有一半可说是拜康熙所赐予。可饶是再怨再不服气,胤禩也从没有想过藏着一把刀冲进乾清宫刺上康熙几下。   皇父皇父,康熙不但是皇,也是父,在这样明显直白的身份下,哪怕皇父骂得再惨烈、再不堪入耳,胤禩也只能全盘接受,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别说是父亲训儿子,哪怕是打,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那就是一件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   从往事中悠悠回醒,胤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愿细想。都是阵年旧事,还想来做什么?   胤禟没有察觉胤禩的心情变化,他的脑子里也全被富察皓祯的惊人之举给吓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我可真是大开眼界了,老爷子整天见地说我们是逆子、不孝,真该让他来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逆子?难道我们不比那个富察皓祯好多了?“   胤禩听到胤禟的话,先是不痛快,随后却是一乐:“说什么混话呢?拿自已跟富察皓祯比?没得掉了自已的价。好了,戏看完了,我看宫里很快就要变天,这段时间我就不出来了,你有要紧事儿就托人给我带个信吧。”   “那八哥你小心些,别让风吹到了。”   “我会的。”   巴赫进宫求见皇帝时,皇帝正在坤宁宫跟皇后、兰馨、十二阿哥等人聊天,十二阿哥性格怯弱,见了乾隆并不敢多说,只是被动地问一句答一句,把皇后急得不得了,可是又不能明着在皇帝面前支招,手中的帕子是扭了又扭,快成麻花了。   乾隆不喜十二阿哥的懦弱,相较之下,十一阿哥的开朗还颇得他好感。这时,侍卫进来禀报,巴赫有重大急事求见。   兰馨一听,便起身道:“皇阿玛,巴赫是儿臣的侍卫长,想必是额驸出了事,请皇阿玛允许儿臣旁听。”   乾隆想了想,答应了:“那兰儿你跟朕来吧。皇后,你留下。”心里却是奇怪,一个闲职在家的和硕额驸能出什么大事?让兰馨过来看看也好。   皇后有心跟去,不过皇帝开口让她留下,她也没有办法,只得应下。   等到一行人来到养心殿时,巴赫见完礼,不敢耽搁,简单地将硕贝勒府事情全须全尾地说了一遍。   事情说完后,整个东暖阁里静悄悄的,巴赫头上的汗水滴湿了地板,不过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跪着。   “此——话——当——真?”乾隆铁青着脸,一字一字地问道。   “不,不可能……”兰馨扶着额头,摇摇欲坠的样子。   “回皇上的话,此事千真万确,不止奴才,硕贝勒府不少下人,还有贝勒福晋都有亲眼目睹。奴才不敢擅专,已经命人将富察皓祯送往宗人府,等候发落。”巴赫低着头,有板有眼地答道。   乾隆一拍桌子,刚要发火,门外的小太监进来道:“皇上,和亲王求见,说是有急事。”   “传。”   和亲王进来后,一反平日是的嘻皮笑脸,神情焦急,道:“皇上,奴才刚接到宗人府急报,说是硕贝勒一家出了大事,他们不敢处理,所以便报来奴才这儿,好转呈御上。”   又是硕贝勒?能让宗人府不敢直接上报,难道还有比富察皓祯弑父更为严重的事情不成?乾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咬牙:“说!”   原来宗人府接到那些侍卫的回报后,一个个都觉得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没人敢拖着拉着不办事,整个宗人府立刻忙活了起来,按规矩,还得让雪如过来一趟,于是,又有几个人带着一群巡察兵赶紧赶慢地去了硕贝勒府。   一到硕贝勒府,大门虚掩,尘土飞扬,地上还有不少人走动的痕迹,几个宗人府的官员走了好一会儿,还没发现下人的踪影。对此,他们表示理解,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没有一个管事的人,乱成一团很正常。根据那些侍卫们的说法,事情是在岳礼的院子里发生的,虽然他们没有来过硕贝勒府,但是这种御赐下来的府邸格局建筑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按着大体的方向走,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地方。   几名官员刚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福晋雪如抱着一个年轻女子的尸体,右手在尸体的后肩抚摸着,赤/裸的肌肤上面赫然有一个花朵般的印记,不断地痛哭:“梅花烙,竟然是日日夜夜印在我心上的梅花烙。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被那个冒牌货害得这么惨?那个下贱胚子竟然还狼心狗肺地谋害贝勒爷。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为什么要扔掉我的女儿,换来皓祯那个野种?”   听到这里,众人齐齐倒抽一口气,没人也再听下去了,相互一合眼色,决定先将人拿下,直接交由皇上栽决吧!   儿子弑父、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宗人府从来没有这么精彩热闹过,为了以防万一,侧福晋翩翩和庶子皓祥也被一块捉来了。   听完和亲王的转述,乾隆的脸色青青紫紫的好看极了,旁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乾隆急忙看过去,可能是刺激过头,兰馨已经脸色苍白的晕在座位上,他朝周围一瞪眼:“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公主送去皇后那儿,召太医给公主看脉,公主若有任何差池,朕活剐了你们。”   “嗻!”   “来人,将岳礼一家人全部打入天牢,着刑部和宗人府共同审理此事,一定要给朕查得清清楚楚。”   “嗻!”   可能是失去女儿的打击太大,刑部问话时,雪如没有任何辩解,很痛快地就将自已当年做下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当晚,她就自尽于牢里。   有了口供,再顺着证据一路查下去,二十年前偷龙转凤一事很快就水落石出了,乾隆看到报上来的折子,恨得牙痒痒的,再加上下面的人查到兰馨在硕贝勒府里经常受富察皓祯的刁难,还有几回富察皓祯要对兰馨动手的事,心里更恨了。于是,大笔一挥,接连下了几道圣旨。   第一道,令和硕和安公主和富察皓祯和离。   第二道,镶蓝旗都统一家全部除旗籍,三代以内永不录用,雪如雪晴娘家除籍,三族之内全部流放宁古塔,遇赫不赫。   第三道,除岳礼所有爵位,其子皓祥贬为庶民,永世不得进京。   第四道,富察皓祯对公主不敬,对父不忠,对君不诚,判其凌迟处死,为儆效尤。   几道旨意一出,朝中上下哗然,消息灵通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来,消息不灵通的也看出了一些问题,想是涉及皇室阴私,因此嘴巴都闭得紧紧的,生怕皇帝迁怒。富察皓祯轼父一事皆是有目共睹,所以好几道圣旨中,竟是最后一道让人毫无异议。   五贝勒府   胤礽叹道:“开眼界了,偷龙转凤,我还以为这是戏文里才有的事儿,没想到咱们大清也来了这一出。”   胤禔道:“横竖这事跟我们没关系,看戏就是了。不过,听说富察家最近很不好过,不少富察家的女眷递牌子进宫请安时,几乎一个不拉地被皇后针对着,在宫外,乌拉那拉家跟富察家之间开始也有点矛头了。”   胤礽道:“前两天傅恒还来找过我呢,不过我推了,没见。”   胤禔轻笑道:“只是可怜了和安公主,经过这些事,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这不一定。”胤礽反驳道,“蒙古还保持着我们满人未入关的习俗,估计和安公主以后还是可以嫁到外蒙。反正她和那个富察皓祯没有圆房,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真嫁过去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胤礽一顿,又道:“皇帝要我去保定查一下当地的民生赋税,可能要去上一个月,你陪我。”   胤禔抽抽嘴角:“我天天都要去兵部点卯,如何陪得了你?”   “我已经跟皇帝说了,指名你陪我一块前去,他同意了。”   “……”   出行   乾隆让五阿哥去保定,并不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等着五阿哥去查访,乾隆只是想着,五阿哥年纪不小了,以前一直住在宫里不识人情往来,现在他人已经开府,又入了吏部办差,是时候到底下走走,多多了解老百姓的生活。简单来说,就是乾隆自已掏腰包让自家儿子去旅游。   胤礽自然开心,上一辈子因为身份,除了奉命跟皇父巡视塞外或者南下时,他从来没有机会是可以自已离京的,现在有这个条件了,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乐坏了,于是顺口再跟皇帝一提,要他以前的伴读陪他一同前往。   乾隆答应了,他老人家还想真不愧是自已的儿子,就是重情重义,为五阿哥的所求感动了一把。   至于胤禔,看着胤礽眼里暗藏的兴奋,也不想扫他的兴:“什么时候出发?”   胤礽道:“三天后辰时,我在东城门口等你。”   三天?胤禔盘算了一下自已要准备的行礼物件,时间还够,便点头道:“行,到时见。”   在古代,出门一趟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少,收拾起来还是挺琐碎的,但是对胤礽来说,也就是吩咐一句的事儿。在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后,胤礽想了想,还是进宫去了一趟咸福宫,目的,自然是去看六格格。不过他没傻到一个人跑去妃子住的寝宫,而是先去阿哥所找上胤禩,然后两人一块结伴而去。   到了主殿,见完礼后,舒妃很爽快地对一旁的宫女吩咐:“让嬷嬷们将六格格抱过来。”然后对胤礽笑道:“五阿哥不妨先歇一会儿,六格格马上就过来了。”   “麻烦了。”胤礽矜持地点了点头,礼貌而生疏。   舒妃也不在意,在她看来,五阿哥这样的态度刚刚好,年长的儿子和年经的庶母,多少还是要避着点,便转头问起胤禩的日常起居。   说了好一会儿,舒妃突然问道:“你们今天可有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胤禩道:“早上去过了,可是出了事?”   胤礽微微蹙眉,道:“来你这儿之前我已经去了坤宁宫,不过没见着皇后,说是她的身子不爽,不方便见客。”   舒妃叹道:“那是了。今儿晌午才传来的消息,十三阿哥,怕是不行了,正在拖日子呢!这些天你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小心点儿,她心里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呢。”首当其冲的就是富察家的女眷,女儿被糟蹋成那个样子,做娘的心里绝不好受,再加上小儿子的病情,就算是圣人都按捺下下火气,而皇后绝对没有圣人的修养。   胤禩眼时闪过一丝诧异,原来如此,难怪最近皇后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笑着道:“我知道了,以后请安时会小心的。”   胤礽虽觉得没必要,但也应下了。   六格格抱来了,已经满一周岁的她正是好动的时候,此时正在乳母怀里七扭八拧的。胤礽伸手戳了戳六格格粉嫩的脸颊,逗弄着:“来,乖,叫哥哥。”   六格格睁着大眼巴眨巴眨地看着胤礽,头一歪,奶声奶气地唤道:“哥哥。”手一伸,却是要扑到胤禩的怀里,“哥哥,抱!”   胤禩接过那小小软软的身子,好笑地发现二哥的脸色稍微变黑了,便说道:“五哥别介意,我天天要给额娘请安,六妹妹见得多了,也就熟了。”   舒妃也道:“小孩子对经常见到的人会比较熟悉,等过一阵子,六格格懂得记人后就好多了。”   胤礽觉得很没意思地收回手,后来还是忍不住,报复性地在六格格的脸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直惹得小娃娃泪汪汪地往胤禩怀里缩。   当天晚上,胤禩边练字边回想白天在咸福宫里舒妃所说的话,照现在这种情况看来,富察家是绝对不可能站到皇后那一边了,或许,过两天找个机会跟福隆安见面探探口风,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几天后,胤禩通过福隆安间接问清楚了傅恒的意思,还算满意,傅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词间却是透露了对皇后的些许不满。唔……不知道跟上一回傅恒夫人进宫请安时被皇后讥讽罚站一事有没有关系?   不过胤禩感到很奇怪,和安公主和那个假世子的事情曝光后,正常来说是富察家理亏,正是将人拉过来的最好时机,皇后却是反其道而行,硬生生地将人家心里的愧疚给弄没了。过犹不及,皇后再继续这样发难,搞不好到后面连皇帝都看不下去。   皇后想不到,她身边也没人想到这一点吗?   数日后,十三阿哥甍。   ——————————————————————————————————   七月底的温度虽说降了一些,可是中午日头当正时,暑热还是让人难以消受,所以胤礽他们出京数日后,也就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今天跟前几日一样,过了日光最毒的时候,胤礽才下令出发,距他们几里外就是一个小镇,名唤定县,现在赶过去,晚上正好在那儿过夜。   胤礽半靠在铺着凉席的坐垫上,扬了扬手中刚收到的信件,道:“十三阿哥病逝,皇后大病了一场,现在后宫内务由纯妃和舒妃共同协理,老八说他现在天天猫在阿哥所,不敢随意外出,就怕被皇后盯上发作他一顿。”   胤禔随意瞥了一眼那张纸,显然对乾隆的后宫没什么兴趣,他将胤礽抱进怀中,低声道:“别管那些事了,我听说定县今晚有灯会,晚上去看看?”   这一趟出来就是察访民情的,胤礽同意了,然后就是将人用力往外一推,道:“别粘过来,热死了。”   胤禔不但没有远离,反而靠得更近,他低下头,暧味地咬吮着胤礽圆润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反正都热了,干脆再做一些更热的事吧!”一只手在腰侧徊挑/逗,另一只手则是解开那单薄的衣物贴上了冰凉的肌肤游移着。   胤礽从来不会压抑自已的需求,他承认,是被挑拨得有点意动,不过马车传来一晃一晃的感觉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因此很难得的正人君子一回,捉住那两只手,正色道:“现在我们在马车上呢,不行!”   胤禔在那裸/露出来的洁白锁骨上重重一咬,而后抬头,笑了:“那——晚上?”   胤礽笑着骂道:“滚!”   到了定县,林安请示:“爷,我们可要前往驿站投宿?”   胤禔抢先开口:“别住驿站了,找间好点客栈入住吧。”林安看向胤礽,见他点头后才利落地应了下来,然后就去打听客栈的消息。   这次跟随胤礽出门的除了林安,就只有两个护院,胤禔也只带了一个小厮和一个长随,这些人全是他们府里的下人,行动上相对自由很多。   林安找了一间据说是镇上最好的客栈,包了一间跨院,里面有两间正房,两间厢房,他们人数不多,正好住得进去。胤礽看了一下环境摆设,跟宫里肯定没得比,不过出门在外讲究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没说什么,只是让林安帮他弄来热水沐浴。   两位主子都没有意见,林安就并着其他人一起将枕头被褥全部换上,整理房间。等到安顿好后,快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林安担心客栈里的菜色不符合主子胃口,便趁着五阿哥沐浴的时候去了厨房吩咐晚饭,若实在是不行,就只得再想办法了。   胤礽泡在温热的水中,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软绵绵的,完全不想起来。这时,房门“吱”地一声打开了,一个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你还没冼完?”   胤礽趴在浴桶边缘,托着下巴,微微歪着头,道:“你的礼仪学到哪了?进门前都不敲门的吗?   穿过客厅,再绕过一个绘着美人戏蝶的大屏风,就是胤礽在冼澡的隔间,胤禔挥开低垂的珠帘,笑道:“一时间忘了。你还要泡到什么时候?别忘了我们等下还要去看灯会。”   胤礽翻了个身,白皙结实的胸膛全部没入水中,只露出修长的颈项,双腿微微蜷曲着,姿态慵懒而诱惑。胤禔眸子一暗,上前一步,右手在那人湿滑的脖颈处流连:“如果你真不想去,我陪你……”   右手抵着脸颊,微眯的凤眼由下往上斜晲过去,声音懒懒的:“我没说不去,只是还想再泡一会。你去外面等我,我等下就出来。”   胤禔暗道可惜,只好收回手:“那你快点。”然后就回到厅里等候。胤礽在水里又泡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起来擦身穿衣。   此时,林安和胤禔的小厮拿着几个食盒过来,一一在桌面上摆放整齐,道:“主子,我去厨房看过了,菜色还算可以,还有两个当地的特色菜,您看下,若不合胃口,我们再想别的。”   这几天胤禔的饭食都是跟胤礽一块用的,所以桌子上摆的是两个人的饭菜。胤礽换好衣服出来一看,菜肴确实还算精致,便点头道:“可以了,就这些吧。你呢,还要再加些别的?”边问边看向胤禔,后者朝他摇了摇头。 33、花灯会 ...   两人很快用过晚饭,天刚擦黑就换上普通常服,因为胤礽想自已随便走走,便免了林安等人的陪同,只和胤禔一块出门。   街道上人来人往,比起白日热闹了几分,定县在顺天治下,虽比不得京城繁华,可一路上走过来也是琳琅满目,看得人目不暇给。   随手翻翻捡捡,鲜花、发簪、折扇、环钗……正碰到一个兜售同心结的小摊,大娘热情地上前拉生意:“买个同心结吧,送给你家娘子,保管小两口感情甜甜蜜蜜、恩爱白头。你瞧,这结打得多好啊,拉不断的,一辈子啊就这么缠在一块。”   胤禔脸带笑意看着站在旁边的胤礽,道:“我家娘子不好这个,要是我买了他不喜欢,生气了那该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惹得胤礽狠狠地瞪了过来,但是大庭广众下又不好吵起来,只得甩袖离开。胤禔随便看了一眼各式精巧的同心结,细细的红线被巧手打成不同样式的结扣,其中一个编得很精致的双心结,上面还编了缠枝莲花,一看就是新婚夫妇所用,他摘下这枚同心结,丢下铜板就朝前面的人快步走去。   “生气了?”胤禔明知故问,然后趁人还没发火前将刚才买的同心结塞了过去,“送你的,喜欢吗?”   胤礽当然明白这个同心结和上面花样的含意,实在不想收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红色的双心结小心地揣到了怀里。嘴角一点一点地上扬,朝对面一指:“那边挺热闹的,过去看下?”   “依你。”      灯火如星,点点闪烁,不少行人都手提一盏精致的花灯,照得如天上银河熠熠生辉。随着人流行至一座拱桥边,下面是一条清澈的河流,河面上飘着不少花灯,巴掌大的莲花模样,隐隐可见一些黑迹,往岸边一看,原来那些黑迹正是少年少女用毛笔写下的各自心上人的名字。有些人放完灯就离开了,有些人则会在原地等着,期待着会不会真有心上人捧起自已的那一盏莲花灯。   “公子可要写上一盏?指不定你的心上人就能看到!”一名小贩拿起一个精巧的花灯递到胤礽面前。   胤礽接过花灯,看着这一片的喜庆安泰,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曾经出宫看过的上元节花会。那时,也如眼前的情景般繁华似锦。      “喜欢?那……”胤禔话没说完,又有一群人挤过来购买花灯,有十五六岁的少女,亦有七八岁的女童,恰恰好就从两人的中间冲过来,他们又不好跟女子争峙,只得各退数步。   桥下人流本就多,没多久,胤禔就发现,卖花灯的地方就再没看到那个锦袍身影。心下一冷,来不及多想,便顺着刚才那人退开的方向找了起来。      胤礽好不容易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到卖花类的小贩那儿,却没再看到胤禔。他挑高一眉,倒也不急,而是先将手中的花灯送回卖主手中。   小贩很热情地说道:“公子,趁着佳节好日,写上你意中人的名字吧。”顺手还将放在一旁的笔递了过去。   “不用。” 胤礽将东西推了回去。   “哪能不用呢?人活着,谁没个想念?就算没有意中人,至亲、好友、师尊都可以写上,总有个人是搁在你心头的吧。”小贩反手又将东西推了过去。      搁在心上的人啊…… 胤礽想了一会,倒底还是买下了手中的花灯,然后拿起笔在莲瓣的灯壁上认认真真地写上了一个字。   “哎,这就对了。公子,看到那儿没?那地儿宽敞,现在也没什么人守着,赶紧过去将灯放了,得个好兆头。”小贩又指着不远处的河堤笑着说道。   胤礽失笑地看着手中的花灯,自已竟然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举动,撞邪了吧!他拎着花灯,悠悠然地朝小贩所指的河堤走去,及至河岸,便点燃蜡烛,灯火从薄薄的纸壁投射出来,就像是手心捧着一朵盛开的莲花。 胤礽撂起衣袍,小心翼翼地把花灯放进河里,小小的花灯顺着水流慢慢飘远,火花随着微风吹抚一跳一跳的,灯壁上的字远远看过去模糊一片。      这时河对岸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在起哄什么似的,忽然地就响起了一道哄亮的声音:“保清公子家的小娘子,你家相公正找你呢,你要是在这儿的话赶紧出来回个话吧。你家相公说他知道错了,不应该贪看花灯撇下你,他在这儿给你陪罪了。”   河堤两边和拱桥上站的人纷纷掩嘴偷笑,对面的人潮更是主动往一旁退去,不多时就见到一个挑着扁担的白发老汉,旁边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英气勃发,眉目间含着一缕笑意,正朝胤礽这边看过来。   那老汉继续说道:“小两口平日里绊个嘴也是常事,你家相公既然已经知错了,小娘子就快点出来吧,莫让你相公急坏了。”      胤礽正准备往回走,听到这话,差点没摔倒,不知是气还是怒,脸上一片通红。两人的视线刚对上,胤礽一转身很快地离开了人群。   胤禔勾起嘴角,朝众人点头道:“多谢各位帮忙,我找到我家娘子了。”人们纷纷朝四下望去,不知道是哪个女子这般好福气嫁了个如此俊俏的相公。   那个锦袍身影很快就离开了岸边,胤禔笑道:“娘子性子害差,不喜见人,各位,先失陪了。”语音未落,人就匆匆离去了,急切的背影看上去竟真像是莽撞焦燥一如初识情滋味的少年。   周围的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善意的笑容,体贴地给胤禔让开了一条路,好让他顺利地追回他的“娘子”。 补完   ——————————————————————      胤礽穿过人群,很快就回到了他们下榻的客栈。一进院子,林安就迎上来了:“爷,您回来了,可是要梳冼?”   “不用了,你下去歇着吧,今晚不用你伺候。”胤礽挥退林安,回到自已的屋里,幽暗的烛火照出一室清冷。他刚刚脱下外袍,房门就和下午一样,来者又是没有先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你走得也太快了吧,我差点追不上你。”胤禔半开玩笑半抱怨地说着,并顺手将房门关上。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胤礽的火气还没消,指着门口让人直接滚出去。   胤禔微微一笑,走过来将灯吹灭了,屋里顿时一片黑暗。      “你……”   “嘘!”胤禔掩住胤礽的嘴唇,将人诱哄着强拉到窗边,推开窗户,“看!”   看什么?胤礽莫明其妙地望出去,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放在他腰上的手。   此时,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条璀璨流溢的银河横跨了大半个夜空,五彩的烟火“腾”地飞上半空,绽开了绚丽的色彩,星辰银花相辉应,盏盏孔明灯飘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天际,清凉的夏夜顿时多了几分迤逦灿然,美不胜收。   胤禔站在胤礽身后,将他整个人环在怀中,低声道:“喜不喜欢?”   “不错,很美!”胤礽一点也不吝啬地给予赞美,然后语气一寒,“放手!”话刚出口,腰间的力道就松开了,他不由的奇怪——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转过身刚想询问,就被人推到了窗边,狠狠地吻住了。      “唔——”吻来得又快又急,胤礽还来不及反应,就让人撬开齿关长驱直入,不断地挑拨着他的舌尖,时而嬉戏玩耍,时而吮住不放,麻栗的快/感从背脊直窜脑门。   感觉到怀中的身躯慢慢变软,胤禔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迅速地解开他的腰带,突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个物件。胤禔稍稍拉开距离,摸到那个物件所在,一扯一看,竟然是他晚上送出去的双心结。   胤礽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平复自已剧烈的心跳,“你送这玩意是什么意思?恩?当我是女人?”越想越气不过,直接扯住对方的衣领将人拉到眼前。   胤禔失笑,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怎么会?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女人。这个同心结,我只是想送给你。你要是真不喜欢,扔了就是。”   胤礽抢过同心结,冷哼:“这是我的东西,扔不扔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是,是,是我的不是……”胤禔笑嘻嘻地凑上前,揽住他的腰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是眉间、侧脸,下颚……   胤禔轻轻吻上那张经常将人气得半死的嘴唇,不同于之前的粗暴,而是尽可能的温柔缱绻,一点点地厮磨舔吮着。顺着完美的侧脸曲线滑到突起的喉结上,满意地感觉到手中的人剧烈一颤,用手扶住他的腰,使得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露出大半肌肤,手掌迫不急待地贴上去四处抚摸起来,柔滑的肌理不似女子软若无骨,却有着练武之人才有的弹性柔韧,让人爱不释手。   “嗯——”胤礽仰着头,不耐地发出一声呻吟,对于他手中碰到的衣物感到不爽,想什么就做什么,他很利落地将对方的衣物往外一拉,幸好夏天的衣服比较轻薄,刚才缠绵时衣扣就松了一大半,否则照胤礽的力道,这件袍子肯定得报废。      对于胤礽的热情,胤禔真是求之不得,低头吻上他的锁骨,游走的手掌也来到他胸前的一点揉捏玩弄。   窗外的灯火照进来,照在胤礽清俊的容颜上,眼里的清冷高傲此刻全部化为一江春水,让人直想溺毙其中。良辰、美景、花好,虽然没有月圆,但是星火旖旎的夜色同样很容易就让人迷失心智,说出平日里不肯轻易吐出的话语,事后胤礽也不知道他那时是抽的什么风,才让他说出那句让他悔恨一生的话。   胤礽添了添干燥的唇瓣,推开胤禔,微挑的凤眼带着不自觉的风情,他将视线转到旁边桌子上的酒壶,轻笑出声,声音里有一丝沙哑:“想喝酒吗?”       作者有话要说:清朝的礼教森严,那是针对上流社会的人家来说。 但是在小地方,对于农户和商家来说,相对就宽松一些。我记得,红楼梦里的香菱就是在小时候去看花灯时被人给拐了,所以,在一些乡下地方,女子在花灯会上出门逛逛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就来了这一段,恶搞中。 34、初夜 ...   酒?   胤禔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胤礽走到桌边,就这么拿起酒壶直直将酒倒入口中,酒液顺着嘴角流溢出来,滑过优美的颈项,汨流而下,濡湿了精致的锁骨和洁白的肌肤,诱得人心头火起。   忽明忽暗的烟火照进屋里,衣衫半褪,手执酒壶,诱人的薄唇轻启道:“要不要试试?”   如此明显的意思,胤禔再不明白,就白活两辈子了,一个箭步来到胤礽面前,猛地擒住他的下颚正准备吻下去,却被人反压在桌子上。   胤礽将人压在身下,狭促地问道:“尝尝?”   两人凑得极近,言语间淡淡的酒气迎面扑来,胤禔反手抱住他,调笑道:“怎么尝?”   “这样……”胤礽又一次将酒倒入口中,不过没有咽下,反而俯身将酒哺渡到对方的嘴里。      胤禔被动地张开唇齿,任由那口清酒度入口中,趁着胤礽的舌尖闯进来时,狠狠地吮住不放,轻尝啮咬不已,大半的酒液来不及咽下就顺着下颚的线条流过,带出缓慢而诱惑的光泽。   随着唇舌间的纠缠愈演愈烈,一阵阵酥麻刺激不断地传导致大脑,整个人迷迷糊糊,只得任由本能行事,吮吸磨擦间细腻的水啧声,糜、乱的气息逐渐扩散开来,一室弥漫。   待到一吻结束,两人呼吸早已凌乱,眼里具是浓重的欲、色。   胤礽低下头吻上胤禔的脸颊,湿热的唇舌沿着酒渍一路下滑,从唇边到颈侧,将刚才留下的痕迹的一一舔净,两人的衣裳已散开大半,赤/裸的肌肤相贴让他舒服地叹慰出声。   “保成——”胤禔有些失控的扯下胤礽的衣物,今天晚上的胤礽热情得过火,一反平日里的态度,竟然会主动触碰挑、逗起他来。      仿佛受到鼓励一样,胤礽学着他刚才那般,含住他的喉结细细吸、吮,并有一下没一下伸出舌尖舔、弄。微微的麻痒从喉间传来,让胤禔不禁低吟出声:“嗯……保成……”低哑的声调,像是要将这个名字狠狠咀嚼了再吞下去。   “喜欢?”胤礽含糊不清地说着,粉色的舌尖慢慢划过他的锁骨,引得身下之人无意识的轻颤,双手在他的腰侧徘徊,缓缓地游移到后面的腰背。   “嗯……啊……”胤禔似乎没有注意胤礽在他身后的抚摸,一团火焰随着在他身上的吻咬传遍全身,最后汇聚在小腹处,从下午开始就隐隐作崇的邪火被人完完全全地引燃了。他感觉到那濡热的唇舌一路吻到平坦的小腹,盘旋不走。   胤礽掩去眼中的得意,正想更进一步时,肩膀一紧,整个人被半强迫的拉了起来,他心里一怒,还没发火,一个又急又重的吻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话。      胤禔紧紧地抱住胤礽,翻身压住他,双手扳住他的大腿一使力,竟使他的双腿缠上了他的腰。胤礽背后一凉,神智堪堪醒了几分,马上又被胤禔制造出来的情/欲漩涡拉了进去。   “你今天可真是热情……”胤禔边吻边道,两三下的除去剩下的衣物,两人的下腹分、身挤压在一起,如烈火焚、身,一时难分你我。   “啊……”胤礽难耐地甩了甩头,好热,从下半身传来的热度热得像是要将人熔掉一样,下意识地用双腿缠紧胤禔的腰身,一下一下地摆动起腰肢,使命地在对方的小腹分、身上来回摩擦,强劲的快、感顿时直窜脑门。   胤禔把头埋在胤礽的颈间,配合着他的律动蹭动着身体,全部心神皆投入到这场情、事中,呼吸声一下重过一下。   胤礽仰起修长的颈项,犹如引颈的天鹅,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愉悦的申吟。   很快,颤栗的快、感在下腹积聚到极限,胤禔突然伸手探进两人之间,握住双方的欲/望合在一起大力地揉搓着。身体本就已到极限,再受到如此直接的刺激,不一会儿,两人同时低吼出声“啊——”,猛地抽搐了几下,眼前一花,只感到下腹一阵粘腻,身体俱都无力地向后倒去。      缓过来没多久,胤礽感到有人在他额头、唇角、颈侧、锁骨、胸前一一落下亲吻,刚刚经历过一场情、事的身体分外敏感,不过这轻轻柔柔的吻落在身上挺舒服的,所以他也懒得阻止。   上一辈子由于身份所限,服侍胤礽的男男女女哪个敢随意触碰他的身体,基本上是一完事他就跑去沐浴更衣,所以这种类似于亲呢爱、抚的行为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可是自从来到这里,他跟胤禔搅合在一起后,胤礽发现胤禔很喜欢抱着他亲亲啃啃,而且感觉还不坏,既然自已觉得舒服,那就没什么必要去拒绝,享受就是了。   胤礽闭上眼,意识迷迷糊糊的,有人将他抱到床上,他也只是随意动了一下,没有睁眼的打算(这丫被人伺候得太习惯了)。   胤禔勾起嘴角,手中动作不停,在胤礽的身体上四处点火,腰侧、小腹、大腿……全部没有放过,看着躺在床上任由他摆布的人,还未消退的情火更是高涨不已。      胤礽只是不想动,不是没有知觉,所以很快就觉得不对劲,这家伙的手放哪里了?刚刚睁开眼,脸色却是一白,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软被,“你……”身后隐秘处传来的痛梦让他疼得说不下去。   “保成!”胤禔不断地亲吻着胤礽的眼眉、嘴角,左手捻起他胸前的一侧突起揉捏玩耍,另一只手的动作却是不停,执意地要往紧致的秘境开发探索。   胸前的刺激让胤礽的注意力分散了几分,已经探入一只手指的穴口又塞入了一指,体内饱涨的感觉让他不舒服地扭动着,“出去!”   胤禔强捺下汹涌的欲、火,哑声笑道:“保成,亏得你也是男人,你不会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停不下来吧?乖,放松些,我不想弄疼你!”   胤礽听了,差点没气得吐血,不过他也知道胤禔说的是事实,这种情况下,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停不下来。想起自已刚才点火的举动,嘴角抽抽,他还是拿块豆腐撞一下吧!      胤禔见到胤礽的脸色变了又变,于是敛下笑意,吻了吻他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保成,我想要你。”随后低下头抵着他的唇,“给我,好吗?”   清俊秀丽的容颜上一阵红一阵白,胤礽偏过头,声音低不可闻:“哼,随便你!”双手抓紧又松开,算了,反正这一天总会来的,不是他就是胤禔,这次就便宜他那冤家了,下次他一定要在上面。   胤禔离得他极近,自然没有错过那句话,心头一喜,动作更是小心翼翼数分,生怕弄伤他一丁点。   “呃——”胤礽强迫自已放松身体,只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模仿着欢、爱的方式在他体内进进/出出,最初的痛楚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   胤禔见开拓得差不多了,便撤出手指,将滚烫的硬物抵在穴、口,慢慢地推进些许,软化的入口紧紧地包裹着前、端,引得胤礽痛呼出声“啊——”,双手紧扣住胤禔不放。   “啊哈——”那坚硬的茎物不依不饶地继续向前探进,直至全部没入,胤礽恨得地直接拉下胤禔,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不放,嘴里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      胤禔怕伤到胤礽,便强忍住欲、望被紧紧咬住的快、感,安抚地不停亲吻他的耳际发梢,右手握住他疲软的分、身揉搓套用,慢慢地唤醒他的情、欲,等到怀里的人放松了僵硬的身躯,才开始提腰抽、送起来。   “啊——嗯——”被迫打开的身体承接着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撞击,竟是慢慢舒展开来,眉眼间开始染上极乐的媚、意。   此起彼落的申吟声和呼吸声在室内回响不已,屋外的烟火早已落幕,只有天上的星星还在一眨一眨看着满屋春、色。   突然间,胤禔停下动作,惹得胤礽不满地哼叫了一声,他宠溺一笑,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将人翻过身,再从他的身后挺、入。      “嗯——”胤礽无力地趴伏在床上,由着胤禔固定他的腰肢再次抽、送起来,随着越来大动作的抽擦,他渐渐感到吃不消,身体不自由的扭动起来,正好此时胤禔又一次挺进,碰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极酥极麻的感觉从那里传遍全身,喉间传出了连他都不可置信的甜腻尾音。   “是这里吗?”胤禔低笑,找到地方了,他重新调整好角度,开始用力地朝那点顶弄而去。   “啊——”胤礽再也压抑不住喉间的申吟,随着胤禔的动作,尖锐而强烈的快、感袭卷了全身,内壁不断地收紧,放开,再收紧,所有的心神已经被极至的欢、愉所虏获。   胤禔被胤礽那毫无章法可言的绞拧弄得烈火焚身,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凭着本能挺送、抽出。   欢、爱许久,胤禔的腰腹一颤,知道再也抵挡不住,便握住胤礽挺立流泪的分、身大力套、弄。前后的刺激同时进行着,胤礽低叫数声,眼前一花,积聚于小腹的热流终于喷射出来,胤禔被这么一搅,也跟着射了出来,随即扑倒在胤礽的身上。   两人静静的相卧许久,胤禔找回了一点力气后,没有急着起身,反而在那洁白的背部亲吻起来,喃喃道:“保成,胤礽,保成……”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一回,真的有些东西被打破了! 35、第 35 章 ...   胤禔抱着胤礽翻了个身,让他躺在自已身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着他的脊背,时不时地轻吻着他的面容。   胤礽微微皱眉,感到一股粘腻的液体滑过他的大腿,便挣扎着起来,拿过中衣一披准备叫人进来帮他梳冼,却被人一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胤禔轻轻咬着他的耳垂,道:“时间还早,我们再做一次吧。”   “不行,明天还要赶路,啊……”胤礽呼吸一滞,下半身的欲\望被握在温热的手掌中,熟悉的热流又浮了出来,推拒的手不由的搭在胤禔的肩膀上,腰肢开始有意无意地扭动起来。      很快,屋里又响起了暧味的叫吟声,胤禔看着胤礽那陷入情/欲中的潮红脸庞,水雾朦胧的凤眼,心中不期然地升起一股满足感。炙热的硬物借着刚才的粘液缓慢地进入那紧致的甬道中,一点一点地占据着那人最私密的地方,分开他紧咬的唇齿,哑声笑道:“保成,今天晚上,你在那盏花灯上面写了什么?”   胤礽气喘吁吁地攀住胤禔的手臂,断断续续地道:“呵……想知道?啊——嗯,轻点!呼——你想知道,就自已去找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这人,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口吻。胤禔本想再说几句,但是摩擦间涌出的快、感紧紧地抓住的他的心神,让他无法分心,只能捧起那挺翘的臀、部激烈地冲、刺起来。   一时间,春光无限。      ————————————春宵一刻值千金————————————————      等到胤礽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身上盖着一床薄毯,身下摇晃不已,耳边传来的“轱辘轱辘”的声音,让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醒了?”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关切担忧的意味十分明显,“你睡了差不多一天,我们快到下一个小镇,一会就要入住驿站了。”   胤礽眨了眨眼,几个弹指后才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真是……太疯狂了,他最后竟然连什么时候晕了过去都不知道。他在胤禔的帮忙下半坐起来,喝了几口水润了一下喉,声音嘶哑地问道:“我睡了一天?”   胤禔“恩”了一声,道:“要不,待会让人请个大夫来看下?”      听到这话,本来想不发火的胤礽都忍不住了,冷眼瞪过去:“请大夫?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你上了是吧?啊?!”   胤禔连人带被地抱进怀里,边抚摸着他的背部边哄道:“我没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今天早上还有些发热,又睡了一天。不看就不看,等下我让人熬点去寒的粥品,你多少进一些再睡,可好?”   听到胤禔低声下气的诱哄,胤礽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不过还是拧了一下他的耳朵,恨恨地道:“你就不35、第 35 章 ...   懂得克制一点吗?我的腰痛死了。”   胤禔不断地在他的额头、眉眼落下轻吻,继续顺毛:“是,是,我以后会注意的。别气了,小心气坏身体。”      胤礽突然感到腰上传来规律的按摩,极为有效地缓解了一定的酸痛,忍不住舒服地眯起了眼,换了个姿势,脸颊也在胤禔的肩膀处蹭了蹭,像极了被喂饱后正准备打盹的猫咪。   “你再睡一会,等到驿站了我再叫你。”胤禔轻声说道,手底的按摩并没有停下来,依然缓慢有力地揉按着。   胤礽微微点了点头,又蹭了蹭他的颈侧,这才重新闭上眼养神。      到了驿站,一听到林安在马车外面禀报,胤礽马上睁开眼,挣扎着下了马车,并在不失风度仪态的情况下走进了驿站早已备下的房间。   屋里自然是林安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自带用品,胤礽一走进房间,便挥退下人,直接半躺在窗边的软榻上,睡了一天,饶是他再不舒服现在也睡不下去,还是看看书打发时间,晚点再睡。   胤禔则是吩咐了他带来的小厮杨喜几句,后者连连点头应是。半个时辰后,杨喜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青花瓷盅和白瓷碗,他将托盘放在桌面上,很识趣地行礼后就开溜了。      揭开盅盖,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原来是熬得软糯的干贝粥。胤禔亲自舀了一碗粥,端着走到榻边,他先是自已试了一小口,觉得味道正合适,便递了过去,道:“你一天一夜没进食了,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胤礽先前没感觉,等闻到香气,才发觉他真的饿了,看到胤禔的举动,心里多少有些波动,不过只是接过碗默默吃起来,没有另外说什么。   胤禔探了探胤礽的体温,还是有点偏高,待胤礽吃得八分饱后,又捧来一杯蜂蜜水,伺候他喝下后就哄着他早点上/床歇息。胤礽本来就觉得身体不适,于是难得柔顺了一回,乖乖地睡下了。   胤禔走到隔壁的房间梳冼过后,又回到了胤礽住的屋里,脱下外衣,躺在他的身边,小心地将人揽入怀里,已经睡得迷糊的胤礽似有所觉般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那个已经渐渐熟悉的怀抱中,沉沉入睡,好梦酣圆。 ———————————————————————————————————      到了后半夜,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为闷热的天气带来丝丝凉爽,雨水打在青青的瓦砖上,“嘀嗒嘀嗒”的极有规律。可能是睡了一天的缘故,胤礽竟被这细小的雨滴声吵醒了,他支起上半身,蹙眉看向打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透过屏风外的一小簇灯火,隐隐可见外面宽大的美人蕉叶承接不住雨露而晃动不停。   “才刚过寅时,再睡一会吧!”胤禔被枕畔的动静弄醒了,见胤礽就这么穿着单衣半坐在床上,不免担心他会着凉,便将人搂进了怀里,摸着他温热的手心,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胤礽将重量全部靠过去,抓起胤禔的手和自已的对比玩弄着,声音倦倦的:“睡了一天,不想睡了。”      胤禔靠在床头,再把怀里的人整个纳入怀中,熟悉的龙涎香夹杂着梨水香的味道扑满萦怀。龙涎香极为珍贵,前世胤礽就一直很喜欢在睡觉时点上龙涎香入眠,偏偏他的衣物却爱用梨水香来薰染,长年累月下来,身体多少会浸染上这两种香料的味道。五阿哥一直受皇帝太后重视,他提出的要求基本上都不会被内务府驳回,所以胤礽来到这里后,这个习惯也沿袭了下来。   “我陪你聊聊?”胤禔轻嗅着胤礽身上的独特味道,右手则在他的胳膊肩膀处慢慢地来回抚摸。   胤礽几乎是趴伏在胤禔的怀中,随着胤禔拍抚的动作偶尔蹭动一下,听到这话,他也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然后先是执起胤禔的手放到唇边轻咬了一下,而后又伸出舌尖舔了舔被咬出的牙印,做完后,就将脸埋进温暖的胸膛,隔着白色的中衣又咬了一口。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带着薄萤的指腹细细地摩挲着,胤礽极为舒适地发出一声咕哝,眉眼间的阴郁逐渐被清明飞扬所替代。      胤禔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保成,你是不是有心事?”手指顺着圆润的曲线来到脖颈处来回抚弄。   胤礽缩了缩脖子,有点痒,闷闷地点了点头,道:“恩,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去看你的那一天。”   那一天?胤禔一愣,看到胤礽眼里的再次浮现的烦燥和恍惚,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久远的记忆慢慢回拢,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柔声问:“为什么会想起来?”   “我也不知道……”胤礽突然一扬眉,嘴角一勾,微挑的凤眼尽是凌厉高傲,整个人的气势全变了。他一翻身,跨坐在胤禔身上,双手抚上胤禔的脖子,“你应该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话吧?”   胤禔一惊,忙扶住他的腰,却半点没有注意搁在自已要害上面的双手,他笑道:“你说过很多话,指的是哪句?”      胤礽直视着他的双眼,手里的力道慢慢加大,一字一顿地说:“太子这个位置,你一朝得不到,一辈子也得不到!”一废太子后没多久,胤禔也因为巫蛊镇魇之事被康熙下令囚于府邸之内,他曾经去看过胤禔一次,这句话就是在那个时候说的。   胤禔倾身向前,额头抵着额头,道:“我记得。不过,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只想要住在毓庆宫里面的那个人。”   胤礽凉凉地嘲讽道:“原来你对孤的贴身太监这般上心,怎么就不早说呢?当年孤一定会把人全须全尾地将人送到‘大哥’的府上。”不过双手却是松开了,改放在对方的肩膀上面。   闻言,胤禔一笑,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又啄了一下,不断重复的轻吻使得他们再度拥在一块,声音似有若无地在相贴的唇齿间传出来。   “保成,我只想要你。”      窗外雨潺潺,春意浓时,半晌贪欢——   结果,太子殿下又被迫在马车上睡了一天!       36、交心 ...   胤礽现在的这个身体虽然年轻柔韧,但是连着两天的欢爱也有些让人吃不消,所以在睡了两天的马车后就严令禁止胤禔爬上他的床,晚上还让林安在厅里直接守着,不然一路睡到保定去实在是太丢人了。胤禔自知理亏,倒没多大意见,反正到了他们这个年龄,要玩要见识的基本上都玩过了,只是两人感情正炽,加上又是第一次,才会比较失控。   虽然接下来几天都忙着赶路,没再那啥啥的,不过搂搂抱抱却没有少过,胤礽本就不排斥这种亲呢的行为,甚至有时还会主动回抱对方。      到了保定,已经是七天后的事情,他们刚刚安定好,就收到了胤禩第二封来信。胤禔看完信,道:“令妃几天前生下十四阿哥,皇帝和太后大喜。”   胤礽一怔,道:“那皇后不得气死了?”   “估计是吧。”胤禔无所谓地将信放到烛火上,等火花攀爬到白纸上面后就将它扔到角落的铁盆子里。这种会授人权柄的东西当然得尽快消灭,不然让其他人知道就麻烦了。同时,他想起了信上说的另一件事,“还有,十二快不行了,看来就是年底的事儿。回京后,我们要不要……”   胤礽皱眉想了想,道:“看情况吧,十二以前跟我走得还算近,不过现在却是老四的儿子做皇帝,万一……”      胤禔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碟当地的特色点心递过去,“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皇帝到时候还让你代他去探望病重的履亲王呢,见机行事吧。”他从不指望胤礽会委曲求全地笑脸迎人,就为了不让他们那几个还活着的弟弟起疑心。   胤礽拈起一块精致的酥饼咬了一口,扳着手指算:“十二,十五,十六,二十一,二十三,二十四,后面的还好,前面的三个就比较麻烦了。”二十一阿哥出生后没多久,他就被老爷子再次圈了起来,面都没见过一回,基本上他们两个只要不让十二、十五和十六怀疑就成了,老八和老九就麻烦些,谁让他们折腾到雍正朝呢。      “这点心不错,试试!”胤礽觉得酥饼的味道还可以,就顺手拿了一块递到胤禔嘴边,示意他尝尝。   胤禔低下头,就着胤礽的手咬了一口,还舔了一下他的手指,得到白眼一个,才笑着握住他的手将余下的酥饼吃下去。   远远看去,就像是胤礽拿着点心亲手给胤禔喂食一样,形态亲密无间。   “你给我收敛一点!”胤礽忍无可忍地用另一只手在他的腰上一掐,他上辈子怎么会跟这个人斗得你死我活的?真是掉价。   胤禔一手按住胤礽在他腰间扭动的手,一手紧紧扣住胤礽拿着点心的左手,放到嘴边轻吻起来,将上面的油渍慢慢舔净,动作缓慢而暧味,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胤礽不放。      “你……”胤礽被看得脸一热,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放开我,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胤禔终于松开手,下一瞬间就把人压在身下,低声笑道:“屋里就我们两个人,怕什么?我记得你以前可不会这般扭捏。”   胤礽横过去一眼,拧着他的脸一扯,看到对方变形的五官,不由的一乐,“将自已跟那些人相提并论?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是如此看低自已!?”松手后又是朝两颊一拍。   胤禔侧过脸吻了吻胤礽的手,随后用脸蹭着他的脖颈,“哦?我是不同的?”短短的一句话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慌乱。   胤礽脸上的笑容一僵,把伏在他身上的人拉起来,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告诉你,爱新觉罗胤禔,如果那个人不是你,你认为我会心甘情愿在下面?就算我同意在下面,可也不代表我是你的‘女人’,你敢过河拆桥,我先废了你!”   气死他了,胤礽现在真有股冲动直接掐死这个冤家,省得时不时地让他气急攻心。其实经过前世的起起落落,胤礽的脾气并非真的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可是偏偏在胤禔面前,他连一句稍不如意的话都听不下去,性子一拧上来就不管不顾地先发一通火。追根究底,这也是胤禔无意识中宠惯出来的。      胤禔神情复杂地看着胤礽,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把你当‘女人’,只是……觉得,现在这样,有点不太真实,就像……在做梦一样。我怕哪天梦醒了,一睁开眼又是那一堵高墙。保成,经过这些事,再回到从前,跟你做相看两厌的仇人政敌,我会疯的。”   胤礽面无表情地听着这番话,静默良久,突然间坐起来,扯开胤禔的衣服,在胤禔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凑到他的心脏旁边狠狠就是一口。   “啊——”胤禔忍不住低叫出声,强忍住将人推开的冲动。真痛,活像被人在胸口硬生生地剐去一块肉一样。   咬了好一会儿,直到嘴里尝到浓重的血腥味,胤礽才满意地松开口,复又低下头在那一轮齿印处来回舔吻,直到鲜血不再流出,感觉到伤口的主人呼吸不稳后,他才抬头看向胤禔:“给你留个记念,省得你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胤禔微微苦笑,道:“你下手,不,下口可真重!”心底深处却传来一种莫名的炙热感,一下一下地冲击着他的心脏,带着甜味的痛涩。      胤礽危险地看过去:“你有意见?”   “有点儿……”   “哼,你不是不想跟其他人一样吗?现在如你所愿,你不高兴?”胤礽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对方胸口的齿印,现在想想,留个记号也不错,正好可以说明这人是有主的了,以生能省下不少麻烦。   于是他将人揪过来,霸道地说:“这个痕迹给我留下来,不准将它弄没了。否则我见一次就咬一次,听清楚没有?”   被这么一闹,刚才的担忧烦闷早被胤禔扔到脑后,看到胤礽蛮不讲理的动作,心里却意外地踏实,他勾起笑容,将人抱到自已身上,道:“听清楚了,我会将它留下来的。保成,我们今天换个地方试试……”   “试什么?”胤礽还在气头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太师椅设计得不错,我们……”话音渐低,胤禔慢慢地剥去身上之人的衣物,在裸/露的肌肤上一一亲吻着,挑弄得胤礽不耐地扭动起来,结果却将胤禔蹭得完全控制不住————   (请自行脑补!)      在客栈里修整了两天,两人才出现在大街上,开始进行乾隆布置下来的任务,考察保定的民生。保定在顺天治下,毗邻天子脚下,还是相当的安定繁荣,他们转了两天,并没有发现太大的治安问题,就连视线所及的平民百姓都是一副喜气祥和的神态,又抽空去郊外的田庄上问了一些户家的赋税抽取,得到的答案也颇让人满意。   保定能够如此安定,或许跟不少八旗贵族在此地建庄子有关系,宰相门人七品官,在清朝,旗人走出去,身份就比普通人高上一截。因此,旗人的庄子一多,那些地痞想闹事也闹不起来,当然想要完全根除是不可能的,但相对于偏远地方的小镇来说,已经是好上许多。      吃饱喝足兼玩够后,胤礽他们便前去当地的县衙亮明身份,说是奉皇命前来查帐,要求保定知县将近几年的税收帐册全部拿上来。   保定知县刘峰先是一惊,听到要求后更是冷汗直流,颤声道:“贝勒爷,不知贝勒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这帐册整理也要一两天的时间,贝勒爷不如先在府中住下,让下官好好招待一番……”   胤礽打断他的话,道:“不用麻烦,我已经歇过了,你将帐册直接搬出来就是。不过是皇上的交待,爷看一下有个大概,回去能向皇上交差即可。”   听到这话,刘峰稍稍安心了一些,忙将人请去后堂,然后跑出去亲自对着师爷小声地吩咐了一通,接着又让人备茶奉点心。      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时,胤禔靠过去低声道:“看来这个刘知县有问题!”   胤礽一声嗤笑:“这种小地方,还能翻出什么大风浪不成?小打小闹的,真找到证据的话,到时候直接让皇帝栽决就是了。”   “没错,反正做得再好,你的这个身体还是老四的孙子,划不来。”胤禔赞同地说着。   “是吗?”胤礽斜睨了他一眼,“不过爷可不介意你去建功立业,为爷增光!”   胤禔悄悄地握住胤礽的手,在他的手心轻轻一划,道:“你的不就是我的,我们还用得着分得这般仔细?”   胤礽挑眉冷笑,“我的就是你的?那你的又是谁的?”敢占他便宜?手指用力一抠,看到胤禔疼得直皱眉他才松手。      胤禔四下瞧了瞧,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快速地在胤礽的唇角边吻了一下,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已的心口处,笑道:“自然全是你的,所有的一切,包括它!”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胤禔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除了有些震惊,心中倒也坦然,反正他们都注定纠缠在一块,那么他双手奉上自已的一切,这个想法也并非不能接受。   胤礽揪紧手中的衣物,满眼复杂,心中百味杂陈,还来不及说什么,外面的走廊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一惊,赶紧收回手,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刚才的不自在,很快就整理好自已外泄的情绪。   胤禔心里早已将那个疑是来搅局的刘知县咒骂了好几遍。可恶,好不容易稍微打开胤礽的防线,可以听到他心里的想法,却被人搅混了。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等到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呢!      抱着这样的怨念,对于刘峰交来的帐册,胤禔第一次拿出十二万分耐心,开始一笔一笔地查起过往的数目。   到了晚上,刘峰小心地上前请示:“两位爷,天色已晚,可是要用膳了?”   胤禔看向窗外,天空已经开始变得墨蓝,只有西边的天际飘过一些五彩的云朵,便道:“五阿哥,不如先用晚饭吧,剩下的帐册明日再看也不迟。”   胤礽点头道:“将晚饭送来这里,我们用完就直接回房,免得你们再折腾一回。”   “下官这就去准备。”刘峰一说完,就赶紧出去让人安排。听说五贝勒可是最得皇上宠爱的皇子,就是巴结不上,也绝对不能得罪。幸好五贝勒不熟实务,那些帐册他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还是得小心为上。      晚饭很快就送来了,丰富精致,两人吃得也很满意,刘峰一直陪在旁边,不过却是味如嚼腊。吃完后,胤礽和胤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谈的多半是京里的趣事和一些书上的杂闻,刘峰听得一头雾水,可又不好说先走,只好强忍着打磕睡的冲动继续坐陪。   好不容易,在等到胤禔的一句“刘县令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明儿再过来就是了”话后,刘峰看向胤礽,得到后者的同意,顿时松了一口气,应道:“谢五贝勒和七阿哥体贴,下官就先告退了,明天一定准时过来伺候。”   “恩,下去吧。” 37、柔情蜜意   等刘峰的脚步声听不见了,胤礽笑着道:“可惜今天不是十五,不然半夜赏月也是一件雅事。”   胤禔心里一动,同笑道:“今儿才初三,怕是连弦月都看不着。你要真想赏月,改明儿我带你去我那庄子上走走,那里地方宽敞,环境极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胤礽挑高一眉,似笑非笑地看过去:“你就知道我一定会喜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胤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了的茶水带着浓浓的涩味,“时间真不早了,这些帐本一时半会看不完,我们明天再看吧。”   胤礽点了点头,同意了,然后唤来门外的丫环带路,两人各自回房。|   刘峰早就为胤礽他们安排好院落,连林安一干下人的都没有落下。胤礽回到自已要住下的房间,林安马上迎了上来,他问道:“如何?”   林安低着头服侍胤礽脱下外衣,又捧来冼漱用具,回道:“刘大人没有限制奴才等人的活动,但是只有一处,不可到后院的北角边上,说那儿一直闹鬼,早早封了起来,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奴才问了府里的一些下人,据说还有人在那里看到有白影飘过。”   胤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机灵的,跟在我身边,多少还是委屈了。”   林安扭干手中毛巾的水份,恭敬地道:“能跟在主子身边,是奴才的福气,奴才不觉得委屈。如果不是主子,奴才早就死在养心殿了,奴才从来不敢忘记这一点。”那时他得罪了乾隆身边的太监总管高无庸,要不是五阿哥路过顺口说了一话句,他早就无声无息地淹没在皇宫里,哪来今日的风光。他知道五阿哥和七阿哥的身份有些古怪,但那又如何?他只是一个下人,伺候好主子就可以,其他的根本轮不到他多话。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胤礽也没想过那时随口的一句话会换来一个还算得力的奴才,“好好做事,只要你没别的主子,爷自然不会亏待你。”   “谢主子。”几年下来,林安对于胤礽的脾气还是极为了解的,等服伺完他梳冼后,便准备退下了。   胤礽突然吩咐道:“等等,你今天晚上睡在隔间。天热,蚊子多,别到半夜的时候,薰香点完了没人加。”   林安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嗻!”   月黑风高夜,不是用来杀人放火就是才子佳人私下相会约订终身,但此时正值朗朗夏季,晚上虽然没有月亮,可满天的繁星也将大地照得半亮,想做什么的人,咳,还是得注意着自已的行踪。   装饰华贵的房间里,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胤礽忽然睁开眼,掀开被子下床,顺手拿起外衣穿了起来,而屋外的林安仍然不见有任何动静。胤礽很快就穿戴好衣物,小心地推开房门,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小心地找过去。幸好整个院子除了门口有人守着之外,里面的防卫不算严密,否则依胤礽的潜行功力保不准守夜的下人中,眼睛稍微利一点的就开始喊有贼了。   走了半刻钟,胤礽停在某个房间前,抬起手在房门上面轻轻地敲了三下,同时还不忘注意周围的环境。正等着,房门一下子打开了,一双手露出来将他扯了进去,房门很快又重新“吱”地一声关上了。   胤礽被拉进来后,就让人压制在墙上,他当时就吓了一跳,回神后就毫不客气地拽住对方的辫子一扯,问:“可有收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胤禔痛呼一声,扳开胤礽的手后才没好气地说:“北角边上的院落好像有问题,你呢?”真不该指望胤礽会扑过来撒娇什么的,他只会以暴制暴地还礼回去。   “差不多。”胤礽想起白天看到的帐册,不由的皱了皱眉,“我总觉得那些帐目很奇怪,可是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恩……你也有这种感觉?”胤禔将人带到床上落坐。(表想歪了,这回是谈正事,屋里黑漆漆的,还是坐在床上安全,免得撞到其他东西吵醒隔壁的人)   胤礽先是点头,后来又想到胤禔看不到他的动作,便道:“是,你也这么觉得?我在想,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   胤禔道:“我们在这儿想也想不出什么关键,明天再仔细重新检查那些帐册吧。北院那里,我让我带来的人去查查,说不定真能发现某些猫腻。”   胤礽一顿:“我明白了。在没有证据前,我们先按兵不动,等证据到手了,就回京丢给皇帝处理去。”然后一叹,“真不想回去。”   胤禔安抚道:“你不是已经建府了吗?出入总比在宫里方便得多。”   胤礽边起身边道:“皇子无诏不能离京四十里……只能如此了。”   他来到窗前,侧耳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仍然只听到夏日蝉儿的鸣叫声,“我先回了,有什么要谈的你明天晚上再来找我。”心想一人一回,很公平。   胤禔帮他打开房门,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回廊上的动静,朝胤礽点了点头,“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胤礽微一颔首,尽量放轻脚步,很快就消失在胤禔视线范围内,十分顺利地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屋里,林安还在沉睡,跟他离开之前没有什么不同,胤礽换好衣服,重新钻进被窝里,这一回是真正的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很准时的起床梳冼,来到昨天查帐的后堂时,竟是比刘县令来得还要早,整个大厅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两名丫头伺候他们用早膳。   桌上的早点品种繁多,极具北方特色,还有一小锅热腾腾的小米粥,其中一个丫头上前福了福身,帮他们舀粥,另一个则是站在一旁准备帮忙布菜。   胤禔见状,挥手道:“这里不用人伺候,出去吧,有事会叫你们的。”两个丫头一听,齐齐行礼告退。   胤禔笑着夹起一个素饺放到胤礽面前的小碗,道:“这里的饺子馅很特别,听说是用高汤煨过的,味道极鲜,试一下。”   胤礽夹起素饺,在边上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流了出来,薄薄的皮包着丰富的蔬菜香菇,口感十分独特。他吃完一个饺子后,又喝了两口粥,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胤禔又夹了好几样当地出名的点心放到胤礽面前,笑道:“以前办差的时候来过这里好几次,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些吃食的味道还是没变。”   胤礽埋头吃了几块糕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筷子无意识地拔动着一块据说是用黑芝麻辗碎制成的糯米糕,有点感慨:“算起来,也只有我一个人是在那个地方从生住到死。”   胤禔忍着将人搂到怀里的冲动,只是伸手履住他的手,低声道:“以后有机会,我会陪你走遍天下。”   胤礽侧过头看向胤禔,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得真实而温暖,“好!”   胤禔心里跟着一暖,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似专注地吃起早饭,但是注意力却是一直放在胤礽身上,看到他碗里的小米粥吃完后,便自动帮他重新舀了一碗,还细心地依着他的口味放进一点酱菜和腌黄瓜。   胤礽微笑地接过碗,道:“你还记得?”近两年,他们一起进食用饭的次数极多,不过他没想到胤禔居然会记住他的喜好。   “很奇怪?”   “恩,看不出来你还是挺细心的!”   “那也只对你……”   “油嘴滑舌,你以前就是这么哄女人的?”   “那些女人哪用得着我哄?”凑到那白皙的耳垂旁轻声道,“保成,我只想对你好……”无关其他,只是想无止境地宠着这个人。   查了两天的帐本,还是没发现有任何问题,上面的数据十分完美,可就是太完美了,反而让人起疑。胤礽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着去年的帐本,嘴里念念有词:“前年有灾,免赋两季;去年遇雨灾,插秧不及时,皇命谕减免赋税半年,减免赋税……”脑中灵光一闪,他知道问题在哪了。   而听着他在叨念的胤禔也是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呵,差点被他唬过去了,还好你当时坚持要去田庄上走一遭。”   胤礽扬起嘴角,道:“我明天就让人去找些农户问口供。对了,那个闹鬼的院落查清楚了?”   胤禔眸光一闪,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我晚上去找你!”   胤礽缓缓点头,道:“既然事情弄得差不多清楚了,我们等下就跟刘峰说一声,过两天我们就起程回京。”   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两人相视一笑。进来的正是刘峰,等他请安后,胤礽直接道:“刘大人,这些帐本我们都查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准备回京。”   刘峰脸上一喜,不过说出口的话还是挽留:“贝勒爷和七阿哥再留两天吧,何必这么急?保定还是有不少地方值得两位一逛,像郊外有一个碧云庵,里面的荷花十分出名,不少附近的大户人家都喜欢去那儿上香赏景。贝勒爷若有兴趣,不妨去走走,虽说是乡间小景,可也别有风味。”   胤礽见事情已有头绪,只待下面的人呈上调查结果,心情一放松,便有了赏玩的兴致,“哦?那我倒想去看看,永瀛,你说呢?”   胤禔自是不会扫他的兴,点头道:“只要地方安全,去看一看也不为过,反正我们的时间还有空余。”   刘峰赶紧道:“您请放心,保定的治安一向很好,碧云庵因为有不少大户人家经常过去,所以戒备还算森严,极少有宵小盗匪在此生事。贝勒爷和七阿哥若真想去,下官这就拿帖子去安排。”   胤礽道:“我们去看看就回,不在那儿过夜,你帮我们找辆不打眼的马车,用不着扰民封街那般麻烦。”   “是,是。”刘峰心中顿时放下一块大石,有心情去玩乐,看来这次是瞒过了。他的任期快满了,眼看着就能更进一步,可不能在这关头出错。   碧云庵外面有一个占地面积颇广的池塘,里面种上各色荷花,时值夏季,娇艳的花朵毫不吝啬地展露出优美的身姿,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腑的香气。胤礽坐在一棵榕树下,背靠树干,姿态慵懒随意,旁边只坐着胤禔,看上去两人就像在赏景聊天,不远处站着几个便衣衙役。   “北院的事儿,是不是有不妥?”荷花是很漂亮,但是胤礽看得只想睡觉,昨天晚上以替他们送行为由,刘峰摆了一桌酒席宴请他们,闹到很晚才回房,所以胤禔没时间去他房里,所以那个院落的事只能拖到现在才问。   胤禔道:“我的人已经证实了,北院那里藏着县令大人的私藏,数目应该不小,不然刘峰不会放出闹鬼的流言。”   胤礽拿起一粒粉嫩鲜绿的莲子放入口中,用力一嚼,清甜的香味萦满了口腔,味道不错,心里琢磨着回去时要不要捎些带上,嘴里漫不经心地说:“反正等到口供到手,再将几本帐册带回去,事情就完了。要不是那些农户说去年是个大丰年,赋税交得十分及时,我们还真以为保定被减免了半年粮税!”   “本来以为是个灾年,谁想竟然是个丰年,刘峰是一时贪心,以为没人知道……”胤禔边说边四下观看,无意间看到岸边停着一只小船,心里一乐,“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下次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不要去游湖散散心?”   胤礽看了一下碧波万千的荷塘,反正没事,去游湖也不错,便同意了。 38、回京   游湖不过是胤禔一时兴起提议的,自是不能跟真正的游玩相比,不过是凑个趣而已。唤来衙役帮他们和船公谈妥条件,胤禔就拉着胤礽上了小船,船舱极小,闷得慌,所以两人只在船头看风景,船公在船尾划船,没入了荷叶花群中。   胤禔折下一支宽大的荷叶,道:“给你,遮遮日头。”   胤礽嘴角直抽,推开那抹碧绿,道:“不用,你自个戴吧。”然后摘下一个鲜嫩的莲蓬,慢慢地剥起来,露出粉色的莲子。   摘出几颗莲子,他想了一下,命令道:“张嘴。”   胤禔一愣,刚张口准备问为什么,就冷不防被人塞进了一粒粉嫩的莲子,脆生生的,还有一股甜味。   胤礽笑着问:“好吃吗?”   胤禔嚼了几下咽了下去,道:“不错,挺甜的。”   “那就好。”胤礽继续剥着莲子,不过却不再喂给胤禔,而是自已吃了起来。看得胤禔哭笑不得,难怪胤礽会突然间亲手喂他吃莲子,原来是要让自已帮他先尝味儿。   一个莲蓬很快就剥完了,胤礽又摘下一个。胤禔看在眼里,便问道:“你喜欢吃莲子?”   “还好,这里的莲子吃起来比较香甜,比宫里吃的味儿好得多。”胤礽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再低头看着手中的莲子,最后还是塞了几粒过去,“我觉得挺好吃的。”   胤禔接过那几粒莲子,边吃边道:“你别总是低着头,好歹也看下四周的景色吧。”胤礽一撇嘴,拍拍手,不再专注手中的莲蓬,开始欣赏起这一幅荷叶藕花的景致。   莲枝下无数条鱼儿在游玩戏耍,有些好奇的青蛙还会蹲在荷叶上盯着他们,小小的蜻蜓驻立在花苞上,不时响起的蝉鸣声更增添了不少热闹。粉色、白色、红色的荷花间或差涩地掩在宽大的荷叶后面,间或傲立花群中,一只小小的木船穿梭其中。   不同于其他船只,坐在船头的不是娇俏的采莲女,而是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其中一人身穿蓝色锦袍,时不时地伸手触碰那些荷枝莲花,偶尔还动手摘下一个莲蓬,旁边那位虽然也在赏景,但是绝大时候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旁边的少年身上,有时还会特意干扰一下,惹来蓝衣少年的一个怒瞪。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再依依不舍的游人还是得告别眼前的美景踏上归家的路程。胤礽坐在马车里,看了半响,终是放下窗帘,身后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只听得胤禔在说:“相信我,以后还会有机会过来的。”   “恩!”胤礽放软身子,闭上眼应道。   第二天一大早,胤礽他们就在刘峰的恭送下离开了府衙。胤礽看着手中一干村民的口供,微微一笑,很好,事情总算有交待了。   回程用到的时间比来时短了差不多一半,胤礽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向乾隆报道此次保定之行的收获,作为同行者,胤禔自然也跟着一块。   在胤礽精准简短的汇报声中,再加上胤禔递上来的证据,乾隆的脸色十分难看,天子脚下一个小小的知县就敢欺上瞒下,贪污粮税,真是胆大包天,一定要彻查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   乾隆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欣慰极了,还是自已的儿子好啊,小小年纪就明察秋毫。永瀛也是个不错的,听阿桂讲是个极沉稳的孩子,于是夸奖了两人几句后,又随口赏下了不少东西,每件都是难得的精品。   胤礽谢过礼,便偕同胤禔退出了养心殿,然后——分道扬镳,因为五阿哥还要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而七阿哥永瀛不能随便进出内菀,必须得尽快出宫。   胤礽先去了慈定宫,太后还好,面子上虽说淡了一些,但还是问了他好些事情才让他退下。可是等到了皇后那儿,胤礽感到意外极了,如果说以前皇后给他的印象还算是个明理公正的爽利妇人,现在的她则算得上尖酸刻薄了。当然,如果皇后的作派放在平常人家,最多只被人说是严厉,但是放在皇室,以皇后的标准来评判,就已经完全丧失了一国之母的风范。   皇后看着容嬷嬷捧上来的见礼,嘲讽道:“五阿哥有心了,办差之余不忘游山玩水,还记得给我带礼物,实在是个周全人物,难怪皇上对你夸奖不已。”言下之意,竟是说五阿哥不专心为皇上办差,怠忽职守,所以才有心情去帮人挑礼物。   胤礽一挑眉,这是踩到他头上来了,冷笑道:“皇额娘过誉了。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皇阿玛也是担心儿臣不识百态民生,这才有心让儿臣出去观察一番,实在担不得‘周全’这两个字。”一顿,又道,“儿臣还有差事待办,请恕儿臣先行告退。”语毕,一行礼,便退出了坤宁宫。   皇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一摔,道:“好个五阿哥,不过是个贝勒,就不将我放在眼里,要是他日后登上皇位,岂不是要逼死我?”   眼角余光正好扫到五阿哥进上的礼物,厌恶地说:“给我扔出去,统统拿去烧了。”   “嗻!”容嬷嬷想劝上几句,但是见到皇后暴怒的样子,只能拿着东西下去。   十二阿哥正进来请安,道:“皇额娘,我在外面看到五哥,他说送了好几样的玩意给我,是不是在您这儿?”   皇后一拍桌子,重重的响声吓得十二阿哥缩了起来,她怒斥道:“永璂,你明年就要去上书房,不好好地去念书,还整天顾着玩,你是想到时候闹笑话吗?”   永璂泪汪汪地看着皇后,委屈地道:“皇额娘,我已经认完今天的字了。”   皇后还是不依不饶:“既然如此,那么从明天开始,你的功课再加一倍。”叹了一口气,刚才还暴怒不已的女子眼里流露出一抹伤感,“永璂,皇额娘也是为你好,你以后就晓得了。下去吧。”   永璂双眼通红,不得不低着头:“我知道了,皇额娘。”   容嬷嬷有些不忍:“皇后娘娘,十二阿哥还小……”   皇后摇头道:“永璂明年就满六岁,不小了。皇上现在是越来越不待见我,永璂要是再被其他兄弟比下去,以后,怕是再没出路了。容嬷嬷,你不用再说了,我自有分寸。”   “我已经没了五儿和永璟,不能再没有永璂。”   皇后丧子,令妃产子,后宫的气氛还是乌云密布居多,不过这些都波及不到咸福宫和胤禩身上,为了不招皇后的眼,这一个多月胤禩特意表现得比以前差了一些,这样一来,反而突出了六阿哥永瑢。胤禩冷眼看着,纯妃和六阿哥的心思怕是不小,特别是观保的女儿指给六阿哥后,纯妃那股得意劲怎么也掩盖不住。   而索绰罗一族在查清楚自家姑娘本来是要指给五贝勒的,却因为五贝勒推了太后指下的两个格格,太后一时羞恼,才硬是要皇帝将姑娘指给六阿哥后,是又怒又气。好好的女儿,哪家不是娇养着的,现在就因为太后的一时意气,从正室降为侧室,而且就五贝勒的表现和皇上的态度得知,五贝勒才是极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知道这个消息后,观保的夫人抱着女儿痛哭不已,但是圣旨已下,再不情愿,他们还是得将女儿嫁过去,但是对太后的那一脉是暗地里恨上了。   现在,胤禩关心的反倒是履亲王府的事儿,胤禟已经很久没有递消息进来了,听说是在准备大婚,婚期就在十天后。这个时间是履亲王要求的,他担心自已要是突然间挂掉了,儿子还要守上二十七个月的孝,所以一开始就请皇上早早下旨让儿子成婚。   事实证明,九爷的演技还是可以的,愣是没让履亲王发现半点不妥,让履亲王觉得不对劲,还是在胤禟大婚半个月后,他突然病危,五贝勒奉皇命前来探望他。   胤礽在履亲王府的人恭迎下来到允裪居住的院子,在表达完皇帝对叔王的问候后,下人在王爷的暗示下很快就退了出去,房里只有胤礽和履亲王两个人。   允裪咳了几声,好不容易顺过气后,又重新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既眼熟又陌生的五贝勒。明明容貌上没有一点儿相似,可是只单单站在那里,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允裪越看越心惊,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了上来。   古人对于鬼神之说的接受度是相当大的,而且身在皇家,各种怪陆离异之事看得极多,允裪紧紧地盯着五贝勒的双眼,不管心里再不愿意承认,但还是极其困难地吐出了一句:“二哥!”   胤礽一挑眉,脸上浮现出允裪非常熟悉的笑容,“我还在想你是不是真的病糊涂了,连我站在你面前都认不出来。”   允裪一听,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真去见佛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胤礽看到他这般状况,也吓了一大跳,便起身准备唤人进来,这时允裪已经回过神来,颤颤地指着他道:“你,你真是太子二哥?你来多久了?”   胤礽见他缓过气来,便停下唤人的打算,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道:“我算算,唔……应该有四年了吧。”   允裪颤颤兢兢地接过茶杯,心中感动了一把,他的二哥,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啊,竟然会亲手倒水给他喝,说出去的话估计连四哥都得羡慕他。毕竟能让太子做这种下人的活计,有资格享受的大概就只有康熙一人了。他喝了一口清水,心神总算镇定下来了,便道:“二哥,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反而要拖到现在。”   胤礽摸了摸下巴,道:“我这不是担心吗?万一你一状告到皇帝那儿,我岂不是白白送命了?”   允裪忙道:“哪能呢?你是我二哥,自然比弘历那小子亲近多了。”没办法,乾隆近两年抽风的次数有点多,还活着的几位叔王对他都有些看不过眼。   “二哥,你的那个伴读……”允裪后知后觉地想起传闻中跟五贝勒感情极好的理郡王七阿哥,心里真抽搐,别又是哪位兄长吧?   “哦,他啊,你认识的,是老大。”胤礽很爽快地给出了答案。   允裪一听,差点没被呛死——前世跟太子二哥最不对付的大哥竟然成了二哥的孙子,两人还同进同出,这世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如果让皇阿玛知道了,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康师傅知道后,会气死又气活的╮(╯▽╰)╭)。   胤礽见十二的脸色越来越差,便道:“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放心,你儿子我会看着的。”他决定还是不要再刺激十二,于是瞒下了胤禟的事。   允裪感激地朝他直点头:“多谢二哥。”他总算放心了,有大哥和二哥在,想必他不用再担心清朝会直接毁在弘历手中。   胤礽头点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道:“十五和十六那边,你先别急着跟他们说,我以后会找他们谈话的。”   允裪喘了一口气,苦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跟他们说话吗?二哥放心就是。”   胤礽听了,心里有点惆怅,最后道:“我先走了,你……保重!”   “二哥,你……也多多保重!”   当天晚上,履亲王昏迷不醒,次日甍。 作者有话要说:回京后,就不能过两人世界了。 履亲王的死亡时间提前了。 39、冤家   履亲王允裪经历康雍乾三朝,位高权重,乾隆对他的葬礼亦十分看重,谥号“懿”。因为履亲王的世子是早就下旨册封,所以胤禟的袭爵过程非常平静,没有一点儿风浪,最后,新出炉的履郡王被皇帝指派去了内务府管事。   胤礽听到这个消息后,挑眉冷笑:“内务府?便宜老九了,那可是个肥得流油的地方。”   胤禔被挑起了好奇心,问:“怎么说?”胤礽单手撑脸,明摆着没兴趣回答,胤禔无法,只好看向坐在离他们对面的胤禩,等待他的说法。   三人正坐在茶楼里喝茶聊天,顺便交流一下最新的消息。   胤禩一笑,道:“皇帝颇喜奢华,出手赏赐极其大方。”有出就有进,内务府的采买可以通过方方面面动手脚。   “对了,前几天我收到一个消息,一直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保定县令刘峰贪污受贿,被勒令革职查办。皇帝追查之下,发现刘峰是由乌拉那拉家保举上来的,承恩公那尔布因为这事正在发愁呢,他的夫人这些天频频递牌子,想必也是因为此事。”说到这里,胤禩停了一下,语气多少有些不怀好意,“刘峰是被二哥你弄下台的,二哥可得小心了,搞不好皇后会特意找你谈话呢!”   胤礽道:“爷是禀公办理,皇后要是真有意见,大可以亲自去跟皇帝说,逮着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让皇帝去查的。”   “话虽如此,不过……”胤禩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平,“自从十三阿哥病逝后,皇后的脾气就越来越严厉暴燥,帝后感情失和,要不是碍于祖宗家法,弄不好皇帝根本就不会踏入坤宁宫一步。我还听说,十二阿哥每天晚上看书看得极晚,身体越发地不好起来。看来,皇后已经急了。”   胤禔插嘴道:“所以现在六阿哥起来了?难怪三贝子最近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   胤禩点了点头,道:“纯妃那一脉看上去是有些张狂了,但是问题不大,注意一点儿就是了。”   说到后宫,胤禩不由的想起了昨天看到的一个人,于是问胤礽:“二哥,你还记得福尔康和福尔泰两兄弟吗?”   胤礽满脸疑惑,问:“他们是谁?”   胤禩叹了口气,有点类似于“我就知道”的感觉,解释道:“这两人是令妃的侄子,福尔泰还做过五阿哥的伴读呢。”   胤禔倒是先记起来了,便附在胤礽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胤礽微一皱眉,复又颔首,显然已经想起福尔康他们的身份。   胤禩坐在他们对面,两人之间的交流一丝不落地看在他的眼底,姿态举止亲密得让他眉头直跳,嘴角抽搐不停。这两个人,感情,是不是太好了点?貌似他和胤禟都没这么亲昵过。抛开那点子怪异感,胤禩继续道:“托令妃的面子,现在福尔康又重新回到宫里,做了蓝翎侍卫,而福尔泰……”   “他也在宫里?”胤礽问道。   “那倒没有,福伦想了个法子,把他弄去刑部看大牢了。”胤禩表面上仍然是一副镇定无比的神情,心里却在想福伦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居然情愿让儿子做狱卒也不让他上战场建功?!   胤礽一愣,不由的看向胤禔,而后者直接就说:“那一家子是不是有病?”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胤禩很诗意地念了一句,然后语气一转,十分鄙夷地说着,“可能是受不了西北清寒,所以那一家子宁愿留在京中做个不出头的小官,据说,福尔泰和太后身边的晴格格有几分交情。”   “私通宫闱?”胤禔不可置信地说着,“皇帝没管!”   “呃……皇帝还不知道,被太后压下来了,从慈宁宫传来的消息,太后似乎乐见其成!”说到这里,胤禩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下来了,劲暴的消息一桩接一桩,听多了也就麻木了。   胤礽和胤禔两人直接无语了,最后是胤禔下结论:“啧,老四不是最重规矩吗?这太后和皇帝……难不成是物极必反?”   胤礽却是不耐烦极了,他敲了敲桌子,道:“别管这些无聊事了。我问你们,现在大军在西北备战,准噶尔和回疆叛党准备联手反击。我想请战,你们觉得皇帝答应的可能性有多高?”   “你想上战场?”胤禔心里一惊,失控地抓住胤礽放在桌面上的右手,“不行,战场太危险了,我不答应。”   胤禩忍不住拉了拉耳朵,这句话包含的意思……他没听错吧?!就在他还震惊于胤禔彪悍的发言时,接下来的发展更是让他张大了嘴巴,半天回不过神。   话一出口,胤禔就后悔了,他怎么就一时冲动说出了那样决绝的话来,依胤礽的性子,他一定会翻脸的。果然,胤礽冷笑地甩开了他的手,道:“笑话!我想做的事难道还得经过你同意?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   胤禔再次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让对方无法挣开,叹道:“我是担心你,现在两军准备开战,这个时候过去是最辛苦的,皇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皇子们过去,最多再派些八旗子弟远赴战场。你是皇帝最看重的继承人之一,他不会让你冒这个险,顶多过个一两年,大局将定之时,你才有去西北的可能。”   随着胤禔的解释,胤礽的怒火开始慢慢消褪,不甘心地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机会了?”以前是身份不允许,难道这辈子也不行?满人最重军功,倒不是他有什么想法,他只是觉得,堂堂八尺男子,就算不能名垂千古,但至少也要可以捍卫疆土、保家卫国,而不是在这红瓦高墙中过一辈子。   胤禔道:“我从兵部得到消息,军情是一触即发,大战很快就开始了。将军参领已经早早在前线候着,你又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皇帝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你过去添乱的。”停了一下,手中的力道又重了重,“而且,我舍不得你。”   闻言,胤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说的比唱得还好听,别跟我说,你没那个意思想去战场。是的话,我明天就跟皇帝说一声儿,调你去礼部闲晃。”   胤禔闻言放下心来,打趣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以后真有机会去了西北,只怕还得让你多多关照一下我呢。”   “行,只要你好好巴结我……”   胤禩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打情骂俏”的两人,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已的大腿,嘶——好痛!那就是说,眼前这些画面是真实的,他不是在做梦!?   这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八爷觉得头好晕!定了定神,他猛地用力一摇头,尽可能平静地说:“大哥,二哥,我想,你们要上战场的话,最快得等到明年年底。”然后那两个人终于消停下来了,看得他心里捉狂不已——爷一直都在这里,你们能不能不要随便忽视爷的存在?爷不是大透明啊!   看戏的人不好意思,但是演戏的人仍然一脸的淡定,胤礽将注意放回胤禩身上,很平静地问:“为什么?”   胤禩深吸了一口气,将皇帝的心里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论起对皇帝心思的猜测,除了四爷,排第二的就是八爷了。简单来说,就是乾隆不会让儿子这么早建功立业,以免皇子们声势太大威胁到他的统治,虽然乾隆近两年比较抽风,但是本质上他还是一个皇帝,这是不用怀疑的。   其次就是,五阿哥是乾隆最看好的儿子,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不会让五阿哥去冒这个险,就像胤禔说的,只有在战争快结束的时候,乾隆可能会为了给儿子一个名义上的军功,才会让五阿哥去前线。   毕竟,目前看来,乾隆的儿子中,就只有一个五阿哥拿得出手。三阿哥身体弱,四阿哥性格木讷,六阿哥心性上已经落了下乘,八阿哥腿脚有疾(就跟当年的老七一样没啥威胁,除非所有人都挂了才有可能会轮到他),十阿哥——今年九岁,剩下的,不是还没进上书房,就是还在喝奶,啥都看不出来。   “别太放在心上,总会有机会的。”胤禔安慰着胤礽,顺手帮他倒掉凉掉的茶水,再重新满上热茶,然后才将茶杯塞到他手里。   胤礽喝了一口热茶,视线懒散地扫过楼下的人群,又听得胤禔在说:“我的庄子快弄好了,你什么时候得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   “唔……下个月月初我有时间,你呢?”   “我还要再确认一下,不过应该可以。”   “听你说过好几回了,那庄子到底建在哪里?”   “就在西郊静宜园附近,我们……”   听到这里,胤禩真的很不想破坏他们的兴致,可是他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起身道:“大哥,二哥,我先回了。你们,咳,慢慢聊!”   胤禩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一咬牙,回过头,“大哥,二哥,你们,呃,你们的关系……”   胤禔笑着道:“你知道就好,别说出去。”   这种事情谁会到处说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胤禩心里又开始捉狂了,吞吞吐吐地问:“可是,你们以前不是相看两厌吗?怎么突然间……”他们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捉弄人?   “哼!”胤礽没有错过胤禩眼里的疑惑,他侧过身,扳过胤禔的肩膀,主动地贴了上去,毫不温柔地亲啃着胤禔的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偏过头看着已经石化的某人,“我们就是这种关系,看清楚了?”   胤禩直接傻眼了,听到胤礽的问话就点了点头,还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胤礽笑得很可亲,柔声问道:“那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此时就算有天大的事都要推到一边,胤禩看着胤礽亲切的笑容,一个机灵,很快就回过神,强笑道:“没事,没事,我这就走。”   转身,开门,出去,关门。在回宫的路上,胤禩才慢慢地消化起今天看到的戏码,不由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前世斗得不死不休的两人,这一世竟然成了一对欢喜冤家,世事——真是奇妙!   厢房中,胤禔摸着自已的下唇,那里被胤礽刚才的吻咬弄伤了,“保成,你……”   “什么?”胤礽完全不觉得自已刚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胤禔低笑地凑了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你那么热情,我很高兴,不过,你下次能不能稍微轻点?至少不要总是咬伤我。”   胤礽一挑眉,道:“爷一向如此。要想温柔,八大胡同里多的是莺莺燕燕可以满足你。”   “这话可真酸……”   屋外,秋风送爽;屋里,春意正浓! 作者有话要说:八爷只是在震惊仇敌变成了情人,不是在震惊他们的感情。 40、“君子”好逑   红枫十月,西郊静宜园附近的风景绝对算得上京城一绝。按照胤禔的想法,他和胤礽正好可以去别庄上小住几天并赏景取乐,虽然胤礽开府在外,但是京城人多口杂,行事免不了束手束脚。有机会可以去近郊轻松两天,末尝不是一件好事。   胤禔想得很好,而且方方面面的杂事也早已吩咐人安排下去了,就只等着他们起程。结果,乾隆突然一个急召将胤礽进宫,点名要他负责招待三日后进京的蒙古土默特部的巴达喇贝子。这个突如其为的旨意听得胤礽直抽搐,一个小小的蒙古贝子,竟然要他去招待,理藩院的人全是摆设不成?   被这么一打扰,胤礽感到十分扫兴:“好歹我现在也是个贝勒,居然要我去接待一个蒙古贝子?皇帝的脑子又进水了?那些御史怎么就躲起来不说话,这个时候他们不是更应该参上一本吗?”   胤禔也很不爽,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跟皇帝叫板的实力,只能忍下:“算了,等巴达喇贝子走了之后我们再去吧。土默特部汗王派他儿子过来,想必还有别的目的,准噶尔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呢,估计皇帝是想让你探探他们的意思。”   胤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昨天乾隆召他进宫时已经隐晦地提了一下,可再怎么样也用不着他亲自去接人吧?正常情况下,从来只有低位者恭迎高位者,这高位者出门迎接低位者的,历史上还真没有过,所以胤礽才觉得乾隆的抽风是越来越严重了。   “按照以前的惯例,巴达喇至少得待上一个月,等他走后已经是十二月份的事情,那时枫叶早没了,难道我们去庄子上看枯枝不成?”胤礽有点闷闷地说着。   “没事!”胤禔坐到胤礽身边,将人抱个满怀,“我的庄子上有汤泉,天寒,我们正好去泡热泉。”双手开始不规矩地在他腰间爱抚挑弄着。   “不要。”胤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顺便拍开胤禔的手,坐到另一边,“我不喜欢泡汤泉,会头晕,一点也不舒服。”   闻言,胤禔一挑眉,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一瞬即逝,快得连胤礽都没发现。他道:“时间还早呢,再说吧。对了,巴达喇后天就到了,你不用去跟理藩院的人合计一下?”   “接待什么的早就定下章程,我明天过去应个景就成了,难道皇帝还指望我弄出什么大阵仗不成?真弄出一点破制的东西,御史的弹劾折子就能立时把我给埋了。”胤礽不甚在意地说着。   胤禔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点,别被人抓住把柄。”   胤礽别过眼,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他顿了一下,脸颊忽地一热,有点窘迫地开口,“你,咳,也注意点儿,阿桂和傅恒并不好糊弄。”   胤禔心里一暖,反握住胤礽的手,手指轻轻地刮过他的手心,而后十指交缠紧扣,郑重地说道:“我会小心的。”   现任的理藩院尚书是纳延泰,蒙古人,以前任刑部左侍郎,他接到乾隆的口喻后,不禁一阵头疼。当然,头疼的内容不是该如何接待巴达喇,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有规定了,更不可能是他觉得降位迎接有失大清体统,皇帝都不觉得失面子,他身为蒙古人,自然更高兴皇帝给他族人面子。   纳延泰头疼的是,一起接待的五贝勒,传闻中这位爷的脾气……似乎并不太好。从户部传出来的流言,听说有时候五贝勒和户部官员意见相左时,五贝勒可不会管对方是高官重臣还是宗室皇亲,当场就不留情面地驳回去,一点余地都不留。   而他接下来一个月要跟这位隐形的“太子爷”在一块共事,纳延泰突然间觉得压力好大。   不过压力再大,事情还是得照办,土默特汗王的儿子此时进京,绝对不是偶尔兴起的,所以就算纳延泰再有心想顺着五贝勒的意思,但最基本的底线那是不能让的,否则就轮到乾隆来找他算帐了。   就这样,一个有心迎合,一个无心于此,接待巴达喇的事情自然商议得顺顺利利,并没有发生什么吵闹不休的场面。   胤礽看了一下卷宗,点头道:“我无异议,就按以前的例子来做吧。不过现在西北军情告急,为防万一,还是该多派一些人手在驿站戒严,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纳延泰道:“奴才也认为应该再加派些人手,我一会儿就去沙齐达礼那儿招呼一声。”   沙齐达礼是现任九门提督,主管步军营和巡捕营,属正蓝旗下色赫图氏,而胤禩……以前正是正蓝旗的旗主。胤礽摸了摸下巴,唔,难道沙齐达礼已经被胤禩拉拢过去了?改天找时间问问去。   “就这样吧,大伙先散了,明天别误了时间。”胤礽撇开沙齐达礼的事,对还在他面前候着的几个官员吩咐着。   “是。”   土默特部处于漠西和漠南交界处,经常受到准噶尔的搔扰,巴达喇这次进京,除了要代表他的汗父表达土默特部对大清态度外,另一件事就是他想迎娶爱新觉罗家的格格。在这个时候,土默特部娶进一位大清格格,对大清和部族来说都是一件双赢的好事,就连巴达喇也能通过这桩婚事巩固自已的地位。   胤礽和巴达喇见了几次面,就将对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回过头就报给了乾隆。   乾隆听了胤礽的话后,一阵犹豫,如今这个局面,将公主抚嫁土默特部是在所难免,可是他的女儿并不多,目前年龄最大的四格格还末满十二周岁,而四格格,他还有意留给傅恒的嫡长子福隆安。如果要从宗室中挑选,本人至少得是个和硕格格,他才好加封,不然随随便便弄来一个“公主”,只怕会寒了土默特部的心。   “永琪,这抚嫁人选,你可有什么提议?”乾隆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不得不开口问道。   胤礽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道:“后宫之事,儿臣亦不甚了解,皇阿玛不如去向皇祖母或者皇额娘讨个主意,想来她们对内眷之事会比较清楚。”   乾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没错,朕倒是忘了,这事应该是去问皇额娘。”皇后却是连提都不提。   胤礽微微皱眉,行礼退了出去,而乾隆自是去了慈宁宫询问不提。   抚嫁的公主人选自是有乾隆烦恼,用不着胤礽来操心,于是他目前还是负责着巴达喇的接待工作。因为巴达喇之前提过想去普宁寺参拜礼佛,于是天高气爽,在一众侍卫的陪同下,两人骑马来到了离普宁寺不远的官道上。   “五阿哥的骑术真好,难得,难得!可惜这里赛马不过瘾,改天你有机会过来我们的大草原,我们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比一场了。”巴达喇有着蒙古人特有的豪爽,说话直来直往,他见胤礽骑术如此精湛,便出声夸奖道。   “哪里,你过奖了。”胤礽客套地说着场面话。这天的出行本来只是一件小事,结果昨晚他跟胤禔一提,那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疯,缠了他整整大半夜,弄得他一大早就得精神不佳地赶过来赴约,还差点儿迟到。   “那个混蛋!”胤礽低声咒骂着,不期然地脑海里想起了昨天晚上火热厮磨的肢体交缠,脸,微微红了。   “贝勒爷,普宁寺里面,和安公主正在礼佛,这……”早先一名前去查探环境的侍卫飞快地回来禀报,唤回了胤礽的神智。   胤礽回过神,一阵懊恼,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走神?!这可真是……巴达喇在一旁好奇地插嘴道:“和安公主?我好像从未听说过。”   “和安公主不喜热闹,只有在家宴时才会出席。”胤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看向侍卫,“你再去问问,和安公主可会在普宁寺久留?”   “嗻!”   侍卫领命而去,伴随着他过来的还有一队浩浩荡荡人马。车队停在了他们面前,被众人护在中间的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可是五哥?”   胤礽纵马上前几步,一挑眉:“和安?你这么快就走了,我们刚才还说起你呢!”   这时,车帘被卷了起来,兰馨坐在马车里,朝胤礽微微颔首:“恕和安失礼,不能下去给五哥见礼。我也是听婢女们说起才知道五哥今天要陪客人过来,不好打扰,只得先行一步。”   经过那一场婚变,原本娇憨的兰馨仿佛一夕之间褪去了昔日的稚气,整个人的神韵变得沉稳弘毅,言谈间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胤礽笑道:“行,那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兰馨笑着朝胤礽稍稍行了个礼,就回头吩咐车队继续前进,过程中并没有分上一点注意力给巴达喇。   等到车队走远后,巴达喇才收回目光,问:“那位就是和安公主?”   胤礽道:“是的。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巴达喇踢了踢马肚子继续向前赶路,走之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   普宁寺那次意外的会面引起什么结果,胤礽并没有兴趣搭理,他只感到巴达喇离开京城之后,他的行程又要恢复往常了。   所以,在胤禩陪他去了一趟咸福宫看完六格格,两人来到阿哥所,谈起宫里的最新八卦时,他也略微吃惊:“巴达喇向皇帝递折子,说想娶和安公主?”   胤禩无奈地点了点头,道:“皇帝一开始是不同意,不过经不起巴达喇再三请求,最后还是下旨赐婚了。”   胤礽不由的问道,“呃……宗室和太后、皇后有什么反应?”   胤禩道:“自家的女儿不用嫁去土特默那种随时准备开战的地方,宗室王爷高兴都来不及,还会反对吗?太后,没什么意见,反倒是坤宁宫那里,差点就要闹上养心殿了,最后还是和安公主出面劝说皇后,事情才没有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坤宁宫里发生的事情比胤禩说的要严重多了,皇后虽然没有闹到养心殿,但当天晚上皇帝夜宿坤宁宫时,帝后两人的争执声多少还是传了些出来,到最后皇帝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从坤宁宫走出更是有很多宫女太监齐齐看到。   舒妃知道后,更是叹道:“皇后娘娘怕是真想不清楚了,圣旨已下,木已成舟,皇上不可能出尔反尔的又收回旨意。与其跟皇上吵闹起来,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教和安公主早日适应草原上的生活。那位,可是忘了她是一国之母呢!”   胤礽道:“看来和安公主还是个识大局的。其实土特默部早在圣祖朝就已经归顺了大清,这次征战准噶尔,我估计土特默部会出力不少,到时候战后一封赏,巴达喇的功劳应该小不了。”   “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两人又说了几句,胤礽就赶在下匙之前匆匆离开了阿哥所,他刚回到府里,林安就上前说道:“爷,七阿哥来了,正在您的屋里等着呢。”   胤礽一怔,随后吩咐道:“知道了,你去厨房让他们弄点吃的送过来。”听到命令,林安便躬了躬身子,不再跟着他,反而朝另一个方向小跑着过去。   胤礽甫一进屋,就看到胤禔正在看书,见到他进门就放下手中的书本打了声招呼:“你回来了!”   “你前几天不是才来过吗?今天怎么又过来了?”胤礽不解地问道,在椅子上落坐后便捧起桌子上唯一的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胤禔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胤礽手中的茶杯,笑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土特默贝子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他回去了,你也闲下来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闻言,胤礽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他放下茶杯,道:“既然如此,你便在我这里用过饭再回吧。” 41、粘糊   胤禔笑道:“就算你不开口,我今天也会厚着脸皮留下来。”说着,他就想着去握住胤礽的手,却被胤礽甩开了,“我已经吩咐人上饭了,你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罢就起身朝隔间走去换衣梳冼。   厨房的动作十分迅速,就在胤礽换了一件浅蓝色掐月牙边的袍子出来后,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鱼香肉丝、鸡丝蒿子、莲子焖鸭、冬瓜排骨汤、清蒸豆腐,外加一个清炒白菜,还有几盘子精致的饽饽,摆得满满当当的。放在普通人家,这样的菜色算得上很丰富,不过从皇家来看,实在是寒酸。只有桌面上的那碟清炒白菜算得上稀罕,寒冬腊月的天气,有钱都买不到,这还是乾隆特地吩咐内务府拨了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过来,算是给五阿哥的赏赐。   胤礽也没拘束,事实上这相当于他的地盘,用不着拘束,他一撩下摆,麻利地坐下来,一旁的丫环忙上前伺候,却在林安的一个眼色下全部退了出去,最后林安行了个礼,跟着退到了门外守着。   没有人伺候着布菜盛汤,但胤礽还是吃得很痛快,因为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时不时地顺着他的目光所至帮他把菜挟到碗里,还是胤礽忍不住问:“你不吃吗?”这家伙一直在帮他挟菜舀汤,可自已的碗筷基本没开动过。   胤禔挟了一筷子白菜放到胤礽的碗里,笑了:“我喜欢看着你吃。”停了一下,“已经很久没人跟我一起同桌吃饭了,所以想先看着你吃完。”   胤礽一愣,问:“你……那时,皇阿玛没指人进去陪你?”他被圈禁在咸安宫后,每次的秀女大挑康熙都会塞进两三个女人,基本上他的子女有一大半都是在咸安宫出生的,而胤禔,想来情况应该跟他差不多才对,怎么会连吃饭都没人陪?   胤禔收起笑容,道:“自然是有的。只是,那个时候,我整天都在念着皇阿玛会不会有一天将我放出去,结果旨意没等来,却等来了一堆女人,看到我就心烦。后来,老爷子复立你的太子之位,没几年又废了,其实我那时挺高兴来着……哎哟!”原来是胤礽恨恨地掐了他一下,他忙扳开胤礽的手,紧紧地交握着,生怕等会这位祖宗又来上一下子,“哎,别生气,就我们以前那关系,你不能指望我对你的下场有什么哀痛难过吧!”   他接着道:“再后来,老四继位,我就知道这辈子再没指望可以出去,就索性断了这个念头,什么都不想,然后就来到了这里。”说到这里,他复又笑了,“说真的,咱们斗了几十年,到最后我才发现,我的大半生竟是这么围着你过去了。”   无论是一生中最辉煌的灿烂,还是跌到谷底的落魄,都少不了胤礽的影子,久而久之,他怨着念着,竟也成了习惯,怎么也戒不掉。   胤礽用力抽回自已的手,极力控制住脸上的红晕,冷声道:“哼,鬼才相信你的话!不吃拉倒,你这就给我回去,别在这里碍眼。”   不就是想让他吃饭,别饿肚子吗?但说出来的话……还真是别扭!胤禔心里微微摇头,不过还是顺着胤礽的意思捧起自已的碗,道:“难得你留我,总得让我吃一点吧,你舍得让我就这么空着肚子回去?”   胤礽反问:“为什么我会舍不得?饿个一两天又死不了人。”   胤禔叹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竟有几分委屈,“没想到你这般狠心,连说句好话哄哄我都不肯,难为我还冒着寒风大晚上的过来瞧你,你……”   胤礽嘴角抽抽,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行了,行了,你不是说现在天寒吗?!你再唠叨下去,菜都凉了,我可没兴起陪你吃冷饭。”   胤禔这才住嘴,喝了一口冬瓜排骨汤,掩住唇边的笑意,没想到胤礽的反应如此有趣,以后可以捉住这点好好地逗逗他了。突然间,一块焖得酥软香喷的鸭肉挟到了他的碗里,他不禁抬头看过去,只见胤礽别扭地躲开他的视线,手里已经换回了乌木掐银筷子,脸上有些不自在,“我记得你挺喜欢肉食的,这道菜做得不错。”   胤禔手一顿,没再说话,只有眼里偶尔闪过的波动才显示出他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接下来两人都没开口,一顿饭就在安静中度过。   吃完后唤来下人收拾,再换上新茶糕点,胤礽才有心情闲聊地说起今天听到的八卦:“和安公主准备下嫁土默特部,明天四月就要出嫁了。”   胤禔随口应了几句,很明显没有听进去,看得胤礽有几分奇怪,不由的问道:“怎么了?有事?”   “不是什么大事……”胤禔组织了一下自已的想法,道:“这一个多月你不但要陪着巴达喇,还要兼理户部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巴达喇回去了,你要不要向皇帝告个假,我们去庄子上住几天?我前两天过去看了一下,庄子后面还种有一片梅林,赏不了枫还可以赏梅,你觉得如何?”   闻言,胤礽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上次还缠着我……”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话题,“你让我再想想,明天给你回复。”   被这么一说,胤禔不由的想起了那一天晚上的耳鬓厮磨、交颈缠绵,身体一热,凑过去抱住胤礽,轻咬着他的耳垂,呢喃道:“我今晚留下……”   “不行。”胤礽将人推开,“明天皇帝叫大起,我没时间陪你折腾,你给我回去……”话没说完,又被拉了过去,并让人紧紧地堵住了他的嘴。   “唔,唔——”   胤禔忍痛拉开了一点儿距离,舔了舔流血的下唇,又被咬了,笑道:“既然你喜欢咬人,一会儿就让你咬个够。”言罢,伸手直接撕开他的衣物,破碎的布料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屋里的火花忽明忽暗地忠实反映着交叠的两个身影。   胤礽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的衣服就被人用暴力扯了下来,看得他目瞪口呆,毕竟他还真没试过这种场面。上半身一凉,随后一个炽热的吻就落了下来,制造出一波又一波火热的情|欲。   胤禔一只手在那光滑的背脊上滑动着,密切的吻从颈侧一路下滑,所过之外绽出朵朵红梅,舌尖卷起胸前一点,只是微微扫过,就引得这具身体簌簌发颤,他低笑道:“喜欢?”专心致志地放在嘴里品尝允\弄,寂静的屋里响起暧味淫\靡的啧啧水声,另一侧同样被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细细照顾一番。   “啊……恩……”细碎的申吟断断续续地叫唤着。   抚在后背的手来到腰侧,探入下腹处,不同于往日的急切,反而以磨人的速度动作着。于朦胧中,胤礽频频喘着粗气,狠心地咬了咬舌尖,尖锐的刺痛唤回了他一点理智,“今天……真不行,我,啊哈,我明天……得早起……”不是他扭捏害羞,而是明天真的有正事要做。   胤禔不由吻了吻胤礽的额头,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他道:“我知道,我不会做到最后的。乖,放松一点儿……”他当然知道明天会是怎样的状况,哪舍得让胤礽受这个罪。   被撩拨得更热了,胤礽叹息一声,双手环抱着胤禔,不再抗拒,柔顺地展开了身体……   ————————————我是再次脑补的分界线—————————————   第二天的大朝会后,胤礽私上里去找上了乾隆,将自已想要休息几天的意思说了出来,乾隆对五阿哥确实没话说,马上就同意了,不过倒霉的是,当时十阿哥也在场。十阿哥眼珠子转了转,道:“皇阿玛,儿臣也想跟五哥出去看一下,算是开开眼界,请皇阿玛允许。”   乾隆想了一下,道:“可以,不过你年纪尚小,出去的时候要多带两个人。永琪,你好好照顾永玥,看着点,别让他到处乱跑。   胤礽无所谓在应了下来:“是。”   于是等到第二天,胤禔本来雀跃期待的心情在看到十阿哥时,脸色立马黑了一半,“十阿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变脸变得真快,就知道你不待见爷!胤禩笑道:“跟五哥出去开开眼界啊,整天闷在宫里,我都快发霉了!”   胤禔听了,又将话头转向另一人,“十阿哥跟来还有理由,敢问履郡王,你又来凑什么热闹?”胤禟倒是理直气状:“我平时很难见到十阿哥,现在十阿哥可以出宫,我当然要过来了。”   “你们……”   “行了,再磨菇下去,天都黑了,那就哪都不用去了,出发吧。”胤礽实在是等得不耐烦,率先跨上自已的座骑,朝城门走去。   胤禔无法,只得跟着上马,一声令下,让两辆马车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行驶着。   胤禩年龄太小,他只能羡慕地看着两位兄长和胤禟大摇大摆地骑着马,叹了一口气,他认命地回头,准备攀回马车一路坐到西郊。   就在胤禩努力地爬到马车上时(八爷坚决不让人扶,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这样太丢脸了),后面传来一个轻笑声,随后他发现自已身体一轻,被人扶到了马车上,背后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八哥,原来你也有这一天。”刚才的景象就像是他多年前在雪地里看到的一幕,一只小小的白熊正努力地攀爬着它身前的大树,模样姿态可爱到极点。   “胤禟!”胤禩咬牙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他想这么狼狈的,无奈身体不给力,他也没办法。胤禩也跟着钻了进来,见再没有外人,便道:“八哥,你这身体也太弱了,虽说有九岁,可看上去,倒跟六七岁的孩子一样。我找几个出名的大夫帮你看下脉,你看可好?”   胤禩摇头道:“不用了,太医早就看过,说这个身体早年生过一场大病,底子难免弱一些,好好调理就行了,这种事急不来的。”   “哦。”胤禟见他没这个心思,也就歇下不提了。   胤禩继续说道:“你不出去骑马,反而坐马车,不嫌闷得荒吗?”   胤禟卷起车帘的一角,正好看到胤禔和胤礽并骑同行,两人还时不时地交谈几句,他翻了个白眼,道:“我去做什么?那两个人整天见地粘糊在一块,我插上一脚,指不定他们心里会如何咒我呢!”   胤禩轻笑一声,然后脸上笑容一滞,带着点不确定的语气:“呃,胤禟,你知道……他们,咳,那个,恩,在一块了?”   胤禟抚了抚袖子,漫不经心地道:“猜到一点吧。大哥和二哥以前不对盘到几乎一见面就要拔刀捅人的地步,这辈子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我想不怀疑都难!我跟老十玩到大,还没他们那般腻乎呢!”   “呃——这个,其实,他们的感情好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胤禩结结巴巴地说着,想要为他们解释一二,却发现要说的话干巴巴的,生平第一次八爷体会到了词穷是什么感觉。   胤禟道:“八哥你别紧张,我没说他们这样不好。横竖这是他俩的事儿,他们觉得好就行,我才没那个心思理他们之间的破事儿。”   看着胤禟一脸的坦然和不在乎,胤禩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道:“我们虽然无所谓,但其他人可接受不了,你以后注意点儿,别说漏嘴了。”   胤禟点了点头,又道:“八哥,你这趟出来,难道还真是想着去大哥的庄子上小住?”   胤禩勾起嘴角,道:“怎么可能?” 42、誓言   接连几天的放晴,路上的积雪融了不少,道路通畅无阻,一行人走得不算快,可是占了好天气的优势,终于在晌午时分抵达了胤禔的别院。别院占地不广,但是修筑的很精致,后面还有一大片梅林,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雪,远远就可以看见,不少梅花绽放枝头,粉白、嫩白、火红交相辉应,煞是好看。   胤禔虽然不乐见胤禩和胤禟跟过来,但还是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一间院子,只是位置有些偏远,离主院正房要走上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胤禩此次跟出来,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住的地方远一点正合他意,因此安定下来后他朝胤禔打过招呼,就外出了,而胤禟自然是跟着一块出去。   “时间还早,我们去后山走走?”胤禔打开窗户,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提议着。   胤礽想起刚才过来时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大片梅林,心里不由的起了几分意思,便欣然同意:“好,你等等,我去换件衣服。”说罢,就朝里间走去更换衣物。   屋里的角落里放着两个炭盘,将不大的空间弄得极为暖和。只是换件外衣,胤礽也懒得叫人进来伺候,索性自已动手,解开了上半身盘好没多久的襟扣,准备再次换上出门要穿的毛领锦袍,中午的温度比夜间稍好一点儿,但穿得薄了,还是会让人感到几分寒意。   透过屏风,胤禔大致上可以看到里面的动作,于是他走了进去,顺手拿起一件外裳披在胤礽身上,笑道:“你竟然会自已穿衣?真是难得!”   胤礽边穿衣服边道:“很奇怪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即便他从小就让人伺候惯了,但也真没有废材到连穿衣吃饭都离不开别人的地步。穿戴好后,他微微皱眉,怎么觉得好像不大对劲,于是抬起头问:“你觉不觉得……”   印入眼帘的却是满目的痴迷和惊艳,看得胤礽嘴角一抽,正要出声,胤禔突然脸色一变,快步走过来就动手剥掉他的外衣,他赶紧伸手拦住:“你在发什么神经?”   胤禔黑着脸道:“不准穿这件,换过别的颜色。”   有病!胤礽白了胤禔一眼,挥开对方的手,“莫明其妙!别玩了,不是说要出去赏梅吗?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谁知他的右脚刚刚抬起来,就被人硬拉着来到了穿衣大镜前,一只手臂牢牢地禁锢着他的腰肢,一只手则扶住他下颚,强迫他注视着玻璃镜中反射出来的画面。   镜子里面,站着一位身穿火红衣袍的少年,衣服的下摆、袖口均用金丝勾勒出流云如意图案,领口围着一圈柔软的白色兔毛,将原本华美张扬的高傲气势硬是压了几分,添了几许妩媚风流。   眉目如画,凤眼斜挑,顾盼之间的水波流转,说是媚眼如丝亦不为过。   胤禔站在胤礽身后,紧紧地将他圈在怀里,低下头在他温滑如玉的脸上来回舔吻,“这件袍子是谁做的?她可真会挑颜色,我以前还从未见过你穿这么耀眼的鲜红。”效果真是惊人,简直就是古老传说中那些容貌美丽、姿态风流的狐妖,见之就足以让人失去心魂,甘为驱使。   胤礽压根没听出胤禔隐含的意思,他努力地躲开胤禔的搔扰,道:“这个,好像是愉妃前两年帮我缝制的,因为衣服做得偏大,就一直没穿。这次出门前,是抱琴在整理衣物,估计是她放进去的。”以前他根本就没穿过这种颜色的衣服,他实在是想不到,不过换了一种颜色,给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的……魅惑。   胤礽叹了一口气,推开胤禔,又拿起了一件月牙白的袍子,道:“算了,我还是再换一件吧。”   胤禔趁着胤礽换衣服的空档迅速地在他嘴角偷了一个吻,戏谑道:“我很喜欢你穿红色,不过前提是,只能穿给我一个人看。不如今天晚上你再换回来……”   胤礽一听,怒了,毫不留情地用手肘往旁边一撞:“滚——”   梅林坐落在别院的后面,出了大门,再走上一刻钟左右,就能看到林子边缘,旁边是一大片田地,光秃秃的黑土裸在白雪之下,远处还有不少房舍,看上去应该是住在附近的农家,几个小孩子正在空地上放纸鸢,喳喳呼呼地好不热闹。   留下林安和几个下人在林子外面等候,一进林子,胤禔就不避讳地拉起胤礽的手,朝深处走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胤礽下意识地想挣脱,不过在看到胤禔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时,微微一抿唇,还是压下了心底的不自在,乖顺地任由他拉着自已。   冷洌的寒风中,交缠的双手握得久了,十指间便开始浸染起彼此的温度,慢慢地一路从指尖烧到心头。   越往深处行走,道路的情况就越差,到了后面,胤礽只能勉强地记得大致的路线。树木慢慢地变少了,拐过一块巨大的岩石,眼前顿时宽阔起来,清澈的泉水从巨石下面涌出,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击形成了半圆的水池,几片梅瓣在空中轻轻打转,然后飘落到水里,顺着溪流缓慢地流向不知名的远方。最为奇特是,一片暗香雪白中,竟有一角露出了深绿的色泽,分外引人注目。   胤礽走近一瞧,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道:“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绿萼梅!”这种荒郊野外还能看到如此名贵的品种,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胤禔微笑道:“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你……”语调忽地上扬,“小心!”第一时间把人扯到一边,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啊!”胤礽只觉得外露出来的脖颈处一凉,原来是一只顽皮的松鼠在枝头奔跳,不小心弄掉了一小撮雪,正好砸在他的身上,雪花触极温暖的皮肤,马上就融成冰水沾湿了他的衣领。   胤禔好笑地为胤礽拍走肩膀上的雪,道:“还好吧?冷吗?”   面对这种情况,胤礽除了自认倒霉,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不能命人烧了这片林子来为自已报仇吧?   “没事!”胤礽摸着那株梅树,心里盘算着将这棵绿萼移植到他的贝勒府成活的机率有多大。恩,明天就找人来问问。指着那条小溪,问:“它是要流去哪儿?”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走过!不过看方向,应该是流到那些村镇里面。”胤禔拉着人走到水塘边上,“你看,水里有鱼,而且还时不时地冒着水泡,我想这个泉眼可能是连接着其他河流。”   胤礽好奇地用手撩了一下水塘里的水,入手的温度冰冷刺骨,但还是比雪水暖和一些,看来这里的水的确是流动的。他甩了甩手中的水珠,指着不远处的松树群道:“我们去那儿瞧瞧!”   胤禔自然应允:“走吧!”   此时,一只灰褐色的小松鼠在树桠上探出头,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两道身影已然走远,逐渐合而为一。   在林子里走走停停、说说笑笑,等到他们意识到天色已晚,不得不转身回去时,心里多少有些不舍。胤禔将他的右手和胤礽的左手缠在一块,晃了晃,“我们明天再出来,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   胤礽看着他,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是同意还是反对,只有眼里的笑意流露出了他的真实心情。   胤禔也不在意,拉着人就往回走,等到他们回到别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换回常服,坐下来用膳时,胤礽才想起另一拨人,问:“不用叫老八和老九过来一起用饭?”   “不用。我出门前,老八就跟我打过招呼说是有事外出,明天下午才回来,让我们玩得高兴点,不用顾虑他。哦,老九也跟着他一块走了。”胤禔淡淡地说着,很顺手地挟了一块红烧鸽肉给胤礽。   胤礽眉头一皱,换了一对新筷子,将那块鸽肉又挟回胤禔的碗里,道:“我不喜欢吃鸽肉,腻!”说完,他就捧着火腿鲜笋汤喝了起来,喝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竹笋倒是新鲜,哪来的?”   胤禔哭笑不得看着碗里的肉块,自从今年夏天和胤礽去了一趟保定后,两人同桌用膳的次数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可就是这多出来的次数,让他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胤礽很挑食,不是一般的挑,而是非常非常特别挑剔的那种,一道菜里面,只要加了某种他不喜欢的食材,那么那一道菜他完全不会沾上一点儿。   哎,头疼!偏偏无论他怎么说胤礽就是不肯听劝!胤禔不由得摇了摇头,他发现他都成了胤礽的老妈子了,整天替他担心这担心那的。   “就在附近的另一个庄子上,那里的汤泉极多,但风景不甚出色,我就索性让人在那里种些瓜果蔬菜,倒也便宜。”胤禔无奈地说着,又亲自给他舀了一勺子豆腐,“你不是喜欢吃清爽的蔬菜吗?我过几天就吩咐下去,以后凡是庄子上产出的东西,都给你送去一份。”   闻言,胤礽顿时双眼一亮,而后又轻咳了一下:“恩……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以前他是太子,想要吃什么张张嘴就有了,这一世的身份虽然不差,但吩咐内务府去准备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胤禔的提议正中他下怀。   胤礽拿起勺子碰了碰白嫩的豆腐,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王府那里,你打算怎么交待?”   胤禔笑着道:“早就想好了,我只说是无意中遇到一个赶着回老家的地主,因时间紧迫所以只能将两处庄子贱卖,反正文书什么的早已备下,他们最多嘀咕几句,不会有人起疑的。”   胤礽点头道:“那就好。对了,昨天我刚从傅恒那里看到名单,你的那两个儿子,叫……弘明和弘屯的,在升迁名单上,明年就可以升为二等侍卫,相信以后有外放机会的话,前程还是不错的。”   说着,他觉得有些不对,算了一下这两人的年龄,好像都是出生在雍正朝……眼一眯,忍不住朝旁边的人瞪了过去。   胤禔霎时松了一口气,可以升迁,代表弘明他们在宫里适应得很好,他刚想对胤礽道谢,却意外地看到对方不善的眼神。他愣了一下,心里有点纳闷:“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胤礽放下勺子,一把将胤禔扯过来,语气不悦到了极点:“我记得你前两天说过,你一看到皇阿玛赐下的女人就心烦,那么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你那几个‘小’儿女是如何生出来的吗?”   呃——胤禔哑口无言地看着胤礽,他有心想辩解几句,可是又担心越描越黑,干脆就不开口,决定先看看胤礽是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胤礽冷哼一声,松开了胤禔的衣领,端正好姿势,不再看多他一眼,一副继续用膳的样子。   胤禔摸了摸鼻子,他怎么就忘了,胤礽的占有欲一向强得惊人!本来他还担心胤礽还会冲着他发火,结果人家根本不在意,可是一看到胤礽不在意的样子,他心里又不舒服了。   果然,这个前世的冤家,已经成了他今生的克星,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许久,一个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   “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一顿,“这辈子,我只会陪着你,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43、热情如火   “这辈子,我只会陪着你,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胤礽避开胤禔炽热的眼神,红晕漫上了清俊的容颜,在烛火的照耀下,似乎连雪白的颈项都透出粉红的色泽,突然间听到这种话,饶是他活了几十年,还是觉得有些窘迫:“就像你说的,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介意。”上辈子的老黄历了,确实没有计较的必要。胤禔倾身向上,捧着胤礽的脸,“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后面的话消失在交缠的唇舌中。   直到两人呼吸不稳,胤禔才稍微拉开了一下距离,不过依然恋恋不舍地轻咬着他的唇瓣,“汤泉就在院子里,正房的后面,我们去泡一会儿?”   胤礽只觉得下唇传来的酥痒让他极来不舒服,便推了推胤禔示意他注意收敛,眉头却是一皱:“我不喜欢……”   胤禔哄道:“没事儿,我问过大夫了,天寒,泡下汤泉对身体有好处,只是泡水的时间不宜过长,否则极易头晕胸闷,我们小心些就是了。”   胤礽古怪地看着胤禔,忍不住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耳垂:“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泡汤泉?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泡的话你自个去不就得了,做什么要捎上我……”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了,看到胤禔眼中的情/欲,嘴角一抽,“你……”   打铁趁热!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胤禔也就懒得再遮掩,右手一探,将人抓到怀中禁锢好,直接用嘴堵住了胤礽尚未说出口的话,左手迅速地解开彼此之间的衣物,很快,压抑的申吟和情/色的气息开始在屋里弥漫。   至于胤禔心心念念的鸳鸯浴什么的有没有成功——   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   话分两头,这一头是两情正炽、水乳/交融,另一边也同样是温情脉脉。   胤禩离开胤禔的别院后,就带着胤禟去了他私底下置办的庄子,等见完相关的人,吩咐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后,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胤禟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咋舌:“八哥,你来这儿才四年,动作可真够快的,皇帝那小子居然没察觉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换做他们的好四哥,怕是他们只要有一点儿动静,就能被人发现并及时按灭苗头。   胤禩笑着点头道:“还好,多亏大哥和二哥没哪个心思,不然我的动作不会这么方便。”   胤禟道:“照我说,他们也就只有现在可以粘糊,等再过两年,他们各自娶了福晋,有了孩子……”   “这就是他们要解决的问题了!”胤禩淡淡地说着,然后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半天坐下来还是挺腰酸背痛的,“都已经这么晚了,九弟,不如陪我用过饭再回屋休息吧。”   胤禟自然满口答应:“说起来,我很久没在八哥你这我蹭过饭了。“   胤禩好笑道:“现在不就给你机会了?你待会可别吃得撑了,我这可没备下药丸子。”   “哪能呢……”   两人边说笑边来到了饭厅,圆型的枫木桌子上早已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茶,虽说比不上宫里的食材贵重,却胜在精致爽口。胤禩落坐后笑道:“今儿时间比较赶,厨房来不及整治你爱吃的焖羊肉,你先将就点儿。我已经交待下去让他们今晚配足材料了,明天我们过了午时再回大哥那儿。”   胤禟笑眯眯地挟起一筷子清炒瓜苗,道:“八哥有心了,其实让我说,羊肉猪肉什么的都好说,就这些瓜菜是最难得的。”   “喜欢就好,多吃点吧!”胤禩将那盘菜推过去胤禟那边,心里泛起一抹酸涩。以前的兄弟中,除了太子,就只有胤禟的日子是过得最奢华的,前者是皇父宠着,后者是他挣下的身家支撑着,可就是这样娇惯着长大、完全没有吃过一点苦头的九弟,却是被老四圈禁起来活活折磨致死。   听到这个消息后,胤禩真是恨不得掐死那个坐在金銮殿里的男人,具是父子兄弟、血脉亲缘,他怎么就能这般狠心?于公,他可以理解老四的做法,但是感情上,总有一把火在他的心头上燃烧。   事隔多年,当初的惨烈早已经消磨在时光中,可就算现在让他见到胤禛,胤禩也完全没把握可以说服自已一笑抿恩仇。丫   “……八哥,八哥,你在想什么?”   胤禩被人推了好几下,才勉强从前尘往事中回过神来,脸上扯出笑容:“没什么,不过想到叶赫那拉家而已。”   胤禟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也就点头道:“没事就好。八哥,你就是想太多了,所以身体才会这么弱。你先别管那些烦心事了,吃饭吧!”说完,亲手挟了一块鸡肉放进胤禩的碗里。   胤禩轻笑一声,道:“听你的。”   往事不可追,前尘已渺,再去纠结谁对谁错根本毫无意义,活在当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处理完了应该处理的事情,第二天胤禩他们用过午饭,就坐马车回到了胤禔的别院里,等到他们坐在在厅喝茶聊天时,已经接近酉时了。   东拉西扯地聊了好一会儿,胤禩不免感到奇怪:“大哥,二哥去哪了?他不在吗?”   胤禔拿起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眼中的尴尬:“咳,他有些不舒服,还在房里休息,晚饭你们就可以见着他了。”   ………………   屋里陷入了一种诡秘的安静中,胤禩嘴角抽抽,坚决不承认自已听懂了胤禔话里隐藏的意思。胤禟倒是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原来太子爷也有这一天啊,大哥,你可真厉害。”   “胤禟!”胤禩低声喝住了胤禟接下来的话,调侃一下大哥没什么,若是让二哥听到了,他绝对讨不了好。   胤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八哥不让他讲那就不讲呗,而且真惹毛了太子二哥,估计这里还真没人可以压得住场。(小四子做为皇帝的身份已经完全被人人为地忽略了)   胤禔有点不自在地放下茶杯,问:“我听说,傅恒打算明年派福隆安上战场,你有什么打算?”   知道胤禔是有意岔开话,胤禩也就从善如流地说了起来,不过他还是细心地注意到了,聊天的时候,胤禔会时不时地走神,估计是在惦记着屋里的那位。胤禩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叹,月老的这条红线,拉得还真是毫无章法,他想起昨天晚上九弟说的娶妻……还真不知道这两人日后会如何走下去,说不准没个几年这些情分都会烟消云散。   胤禔强迫自已在厅里坐了半个时辰,见太阳快下山了,又没见下人过来通报胤礽醒来的消息,他感到有些坐不住了,便道:“我去看下胤礽,你们先聊。”   胤禩和胤禟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胤禩开口道:“大哥快去吧,我们在这儿等着。”胤禟懒洋洋地道:“如果二哥醒了,就快点出来吧,我和八哥都在等他吃饭呢!”   等到胤禔走后,胤禩让人换了些热的点心上来,道:“你不是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垫垫,我想他们应该没这么快出来。”   胤禟拈起一块饽饽,嚼了几下,觉得味儿挺香的,指着那碟子饽饽道:“这道点心的味儿挺香的,八哥你也试试。”   胤禩不喜饽饽,推了胤禟的好意后问:“听说索绰罗氏跟太后那里有些不对付,你觉得观保这个人如何?”   胤禟想了想,道:“是个挺懂得经营的人,不然也做不上左都御史一职,可惜了他家闺女,被指给六阿哥,便宜他们了。”   胤禩点了点头,笑得十分无害:“找个机会,给观保换个位置吧,他年纪大了,我看散迭大臣就挺适合他的。”   就算索绰罗氏和钮祜禄氏闹得再不愉快,他们家的女儿还是指给了六阿哥,冲着这一点,观保他们势必会站在六阿哥那一边。散迭大臣虽说是天子近臣,但不过是名头好听而已,根本就没有任何实权,趁现在六阿哥的势头还没起来,就将它掐断在萌芽中吧,省得以后不好收拾。   “八哥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   胤禔一进屋里,迎面就摔来一个花瓶,伴随着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居然还敢出现?”他侧过头躲开了攻击,花瓶一碰到坚硬的地板顿时摔成了锐利的碎片,朝里间看过去,只见胤礽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床沿上,愤火的眸子都快要把人烤焦了。   “身体有没有好点?还有哪里不舒服……”胤禔不甚在意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话说到一半就被人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保成……”   胤礽抬起头,满意地看到渗出血丝的牙印,然后脸色一沉:“你不是有事要忙吗?还回来做什么?”本来身体上的不适就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结果一醒来发现床畔空荡荡的,那种感觉就更加难受了。   “老八和老九回来了,刚才正跟他们聊天呢!你要不要出去见见他们?”胤禔体贴地在他的腰眼处按摩着,昨天晚上两个人都失控了,折腾了足足一宿,也难怪胤礽会生气!   “不要,出去做什么?被他们看笑话吗?”胤礽很果断地拒绝了,想也想得到胤禟会有什么反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是觉得身体快散了一样,起身穿衣什么的已经很吃力了,要他跟往常一样出去吃吃喝喝根本就不可能。   “那我跟他们说一声儿,我陪你。”胤禔轻经地吻了他一下,这是他的一个新发现——胤礽很喜欢这种亲呢的举止。   果然,胤礽放软身体整个人挨了过去,在胤禔的肩膀处蹭了蹭,道:“不用了,你同他们一块吧,我没什么胃口。”   “多少吃一点,我让人煮点粥送过来?”   “随你……”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几天后,胤禔一行人就要起程回京,因为某些原因,这回坐在马车里变成了胤礽和胤禩,看得胤禟暗地里闷笑不已。   乾隆二十三年三月,和硕和安公主下嫁土特默贝子巴达喇,皇帝命五贝勒护送和硕和安公主至蒙古土特默部兴行婚礼。   一路上,兰馨心头百般思绪,没想到她的最后归宿竟是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上。胤礽策马来到车舆的旁边,道:“过了这个山坡,下午就可以到达土特默部的领地了。”   兰馨垂下眼眸道:“是吗?”   本着兰馨给他的感觉还算过得去,胤礽难得的说出了一句类似于安抚的话:“其实巴达喇为人挺不错的,你用不着这么担心。”   此时,前面的队伍传来了一阵纷乱,须臾,一个侍卫过来行礼道:“五贝勒,公主,土特默部的巴达喇贝子前来迎接和安公主,正在前面候着。“   胤礽诧异地看向正前方的队伍,那里隐隐可见几个做蒙古贵族装扮的男人,他朝兰馨笑道:“能够出来这里迎你,可见他还是个有心的。”   兰馨道:“我不方便出去,有劳五哥了。”她放下帘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宇间露出一丝坚定。事已至此,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地方好好地生活下去。 44、妒火   就在胤礽送兰馨去了蒙古土特默部,并奉命留在那里看完大婚所有该走的仪式时,宫里的风向开始有了一些变化。   随着和安公主的远嫁,乾隆和皇后的感情已经从相敬如宾进展到了相敬如“冰”,如果不是有家法规定初一、十五皇帝要歇在坤宁宫的规矩,恐怕乾隆根本不会踏入坤宁宫一步。帝后二人失和,最大的得利者是显而易见的,哪怕是已经处于争宠边缘人物的舒妃,看到这个情况她的心里还是会很高兴,就算她对帝宠不抱希望,但她还有儿子啊。   特别是已经育下皇子的妃嫔,动作更是频频。因为皇后的关系,乾隆对十二阿哥虽然没到横眉冷眼的地步,但也没什么好脸色,面上从来是淡淡的,一切供给全是按例发放,从来没有额外的赏赐,相较于六阿哥和十阿哥,这待遇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皇后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更是吩咐十二阿哥在学习上更加努力,一定要赶上前面几位兄长,而十二阿哥的身子骨本来就有点弱,再被皇后这么一催,心里压力更大了。一个刚满六岁的孩子,长时间处于学习任务超重的状态下,于是身体开始慢慢地弱下去不是没有理由的。   身体不好,精神不集中,十二阿哥的学习进度只能说是勉强跟上,因此乾隆每次检查功课时都是斥责多,皇后知道后更是再催十二阿哥继续努力一定要追上五阿哥等人云云。恶性循环下,自从十二阿哥进了上书房读书,半年内宣太医用药的次数要比以前要多了很多。   至于纯妃,长子封爵在宫外建府,次子颇受皇帝宠爱、又娶了索绰罗家的女儿为侧福晋,唯一的女儿又可能被指婚给傅恒的嫡长子福隆安,一时间,倒也风光无限。可是,随着观保被莫明其妙地调为散迭大臣后,索绰罗氏一族对六阿哥的态度开始微妙起来。   康熙朝认识废太子和直郡王的老人很多都不在了,但是康熙朝后期兴起,历经雍正和乾隆三朝的大臣还是不少的,那一场惨烈的夺嫡风波,不少人还铭记在心。所谓的惨烈,不仅仅是指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更多的是指站队站错的王公大臣。想到这一层的人家,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全部互通心意——我们还是看看再站队吧,别当时全家一起吃瓜落了!   就这样,胤禩无意中的一步棋,竟将六阿哥以后可能形成的势力完全扼杀在萌芽中,当然这是后话。   胤礽从蒙古回来后,先是去了帝后两处报告完和安公主的婚事,然后就拎了胤禩出来盘问宫里的最新八卦,在听胤禩叙述完上面情况后,他不由的轻笑出声:“这么看来,现在后宫最不对盘的就是皇后和纯妃了。这样也好,帮我们转移一下注意力,我懒得应付十五和十六,就让那几位先蹦哒一下吧。”   胤禩道:“唉,二哥你住在宫外,自然乐得看戏,难为我一个人守在皇宫看着两个女人争来争去,无聊死了。不过十二阿哥倒是可怜,天天晚上背书背到一更天,照我看,他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得熬坏。”   胤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听到这话,便放下茶杯道:“怎么?你还想着去提醒他?想将十二阿哥拉拢成十爷党?”   胤禩听得一排黑线,道:“二哥真爱说笑。我要真去提醒十二阿哥不要整天地背书学习,保不准马上就被皇后宣去坤宁宫训话了。”乾隆的这位继后,论器量和手段,比起孝懿仁皇后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他才没兴致去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胤礽打开折扇,一晃一晃地摇着:“确实像皇后做得出来的事,横竖人家亲生额娘也不心疼,我们静观其观就是了。”其实胤礽觉得,就算是他的太子妃石氏,也能甩那拉皇后几条街。   胤禩点头道:“二哥说的是。对了,你回来这几天,可有见过大哥?”   “没有,听说兵部这些天忙得翻天覆地的,我还没见到他。”胤礽回想起一路上听到的消息,似乎战事越见紧张了,难怪他回京三天,胤禔还没有时间过来寻他。要不,他去理郡王府看人?   “既然如此,二哥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胤禩不知道胤礽心中所想,只认为这两人见面怎么都比他方便,于是拿出一封信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这是大哥要的资料,我出宫极为不方便,正头疼怎么捎给大哥呢。现在二哥回来了,正好,就麻烦你帮我带一下吧。”   胤礽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已近几日的行程,道:“行,等过几天我有空了,皆时我亲自带去理郡王府交给他。”   “多谢二哥!”   几天后,胤礽将信件贴身收好就出门了,能让胤禩如此慎重交给他的东西,估计里面的内容并不简单,所以得小心地放好。至于悄悄打开偷看什么的,胤礽倒没有想过,反正胤禔看完后,他问胤禔就是了,胤禩敢让他带信,也肯定会想到这个结果,所以胤礽就更没压力了。   熟门熟路的来到理郡王府,刚好理郡王和福晋,还有永瑷都不在府中,胤礽就直接跟管家说:“带我去你们七阿哥的院子,我有事找他。”   管家哪敢不听,忙将人带到七阿哥住的小院里。刚到小院门口,杨喜就已经听到消息迎上来了,脸上显得有些慌乱:“给贝勒爷请安,我家主子正在屋里,请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儿……”   胤礽道:“行了,又不是第一次上这儿,我自已过去,你们忙去吧。”说完,抬脚就朝正房走去。   杨喜在后面跟着,五官皱成了一团,看上去十分焦虑,就这么让五贝勒进去,主子那里,不会出事吧?   到了胤禔住的地方,只见房门半掩,露出一条缝。胤礽停了下来,嘴角一勾,说真的,几个月没见面,他还真有几分想念,不知道那个人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带着些许期待和紧张,他放在门上的手正要往里推,忽然里面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爷,奴婢熬了一些莲子粥,最是清热下火,奴婢盛一碗给您尝尝吧?”   —————————咱们倒叙一下—————————————————————   半个月前,胤禔被理郡王福晋瓜尔佳氏叫去上房一趟,然后他的院子里就被塞进了两个丫头。说是丫头,其实是当家主母安排给爷们的通房,而到了胤禔这个年龄还没有通房的少爷,在大户人家里面倒也算得上是少见了。   不是说瓜尔佳氏不喜欢永瀛,而是她本身育有不少子女,长子深得器重,除了永瀛,数下来还有二子一女,有所疏忽也很正常。这不,前几天她在嬷嬷的提醒下才发现她竟然大意到忘了给小儿子安排屋里伺候的丫头,所以她在府中挑了两个样貌身段不错的婢女出来后,便打算塞到儿子那儿,好让他通晓人事。   胤禔听了瓜尔佳氏的话后,心中抽搐万分,再一看那两个女子,容貌确实不错,眉眼间很有一股风情。如果是两年前,他一定很乐意,美人嘛,谁不爱看!可现在的情况是,他要是真的和这两个女人有了XXOO的关系,胤礽绝对得抽死他,当然,他目前也没这个心思。   他忙道:“额娘,我屋里伺候的人已经够多了,这两个丫头您还是收回去吧。”   瓜尔佳氏以为他在害羞,掩嘴笑道:“行了,你也别找借口,你屋里伺候的人我还能不知道吗?别说两个丫头,就是四个,也放得下。青柔和红柳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人本份机伶,去你那儿是再好不过。别推了,否则额娘就要生气了。”说着,还故作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胤禔无法,只好将人先带回去。一回到他的院子,他就唤来杨喜:“福晋送来了两个丫头,你将她们安排在外面,别让她们有机会进到我的房里,知道吗?”   杨喜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利索地应了下来:“是,主子。”然后自去安排不提。   胤禔交待完后,就将这两个婢女的事扔到了脑后,毕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时间整天纠缠这些细节。   青柔和红柳是家生子,对于福晋的安排她们心里是乐意的,无奈七阿哥没这个意思,她们也没办法,总不能将主子的衣物扒光然后将人强了吧?因此,刚开始头几天,她们还是挺安份守已的,可后来见七阿哥对她们并无多大的反感,再加上院子里也没有通房侍妾之流,心思便开始活络了。   或许,主子只是公事繁忙,一时间无瑕他顾,并不是对她们生厌?如果真是这样,她们就可以找机会在七阿哥面前露面,多挣取好的印象,保不准真能成事!于是,在无意和巧合下,就有了胤礽无意中撞破的那一幕!   ——————————解释完毕的分界线—————————————————   胤礽的动作僵住了,右手死命地扣住门板,眼神一瞬间冰到了极点。   在后面跟着杨喜一看到胤礽的表情,顿时吓得退到一边,原本打算给自家主子提醒的念头早就被扔到了爪哇国去,他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主子,不是我不肯帮您,实在是您的心肝宝贝现在的表情太可怕了,我实在是挨不住啊。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您丢一下面子去哄哄人就是了,您可别怪到我头上啊。   而对话还在继续——   “谁准你进来的?”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不明显的怒气。   “是福晋让奴婢……”   静了一会儿,屋里才响起胤禔的声音:“把东西放下,然后出去。”   “爷,让奴婢伺候您吧,不然奴婢……”   “你……”   听不下去了!胤礽冷着脸,扣在房门上的手一松,再用力一推,脆弱的门板十分可怜的摔在了墙壁上,发出“桄榔”一声巨响,吓得在屋里的一名女子“啊”地一声惊叫起来。与之相反,胤禔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高兴道:“你怎么来了?”   “哦?你不想见到我吗?”胤礽嘲讽地一扬眉,而后暴怒地瞪了那个女人一眼,“滚!”   “可是……”那女子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胤禔,“爷,我……”   胤禔不耐烦地扬声道:“杨喜,把她带出去,送回福晋那里。”在屋外装傻的杨喜听到主子的命令后,赶紧冲了进来,一把揪住还要说话的女子死命将她拖走,可惜拦不住她说的话:“爷,我是福晋送来伺候您的,我倒底有哪点儿不好,我可以改,真的……”   一番话,听得杨喜冷汗涔涔,动作却是更快了,很快,屋里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胤禔完全没有在意刚才的闹剧,依然像往常一样,走到胤礽身边笑道:“回来几天了?我这些天快忙翻了,都没时间去找你,你……”边说边想去拉他的手,不想被人狠狠地推开了。   “别给我来这套,我问你,刚才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胤礽冰冷地看着胤禔,胸口处慢慢地涌现出酸涩不已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胤禔一愣,然后笑着解释道:“是理郡王福晋送来的丫头,我本来想推了,但是她硬是让我收下,我也是没办法,只好将她们放在外面,今天只是意外。”   胤礽不屑地说道:“丫头?是送给你的侍妾吧?”见胤禔没有否认,怒火更炽,“我不想见到那个女人,你给我处理掉。”   “那怎么行?她是福晋送来的,我……”胤禔按着性子继续说着。   “我不管,反正你给我处理了,还是说……”胤礽冷声一笑,“你舍不得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有心想收房?”   胤禔皱眉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可是……”   “既然没有想过,那就把她扔出去,有什么可是的?”看到胤禔一推再推,胤礽气得身体都有些颤抖,口吻更是咄咄逼人。   “胤礽,你别不讲理。我刚才说过了,她是理郡王福晋赐下来的,我不是已经将人送回去了吗?而且,就算没了这一个女人,还会有其他人,你……”胤禔也有些不耐烦了,不过还是按耐住火气好声好气地解释着。   “什么叫做其他人?你给我说清楚!”胤礽的声音已经冷到可以掉下冰渣子,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胤禔不放。   “凭我们现在的身份,以后都会有嫡福晋和侧福晋,就算我……”   “啪”地一声,鞭子抽打在身体上的声音清楚地在屋里响了起来,也彻底地截住了胤禔下面没有说出口的话。   ——就算我将来可以不成亲,但是你是皇子,难道还能拒婚吗? 45、独占   树枝上的知了欢快地叫唤着,盛夏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释放出它的热情,烧得半院子的花草都有气无力地搭拉下脑袋,焉焉然地垂下柔软的肢体。   屋外一片炎热暑气,屋里却是冰寒入骨。胤禔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手执黑鞭的人,巍巍然地抚摸着自已的胸口,那里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露出渗着血丝的伤痕,看得出来下手之人力道并不轻。   “你……”声音嘶哑,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痛心和怒气。   胤礽默然地收回鞭子,他没有想到自已会理智全失到这个地步,可是只要一想起刚才胤禔所说的话,他又觉得他没有做错。   他的人,凭什么要让出一半给别人分享?他绝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胤禔正在等着胤礽的解释,却只见胤礽拿出一封信放到桌面上,抛下一句“这是老八让我带给你的信”后,就转身朝门口走去,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傲,似乎刚才的举动对他来说只是一时兴起,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苦苦压抑的感情和怒火终于冲破了脑海中名唤“理智”的门槛,胤禔脸一沉,一把拽住胤礽,失控地将人推撞到墙边,然后完全不顾对方痛苦的神色整个人压了上去,他握住胤礽的右手往后一扭,力道大得差点让胤礽痛呼出声。   本来还觉得愧疚的胤礽也开始冒火了,这家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他下跪磕头认错不成?脾气本就不好的太子殿下,如今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绝对只有更气的份,“放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动手?”   胤禔感到心中一痛,压制住胤礽的另外一只手,两具身体贴得极近,冷笑道:“你都对我动手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对你动手?”   胤礽完全不理会痛得宛若快断掉的手腕,倨傲地一扬首,“爷赏你一鞭,是看得起你。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有资格对我说这话吗?   突然间,胤禔脸上的怒气消失了,语气平静得像是暴风雨的前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胤礽甩开胤禔桎梏,冷笑一声,“意思就是,让你说话做事前最好想清楚自已的身份,别太自以为是,省得让人看笑话。以前,我是君,你是臣,你不服我的太子之位,总想着可以争上一争,整天在皇阿玛面前煽动要废了我,可惜你看不清形势,到头来,兄弟中最先倒霉的就是你。”   “这辈子,我还是皇子,而你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宗室之子,你以为……唔,放……”正在说话的嘴唇被人粗暴地堵住了,冰冷的亲吻带着渲泄怒火的意味,胤礽不由的睁大双眼,极端愤怒的感觉从心底升了起来——从来没人敢用这种态度来对他,就像,情/欲涌上之时单纯地找人发泄,没有丝毫的感情。   胤礽气极地往胤禔的左脚狠狠一踩,右手往他的小腹一撞,趁着对方的控制有几分松散之时,就想一拳挥过去。   两人的身手相差无几,不过胤禔占优势的地方是他的实战经验比胤礽多上许多,所以在胤禔避开胤礽的攻击后,迅速出手,重新将人压制在身下。他的眼里充满着狂暴的怒气和哀痛的难过, “对你来说,我就只是一个臣子,一个奴才?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胤礽,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心痛到了极点,他一直宠着喜欢着的人竟然会如此不屑于他的感情。   胤礽右手一紧,说出来的话仍然是硬绑绑的:“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总之,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人!至于成亲,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什么嫡福晋、侧福晋,我告诉你,你最好通通给我忘了,我不准你想着其他人。”   如果胤禔此时不是被胤礽一开始的举动和话语弄到怒火上升以至于无法正常思考,他一定能听出胤礽这段话中的含义,可惜,没有如果,胤禔完全想偏了。他又痛又气又怒,忍不住掐紧胤礽的下巴,道:“你是说你以后可以成亲娶别的女人,然后恩恩爱爱地生儿育女,而我就只能卑微地躲在你的身后,等着你偶尔兴起的‘临幸’?难道说从一开始,你就只把我当做‘男宠’来看待,供你一时取乐?”   闻言,胤礽气得身体直发抖,如果手中有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胤禔几下。男宠?如果他只当胤禔是男宠,他用得着放下自已的骄傲和尊严去迎合他吗?他越想越气,一下子撞开还压在他身上的人,再一次将鞭子抽出来,狠狠地甩了过去。   胤禔侧过身子躲过来势汹汹的一击,卷住他的鞭子用力一扯,鞭子很快就易主了,随后就被人扔到角落里。   “你闹够了没有?”胤禔怒极地斥道,他真搞不懂,明明是胤礽有错在先,为什么还能理直气壮地动手发脾气?   胤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胤禔眼中明显的不耐烦和怒火,一股尖锐的痛楚从心底弥漫开来,指甲深深地刺入柔软的手心,心底再痛,面上还是高傲得让人无从看出一丝半缕,“谁有那个闲功夫跟你闹?我今天就把话撂明白了,我的脾气向来如此,日后也没打算要改,更不可能去忍气吞声,你要是觉得受不了,以后就别再来找我,我也不稀罕。”   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没有再分半个眼神给胤禔。   “你……可恶!”胤禔看着远走的人,一拳重重地打在墙壁上,留下了血红的印子。轰然的巨响吓得外面的杨喜缩起了肩膀,他苦恼地叹了口气,这下子,事情真的玩大发了!   胤礽一路冲出王府,鉴于他阴沉的脸色和愤怒的表情,遇到的下人个个闪躲不及,连问安都省了。出了大门,林安就马上驱车上前,在胤礽面前静静地候着,就这么过了一刻钟左右,他才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疲倦:“回府吧。”   “是。”伺候好胤礽上车后,林安便小心地驾着赶回贝勒府,心里则在琢磨着主子见了七阿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明明出门前还挺开心的,但就一顿饭的功夫,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可恶!有种你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不然我见一次,就抽一次。”胤礽恨恨地说着,一摸,空的,他这才想起他的鞭子被胤禔抢走了,而他刚才还在门口站了那么久,结果……   “混蛋!”   一个月后,整个五贝勒府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源头就是这个府邸的主人——五阿哥。下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们只感觉到原本就极难伺候的五阿哥近一个月来,脾气更是变得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发火骂人,而被下令杖责打板子的更是不计其数,要不是林安私下里做了手脚,这一个月里,横着出府的下人少说得有好几个。   胤礽心不在焉地翻看手中的书册,翻页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他直接将书本摔在桌面上,这还嫌不够,又拿起砚台朝地面上一贯,破碎的声音还是无法抒解他的烦闷。屋外的林安眼皮子眨都没眨,反正他已经备下了几十块砚台,一天换一个也能保证两个月内都有存货,完全不用担心货源不足的问题。   “爱新觉罗胤禔,算你狠!”胤礽气急败坏地一捶桌子,胸口激烈地起伏着。他没料到,整整一个月了,胤禔不但没来找他,连个音信也不让人送过来,弄得胤禟都跑来问他“你跟大哥吵架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整天吵着闹着你们不腻啊?”。   真是,气死他了。胤礽咬紧下唇,淡色的唇瓣露出一抹血印,鲜红欲滴。他想起那天的情景,以及那一句“胤礽,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不由得低声骂道:“笨蛋,我把你当成什么你不知道吗?真是笨死了,难怪上辈子最先倒台的人是你。”   双手用力一搓,他又想起了那个冷冰冰的亲吻,心神一阵恍惚。他上辈子内宠颇多,但是上心的人基本上没有,这种不带感情的肉体宣泄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也——早已习惯这种做法。那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迷恋上了那种带着感情和眷恋的拥抱亲吻,而无法接受那人对他的触碰只是单纯的发泄和迁怒?   一个冷冰冰的吻就能让他愤怒如斯,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他说的那些话,已经相当于在胤禔的心口狠狠地捅了一刀?   ——————————————————————————————————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戏台上的花旦哀怨婉转地唱出思念情人的苦楚,声音悠悠然地在空中回荡着。   胤禔烦燥地敲了敲桌子,不耐地说道:“这是哪里请来角儿,唱得难听死了?去,通知这里的老板,将曲子给换了。”   坐在他对面的胤禟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随从,后者立刻下楼去通知花旦换曲子,胤禟故作不解地问:“我记得两个月前大哥还是挺喜欢这出戏的,今儿怎么就讨厌起来了?”   胤禔想都没想就道:“讨厌就讨厌,哪有为什么?”话一出口,他却是愣住了,随后一叹,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胤禟喝了一口茶,道:“我说大哥,你在跟太子二哥闹什么别扭?既然想他了,去找他不就是了?又不是娘们,用得着这么扭捏吗?还是说你拉不下面子?”   胤禔又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不懂,这次的事儿,不一样!”这跟面子无关,他是真的无法接受在胤礽心里,他只占据着一个可有可无的地位。如果说,那记鞭子只是让他心痛却还能容忍,但是后来胤礽说的那番话基本上就完全否定了他的所有感情。   他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一种平等地位,而不仅仅是靠着那几晌贪欢所带来的浅薄情感。他知道胤礽的脾气有多坏,个性又是那般高傲张扬,但是他觉得,只要胤礽能够真心地回应他,再多的缺点,他都会尝试着去包容。   毕竟,他能感觉得到,这段感情,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又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在他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不自觉地就想要更多,这才无法忍受在胤礽的心中,还是下意识地没有将他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听到这里,胤禟也没辙了,一时间他也想不出别的说辞,于是便举起酒杯道:“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大哥你别管那么多了,我们继续喝酒。”   胤禔拿起酒杯意思地喝了几口,心情实在紊乱,随口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戏园子,决定去郊外溜马散散心。   胤禟自然不会拦着,目送胤禔远走后,他随即一叹,这种事儿,还真烦人,不过这回大哥看起来是真的狠下心了,二哥府上的风声他不信大哥没听到,结果他就真能忍下来。   话说,他们两个人到底是在闹什么?问胤禔,就只得到一句“你不懂”,跑去问太子二哥吧,更绝,那位直接上鞭子了,要不是他当时溜得快,说不定也得挨上一两下。   就在两人各自纠结的时候,时间慢慢地进入了八月下旬,乾隆下令,准备御驾出行去木兰围猎,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向草原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只的故事告诉我们,表白什么的,绝对要挑个好时机,不然的话,弄巧成拙,哭都没地方哭! 46、醋海生波   胤禩看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一群群可爱的牛羊时不时地穿梭在碧绿的草丛中,顿时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五年了,他终于可以离开京城,有资格过来木兰这里散心,再也不用继续装成小孩子天天扮稚嫩。   他兴奋地撩起车帘,正准备唤人给他备马时,马车的另一侧传来了阴恻恻的声音:“八弟很想出去逛逛的样子,怎么?陪哥哥我坐马车很无聊吗?”   胤禩的动作不由得一僵,转过头打哈哈地说:“我只是很久没来木兰,一时新奇,这才看多几眼,二哥太多心了。”心中哀嚎不已,大哥和二哥他们吵架就吵架呗,为什么要波及到他身上?他很想出去骑马啊啊啊——   胤礽不悦地哼了一声,明摆着就是迁怒,谁让胤禩以前是跟着胤禔混的,这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不迁怒他迁怒谁?   胤禩乖乖地坐回位置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胤礽,道:“二哥,你们那个……都快两个月了,我们看着也不好受,要不,你们一人退一步吧!   胤礽道:“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给我安分点。”   胤禩嘴角一抽,心想要不是这一路上胤礽时不时地将他拎过来蹂躏几下,折腾得他苦不堪言,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这年头,弟弟不好当啊!   又过了好一会儿,胤禩忍不住又道:“我听小九说,大哥心里头还是挺惦记着你的。再说了,这次确实是二哥你做得太过份,再怎么样大哥也是我们的兄长,又不是毓庆宫里面的奴才,想打就打的,你……”   胤礽横过身子,用力地掐了一下胤禩那还略带婴儿肥的脸颊,道:“你知道得很清楚吗?是他告诉你们的?”   胤禩“哎哎”地叫了一声,随后道:“不是,不是,是小九问了大哥身边的杨喜,我们才知道的。”在这件事上面,胤禔的口风就像那紧闭的蛙壳,撬都撬不开。   “哼!”胤礽收回手,坐回原位,抿了一口清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他的伤很严重吗?太医怎么说?”或许是赌气,又或许是拉不下面子,胤礽死活不肯让人去打听胤禔的伤势,只是一鞭,又不是一刀,难道还能伤到卧床不起?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个月来,他对胤禔的伤势一直是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胤禩眸光一闪,有戏,于是故作哀痛地叹了一口气,加油添醋地道:“我问了,太医说是用劲过猛,险些伤到内里。你不知道,那伤口都红肿起了来,加上又是暑热,愈合得十分缓慢。要不是大哥的身体底子好,怕还得发炎溃烂呢!唉!”   胤礽却是挑眉道:“你在诈谁呢?不过是破皮的擦伤,哪能厉害到这个地步,敢情你以为我对医理一窍不通,就估摸着唬我来着?”   坏了,他怎么就忘了,二哥在医理上亦是略有通晓,那些医治风寒之类小病症的药方子根本就难不到二哥,据说有时候还能揪着太医从头刨问到底。胤禩的脑子正在高效率地运行着,脸上露出了惊疑地表情说:“这可是杨喜那厮亲口说的,难道他竟是在骗我们的不成?不过,我和小九上个月去看大哥时,大哥的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我原以为是受伤的关系,可今天听二哥你这么说,难道……”   胤礽眯起眼,道:“难道什么?他还病了不成?”   胤禩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我想是的,因为那天我们看到大哥在喝药,过后问起大哥他却推说不是,只说是理郡王福晋吩咐他喝的寻常补药。可是你想啊,大哥的身体好得不得了,平日里连头疼脑涨什么的都少有,好端端的怎么会喝补药?所以……”   听到这里,胤礽开始有点坐不住了,莫非胤禩说的是真的?如果是受了外伤一时不注意染上风寒,要治起来的确麻烦,再一想前两天他无意中跟胤禔打照面时,胤禔看上去是有点憔悴,而且人也似乎……瘦了!   胤禩看着胤礽明明很担忧却还是硬端着架子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乐,多日来的怨气终于找到方法发泄了。据胤禟说,这一个多月来胤禔不是整天往兵部跑,忙得让自已不想休息,就是一个劲地去郊外骑马打猎,这样玩命似地来折腾自已,脸色看上去想好都难。   唔,反正大哥生病是事实,不过人家底子好,喝上两帖药就已经没事了。至于二哥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木兰围猎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流程基本上没差什么,第一天还是皇帝站在高台上对大家进行训示,然后又是一番校兵检验,到了第二天才是正式的狩猎。   对胤礽来说,这不算稀奇,就算是以这辈子来看,他来木兰的次数也不算少了,但胤禩却是被困在宫里整整五年,偶尔出个宫还得先向舒妃请示,实在是憋屈得很,因此一到木兰,整个人的性子都跳脱起来。来到木兰的第二天,他就拖着胤禟去林子里过手瘾了,一天下来,成绩着实不错,猎物中竟还有一只少见的野雉,赢得了乾隆的夸奖和大部分人的羡慕。   胤礽可能是不在状况中,所得的猎物不过平平,在众人眼中,就有点稍逊于十阿哥了,不过胤礽没在意这个,散场后就直接回了他的帐篷。   换了秋香色的常服,胤礽不耐地揉着酸痛的肩膀,烛火一晃一晃地,他手一挥,“哗啦”一声,在小茶几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册就这么被人扫落在地毯上。   胤礽咬紧下唇,表情在不断地变幻,突然,他“霍”地站起身,猛地朝帐门走去,可没走两步又迟疑地停了下来,然后欲举步向前,而后又停了下来,反反复复,竟是维持了一刻钟有余。   最后,他一咬牙,不再给自已反悔的机会,迅速地冲到了帐外,明亮的月光、四散的火堆、举在手中的火把将四周的景色印照得一览无遗。   帐篷的位置和规格全是按着身份来安排和准备的,所以胤礽很快就找到了理郡王七阿哥所暂住的帐篷。帐门前只有一名小太监在守着,里面一片漆黑,看得出来主人尚未回来。胤礽犹豫了一下子,还是上前问道:“永瀛呢?他去哪了?”   那名小太监不过是临时调派过来的,他一见是五贝勒,赶紧行礼问安,待听到胤礽的问话,便老实地说了自已知道的那部分:“奴才一直守在这儿,并不得知七阿哥去向。不过,刚才好像听小路子他们在说,七阿哥同和亲王六阿哥他们几人拼酒去了,还说要去会场看什么美人跳舞。”话音一落,他不由的抖了抖身体,心里嘀咕着,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冷了?看来前辈们说得没错,草原上的天气忽冷忽热的,幸好我多带了一件夹衣。   胤礽气得笑了,说话的语调直让人打心底发寒:“看——美——人!他可真是好兴致!”   天然呆属性的小太监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妥,反而乐呵呵地直点头:“可不是,听说那位塔娜郡主可是蒙古族的第一美女,生得漂亮极了,七阿哥真是好福气,说不定以后还能娶回来呢……”   很好,彻底捅到马蜂窝了。胤礽手中的马鞭往帐子上一挥,结实的布料上立马划出了一道裂缝,可是他觉得还是不够解气,便连续挥了好几下,差点没将帐篷给直接抽垮了。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他才收回鞭子,施施然地转身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小太监。而后者僵硬地转过脑袋,看着“破伤风”的帐篷,一阵发凉,完了,他待会要如何跟七阿哥解释这个情况?说是被猫抓的,七阿哥会相信吗?   ————————————————————————————————————   胤禔还不知道他住的帐篷已经被一只抓狂的猫弄得支离破碎了,此他正在拼命地给自已灌酒,和亲王六阿哥永瑍在一旁看着他喝酒的狠劲也吓了一跳,不禁劝道:“你怎么了?酒能伤身,还是得注意着。”   胤禔放下酒坛,道:“心里有点不痛快,喝酒能好受些。”   另一名宗室子弟凑过来道:“你们别埋头闷喝,看,中间那位就是塔娜郡主,漂亮吧!”永瑍看过去,笑道:“是挺漂亮的,不过你这小子前两个月不是才大婚吗?这么快又瞧上新人了?新福晋不够让你满意?”   那人却是一脸惊恐地道:“嘿,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让我家里那只母老虎听到了可不得了,说不定回京后我就得睡书房去了。”   永瑍打趣道:“听说嫂子性子极好,难道外面传言有假?不过还真没想到,你连个女人都压不住。”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嘛,嘴里说得再好听,心里想的可不是那一回事。我那福晋啊,对着屋里的丫头们面子上没得说,可一回到房里还不是捻酸吃醋来着。还有,夫妻间哪来的压不压,这叫情趣……别总说我,你看,塔娜郡主下场了,我听说,不少蒙古贵族男子都很喜欢她……”   胤禔听得心里一动,捻酸吃醋?胤礽那天无来由的怒火莫非是……再重新细想一遍事情的经过和两人的对话,心里已经有九成的肯定了。他不由的举起酒坛又饮了一大口,这回纯粹是高兴,喝下后头却是有些晕,风一吹,额头两侧“突突”地跳个不停,于是起身道:“我去醒醒酒,一会儿再回来,你们先聊。”语气比刚才欢乐了不少。   永瑍等人正说得兴起,虽然奇怪他为什么看上去跟刚才就像换了两个人一样?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略略地点了个头。   胤禔打过招呼后抬脚就走,很快就回到了自已的帐篷,看到帐子上横七竖八的裂痕,他错愕地问起留守的人:“这是谁做的?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咽了咽唾沫,在计算了“被猫抓坏”这个理由不能成立的可能性低到不能再低时,他颤抖地说道:“回七阿哥的话,刚才五贝勒过来找您,奴才说您跟几位阿哥们去喝酒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五贝勒就拿出鞭子拼命地抽打起来,奴才也是没办法,拦不住人……”   胤禔听到胤礽过来找他,心里一喜,接着在听到小太监说胤礽又毫无理由地动怒后,却是纳闷极了。胤礽肯过来找他,说明他已经有意想和好,没理由会因为自已跑去跟人喝酒而大发脾气,难道还有别的原因?他忙问:“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一个字都不准漏。”   随着小太监的诉说,胤禔的脸色也开始变了,话还没听完就匆匆赶到胤礽那里,却听得林安在道:“主子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说要出去逛逛,奴才刚才恍惚瞧见,主子朝马厩那儿走去了。”   该死!胤禔不由的低咒一声,胤礽不会是想着骑马出去吧,在这种人烟荒渺的地方跑出去,又是大晚上,一不小心迷路的话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刚想离开去追人,胤禩过来了,他想了一下,一把揪住胤禩叮嘱了几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倒霉地抓来补漏的胤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命返回走准备帮这两人善后。 47、丛林月夜   胤禔在马厩里随手扯过一匹马,问清楚胤礽离开的方向后,一甩鞭子追了上去,心里焦急得不得了。幸亏今晚是十八,月光还算得上明亮,可饶是如此,想看清楚周围的景物仍然不是一件简单的活儿。胤禔顺着一个方向纵马而去,每当马跑了一段距离后,都会停下来查看地上的痕迹,然后又继续上马追踪。   半个时辰后,胤禔突然停下来,在他的左边有一小片树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一辈子他私底下来过这里几回,不会认错的,而且他曾经跟胤礽提起过……胤礽会不会跑到里面去了?胤禔下马后,在林子边缘仔细地查看着,还真让他在其中一条小路上看到凌乱的马蹄印。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林子里面还算安全,没什么凶猛的野兽,看来胤礽应该没有出事。   胤禔不再多想,他担心胤礽听到马蹄声会直接掉头就走,索性拉着马走进了林子里,反正这种林荫小道,这样的环境,马儿也不可能撒开四蹄奔跑,估计胤礽走得并不远。沿着弯弯绕绕的泥路绕来绕去,路面渐渐宽敞,树木疏散,月光透过树枝中的缝隙投射下来,破碎迷离。   “咚——咚——”石子扔进水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胤禔大喜,行走的速度快了几分,转过弯,便隐约听到有人在小声地咒骂,熟悉的声音终于让胤禔松了口气,绑好马,悄声无息地朝站在水池边的人潜过去。   胤礽恨恨地踢了某颗石子一脚,棱角分明的小石子很无辜地在空中滑过一个半圆,“扑通”一声落到水里,平静的水面泛起了阵阵水纹。   “取妻?你想都不要想,回京之后我就让皇帝调你去前线,没个十几年你都别想回来,我看你怎么娶?”胤礽拽下一节树枝。边蹂躏上面的叶子边继续道:“看美人?一会儿就把你阉成太监……”   正叨念着,胤礽只感到腰间一紧,然后就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没时间惊叫,左手反射性地朝后面一撞,右手刚刚握住来人的手腕,就听得身后一记闷哼,随后说话声响起:“保成,是我。”   原来抱住他的人是胤禔,然后,更怒了,他转过身拉起胤禔的右手,低下头就是狠狠地一口——让你吓人,让你娶妻,让你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胤礽越想心里越气,牙齿间的力道是越来越狠,完全没有松开的打算。   胤禔苦笑一声,没说什么,只是在胤礽的背部慢慢地拍抚起来。好半晌,胤礽才抬起头,冷笑道:“你不是去看美人吗?居然还有时间来找我?”   胤禔解释道:“我只是去会场转转,说要看美人的不是我。”他不甚在意地举起右手,舔去蜿蜒地在手腕间流敞的鲜血,然后再舔到伤口处。   胤礽冷冷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用力将人扑倒在地上,卡住他的脖子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准你娶妻,就是侧室通房什么的你想都别想。你是我的人,我不准你背叛我跟其他人在一起,就算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不同于第一次听到类似话语时的痛心,现在仔细辨认一下,其中夹杂的独占欲和醋意是如此的明显,胤禔不得不承认,康熙骂他的话真有几分道理,因为他还真笨到听不出话里面隐含的意思。   不娶妻,也好!反正现在这副身体又不是他们本来的身份,依胤礽对乾隆的态度,估计他也没兴趣为乾隆那一脉开枝散叶;至于他,弘为那小子有几个儿子了,就孙子都出来了,他不成亲生子,还算说得过去。说真的,他也不想看到胤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胤礽说完那番话后,心里面七上八下地等着胤禔反应,结果胤禔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见状,他咬了咬牙,别开脸道:“你——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也会对你公平,不会去找其他人,如何?”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听到回音,胤礽按捺下难为情的心思,抬眸朝胤禔看过去,只见胤禔含笑地看着他,眼里闪动着捉弄的光芒。胤礽恼羞成怒地把人扯起来,道:“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胤禔环住胤礽的腰,额头抵上去,轻声道:“胤礽,我喜欢你!”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怀里的人先是一僵,接着一反刚才的张牙舞爪,变得安静柔顺起来,他微笑着继续道:“胤礽,我是真的喜欢你。就像你说的,以后不再有其他人,就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好一会儿,胤礽才侧过头,朝近在眼前的脖子又咬了一口,哼哼地道:“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胤禔吻了吻他的额头,道:“不会有这一天的。”   “对了,你的伤,让我看一下!”胤礽突然想起那天在马车上胤禩说过的话,不由的紧张起来,双手毫不温柔地扒开了胤禔的上衣,清浅的月光下,白色的伤痕斜跨在心口处,看得人触目心惊。胤礽眼一黯,修长的手指在那道浅白色的鞭伤上面细细摩梭着。   胤禔轻抚着胤礽的脸,安慰道:“没事,这点小伤早就好了,不过是疤痕看上去有些吓人而已。”伤口是早就不痛了,不过现在那在他胸膛到处游移的手指却让他心猿意马起来,偏偏这时胤礽又开始舔~吻起他脖子上的牙印,顿时一阵阵熟悉的热潮开始向下腹处汇拢。   “保成……”声音哑得不得了。   “恩?”胤礽无意识地应了一句,然后马上就发现他的大腿内侧正顶着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他嘴角一抽:“这荒山野岭的,你可真是好兴致!”   胤禔哑声笑道:“你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坐在我身上又亲又摸的,我这都没反应的话,才叫有问题。”   胤礽嘴角一勾,故意用自已的身体去磨蹭胤禔早已肿~涨得发疼的分~身,在听到对方几近失控的粗喘后,才促挟地笑道:“你喜欢这样?”   “别玩火……”胤禔警告道,但下半身无意识地在胤礽的大腿和臀~部来回抽~送,麻栗的快~感从腰脊爬上了脑髓。   胤礽正想说些什么,无意中瞥见了那道浅白色的疤痕,于是一撇嘴道:“这次就便宜你了。”   说完,胤礽就俯下~身子,从胤禔的脖子一路亲吻下去,灵巧的舌尖不停地在平滑结实的肌理上滑动着,右手往下探去,握住对方的欲~望缓慢地揉捏套~弄,指甲时不时地拨~弄戳~刺着流泪的前|端。   胤禔被胤礽突然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吃惊极了,但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分~身上传来的愉悦快~感给淹没了一切想法。他将头无力地搁在胤礽的肩膀上,腰肢就着对方的手势前后摆动起来,口中断断续续地道:“嗯——好,快,再快点,啊哈——”   胤礽注视着那张被情~欲浸染的熟悉面孔,心里慢慢地升起了一股满足感。这时,他感到手中的茎物抽~搐了几下,知道对方快到顶了,右手却恶劣地在根部一掐,硬生生地遏制住最后的愉悦。   胤禔低吼一声,想要挣脱开下半身的限制,却被胤礽挥开了。   胤礽眼一眯,食指轻轻刮弄着下面的两颗小球,另一只手则在那茎物的筋脉上用指甲来回勾划,惹来了胤禔更为失控的吼叫呻~吟。他贴近对方的耳垂,边吻~咬边诱惑地问道:“想要吗?恩?”   胤禔勉强地开口:“保成,放,放手……”叫嚣的情~欲已临崩溃边缘,烧得他理智全无。   胤礽依然不急不徐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分~身最敏~感的前端打转绕圈,低哑的声音带着丝丝魅惑:“想要吗?想要的话,就求我啊!”   “什,什么?”胤禔整个人的感觉全部集中在下半身的热潮里,根本无瑕他顾,只能无意识地重复,“求什么?”   “你说呢?”胤礽在他的胸口的牙印处狠狠一咬,更是激起了胤禔的兴奋,五指用力一拢,“想要吧?求我啊,求我的话,就可以让你马上舒服了!”   “啊哈——”胤禔一下一下地摆动着腰肢,喘气地道:“我,保成,嗯啊——给我,求求你——”   听到这里,胤礽勾起满意的笑容,心想他还是比较喜欢看到胤禔为他疯狂失控、意乱情迷的神态。他松开了根部的限制,双手大力地再次揉~搓起来,很快,对方腰身抽动了好几下,一股热流喷湿了他的手心,而胤禔也整个人栽倒在胤礽身上,喘得厉害。   “你还真是……”胤禔回过神后,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正在擦拭双手的胤礽,“为什么?”   胤礽一扬眉,笑得活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为我失控的样子。”   胤禔拉住胤礽,直吻得对方喘不过气后才松开,道:“这下满意了?”   “满意了!”   “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再不回去恐怕皇帝得派人来找你。”胤禔抬头看了一下月亮的位置,判断道。   两人就着水池里的清水冼掉刚才纵情的痕迹后,又整理了一下彼此的衣着,这才各自拉着马儿走出林子。   一出林子,胤礽就跨上了自已的座骑,然后感到背后一热,原来胤禔也跨了上来。“你……”   “你明天还要去狩猎,无故缺席只怕皇后又要找你麻烦。你先眯一下养养神,等到了营地我再叫你。”胤禔踢了踢马肚子,骏马收到指示后就小跑着往回路上奔,而另一匹马则很有灵性地跟在后面。   胤礽想到天亮后的一堆事,便同意了胤禔的做法,便闭上眼靠在胤禔的怀里小睡起来。   马儿跑得不是很快,胤禔小心地控制着马的走向,耳边回响着一阵阵的风声,忽然,身前传来一个细小却清楚的声音:“胤禔,我也喜欢你。”   胤禔心头一颤,忙低下头,仍然只见那人静谧的睡颜,他笑了,轻轻地吻上他的唇,道:“我知道。”   ————————————————————————————   第二天,围猎的营地一片风平浪静,众人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什么,五阿哥一夜未归的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48、分析   胤礽瞄准一只正在逃窜的狐狸,挽臂拉弓,锐利的羽箭精准地射中了狐狸的后脚,他放下弓箭,一扬头,很快就有人顺着血迹追了过去。   “我们前天晚上外出那件事,你是找老八帮忙了?”怀疑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没错,我去找你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就让他帮忙遮掩一下。”胤禔策马上前,不解地看着胤礽,“有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照这样看来,老八手中的势力发展得比我想象中还要迅速。”胤礽拍了拍马儿的脖子,示意它慢慢地走着。   “你是担心……”   “多少有点吧,不过既然当年老五和老七都可以安安稳稳地避开那起子内乱,那我小心点,估计还是可以等得……”说到这里,胤礽停了一下,迟疑地看向胤禔,“你说,你不会娶妻,王府那边,你准备如何开口?”   胤禔道:“我这里好解决,弘为那小子你不方便出面,我去跟他说就可以了。反正我上面还有三名‘兄长’,就算是下一次指婚,轮到我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反倒是你,你现在的身份,皇帝不给你指嫡福晋可能性比老爷子传位给老七的机会还要低,你有什么想法?”   胤礽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在烦这个,还好现在皇后看我不顺眼,太后对我也略有不满,勉强算是上风平浪静。说起皇后,我听说,皇后如今事事都跟令妃掐着来做对,纯妃和六阿哥又在一旁盯着,啧,这戏可真是唱得比我们那会儿热闹得多了。”   胤禔笑了一下,见附近没有其他人,快速地欺身过去在胤礽的脸上亲了一口,“顺其自然吧,别想太多了。”   胤礽横了他一眼,道:“你给我收敛点,让人看到就麻烦了。”但语气听起来颇为愉悦,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哪能这么不晓事儿,我一直注意着。”   林子的另一头,胤禟一直跟着胤禩打转,顺便咬起耳朵:“八哥,那两个人……”摆出一和二的手势,“是不是和好了?”   胤禩好笑地用手中的马鞭敲了敲胤禟的脑袋,“多事。”   胤禟无奈地道:“没办法,这日子太无聊了,总得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吧。”   “说起打发时间,小九,你去内务府差不多一年了,那些人脉暗线摸清了吗?”胤禩温和地笑着问道。华人论坛' C u5 D2 L- a0 P   “摸清六七成了,剩下那些查不出任问题的,要么是皇帝的桩子,要么就是真正的身家清白。不过,八哥,我告诉你啊,这调查中,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件趣事。”胤禟贼兮兮地低声说着。   “哦?是什么事儿?”   “是关于皇后的。”胤禟再次压低声音,“五格格在乾隆二十年病殁一事你还记得吧?皇后当时因为五格格病逝而精神心智大恸,导致十三阿哥甫一出世就身体比寻常婴儿虚弱,然后没两年十三阿哥就跟着没了。”   “这件事我记得,那个时候皇后和令妃已经有势成水火的矛头了。”对于后宫的嫔妃升降,这几位爷中就只有胤禩是知道得最清楚了,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住在宫里,消息想不灵通都难。   “哼,令妃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刚升上来的宠妃,魏家和高家、苏家、金家他们比起来,压根不值一提。我查出来的是,五格格的药方和吃食中,似乎有相克之嫌。”说着,胤禟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什么!?   胤禩惊疑地盯着胤禟不放,在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后,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压下震惊的情绪,道:“线索?”   “指向了钟粹宫那一头。”   “纯妃?”胤禩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奇怪?她为什么要对五格格下手?真要下手应该对十二阿哥才对啊,对付一名皇女,未免太小题大作了……”但是胤禟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皇帝没发现?”胤禩眉头紧锁,再一次觉得如今这个皇宫是如此的不靠谱。   “皇帝要是发现了,钟粹宫弄不好早就成为了历史。”胤禟不屑地说道。   就算乾隆的耳根子再软,脑子再抽风,做了二十几年皇帝的他还是有着不可被人触及的底线,而用药和吃食无疑就是重中之中。   “恩……”胤禩想了想,道:“找个合适的机会,透点风给皇后的人吧,如果乌拉那拉一族跟六阿哥他们势不两立的话,对我们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   如果是以前,胤禩还不敢肯定那拉皇后会不会有所行动,但是经历过爱女早逝,幼子早夭,养女远嫁的一连串打击,这位往日行事还算得上端庄大方的皇后,已经慢慢地开始失去一国之母应有的风范,变得刻薄冷漠起来。胤礽算是比较走运的,早早就出宫解放了,而胤禩却还得按着规矩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虽然有个六阿哥挡着,可饶是如此,有时候还能听到皇后的酸言酸语。   所以胤禩敢拍板,皇后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九成的可能性会有动作。   胤禟听后自是应允,然后他又拉住胤禩,双眼巴眨:“八哥,我想要一张猞猁皮!”   胤禩一挑眉,笑道:“怎么?内务府还敢克扣你的份例不成?”   “那不一样,你答应过我的,会帮我猎一张好皮子。”   “我什么时候有答应过你?”   “在我十一岁生日那年,你亲口说过的,可是一直到现在你都没猎给我。”   “…………”   “八哥,这事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你可不能赖帐!”   “…………”   几天后,打猎打得差不多了,召见蒙古人处理准噶尔阵营的事情解决得七七八八后,乾隆又接到了一个好消息,今年年初刚嫁到土特默部的和安公主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往年嫁到蒙古的公主,不要说子嗣,就连命也活不长,而和安公主嫁过去不到半年,就已经有了身孕,这可是一件难得的喜事。   紧接着,又来了一桩八百里加急公文,说是西北告捷,打了胜仗。乾隆一听,更是乐坏了,周围的臣子极有眼色地上前恭喜,还说和安公主肚子的孩子是福星,这不,刚一诊出有孕,西北就传来了好消息,真哄得乾隆大笑连连。   就连一板一眼的皇后,看上去也柔和不少,还吩咐人收拾了不少孕妇用得着的东西送去土特默部。   胤礽跟和安公主没啥交情,知道后“哦”了一声就没下文,倒是胤禩想起以前同和安公主在咸福宫交谈过几次的那么一点点交情,便塞了几包上好的药材让人一块送过去。   借着和安公主的喜迅,从木兰回京后,乾隆倒是在坤宁宫留宿了几个晚上,不过好景不长,令妃出月子后,很快又将乾隆引去了延禧宫。   后宫的变化胤礽没心情搭理,反正有胤禩盯着,不会出现大问题,他现在比较关注的是乾隆派到他手上的调令,让他去兵部报道。   “我还以为他会将我调去礼部冷一冷呢,没想到居然是兵部。”胤礽将乾隆的手谕往桌子上一扔,端起热茶抿了一口。   “这样也不错,省得让十六找你麻烦。”胤禔无所谓地说着。   “这跟十六有什么关系,他又不在礼部。”   “庄亲王是不在,可庄亲王世子在啊。依你的性格,你进去后十有八九会和他儿子吵起来,倒时候折腾得大了,十六还不是得出来帮他儿子撑腰?到时候我看你怎么瞒过去?”胤禔边说边摇了摇头。   胤礽道:“有什么好瞒的,爷又不是见不得人。”言下之意,就算他被人认出来他也不会改变作风去委屈自已。   胤禔无奈地道:“我就知道……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们见面就方便多了。”算是意外的福利吧,小四子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胤礽忍不住说道:“我觉得我们平时见面的机会已经很多了……”   胤禔挤到胤礽身边,道:“你几天后才会去兵部,这些天我给你讲一下里面的人脉关系,省得你进去后……”   胤礽冷眼横过去,“你以为还敢有人为难我?”   胤禔笑嘻嘻地吻了他一下,安抚着快要炸毛的情人,道:“当然不会有人为难你,可是你不是想上战场吗?那么跟他们打好关系你日后有好处的,战场上的事稍瞬即逝,机会随时会走,要是你想去抓敌,可下面的人不配合,你怎么办?”   胤礽一愣,忙追问:“照你这么说,皇帝很快就要派我去战场了?”   胤禔点了点头,“极有可能。现在我军形势大好,准噶尔已是强驽之末,估计再过个两年左右就可结束这一场战事。到了后期,皇帝不会再挑将领去前线,倒极有可能挑皇子或者宗亲过去,一来是为了压场,二来也是给人长脸。现在皇帝将你弄去兵部,派你去的机会还是挺大的。”   胤礽听得频频点头,反正,道理说起来是一串串的,是不是真的,还得看以后。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舍不得我?”胤禔低下头在胤礽露出来的锁骨处吮~吻了一下。   “你想太多了……”胤礽推了推埋在他颈侧的头颅,“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动脚的——”   “保成,我们已经大半年没有亲近过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胤禔顺着那优美的曲线吻到耳际,边吮~咬着那圆润白皙的耳垂边问道,双手同样不得闲地在胤礽敏~感的腰背游移着。   算算时间,胤礽刚过完年就护送和硕和安公主去了蒙古,一直到六月份才回京,然后两人大吵一架,等到和好后快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想起在密林里胤礽的热情挑~逗,胤禔就感觉到体内的欲~火蹭蹭地往上涨,他忍不住揽腰抱起胤礽,在胤礽还没来及反对之时让他面对面地跨坐在自已的腰上。   胤礽被胤禔的动作吓了一跳,因为两人的下半身紧紧地贴在一起,他很情楚地知道对方的情况,尤其是那冤家的双手还在他身体的敏感处到处扇风点火。不过一算时间,他们确实有好几个月没有欢爱过了,想要就要,又不是女人,于是胤礽很直接拉过胤禔吻了上去,揪住对方的衣物往两边一撕。   “你真热情……”   “废话真多,不想做就滚!”   “我可舍不得……” 49、远赴回疆   关于西北的军情,胤禔预估得没有相差几分,到了年底,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两方都在相持着,准噶尔的底子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回疆的叛余份子在叫嚣,不过看情况,收拾起来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差别。   开年后,报捷的战报更是一封接一封传来,虽然还不是大获全胜的好消息,但是接连的告捷还是让乾隆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满朝文武大臣同样松了口气。   胤礽去了兵部后,这些消息他自然知道得更加清楚,不管现任皇帝是如何的不着调,大清能打胜仗,他心里也很高兴。胤禔在一旁看着,笑道:“我说形势大好,没骗你吧!”   胤礽又翻了一下公文,道:“从阿桂传回的消息,福灵安和福隆安两人的功劳不算小,估计回来后得封赏了。还有明瑞,唔,还有一个赫舍里家的……”   胤禔好笑地按住他的手,“他们的功劳再大,跟现在的你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位爷还以为自已是太子,皇帝要和他参详功臣的封赏哪!   胤礽拍了拍脑门,懊恼极了:“又忘了我们是在乾隆朝……我听老八说,皇帝有意把四格格指给福隆安。”   胤禔不甚在意地说道:“那六阿哥的筹码可是又加大了一个……”   话虽如此,不过也就这么一提,两个人都没放在心上。富察家还是傅恒当家呢,福隆安就算是上了战场经过磨练,但是对比之下还是太嫩了,如果再过个二十年,或许就还真是一个麻烦,但是就目前来说,这个阻力还真算不上任何阻力。   胤礽一挑眉,笑得颇为幸灾乐祸:“那就是老八要头疼的事了。”如果傅恒因为儿子的婚事跑去支持六阿哥,那可就真逗了。   胤禔拉过胤礽的手放在嘴边细细啃咬厮磨,“阿桂前几天传来迅报,说回疆那里还在死命撑着,就是不肯投降,弄不好皇帝很快就会选人过去压场,可能六阿哥会出来争一争。”   胤礽不屑地道:“哼,只要他够本事。”   “你这脾气真得收敛点,去了军营,人家可不吃你这一套。”   “听你的话,好像吃过苦头啊?”   “恩?哦,那倒没有……”   一个月后,乾隆看着回疆的战事一直僵持不下,据阿桂的说法,回疆内部已经有了分歧,开始有另一派势力想和大清讲和,不过可能是条件没谈拢,又或者还是主战派占上风,回疆那边还是没有明确的表明态度。   乾隆琢磨了好几个晚上,终于在大朝会的时候说出了他的想法,“朕欲再加派兵力赶赴回疆,只是这个领兵人选……你们可有提议?”   领兵人选好解决,众人一致提出老牌将领——兆惠。对于这个人选,乾隆同意得极爽快,在点了兆惠为将军后,又问起:“议和之人,当选何人?”   胤礽不再客气,直接上前请命:“臣愿往之,请皇上恩准。”   其他大臣在后面相互看了一眼,闭嘴的闭嘴,看皇帝的看皇帝,就连傅恒也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没办法,五阿哥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们同意或者是不同意都会得罪人,还是交由皇帝来决定吧。   “哦?”乾隆颇为意外地看了五阿哥一眼,“军国大事,不是玩笑,你可有把握说服得了回疆?”   胤礽低下头,压住抽死乾隆的冲动,仍然恭敬地陈述分析了回疆的具体情况,再将双方的优劣一一道来,最后又发表了一通愿意为乾隆为大清万死不辞的尽忠之语,听得乾隆高兴极了。   乾隆连连点头道:“好,很好。你有此心,朕甚感欣慰。这样吧,朕封你为副将军,行事有便宜之权。”   “谢皇上。”   ——————————————————————————————-   “恭喜二哥,你终于是得偿所愿了。”胤禩笑眯眯地对胤礽说道。   胤礽斜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是去跟一群人拽文。你有空担心我,还不如多放些心思在你自个身上。”   胤禩道:“放心,目前来说,一切都在掌控中。”   “那就好。”胤礽随口应了一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皇后这些天又发生什么事了,我今天去坤宁宫的时候,她居然只是说了几句就让我走人,难道说十二阿哥出事了?”   胤禩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今天还在上书房看到十二阿哥,并没有任何不妥。”   胤礽只是偶尔想起问一下,事实上别说皇后,就是太后突然病重也跟他没有半文钱关系,便点了点头,道:“我等下要去看六格格,你可有时间?”六格格养在舒妃那里,他过去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所以他想去看六格格时,一定得让胤禩陪着。   胤禩起身笑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正好我要去咸福宫请安,不如一道?”   于是,两人结伴同往咸福宫,经过御花园,刚转过一个弯时,胤禩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忙将胤礽扯到一旁,示意对方注意左前方的假山。   胤礽奇怪地看了过去,眉头一皱,假山后面有一男一女在说话,那女子的穿衣打扮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普通的宫女,男的倒是一目了然,是一个三等侍卫。他正想发作,却被胤禩拉着转到了另一头的死角,这一回,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   “晴儿,你一定要去五台山吗?”   “是的,太后已经发话了,十天后出发。尔康,这一走,就是一年,我……”   ………………   两人依依话别,大约过了一柱香左右才分别离开。   这时,胤禩和胤礽才转了出来,胤礽怒极地道:“荒谬,这宫里是怎么回事?一个格格和侍卫在御花园私通,传出去,我们还要不要脸?皇后就一点儿都不管吗?”御花园属于后宫的范畴,皇后是一国之母,绝对有资格过问。   胤禩翻了个白眼,道:“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后台呢?那个侍卫你没印象了吧,就是福尔康,令妃的侄子,最近时不时地见到那家伙在御花园出现,烦死人了。”   “皇后不管?”   “管了,可是没用,听说皇帝还为这事跟她吵了一架,说她不能容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什么的,然后令妃枕头风一吹,就没下文了。”胤禩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太后呢?舒妃和纯妃都没说话?”胤礽不可置信地追问着,记得他当年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时,遇到康熙的后妃们都是低头避开的,如今这世道——变得可真疯狂!乾隆就不怕他头顶上的帽子变成绿色?   胤禩却是嘴角抽抽:“刚才那女人是太后身边的晴格格,太后被她哄得乐得不着北,有她在旁边说话,太后还会罚福尔康吗?至于舒妃和纯妃,她们见连皇后都在皇帝那里碰了壁,就没敢再提了。”   听罢,胤礽也无语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后要去五台山,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胤禩想了一下,道:“听说,太后做了一个梦,梦见佛祖,然后突发其想,就要去五台山礼佛一年,折腾得整个后宫人仰马翻的。”   “……走吧,该去咸福宫了。”   晚上,胤礽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胤禔,最后道:“这个福尔康,看着真是碍眼。”   胤禔道:“你要真不喜欢,一句话下去就能摆平那奴才,有什么好气的。别管这事儿,你虽然被封副将军,但却是主管和谈之事,你可有章法?”   “琢磨出了好几条,过几天我就递折子上去让皇帝过目。”说着,胤礽停了一下,问道:“这次出征,你可有名额?”   闻言胤禔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关心这事!”   胤礽微一挑眉,道:“有结果了?”   胤禔点头道:“有结果了,参将,跟在你身边的。高兴吧?”   胤礽愣了一下,笑了:“那你可要好好巴结我了,不然到时候战场无眼,我就直接将你推出去做挡箭牌。”   胤禔问:“你舍得?”   “绝对舍得。”   十天后,太后打着祈福的名号去了五台山礼佛。   胤礽继续研究和谈的明细,然后递上了关于和谈的一些详细条款,皇帝过目后,便召来军机处大臣、理藩院尚书、礼部满汉尚书等一起商议。此外,大军出动,粮草、牛羊、兵器等样样皆不可缺,因此,兵部和户部又是一阵好忙。   等到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当,大军出发之日已然到了六月。   回疆见到大清又增派缓兵,心里压力不是一般大,本来就打得十分辛苦,如今敌方还增派人力物力,实力一悬殊,和谈的苗头是滋长得越来越壮大。   如此,胤礽的差事还算顺利,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艰难。   远在千里之外的乾隆接到五阿哥的回报后,心里十分高兴,一个激动,便决定去西山围场行猎。   胤禩今年已满十一周岁,本来是在随猎名单上的,不过他实在没兴趣去奉承乾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避开了这次的围猎,然后出宫去找胤禟消磨时间。   此时,还没有人察觉到,一场翻天覆地的宫闱内乱拉开了它的帷幕。 50、还珠开幕   悦然楼   胤禩替自已满上茶水,又帮胤禟续上半杯,“今天突然把你叫出来,没扰着你办正事吧?”   胤禟道:“哪能呢,不过一些琐碎小事罢了,交待几句话的功夫,能耽搁什么事儿。倒是八哥,你不跟着皇帝随猎,却出来这儿和我碰面,让皇后知道了,只怕会有麻烦。”   胤禩微笑道:“不会,十二阿哥这次跟着皇帝去了西山,皇后巴不得我少出风头,哪会找我麻烦。还是说,小九你不想和我见面,才特意这么说?”随手递了一碟子做得很精致的桂花糕过去。   胤禟拈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含糊地说:“八哥,你别学着二哥整天拿这些事儿来逗我,我可不像大哥那么……”嘀咕着混了过去,“明年就是秀女大选,皇帝指婚下来,我看他们怎么办?”   胤禩侧过头打量着街上的热闹行人,不在意地道:“那是他们的事,他们会处理好的。”   “我不就随口一问嘛……”   这时,街道上快马跑来一队官兵,动作十分迅速地将行人从道路中间赶到两旁,中间还推伤了好些人,就连一些来不及避让的小贩也被一脚踹开,货物四散,原来整洁热闹的街道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胤禩微微皱眉,问:“发生什么事儿?哪来的官兵敢如此扰民?”   胤禟仔细地看了一下官兵身上的服色,讶然道:“那不是护军营的人吗?他们不跟着皇帝去西山,跑来这儿做什么?”   话一出口,两人都反应过来了,这是皇帝回宫,在派人清道呢。可是,就算是清道,这么大的动静也说不过去,再说,皇帝出巡开路,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下面这么一通的忙乱,难道皇帝出事了?   想到这里,他们都有些焦急,胤禟更是直接问:“八哥,要是皇帝出事,你……”   胤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下心里的焦燥,道:“不急,我一会儿就回宫探下风向。”反正现在也走不了,还是先看稳情况再动手。   说话间,明黄色的帝王步舆很快就朝两人所在的茶楼下面的街道上行驶过来,护军营的人全部神色凝重,一些骑马的王公大臣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铁青,不过却没有胤禩他们以为的慌张和焦急。楼下的百姓在议论纷纷,听起来似乎是西山围场闯进了一个女刺客。   胤禩和胤禟相互看了一眼,心中焦急散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满心的疑惑,胤禟奇怪地说道:“刺客?重重侍卫官兵的包围下,怎么会有刺客混进去?难道有内鬼?”   胤禩一脸不解地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说不准。”他看了看楼下,见皇帝的步舆已经走远,便站起身,“我先回宫瞧瞧,你要是方便,也去打探一下围场里面发生的事儿。”   胤禟点了点头,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怪异,他匆匆地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茶楼。胤禩也不耽搁,对叶远下令立刻回宫。   胤禩回宫后,连阿哥所都没回,直接就去了咸福宫,见了舒妃请安后,他便问:“额娘,今天晚间发生了何事?我一路走来,听见很多人在议论皇上带着一个姑娘进了延禧宫,这是怎么回事?”   舒妃想起刚才嬷嬷说的话,皱眉道:“我也在纳闷呢,听说是皇上在围场遇刺,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上不但没有处置那名刺客,还把她带回宫里,送到令妃那儿。”   原来不是皇帝出事,胤禩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问起那个刺客,“送到令妃娘娘那里?额娘可知道原因?”   舒妃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我听说,那个刺客在昏迷之前,喊了一句‘大明湖畔的夏什么’的话……皇上,呃,那个……”   那个刺客可能是你老子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私生女,现在找上门了。这样的话,舒妃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吱唔地含糊过去。   胤禩听得一阵抽搐,天,私生女亲自找上门,还冒得满朝文武人所皆知?做皇帝的那一位还毫无遮拦地把人带回宫?这个弘历,他真是老四的儿子?   “咳,我知道了,额娘。”胤禩尽力保持着他的笑容,“皇上最近事多,儿子会乖乖待在阿哥所,不会再随意外出。”   舒妃叹了一口气,道:“你明白就好,委屈你了。”延禧宫和坤宁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对峙局面了,她夹在中间,自然得小心再小心。   “您放心,儿子并不委屈。”胤禩笑着说着。   在延禧宫里的刺客昏迷不醒时,胤禩已经找人调查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那个刺客是和其他人一块从后山那里爬上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出现,后来被六阿哥一箭刺中胸口,掉出一把折扇和画卷,就在鄂敏以为她是刺客要出手解决她时,她突然喊了一句“皇上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就是这一句,让皇帝不顾一切反对把人带进宫里面,还让太医随时候命。   结合那刺客的年龄,还有她说的话……胤禩想了想,问:“除了那名女刺客,可还找到那个和她一同前来的人?”   “奴才无能,只在山坡上找到几块碎布,这几片碎布和那名女刺客身上所穿衣物的料子并不相同,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线索。”   胤禩道:“短短两天内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几天你也够辛苦的,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嗻!”   等那名侍卫走后,胤禩见事情已经弄清楚,便将它扔到了一边。在他的想法里,不管皇帝要不要认女儿,总会找人查清楚外人莫明其妙出现在围场这件事,如果他插手太多被皇帝察觉出他的小动作的话,麻烦就大了。   胤禩想得很简单,不过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听说,那名女刺客醒了之后,皇帝一问完话,当场就认她为格格,延禧宫里的恭贺声大得想听不到都难。   听说,皇帝还召见了几位大臣,一同商议这位格格的“封号”。   听说,新格格的封号定为“还珠”,但是没有具体的品级。   听说,还珠格格的令妃娘娘、福尔康侍卫、福尔泰感情甚好,一起在御花园里聊天喝酒。   听说,皇后娘娘欲找还珠格格麻烦,却栽了个大根头。   听说,皇帝要带还珠格格去祭天……   胤禩很淡定,但是胤禟当场炸了。   “八哥,你说弘历这小子是不是疯了,认个私生女居然敢带她去祭天?自古以来,除了皇帝,就只有在册封太子的时候需要祭天,而他居然,居然……”气得连话都说不稳了。   胤禩道:“急什么,皇帝做的抽风事儿还少吗?迟早有一天他老子得给他气活。”   胤禟吐了一口气,道:“八哥,你就由着弘历这么胡闹下去?”   胤禩笑道:“不然还能怎么办?谁让他是皇帝,我们手中现有的资源还是少了点,动起手来胜算并不多,再等等吧。再说,这事要是传扬开去,最气的绝对不会是我们。”   胤禟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没错,那只鸟真该庆幸二哥不在京城,不然依咱们那位太子爷的脾气,绝对会进宫抽死她。”保不准一气之下,弘历他都照抽不误,“不过,八哥,你觉得那一位,是还君明珠,还是鱼目混珠?”   胤禩摸着下巴道:“皇帝都认下了,想来应该是真的了……   ——————————————我是千里之外的分隔线——————————   就在宫里为了这位还珠格格闹得一团糟的时候,远在边疆的太子爷不负重望地黑下脸,直盯着从京里送信过来的人,牙齿咬得咯咯响,道:“你再说一遍?皇上要带那位还珠格格去做什么?”   送信的人无辜极了,“回贝勒爷的话,奴才听说,皇上要带还珠格格去祭天。”   胤禔见胤礽马上就要发火骂人,赶紧抢先开口:“知道了,你先下去。”   报信的人一听到这句话,立马就溜了。   胤禔一把捂住胤礽的嘴,制住他的动作,轻声道:“我知道你不舒服,但你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吗?再说,老八他们都在京城,有他们看着,事情不会这么离谱的。”   胤礽“唔唔唔”地扭了几下,泄气地别过脸,不再挣扎。胤禔见他如此,还是不放心地道:“我放开你,你可不能再闹了。”   胤礽瞪了他一下,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直到捂在他嘴巴上的手松开后,便道:“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营地,胤礽心绪不定,根本没有看路,只是径直朝和太阳相反的方向奔去。跑了小半个时辰,他才翻身下马,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沙子上行走着。   火红的太阳,漫天的黄沙,远处的白烟缓缓朝天空飘去,看着眼前辽阔粗犷的景色,胤礽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   胤禔跟上来后,拉着他的手问:“心情好些了?”   胤礽随便地点了点头,“我没事。”   胤禔也没跟他争,只是道:“难得我们出来,这里还算安全,不如走一走再回营?”   胤礽一指远方的戈壁滩,道:“到处都是一片黄沙,有什么好看的。”眼下的景致并没有江南水乡的秀丽妩媚,却多了一股大漠儿女的豪气。   胤禔哄道:“我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你就当做是陪我到处走走散心罢。”   胤礽没说话,胤禔则是拉着他往西边不知道已经在风中驻立了多少年的石门走过去。其实胤禔对这里并不熟,只是想着反正都出来了,不如看一看再回去,再说胤礽的心情不好,在外面散散心总好过整天憋在帐篷里。   “对了,回疆基本上已经同意和谈,只是还有两三个顽固份子在抵抗,我想,明年开春,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胤礽突然说道。   “这么快……”胤禔回过头,诧异地看着胤礽。   “还好吧,再不快点回去,我恐怕就见不到那位还珠格格了。”言语间透着浓浓的煞气。   “……”果然,还是在生气! 51、风沙   不管远在京城的还珠格格闹得皇宫诸人是如何的鸡飞狗跳,回疆的战场因为前两天刚打赢一场胜仗,解决了最后的顽固份子而欢欣鼓舞。胤礽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就更忙了,等到最后的议和终于确定下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唯一的好处就是,再过个十天左右,他们就可以拔营回朝。   不过,胤礽皱眉盯着手中的条例,道:“阿里和卓准备带他的小女儿含香公主进京,你怎么看?”   胤禔随意瞥了一眼,“除了献给皇帝,还能有什么想法。”   胤礽眨了眨眼,道:“可是我听说,这个含香公主有一个情人……”   胤禔不甚在意地说道:“回教给女人定下的条条框框比汉人还多,含香公主进宫后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后宫,难道她还能私会情人?”   也对,胤礽同意了胤禔说的话,就将这件事放在一边,不再理会,又拿起另一份公文问起他的意见。   一个时辰后,胤礽命人将桌子上的卷子送到兆惠将军那里,然后对胤禔说:“以前怕被战火波及不好外出,现在外面停火了,我们去附近走走吧,你说呢?”   胤禔本想阻止,毕竟这半个月来的天气并不算好,时不时就有风沙刮起,弄得人苦不堪言,但是他见胤礽难得主动开口提出要求,又舍不得拒绝,最后想了想,道:“好吧,我先回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们在马厩那里会合。”   胤礽欣然点头,反正他也要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再出发正合他意。   打点好要携带的物品,又交待了军营里的亲兵,两人就打着“外出查访”名义出去了,兆惠见胤礽他们将事情处理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他们的行动。   说是出去走走,但两人并不敢走远,只是沿着同一个方向骑着马慢慢地走着。胤礽回首看向营地的方向,刚才还可以看到几个黑色的小点,而今入目所及全是一片黄沙,这时他不免有些担心,“我们还要继续往下走吗?会不会离得远了点儿?”   胤禔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在胤礽冷眼瞪过来准备开骂时,他立刻安抚道:“放心,我问过当地人,他们说沿着这个方向走过去就是沙漠,平日里少有人涉足,只要我们小心点不迷路,想来不会出事的。”   胤礽意外地扬了扬眉,“你刚才是去问路了?”   胤禔解释道:“最近的天气不是很好,经常会有风沙刮起,我担心我们会走岔路,便去问了一下附近的情况。”   闻言胤礽神色微微一动,他将视线移到远方的天际,指着不远处的土坡道:“我们过去那边看看。”   说完他一甩鞭子,马儿快速地朝前方跑了过去。   到了坡顶,胤礽跨下马,走到最前面的悬崖,从高处往下看,霎时间一有种心惊胆跳的感觉。   狂风呼啸,衣衫猎猎,从背后看,整个人就像是要被风吹走一样,胤禔在后面看得一阵心堵,赶紧跟着下马,上前将人扯回来,“这里危险,别靠得太近了。”   胤礽任由他将自已拉回来,突然间转过身抱住胤禔吻了上去,舌头顶开齿关闯进去,灵活地缠绕着对方的舌头来回挑弄。   胤禔吓了一跳,反手扶住他的后背,很快就投入这场亲吻中,热切地交缠起来。   自从随大军出发,到现在差不多半年了,虽然天天可以见面,但是事情繁重,军营里人来人往的,亲热的机会并不多。如今胤礽这一主动的动作,同时勾起了两人压抑许久的情潮。   胤礽微微仰起头,推了推埋在他颈间舔~吻的男人,喘息地道:“这,这里不行——”   胤禔继续在他颈间作乱,含糊道:“我知道,我会有分寸的。”左手揽住胤礽的腰身,右手一寸一寸地在后背爱抚,感到手下的身躯软化下来后,他才抬头,在胤礽的脸颊上轻轻磨蹭,慢慢地平复炽热的欲~火。   胤礽侧过脸,轻啄了胤禔的耳际几下,轻声道:“等到胤禩那边确定后,我们一起去外面的世界游历一遍,我不想再被困在那个宫里面了。”   胤禔紧紧地抱住胤礽,眼底一片软和,四目相接,“我答应你。”   胤礽微微一笑,正想拉下胤禔再吻上去,忽然间,天空变得十分阴暗,呼啸的狂风比刚才又强了几分。   胤禔一惊,赶紧朝风吹过来的地方一看,黑压压的一片,又刮风沙了,来不及多说,他匆匆道:“起风沙了,我们快离开这里,上来的时候我瞧见坡底有个土洞,我们先去那儿避避。”边说边拉过两人的马。   他率先骑上其中一匹,指着其中一个方向道:“就是那里,快点。”然后一踢马肚子快速地朝那个方向赶去。   胤礽看到乌黑的天空,先是倒抽一口气,反应过来后立刻骑上马,迅速地跟在胤禔后面。   运气不错,他们刚刚进了那个土洞,一大片沙子就被吹落在洞口外面,胤禔和胤礽暂时放下心中大石,这才有心情打量起洞内情况。   胤禔拿出火折子一吹,洞内顿时明亮起来,大致的环境可以看清八成。洞穴很干燥,很高,空间十分宽敞,没有发现不明来物在此居住的痕迹,而且最走运的是,这个土洞是背风的,这样一来,不管外面再如何的狂风大作、昏天暗地,里面仍然是十分安稳。*   胤礽四下看了看,居然还被他发现了一大捆干柴,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外面的情况这般恶劣,这场风沙还不知道要刮到什么时候,如果要在这里过夜,没有取暖的物件那就麻烦了,幸好现在找到木柴,最起码一个晚上是可以熬过去的。   胤礽搬了一堆柴火出去,招呼胤禔过来:“你手上的火折子先收一下,如果要在这里过夜,还得指望你手上的东西点火呢,别浪费了。”   胤禔笑了笑,吹灭了手中的火苗,洞内马上又是一片黑暗,只能隐约看到胤礽的位置,他小心地走过去,在胤礽身边坐下,“你从哪找到的干柴?”   胤礽指了一下黑漆漆的深处,“里面找到的,可能是以前有人留下的。”   胤禔看着外面的天空,叹道:“天快黑了,就算等下风沙停了,晚上赶路实在是危险,我们还是得在这里过夜。”   “后面还有木柴,够烧一个晚上了。”   “看来来这一趟确实有点成效,你居然能知道木柴长什么模样!?”   “你什么意思?啊!?”   “开玩笑……”   时间就在两人的闲聊中一点一点地流过,胤禔估摸着外面的时辰,拿起一起木柴堆在旁边,拿出打火石擦了几下,火花跳跃到干燥的柴枝上面舔吻起来,干柴很快就燃烧起来,他拨动了一下柴火间的空隙,火花更旺了。   胤礽则从马匹上取下干粮和清水,幸好他临时起意让人多备了一些清水,不然就麻烦了。各忙各的两人都没发现,被他们用来生火取暖的木柴中有好几截透着诡异的紫色,火堆上方似有若无地飘着一缕香气。.   还是胤礽发现怪异,他用力嗅了一下洞里的空气,不确定地开口道:“你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胤禔喝了一口清水,摇头道:“没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胤礽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那个香味好像又没了,难道真是他的错觉?于是道:“没什么,可能是我弄错了。”   两人随便吃了点干粮,喝了几口清水,便准备休息。胤禔将他的披风铺在火堆不远的沙地上,想了想,又脱下外衣放在一边,胤礽更是爽快,话都没问,解下外衣和披风后,直接就拉着胤禔躺了下来。   正确的说法,胤礽半趴在胤禔的身上,双手双脚缠得他死死的,胤禔没好气的问:“你有这么怕冷吗?”顺手拿起两人的披风和外衣盖上。   胤礽撑着下巴,道:“不是怕冷,而是睡在你身上,比睡在地上柔软多了。”   胤禔听了,一挑眉,右手下滑在他的臀~部掐了一下,笑容十分暧味情~色,“我说小祖宗,等到了后半夜你可别乱动,不然发生什么意外状况的话,你别又说我在欺负你。”   胤礽一眯眼,大腿微微曲起,力道不轻不重地在对方最脆弱的地方缓慢蹭动着。   胤禔呼吸一滞,掐在胤礽腰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只感到全身的血液朝下腹涌去,柔软的部位开始慢慢充血变得硬~挺。   感觉到自已的大腿被一个火热的东西顶住时,胤礽才凑到胤禔跟前,俯下~身子,伸出嫩红的舌尖挑~逗似地舔过自已略红的薄唇,看到胤禔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唇瓣,炽热的眼神像是要一口吞了他一样,得意一笑,“如今是谁在欺负谁?嗯?”   胤禔深吸一口气,暗骂了一句妖精,强迫自已移开视线,粗声粗气道:“睡吧。”想伸手将人拉下来,却被避开了。   胤礽躲开那只手,大腿依然在那个地方磨蹭,然后在胤禔疑惑的目光下将右手探进他的衣服下,四处游走。   “保成……”胤禔的喉结动了动,低哑地唤道。   “什么?”手中揉~捏探索没有停,仍在继续着。   胤禔不得不扶开胤礽的肩膀,稍稍推开了一点儿距离,“这里不好,你先停下来。”外面的天气糟糕得不得了,万一发生什么突发状况,那就真是玩完了。   “哦?”胤礽刻意用腿大力地蹭了一下胤禔已经抬头的分~身,在听到一声低喘时,满意地笑了笑,其实一开始他只是想捉弄胤禔而已,结果自已也被挑起了兴致。   胤礽从来不会委屈自已,特别是在情事上面,反正都来了兴致,又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只不过,做这种事情还是两相情愿的好,不然他想要,对方又没这想法,做起来那就没意思了。所以,在听到胤禔的话后,他的手指停在胤禔的小腹那里,无意识地绕圈揉按,双眼直视胤禔,“你真的不想做?”   胤禔被在小腹那里挑~逗的手指弄得理智全无,一串串的热流不停地从指尖那里流到他身上,快感刺激得下~身更为肿~涨~疼痛,偏偏那只手就是搁在那里不动,完全不理睬需要他安抚的部位,他不由的挺了挺腰,想让那只手继续往下移。   就在这时,他听到胤礽的问话,理智稍微回拢,他看向胤礽,明白自已只要摇头,那人就会停下来,只是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想停就能停下来。 52、塞外风情   胤禔正想说话,胤礽却已等得不耐烦,右手下移,握住那滚烫硬~物套~弄起来,空虚已久的肿~涨分~身终于被抚慰触碰,强烈的快~感竟让胤禔当场打了个激灵,他低喘几下,就着胤礽的手势摆~动起来,口里不停地唤着对方的名字,“保成,保成……   胤礽好整以瑕地调整手中的力道,调笑道:“看你的反应,是想做了?”手指沿着分~身上怒涨的青筋由下至上来回抚~弄,甚至还好奇地用指腹刺入前~端流泪的铃~口。   下半身传来的强烈快~感让胤禔不由的低吼出声,腰部的动作越来越快,“嗯,啊,用力一点,嗯,对,就是那个地方……”全身的感觉似乎就全部汇集在那方寸之间,任由人予取予求。   自从那一次在密林里看到胤禔失控的表情后,胤礽在情~事上比以前主动了不少,他没有耐心帮人做前~戏,但是却极喜欢看到胤禔因为他而意乱情迷的神态。   胤礽倾身上前,在胤禔的锁骨处慢慢吮~吸,感到手中的物体已经涨至极限,他勾起嘴角,套~弄的动作愈加快速,伴随着几下低吟,手心很快就感到一片温热。   胤礽松开手中的茎物,粘腻的液体让他皱起眉头。他用另一只手撑起身子,在旁边的一堆衣物中找出一方帕子,细细地擦拭掉手中沾上的欲~液,然后将帕子往旁边一扔,刚一回头,整个人就被人掀起,压在了暖和的披风上面。   厚实的披风布料还浸染着人体的温度,在冰冷的夜里躺在上面显得极为舒适。   胤禔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诱~人的妖精给压在身下,他亲了亲胤礽的额头,道:“这一回就让我来伺候殿下,你就安心享受吧。”边说边将两人的衣物一件一件地剥掉,相偎的肌肤触感让人留恋不已。   寒风一吹,胤礽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他双手环上胤禔的颈背,扬起下颚,露出优美的颈部曲线,抱怨似地说道:“好冷。”   胤禔勾起笑容,从他微红的耳垂一路吻下去,“很快就不冷了。”嘴唇来到洁白的胸口,一口重重咬住那淡红的红樱。   胤礽忍不住搂紧他的颈项,“疼——”但是点点的刺疼感夹杂着酥~麻的感觉迅速地钻入骨髓,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胤禔轻柔地舔~吻着被咬进嘴里的红樱,另一只手则探到下面,爱~抚着对方已经觉醒的欲~望,故意不理会胸口的另一侧,留下它在寒风中发颤挺立。   “唔……”胤礽不满地拱了拱胸口,示意胤禔照顾另一边,偏偏对方就是不理睬,他只觉得胸前被分成两半,一半炽热得放在火炉上烤,一半在寒风中抖嗦。强烈的反差更是刺激着情~欲的增长,就在他快要耐不住之时,身上的那个冤家突然抬起头,转而轻轻地啃咬着那个被冷落许久的地方。   冰冷的红樱突然间传来这么强烈的刺激,胤礽忍不住低吟出声,“啊——”他不停地扭动着腰肢,大腿似有若无地擦过对方的火热。   胤禔闷哼一声,被胤礽无意间的动作弄得燥热不已,他离开那洁白的胸口和挺立的红樱,来到小腹处舔~吻打转,手中却反而松开那握着的分~身,惹来胤礽抗议的哼叫。   火热的亲吻继续向下,却避开了那挺立的东西,胤禔低笑一声,扳开了那双长腿,嘴唇覆在膝盖内侧,缓慢向上游移,直到大腿根部,将那一片敏~感的肌肤折腾个彻底,一眼望去,全是粉红的印子。   胤礽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细致的爱抚,随着对方的一吸一吮,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双长腿更是抖动不已,“不,不要,你给我,啊啊嗯……”   胤禔早已发泄过一回,并不急着占~有这副身躯,正在被胤礽的反应撩~拨出兴趣的他哪会就此罢手,于是他抬起头,故意问道:“不喜欢?恩?”   炙热的气息全部喷晒在挺立的柱身上,可就是不去触碰,胤礽哪受过这种折磨,可是又开不了口,只能咬牙硬忍着,偏偏身体早已不受控制,腰身轻轻摆动着向前把玉~茎往胤禔的嘴边送过去,腰肢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呻~吟,“嗯,嗯……你,啊,不要……”   胤禔轻笑:“不要?你确定真的不要?”抬起他的腰,手指学着他刚才的动作,轻轻地戳~刺着那饱~涨的玉球。   “呃啊,那里,住手——”胤礽大力地喘息着。   “听你的,住手。”胤禔头一偏,凑上去在那囊~袋上吻了一下,然后整个含了进去,灵活的滑舌在那玉球上来回拨动。   “啊嗯——”胤礽仰起头,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子往上一拱,玉~茎更是抖动不已,积累许久的情~欲就要到了崩溃边缘。   胤禔见他的反应知道已是极限,便转而将那抽搐不已的分~身含入口中吞吐享用起来。   温热的口腔,湿软的舌头,戳、刺、卷、吮,过于刺激的感觉让人无法思考,胤礽腰身一拱,抓住他颈背的手用力一划,大腿绷直,腰身一阵抽搐,粘稠的液体激烈地喷~射出来,“啊啊————”   胤禔松开口,将胤礽发软的身子半转过来,把口中的浊液吐到手上,然后探到他身后的私密处慢慢揉按,凑到他的耳边说,“很舒服吧,嗯?”   还在高~潮余韵中的胤礽失神地看着胤禔,红唇微张,似乎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胤禔见状,俯身吻住那张正在勾引人的唇,一阵缠~绵,一根手指轻轻地探入了他的体内,缓慢地搅动开拓,然后又探入一指。   胤礽被下半身传来的异样感唤回了神智,懒懒地看了胤禔一眼,仍然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声音沙哑,带着不自觉的魅~惑,“你轻点——”   胤禔感到穴口开始软化,再探入一指继续探索着,指中探得的柔顺丝滑真是足以逼疯一个正常的男人,手指不由的微微曲起,想要更深入的探寻。   “嗯……”可能是体内已经适应,声音变得甜腻起来。   胤禔抽出手指,将胀得发疼的火热分~身抵住入口,往前一送,闯入了对方最私密的地方。   “唔——”胤礽身体一僵,双眉紧紧蹙起,五指成爪扣住他的肩膀。   “保成,你放松一点,乖——”胤禔强忍住肆虐的冲动,安抚地在胤礽的耳际、颈侧亲吻着,一手来到胸前的红樱处挑逗,一手握住他的分~身来回抚~弄。   胤礽长叹一声,被塞得满满的身体开始慢慢放松,不再僵硬,修长白皙的双腿缠上对方的腰,本能地夹紧,内壁开始无意识地收缩着。   脑中最后的理智轰然倒塌,胤禔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彻底地占有眼前这只勾~人的妖精,让他在自已身下哭泣求饶,辗转求~欢。   胤禔不再客气,捧住他的臀部,微微后退些许,再用力一刺,来回大力抽~送着,并有技巧地往熟悉的那一点戳~弄而去,只听得对方惊呼一声,柔软的的内壁开始缠绕着他的欲~望不放。   “嗯啊——你真是太棒了,保成。”胤禔一边顶~弄,一边赞叹,享受着分~身被紧咬着的快~感。   “啊,闭,闭嘴!”胤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还没不及骂得更多,体内的敏~感点被狠狠地顶住不放,堵住了下面的话,惹来了更多的吟叫。   “啊嗯——你,混蛋,你,啊,你给我记,啊哈,记住……”腰肢却是有意识地迎合着对方的动作。   全然不理会胤礽的威胁,胤禔一边顶~弄,一边在他耳边道,“宝贝,你好棒……好热,啊,真紧……嗯哼,你知道吗?我都快被你夹断了……”这话一出,那幽壁将他咬得更紧了。   “闭,闭嘴,嗯啊啊——不准,不准你说这种话,啊——”胤礽嘴里在逞强,双腿却是用力地夹着胤禔的腰不放,甚至还主动迎合上去,粉红的舌尖抵在唇间,若隐若现。   胤禔忍不住低下头,含住他的嘴唇,那舌尖竟主动缠了上来,被胤禔带进口中好好地疼爱了一番。   抽~送的频率越来越快,突然间,胤禔用力一挺,直直~顶在那嫩肉上一动不动。   “啊,你,混蛋,你在干什么?”欲~火被吊到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胤礽喘息瞪了他一眼,腰肢不由自主地转动起来。   “宝贝,乖,说句好听的来听听。”胤禔强按下快要失控的欲~火,缓慢地抽~送起来,嘴里不停地诱哄着。   “你,可恶!”这种慢吞吞的抽~送根本满足不了体内叫嚣的情~欲,身体不停地颤动着,胤礽死命咬住下唇,别过脸,那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胤禔这一回还真跟胤礽拧上了,退出大半,再深深地顶入,狠狠地擦过那一点抵住不动,双手固定住他的上半身,咬住他的嘴唇,“乖,宝贝,舒服吗?”   “啊,舒……”差点冲口而出,胤礽赶紧闭上嘴,可很快嘴里又逸出了呻~吟,“你,啊,别停在那里——”   “哦?不想我停下来?那你想我怎么做?”   “你——”胤礽见胤禔不动,柔软的腰肢如水蛇般妖~娆地摆动起来,可是越动就越觉得不够,越动越不满足,终于失措地叫了出来,“啊啊——胤禔,唔……”   “要我吗?”   “啊哈,要,要你——”   “然后呢?”退后一点,再次用力撞上去。   “啊——”音调高仰,“胤禔,嗯啊……动,啊……快点,动……”双腿将对方的腰肢夹得更紧了。   “遵命,我的殿下。”胤禔嘴角勾起,奖励似的在他唇上吻了吻,身体往后一退,再用力一插,再次大力地抽~送起来。   “啊哈——”强烈尖锐的感觉掳获了所有的知觉,胤礽剧烈地摇晃着头部,“嗯啊,快,快点,啊……给,给我,啊啊……给我……”   那一声声柔媚入骨的哀求,听得胤禔快要发疯了,他粗鲁地握住那不停抖动的玉~茎,配合着□的冲~刺快速地套~弄起来。   排山倒海的快~感汹涌而来,所有知觉完全被封住,只能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胤礽拉下胤禔,狠狠地吻了上去。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胤禔激动地回吻,所有的感觉快要到了极致。   胤礽抬起腰,双手狠狠一抓,一道血痕蓦然出现在胤禔的背上,却只能让对方更加兴奋。   “保成……”   胤礽只听到耳边熟悉的低吼,那用力冲进自已身体深处的硬物,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然后就是一股又一股的热流喷洒出来。   “啊啊——”胤礽脑海中白光一闪,下意识地拱起上半身,双重刺激下,也将自已的欲~液全部释放在对方的小腹上。   两人同时双双软倒,任由残留的快~感在体内冲刷,喘得厉害。   胤禔最先平复过来,他撑起上半身,安抚地吻了吻胤礽的眉眼,然后起身披上外衣。   胤礽半睁开眼,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悦,“你去哪?”   胤禔解释道:“火快灭了,我去加点柴。”   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胤礽重新闭上眼。没多久,他感觉到一个湿润的东西在他身体上擦拭着,他睁开眼,便看到胤禔已经穿戴整齐,手中正拿着一方干净的帕子在帮他擦去身体上的痕迹。   胤禔小心地帮胤礽清理完那些情 欲的痕迹后,熟练地帮他穿起衣服(那个,脱得多了,自然也知道怎么帮人穿上= =),他无意间抬起头,却见胤礽正在看着他,不由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胤礽扯过身上的衣物,拉着人躺在他的披风上,“还好,没事。”然后枕住那结实的胸膛,打了个呵欠,一场欢~爱下来,他真感到困了。   “睡吧。”胤禔轻轻地拍抚着胤礽的背部。   “嗯。”   外面的风沙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有缕缕轻风吹过,清辉的月光冷寂地散落下来,静默地看着人世间的爱恨缠绵。 53、回京   旭日东升,云高气爽,正是天凉好个秋。   风沙已歇,塞外的早晨有着秋季特有沁凉,甚至比京城还要再寒凉些。   这么好的天气,胤礽却是脸色难看地盯着外面的两匹马,胤禔好笑地走上前,揽着他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昨晚还是弄疼你了?我和你共骑一匹,快到营地的时候你再换回去,如何?”说完,还不忘暧味地在他腰间摸上几把。   胤礽直接回了个手肘,直直撞到他的腹部,懒得搭理后面那个笑得像傻瓜似的家伙,扯过其中一匹马,道:“过来,上马。”   胤禔知道他同意了自已的建议,便纵身上马,刚执起缰绳,后背就贴上了一个熟悉的温度,腰身也被一双手牢牢地抱住,他会心一笑,道:“坐稳了。”   “啰嗦!”胤礽掐了一下胤禔的腰身,“你骑慢点,我再睡一会儿。”他的腰背酸得厉害,虽然胤禔没有弄伤他,但一场激烈的情事下来,身体还是不怎么舒服。   胤禔轻拍了一下放在他腰间的手,小腿轻轻一踢,马儿欢快地跑了起来,正是朝营地的方向走去,另一匹马极具灵性地跟在后头。   风沙的杀伤力果然很大,一路走来,本就荒凉的黄沙地更是多了一层细细的沙子,幸好刮风的时间并不长,算起来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所以一路上,两人顺顺当当地在下午就回到了营地。   至于他们一夜未归的问题,胤礽他们身份特殊,不同寻常的八旗子弟,所以兆惠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   大军十天后拔营,在出发前两天,胤禔接到兆惠的通知,要调他去帮忙围剿最后的叛党,暂时还要留在回疆。   胤礽听完兆惠的话后,脸色当场沉了下来,冷声道:“从大军出来发以来,永瀛一直跟在我身边,将军突然间将我的人调走,就不给我一句解释吗?”   什么军令如山,下级服从上级的条例,此刻已经被胤礽抛到九宵云外了,他现在只想到一件事——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敢擅动他的人,他们是不想活了吧?   看到胤礽冰冷的目光,兆惠不由得咽了咽唾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被这位五阿哥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感到的压力竟然比面对皇帝的时候更甚。   “负责追捕叛党的将领之一哈努前几天不小心受了伤……”兆惠解释着,将领受伤,自然得再调一个过去,本来他们是打算让福隆安过去接手的,可是又刚好接到皇帝的旨意,说是让福灵安和福隆安尽快回朝,于是只好派永瀛过去接手了。   胤礽脸一板,正准备发火,却被胤禔拦下了,只见他笑道:“难得将军看得起我,我自当为大清效力。五贝勒不过是一时惊讶,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兆惠见胤禔给他搭了梯子,便顺着他的话道:“没什么,你是跟着贝勒爷的,突然间将你调走,确实有点不合规矩。只是皇上下旨说要让福灵安和福隆安尽快回京,我们也是没办法。”   胤礽抿了抿唇,皱眉问:“将军可知原因?”   兆惠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这两天听到的八卦,道:“听说,似乎是为了四公主的婚事。”   四格格已经被晋封为和硕和嘉公主,所以兆惠等人称呼她为四公主。胤礽一听,心里给纯妃等人记上了一笔,扯了扯嘴角,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将军似乎还有公事待办,我就不留你了,不送。”   兆惠嘴角抽了抽,这个五阿哥,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人,不过他也确实是有事情要办,于是客套几句后就离开了帐篷。   胤禔等到帐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才笑道:“兆惠好歹是主将军,你刚才说得太过了。”   胤礽横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要答应留下来?”   胤禔道:“军令如山,我们不能违背主帅的命令,否则他一封折子递到皇帝面前,就够你喝一壶了。”上辈子他就吃过这方面的亏。   胤礽哼了一声,没接话。他盯着胤禔瞅了半天,看得后者浑身不自在,突然用力一把将人推到软榻上,压住他。   胤禔忙扶住胤礽身子,“小心点儿,还有,这里是军营,我们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话没说完,就被人在脖子那里咬了一口,“我说太子殿下,您又怎么了?”   胤礽低下头,舔了舔脖子上的齿痕,道:“后天……我会跟着大军一起回京。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小心点。”   闻言,胤禔抱紧怀中的人,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脸颊,“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已出事。”   胤礽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过瘾,索性扒开胤禔的上衣,一个浅白色的齿痕出现在赤~裸的胸膛上。他低下头,在那个齿痕旁边又咬了一口,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后,才满意地抬起头,认真地对胤禔说,“再给你留个记念。”   胤禔忍着胸前传来的痛楚,苦笑道:“我的殿下,前几天你在我身上留的抓痕和咬痕还在呢,你觉得还有必要再特意留记念吗?”   想起那天晚上在土洞里的狂热缠绵,胤礽难得地脸红了,他凑到胤禔耳边,就在胤禔以为自已又要挨咬时,结果只是听到胤礽在说:“早点回来,我等你。”   ————————————————————————————————   胤禩听完来人的汇报,挥挥手让他退下,看向坐在旁边的胤禟,道:“这样一来,你该消消气了吧!”   胤禟一撇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八哥,你真有把握令妃会按照你的安排让那个宫女去伺寝?”   胤禩笑道:“我要连这点子本事都没有,当年早就玩完了,还能撑到雍正朝吗?放心,不出十天,我们就可以知道结果,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胤禟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只野鸟敢害得八哥你受伤,只是要她一条命算是便宜她了。可惜西藏土司还要再等几天才走人,只好再让他们过多几天好日了。”   一个月前,还珠格格和十二阿哥在御花园发生冲突,十二阿哥不小心被还珠格格推下水,还累及在场的十阿哥,偏偏事后乾隆在还珠格格的辩解和令妃的帮忙,只罚还珠格格禁足半个月,此事就不了了之。   胤禩知道乾隆的处罚后,看着自已被包扎好的左手,脸色铁青,但他还是强迫自已冷静下来,事实上他不冷静不行,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一个有激动得准备拿刀去养心殿行刺皇帝了。胤禩好说歹说,才让胤禟稍微按捺住愤怒,不过胤禟仍然处于震怒中,“八哥,你就这么放过他们?”   胤禩微一挑眉,脸上的笑容让人看得心底发寒,“皇帝不处罚还珠格格,除了看在那个。所谓美好的夏雨荷的份上,还有另一个人的功劳。”嘴角挑起一个冷厉的弧度,“漱芳斋里的宫女紫薇自从陪同皇帝微服出巡,并且舍身救驾后,皇帝对她可说是越来越关注了。”   胤禟一怔,不可置信地说道:“不会吧,八哥你不是说过,那个宫女才是真格格吗?这,这可是……”   “乱伦!”胤禩很淡定地接口,“所以等西藏土司走后,就让他们自取灭亡好了。”   胤禟:“……”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胤禩走到窗边,看着蔚蓝的天空,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天,快要变了。   七天后,西藏土司和西藏公主带着在比武赛场上拨得头筹的福尔泰离开了京城。   在这之后又过了三天,送走了福尔泰正在等着抬旗旨意的福伦一家子全部被皇帝扔进了大牢,三日后斩立决。   与此同时,还珠格格得了急病,挣扎了几天后于漱芳斋病逝,皇帝下令葬在京城近郊。同一日,一辆马车悄悄地从宫门驶出,里面坐着一名泪流满面的女子,一旁的小丫环正在拼命地安慰着她。   宫里死了一个格格,病了一个贵妃,气氛早就凝重得不得了,就连皇后也收敛了以往的直暴,不敢再触乾隆的霉头来上什么“忠言逆耳。”   到了乾隆二十五年二月,西征大军回朝,乾隆看着成绩斐然的战果,脸上才露出了一点笑意。   在第二天论功封赏的大朝会上,五贝勒永琪晋荣郡王,其他将领各有所赐。庆功宴上,含香公主献舞,一舞毕,阿里和桌进言将女儿献给乾隆,皇帝大喜。   乾隆在看到那个明艳动人的含香公主时,顿时心花怒放,早前审理还珠一案时所遇到的纠结难堪,在见到美人时全被他扔到了脑后。   胤礽没心情理会那个一见到女人就找不着北的抽风皇帝,他发现皇子座席上少了六阿哥永瑢的身影,却在宗室那一排见到了他,于是看向胤禩:“怎么回事?”下巴微微地点了点永瑢的方向。   胤禩低声道:“年前,六阿哥被皇帝下旨过继给十五弟为嗣,纯妃为着这件事气得不行,身体越来来差,所以皇帝才会急召福隆安回京,想提前安排好和嘉公主的婚事。”停了一下,“索绰罗氏那一家子,对于太后亲族可说是彻底冷下脸了。”   胤礽挑眉:“是哪位的功劳?”   胤禩微笑不语,只是将目光投到了一脸嫉恨的皇后和大着肚子、面上仍然是温柔顺和的令妃身上。   胤礽明白地点了点头,便打住了这个话题。   几天后,纯贵妃的身体愈发不好,乾隆转头又下了一道旨意,将和硕和嘉公主指给了傅恒嫡长子福隆安。   接下来,就是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 54、受伤   这两个月,乾隆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起因就是回疆来的香美人对他冷冷冰冰、不理不睬,乾隆觉得很郁闷,反而挑起了他的好战之心,他决心一定要掳获这位冰美人的芳心。   因为乾隆的不在意,所以和嘉公主的婚事和选秀全部落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对纯妃有恨,因此对待和嘉公主不过是面上的事,全部按着份例来,多一点的体面都没有给,至于选秀,她实在感到难办,便问起容嬷嬷:“皇上有意将颚弼的女儿指给五阿哥……”   容嬷嬷趁机道:“娘娘莫急,如今皇上的心思全放在宝月楼那里,对于秀女不过是场面上的事,后宫之中,太后不在,岂不是以娘娘为首,要指哪位秀女,还不是看您的意思?”   皇后早就被这几年的经历磨得没了当年的沉稳,竟然就真听了容嬷嬷的建议,把颚弼的女儿指给了六阿哥,而五阿哥则是分到一位家世门第平平的秀女。等皇后将选阅的结果递给乾隆时,乾隆正在为吃不到美人而心焦,草草扫过一眼就准了。   然后,宗室贵戚之间炸开了一团乱麻。   此时,乾隆才反应过来,皇后递上的选阅结果他竟然看都没看,就这么批了?颚弼的女儿他是打算留过五阿哥的,他已经提前跟皇后打过招呼,皇后居然还敢忤逆欺君?想到这里,憋了一肚子火的乾隆立马去了坤宁宫。   当天,帝后二人又是不欢而散。   胤礽听到这个消息后,眉头紧锁,不过他烦的不是嫡福晋的娘家太低,其实嫡福晋家世低,对他有好处,最起码他想做什么,未来岳家都不会有意见;他烦恼的是,等胤禔回来后,他应该怎么跟对方解释。   可能是老天爷知道到了他的烦恼,就在未来五福晋的阿玛去宫门口领回圣旨的当天晚上,那位姑娘就得了急病,拖了半个月后,竟是不愈而亡。   面对这一突变,所有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皇后在坤宁宫里气得半死,自已费尽心思给五阿哥换了一个各方面平平的秀女,到头来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现在不但皇帝对她没有好脸色,只怕下个月就要回京的太后也会怪罪自已,这一回真是得不偿失   荣郡王府   胤禩笑着对胤礽说:“虽然这么说不太合宜,不过还是得恭喜二哥不用烦心如何跟大哥解释了。”   胤礽压下被道破心思的难堪,看上去仍然镇定如常,“你今天来找我,有事?”   胤禩敛去眼中的笑意,开玩笑要适可而止,不能太过,他正色道:“我是想问一下二哥,对于丰台大营的兵力,可是心里有数?”   胤礽端茶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借着动作掩去眼中的诧异,“多少有数吧。怎么,你准备动手了?”   胤禩苦恼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倒没有,现在朝中的大臣虽然被我拉拢了一大半,不过兆惠、傅恒、阿桂等军中将领还是对皇帝十分忠心,如果找不到一个有力的契机,可能会很麻烦。”最麻烦的是,乾隆的身体看上去好得好,可是他觉得自已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再继续演下去了。   胤礽不由的笑道:“九门提督不是你的人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胤禩并不意外胤礽会知道这件事,只是道:“还不是时候。”   胤礽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我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只要知道,我对你的计划没兴趣就可以了。”   胤禩一顿,道:“我明白了。”他见胤礽无意再跟他继续交谈,便起身道:“我就不打扰二哥,先回去了。”   胤禩在林安的恭送下离开了荣郡王府,回去的路上,他的心里面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过能被一个人这样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正走着,被人拦下来了。   “十阿哥!”胤禟朝他眨了眨眼,“你可是要回宫?我正准备回府,刚好顺路,我送你一程吧。”   胤禩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心里的烦闷消散了不少,点头道:“好。”至少,还是有一个人能陪在他身边。   胤禟一笑,走到胤禩身旁,后面的随从很有眼色地退后到大老远,他问:“八哥,你可是刚从二哥那里出来?”   胤禩道:“没错。”   “他可真倒霉,旨意刚领福晋就没了。”   “此祸非彼祸,我倒觉得他挺高兴的。”   “哦?”胤禟意外地看了过去,“怎么说?难道二哥还真不想成亲?”   “应该是吧,他和大哥应该说好了,想想他们如今这样子,还真是……”胤禩有点唏嘘地摇了摇头,“不过要是让皇阿玛知道,估计能把他老人家硬生生从地底给气活过来。”   “八哥,你对皇阿玛……”胤禟小心翼翼地看着胤禩的脸色。   “再怎么样他始终是我的父亲,难道我还能学富察皓祯那样去挖坟鞭尸?”胤禩淡淡地说着,“大哥和二哥都能放下以前的仇怨在一起……我那点事,其实真没必要整天记着想着。”   这么一想,胤禩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突然间,他感到右手被人握住,转过头,只见胤禟一脸认真地对他说:“八哥,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许久,胤禩笑了,用力地回握住胤禟的手,道:“走吧。”   五月,太后从五台山礼佛归来,乾隆率众后妃、皇子、室亲在宫门外迎接太后车驾,将场子和面子摆得十足。   太后一回到慈宁宫,先是免了众人的见礼,直接将皇帝和皇后叫来问话,不管是先前沸沸扬扬的还珠格格,还是六阿哥的出继,以及五哥未来嫡晋病死等,全部被她翻出来一件一件地质问,弄得帝后二人好不狼狈。   乾隆忙着向太后赔罪,心里对皇后更恼了。   太后见乾隆摆低了姿态,也不好太为难他,便道:“皇帝忙于国事,我这儿就不留你了。皇后,你留下,我还有点事要问你。”   “是,儿臣还有国事待理,先回养心殿,稍候再陪皇额娘用膳。”乾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总算逃过了一劫,还好太后没问起含香,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混过去。   谁知皇帝前脚刚走,太后就迫不急待地问起了他的香美人,太后问道:“皇后,那个香妃是怎么回事?一进宫就封妃,你也任着皇帝乱来?”   皇后道:“我有劝过皇上,可皇上就像着了魔似的,怎么劝也劝不听,还一个劲的说香妃是回疆献上来的,不同于寻常宫妃,不能按寻常规矩来办。我再往下说,皇上就来一句‘这是国事,后宫不可干政’。皇额娘明鉴,我也是没办法了。”   太后忍了忍,总算没有当场把香妃宣来,只是让皇后先行回去,让她明日带香妃来慈定宫觐见。   皇后听了,起身行了个礼,带着容嬷嬷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看到这里,则是叹了一口气,皇后,怎么变得急躁起来了?完全没有半点当年的沉着稳定。   晴儿见太后一脸愁容,便上前劝道:“太后,您别急。我想啊,香妃娘娘从回疆千里迢迢地来到咱们京城,想必是水土不服,怕失礼于您,这才没和皇上一起出来迎接。”   太后轻拍了拍晴儿的手,道:“还是我的晴儿最懂得体贴人。”心情好了点,又打趣道,“你今年也不小了,论理,去年就该给你指婚,不过我实在舍不得,这才一直拖到现在。放心,今年啊,我一定会帮你挑个好人家。”   晴儿心里一黯,想起了已经死去的福尔康,面上却是装出一脸的娇羞:“太后,晴儿不嫁,晴儿要一辈子陪在您身边。”   福尔康已死,她根本不想嫁给京里面的八旗子弟,那些人完全不知道“真爱”这种难得可贵的感情。嫁过去,她的日子还是一陈不变,没有自我。这样的人生,还能有什么意义?   太后不知道晴儿的想法,只打定主意一定要挑出一个好的八旗子弟给晴儿。听说西征大军刚刚回朝,里面应该有不少好苗子,她正好可以问下皇帝的意思。   ——————————————回疆战场————————————————   胤禔问副将哈扎:“人数点清了?这一次绝不能再有漏网之鱼了。”就是有一群逃兵在带他们绕圈子,才弄得他们在这里吃风沙吃了差不多半年,京里的那个人估计又在发火折腾了。   哈扎道:“已经清楚了,再没有任何遗露,我……小心。”   一支利箭忽地朝胤禔射过来,胤禔身手敏捷地往侧边一躲,避开了利箭。   这时,好几个角落里涌出了不少回疆人,纷纷举着刀子朝他们砍过来,双方又陷入了火力对峙中。   胤禔砍掉其中一个士兵,又捅残了一个正要向哈扎下死手的人,他正想嘱咐哈扎几句,后脑突然一痛,眼前一黑,最后的印象是哈扎脸色大变地举起刀子往他身后一刺。   哈扎解决了那个偷袭的人后,忙扶起胤禔,“七阿哥,你忍忍,我这就去找军医过来。”手一摸,胤禔的脑后全是血,再低头一看,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他一咬牙,赶紧将人扔上马,拼命地朝营地往回赶。   正在书房里看书的胤礽刚翻过一页,突然间心口一痛,他喘息地抚着心脏的位置,那里正跳个不停。   难道说,胤禔——出事了? 55、遗忘   几天后,胤礽拿着折子去养心殿找乾隆的时候,兵部正递上边境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里面除了汇报最新战况外,还添了一句“参将永瀛在平乱中被敌人偷袭重伤”。   乍一看到这句话,胤礽急得差点将手中的折子扔到报信的士兵身上,他压下心底的慌乱和恐惧,强笑道:“回疆终于得以大平,真是天佑大清,恭喜皇上。”   乾隆听了,龙心大悦,随口称赞了几句就急忙离开了养心殿,看方向是朝宝月楼赶去了。胤礽见机忙退了出来,等那个小兵跟着他来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时,他才急切地追问起胤禔的情况。   那小兵回想了一下,回道:“回王爷,奴才记得,在来之前,哈扎副将有说过一句话,他说‘老天保佑,还好七阿哥没有伤到要害,大夫说再过几天清醒过来后好好将养就行了,要是七阿哥出事,我估计也得完了’。”   闻言,胤礽不由的放下心中高吊起的大石,他摘下腰间的羊脂白玉玉佩,扔给了那个小兵,“知道了,这玩意就送你玩玩,解个闷吧。”   “谢王爷。”小兵没想到几句话就能换来一块上好的玉佩,乐颠颠地收好胤礽扔过来的玉佩,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胤礽则在原地恨恨地低声骂道:“竟然会白痴到将自已弄得半死,害我白白担心一场,回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笨蛋!”   六月底,最后一批大军终于抵达京城,乾隆按各将领的品级和军功一一分封赏赐,其中永瀛被封为辅国公。   胤禩得到消息后,心里也为胤禔感到高兴,在征得舒妃同意后,便去了一趟理郡王府,可是到了王府,来到七阿哥所住的院落交谈几句后,他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就像现在,大哥竟然在说“皇帝那小子赏了我一座府邸,下个月就可以搬过去了,总算不用再窝在这里,天天对着那个理郡王,我真是快烦死了。”   胤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摆脱了一个大包狱一样。   胤禩见了,心底涌出一股怪异感,大哥和二哥都是那种关系了,现在大哥才来腻歪他这个身体的身份,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而且不嫌太晚了一点吗?难道他们又吵架了?胤禩不由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大哥,你回来一个多月,有没有去见过二哥?”   谁知胤禔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胤禩:“我去见他做什么?那家伙现在是郡王,又是皇子,他还不得借着他的身份来压人?我才没兴趣找罪受。”   什么!?   胤禩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胤禔,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甩了甩头,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仔细地辩认了一下胤禔的表情,在确定对方不是在说笑后,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语带颤抖地问:“大哥,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胤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当然记得,不就是十阿哥在乾隆十八年得了重病,你附到他身上的吗?”   胤禩继续追问:“那,那二哥呢?他又是怎么来的?”   胤禔道:“五阿哥溺水后,他就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对了,大哥,其实你和二哥都是……那样了,再者,这都过了多少年,你还不能适应你的新身份吗?”   “我和他还能怎样?适应归适应,心里终究不舒服。”   听到这话,胤禩感到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起来,随后他又不着痕迹地提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在评估完胤禔的反应后,一个他不是很想面对的推测终于得到了肯定——大哥,似乎,貌似,可能,忘了他和二哥的那段亲密关系,而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战场上受伤的后遗症,因为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别的理由。   就在胤禩纠结着是要先给胤礽报信,或者是给胤禔提个话时,杨喜进来通报,说是荣郡王府下了帖子,要请胤禔过府一叙。胤禔接过杨喜手中的烫金红帖,皱眉道:“你去回话,就说我一会儿过去。”   “嗻。”杨喜心里一阵纳闷,往常五阿哥派人来请自家主子,主子都会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可是打从战场回来后,主子对五阿哥可说是彻底的不闻不问了,难道他们又吵架了?   胤禔转头对胤禩道:“老八,你也看到了,荣王府下帖子,我不去不行,你……”   胤禩强笑道:“没事,既然二哥想见你,大哥还是快点过去吧,否则二哥一旦生气,还真没几个人可以让他消火。”   胤禔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真不想过去,总觉得没好事……”他也想不出来,胤礽特意请他过府是为了什么事?就算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不少,但他并不觉得他们私底下能有什么样的交情。   胤禩默默扭头,大哥的直觉是正确的,如果让二哥知道他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咳咳,感情,依二哥的脾气……胤禩擦汗,或许他应该替大哥祈求,在大哥去荣郡王府的路上他就能想起那段空白。   ——————————————————————————————————   胤禔来到荣郡王府时,胤礽正歪在屋里的榻上看书,对于胤禔回来一个多月还没来找他的情况,他虽然有些不悦,但只以为对方正在忙,加上大军回朝,他自已也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便一直拖到了今天才把人请过来。   自从他们两个在一起后,在人前的称呼礼节没依然十分齐全,但私底下却是随意得紧,别说见礼,就连请安都省了。所以,在胤禔进门后中规中矩地向他行礼问安时,胤礽愣了一下,而林安,早就极有眼色地挥退屋子里婢女,就连院子里的人也一块撤走。   胤礽一扬眉,道:“你在搞什么鬼?”   胤禔不甚在意地站直身体,道:“礼不可废。不知王爷今日叫我过府,是为了什么事?”   这话听着真怪,胤礽以为他是在恼自已不上门去看他,好笑地道:“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吗?生气了?”   “不敢。”胤禔觉得这样的场面很怪异,胤礽居然会用这种亲昵自然的语气跟他说话?再加上刚才老八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问话,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情?   生疏的语句听得胤礽眉头一紧,但随后就被他忽略,他今天把人叫过来是为了确认一件事,于是道:“你过来。”   胤禔略一迟疑,但还是走上前,刚刚走到榻边,就被已经等得不耐烦胤礽揪住衣领扯过去,他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回神,整个人就被压住了。   “你做什么?”胤禔又惊又怒地看着胤礽,大力地把伏趴在他身上的人一把推开。   胤礽被这么一推,又没有任何防备,整个人差点掉到地上,还好胤禔又将他拉了回来。   “你今天到底在搞什么?”胤礽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就稳住心神,并恼怒地质问胤禔。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想干什么?”胤禔的表情看上去同样恼怒,他紧紧地握住胤礽的右手,免得这位太子爷一个不高兴,又要开始找人撒火。   “他们说你受了重伤,后脑被人敲了一下,伤在哪里?让我看看。”胤礽怔了一下,然后边解释边伸出左手主动摸上胤禔的后颈。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脖子后面的皮肤,胤禔一个激灵,忍住避开的冲动,道:“我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劳挂心。”他慢慢地松开手中的力道,心里的怪异感更强了。   “那就好。”胤礽顿时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笑容,双手很自然地交握在胤禔的脑后,倾身上前吻了他一下,然后整个人偎了过去,脸颊轻轻地在他的脖颈处磨蹭着,“明天还是宣个太医好好看一下,要是真有……”   话说到一半,胤礽忽然感到不对,他能感觉到他所触碰到的身体部位全部绷得紧紧的,肌肉的僵硬得不但没有情人之间的亲密随和,反而更像是遇到敌人时的警戒防护,他奇怪地抬起头,正好看到胤禔居然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见到了天崩地裂的情景一样。   胤礽愣住了,这样的举动他做过很多次,胤禔应该是早就习惯了,他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难道……他眼一冷,迅速地压制住身下之人动作,问:“你是谁?” 56、情热   胤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他的印象中,他和胤礽关系虽然没有像上辈子那般恶劣,可也没有亲密到,到……他还没想出个头绪来,就被肩膀上传来的痛楚唤回神智,看着眼前的人的猜忌和防备,他甩了甩头,道:“我就是我,爱新觉罗胤禔。你,你真是……胤礽?”   “废话!”胤礽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凑到他面前,皱眉看了他许久,冷声问道,“你还知道什么?说!”   胤禔抽了抽嘴角,道:“你要我说什么?”   胤礽道:“就说你记得的事,从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开始说起。”   “我是从乾隆十八年附身在……”胤禔努力地从脑海中挖出八年前的往事,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想,他还是想不起来他和胤礽会有那种关系。   “……然后是哈扎带我回了军营,大夫给我治伤,等伤势好得差不多后,我就跟着大军回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胤禔看到胤礽的脸色已经黑得不得再黑了,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他毫不怀疑自已早就被凌迟成一堆肉沫了。   胤礽深吸了几口气,咬牙问:“我们以前一起去过保定,你还记得吗?”   胤禔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云间寺骑马的那一回,有没有印象?”   还是摇头。   “去泡汤泉那次?”   继续摇头。   …………   “看来,你和我说过的话,也是一点都不记得罗?!”声音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   胤禔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我,究竟对你说过什么?”   胤礽没有理他,双手攀上他的衣领,揪住襟边往两侧一扯,“嘶”的一声,衣服被撕成了几块破布,露出了结实的肌理,心口的的位置上还清楚地烙着两个椭圆的牙印,一个看上去时间较为久远,一个则是新咬上去的。   “喂喂,你要做什么……”   看到这两个痕迹,胤礽的心情终于变得好了一些,他和胤禔斗了一辈子,又纠缠了几年,对彼此的反应熟得不熟了,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还是胤禔,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了一部分记忆,还是要没了他们……想到这里,怒火再次飙升,胤礽不再犹豫,低下头在那人的脖子上就是狠狠地一口,在听到熟悉的低呼声时,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来。   胤禔忍住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本应将人推开的双手,却是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心底不知怎地升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总觉得似乎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动不动就喜欢在他身上留下这样那样的痕迹。   “你……”心中的揣测越来越明朗了,胤禔张了张嘴巴,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惊胆颤地问:“我,我们难道真的……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胤礽横了他一眼,“你说呢?”   “这,这不可能……”胤禔呐呐地说着,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以为除了我,还能有谁可以在你身上留下这种东西?”胤礽用力地戳了戳他胸口的牙印。   胤禔低下头,看着那两个印痕一阵发愣,他早就觉得奇怪,谁会这么大胆,敢在他身上又抓又咬的,而且还是留在那个地方,就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没想到居然是……脑子里乱轰轰的,还没弄清楚这一串的变故,他就被在脖子上不断移动的温热拉回了神智。   他一看,又是一惊。   胤礽先是在那个被他新咬出来的齿印处慢慢舔~吻,然后滑下锁骨,停在心口处一吮,抬起头,挑眉,“就是这种关系,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后,胤礽做好了接受胤禔质问或者怀疑的态度,谁知对方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更大。   “不会的……”胤禔恍惚地说着,一回神看到的就是胤礽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他打了个寒颤,来不及细想,他把胤礽推到一边,脚底一接触到地板,就逃难似地夺门而出,只留下一个惊慌失措的背影。   屋里先是一片安静,随后就响起了一阵爆笑声,“噗哈哈哈——居然会吓得落慌而逃,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自从胤禔那次在荣郡王府被吓得落慌而逃后,胤礽以为他只是一时被吓到了,想清楚后自然会回来找自已,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胤禔不但没有前来找他,在各种场合更是使劲地躲着他。   胤禔不想见人是他的自由,但是胤礽可没想过要迁就他,于是趁着胤禔搬入新家的空档,直接去他的屋里守株待兔。   在大厅里招呼客人的胤禔没见到胤礽,以为他早就走了,心底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突然间就觉得意兴澜珊,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敷衍起来。他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事后胤禩对他说的话,心里一阵彷偟——如果他们说的话全是真的,为什么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胤禔只是请了几家相近的熟人,大多只是送礼过来,所以府邸很快就恢复了清静。他回到房间,连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坐在椅子上看书的人吓了一跳。   “你是怎么进来的?”胤禔皱眉问道。   “我跟他们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杨喜就带我过来了。”胤礽淡淡地说着,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你躲了我差不多一个月了,有这个必要吗?”   胤禔眼神复杂地看了他几眼,然后慢慢地走过去,斟酌了一下他想了一个多月的话,这才道:“胤礽,我……真的记不起来,你……”   胤礽用右手撑着下巴,道:“我知道你没想起来,但我不认为这件事很重要。我问你,你现在很讨厌我吗?”   胤禔一顿:“不讨厌。可是……”   “哪来这么多的可是!只要你还是你,那就行了。”胤礽不耐烦地将人扯过来,一把推到椅子上,自已再压过去,“不记得就不记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我们以前可以在一起,只要你没变,以后继续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你在担心什么?”   胤禔下意识地扶住胤礽的腰,道:“可是,我们是兄弟,而且我,我对男人,呃,那个……”清朝男风盛行,不少贵族子弟都有这个嗜好,不过他从来没朝这方面发展过,他想他对男子应该是没有兴趣的。   “兄弟?”胤礽坐在胤禔的腿上,双手撑着椅背,将他牢牢地禁锢起来,“哼,我现在没这个心思把你当成哥哥。还有……你对男人怎么样?继续说啊,为什么停下来?”   “我……”胤禔忍不住向后避了避,“我想,我对男子应该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没有?!胤礽微眯起双眼,身子前倾,两人的气息顿时融合在一起,嘴角微勾,笑容冰冷,“你是想说,过去就让它过去,要我以后别来烦你?”   胤禔的身体一僵,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闻言,胤礽的眉眼柔和起来,俯过身子,轻咬他的耳垂,“那你是什么意思?嗯?”双手不忘探进他的衣物,四处爱~抚。   “我……”胤禔的呼吸开始不稳,身体很快就起了反应。   胤礽在胤禔的腰间不断抚弄着,细密的亲吻洒遍了他的胸膛,他突然间轻笑一声,道:“你确定不要改口吗?”   胤禔不解地看着他,哑声问:“什么?”   胤礽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改坐为跪,臀部在他那敏感的部位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动着,低下头,魅惑地问道:“你不是说你对男人没兴趣吗?现在要不要收回你的话?”说着,刻意就着姿势重重地磨擦了一下那火热的硬物。   胤禔粗重地喘了几下,在这种刻意的挑逗下,他再也克制不住汹涌的情~欲,重重地吻上了那张不断挑衅的嘴唇,用力撕开了胤礽的衣物,然后就迫不急待地探索起这具对目前的他来说还是十分陌生的身体。   胤礽顺手勾住胤禔的脖子,柔顺地展开了身体……   ————————————河蟹路过————————————————————   “别吵……”一夜纵情,胤礽只觉得全身的骨架像是被人拆过一遍,酸痛得紧,他翻了个身,一手挥开在他耳边吵个不停的声音。   “胤礽,醒醒,你今天不用上朝吗?再不起来就晚了。”胤禔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脸颊,然后又看着他孩子气地扯过被子把自已全部盖住。   “胤礽,胤礽,保成,保成……”   “你好吵啊。我今天不用上朝,也不用去兵部,听清楚了?”胤礽恼火地一把掀开被子,半撑起身体怒瞪着扰人清梦的家伙。   “你今天也不用去兵部点卯。”胤礽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将人拉过来,很自然地靠过去,边打呵欠边道,“陪我再睡一会儿。”边说边进入了梦乡,速度快得惊人。华   胤禔看着睡在他怀里的人,心中百般滋味陈杂,昨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已,他们说的话全是谎言。他轻抚了一下熟睡的容颜,慢慢地低下头,轻柔地吻住他,缱绻缠绵。   —————————————————————————————————   近来,乾隆的心情越来越不好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宝月楼的香妃,不但因为香妃对他不理不睬,现在连太后都紧盯着含香不放。上次太后赐死含香,幸亏含香命大被救了回来,如今虽然没了香气,但是人还是好好的,只是这件事却让皇帝和皇后彻底撕破了脸,就连太后也对此颇有微词。   就在这一片低气压中,有一个人却是被含香亲口诉说的故事给感动了。晴儿双手合拢入在胸口,深情地诉说:“这是多么美丽而又震憾人心的故事,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伟大的爱情。我本以为我和萧剑之间的认故事已经算得上传奇了,但是和你一比,就什么也不是了。”   含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我已经是皇上的妃子,只能永远地留在宫中,那些故事,就随着风儿飘回天山吧。我是再也不敢想了。”   晴儿拉着含香的手,认真地道:“不,含香,不要灰心,只要你心存希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有机会和蒙丹在一起的。”   含香痛苦地摇了摇头,“不会再有机会了,不会了……”   “有的,一定有的。”晴儿安抚着,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改天出宫问下萧剑,他可厉害了,绝对会有办法的。”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成全这对苦命的鸳鸯。   几天后,晴儿借口礼佛出宫,趁机见了萧剑一面,在她将含香和蒙丹的故事说给萧剑听后,萧剑也是一阵感动,很快就同意了晴儿的想法,要将含香偷出宫。   晴儿高兴极了,她觉得自已没有看错人,萧剑果然是一个懂得“爱情”为何物的男人,这辈子,除了萧剑,她绝对不会嫁给其他人。   可是当天晚上回宫后,太后的话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   “晴儿啊,我为你挑了一个好人家,我跟皇帝说了,过两天就给你下旨赐婚。”太后慈爱地说道。   “太后,晴儿不想嫁……”   “傻晴儿,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你又不是远嫁,而是嫁在京里,有空就多进宫陪陪我,不就行了。”太后以为晴儿害羞,不以为意地打趣道。   晴儿无法,只得扯起笑容应付过去,回到自已的房间后,心里焦急得不得了。看来过两天,她得再找机会出宫一趟了。 57、伤害   过两天,晴儿又找了个借口回愉王府一趟,趁机又和萧剑见一面。晴儿把太后的意思一说,萧剑果断道:“不等了,时间来不及,就定在十五阿哥满月那一天吧,我们这回不但要帮助含香和蒙丹,我更要带你远走高飞。晴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晴儿拼命地点头道:“我当然愿意。”   萧剑其实是前任杭州知府方之航的儿子,他此次进京,不但是想找寻多年前失踪的妹妹,还身负着刺杀皇帝为父母报仇的血海深仇,遇到晴儿和蒙丹只是一个意外。事已至此,他只能按捺住仇恨,决定先处理完这一堆急事,日后再寻机会上京行刺,再说嫔妃私会情郎潜逃且传得天下皆知,就已经给皇帝一记重重的耳光了,这件事,他并不亏。   抱着这样的心态,萧剑极认真地给晴儿讲解当日特别要小心的地方,商量了一遍又一遍,在确定万无一失后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晴儿私下里的盘算宫里没人猜得出来,不过胤禩在听舒妃说起太后有意把晴格格指给理郡王七阿哥永瀛时,惊得他当场将茶水喷了出来。胤禩拍去身上的水迹,追问道:“您确定您没听错,是指给七阿哥?封了辅国公的那个永瀛?”   舒妃掩唇一笑,道:“太后今早在慈宁宫说得清清楚楚,又不是额娘一个人听到,肯定是千真万确的。听太后的意思,估计过几天皇上就会下旨,左右就应该在十五阿哥满月宴后吧。”   听完舒妃的话,胤禩嘴角一抽,他不知道他同情的人应该是胤禔还是晴格格,跟太子爷抢东西,貌似,还没几个人是有好下场的。   从慈宁宫传来的消息肯定了舒妃说的话无误后,胤禩第二天就找上胤禔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而胤禔的反应却是大大的让他意外了一番。   “晴格格?!”胤禔的反应活像吞了一个苍蝇,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这个晴格格有什么不对吗?”胤禩奇怪地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晴格格,曾经和一个侍卫有些不清不楚的传闻。”胤禔没好气地说着。   “呃,那个侍卫已经死了。”胤禩想起了以前见过的一些场景,嘴角同样抽搐。   “不过,大哥,要是皇帝下旨,你真打算娶晴格格为妻?”   胤禔道:“你也说是皇帝下旨,不娶,我还能抗旨不成?”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让皇帝和太后给换晴格格换人,就算没有那些绰绰影影的传闻,一想起那个人,他也就没有了成亲的念头。   “可是这样一来,二哥那里……”   胤禔不甚在意地说道:“娶妻生子本就是人伦大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他迟早也会成……”心里一咯噔,他怎么忘了,胤礽是要大婚的,这个事实让他突然间感到不快起来,强烈的嫉恨在他心底漫延开来。   这时,紧闭房门被人用力地推开了,“咣啷”一声巨响,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只见胤礽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愤怒地看着胤禔。   胤禩看到胤礽的反应不太对劲,他可不想被卷入这场灾难中,于是马上站起来道:“我想起还有点事情要办,就先走了,改天再和二哥慢慢说话。”语毕,他就一溜烟地跑了,顺便让杨喜吩咐那些伺候的下人离远点,免遭渔池之殃。   胤禩的离去没有引起胤礽分毫的注意力,他直直地盯着胤禔,冷声道:“你要成亲?”   胤禔不自然地转过头,道:“皇帝都快下旨了,还能假得了吗?”   “不行。”胤礽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不准你成亲。我说过,你是我的人,这一辈子,福晋什么的你最好想都不要想,我绝对不同意。”丫   胤禔微微皱眉道:“这不可能。先别说这是皇帝赐婚,就算没有这桩婚事,就我的身份,三年后的选秀,皇帝还是会再一次下旨。”停了停,语气微酸:“再说,你日后同样也会成亲,不是吗?”   胤礽听了,态度反而更加强横了,“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娶那个什么晴格格,听清楚了?”   胤禔脸一沉,道:“胤礽,你别太过份。你明明知道,这种事对我们两个来说是不可避免的。”说着,他不由的想起了前几天两人火热的缠绵,只要一想到以后会有男人或者是女人看到胤礽的那一面……他攒紧拳头,说出来的话更为尖锐,“这样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你成亲后,又可以多几个人名正言顺地伺候你,再用不着遮遮掩掩地来我这儿……”   胤礽的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明明应该很生气,但他却觉得自已很冷静,心里空荡荡的,很难受。   胤禔沉默了一下,才道:“胤礽,以前的事,就算你们说得再多,我还是忆不起分毫,那天的事,我们就当做一个意外,反正我们都是男人,说不上谁亏欠谁。不如,算了吧……”   “算了……”胤礽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就是因为对彼此太熟了,他知道胤禔此刻不是在说笑,这些全是他的真心话,一颗心一点一滴地冷了下来,“哪能这么容易算了……”   ………………   “自然全是你的,所有的一切,包括它!”   “这辈子,我只会陪着你,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胤礽,我是真的喜欢你,以后不再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答应你。”   ………………   是谁对他说,他的一切全属于他?又是谁在那个迷乱的夜里,对他亲口说出那句喜欢?他答应过他,这辈子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了这句话,他可以不介意他的失忆,也可以无所谓他的闪躲。   结果,他放下了自尊和骄傲,换来的只是一句“算了”。彩云易散琉璃碎,原来,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喉咙甜甜的,似乎就要有什么东西冲出樊篱。   鲜红的血从嘴角流出,胤礽捂住心口,那里正一阵一阵地纠疼,“对你来说,那天晚上,只,只是一个意外。好!好!”   这个事实,犹如在他的心口狠狠地刺入一刀,痛得血肉模糊。   “我,我真傻……”胤礽露出嘲讽的笑容,看到胤禔一脸慌乱地冲到他身边、又是拭血又是询问时,眼中嘲讽的意味更重了。   “胤礽,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胤禔焦急地扶着胤礽,从心底漫开的痛楚快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了,“你,你忍着点,我这就去找太医……”   “不用!”胤礽挥开他的手,一抹嘴,袖口精致的花纹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色。   胤禔被挥退了一步,他还想再说什么,一抬头触及胤礽冰冷淡漠的眼神,所有话语全部卡在了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人翩然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里。   屋外,暗黑的天际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轰隆”的巨响在耳边炸开,预示着暴风雨的即将来临。   从第一道闪过划破天空后,接着又是十来道闷响,没多久,倾盆大雨像是倒水一样从半空中泼洒而出。   离京城不远的官道上,一匹马从城门口的方向快速地奔跑而来,马儿奔跑的速度极快,几乎让人无法从雨中识别。突然间,雨中传来一声嘶鸣,马的前腿突兀地往前一矮,躯体一滑,马背上的人顿时滑了下来,被迫在泥泞的道路上翻滚了好几圈,然后就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毫不停歇的闪电一道接一道,直至后半夜,大雨才有了慢慢减缓的趋势,被雨水冲刷过的天幕显得格外干净,好几颗星星在一眨一眨地看着湿辘辘的大地。   原本躺在在地上的人动了动早已麻痹的身体,他用手撑起身体,嘴角微勾,身上沾满了污泥。这时,刚才摔倒的马儿早就站了起来,见到主人有了反应,便小跑着过来,俯低身子,伸出舌头在他脸颊上舔了舔。   “到了最后,竟然是你陪在我身边……”胤礽伸手拍抚着马儿的头,语气是说不出的疲惫,“城门差不多开了,我们回去吧。”   “嘶——”马儿撒娇似地在他身边拱了拱。   胤礽站起身,正想拍去身上的灰尘,却发现淋了一夜的雨,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看上去狼狈得可以,被清晨的冷风一吹,足以让人寒到骨子里。   他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已想太多,跨上马,轻轻地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便乖乖地小跑起来,朝城门走去。   回到王府后,胤礽沐浴更衣完,便让人去乾隆那儿告假,本来只是权宜之计,结果还没到晚上,他就发起高热。太医过来诊断后,本以为只是普通风寒,谁知几帖子药下去,病情不但没好,反而更加严重,整个人差不多有一半时间是处于昏睡状态。太医急了,又是下针又是开药,治了整整三天才将病情控制住。   “王爷的病情虽说有了好转,但还是得好好的调养一段时间,毕竟是伤在心肺,得小心为上。”大医把完脉,细细地叮嘱道。   “我会注意的,有劳了。”胤礽淡淡地说着。   “不敢。”太医说了几点要注意的地方,又留下了一张药方,这才退下,他还要进宫跟皇帝禀报五阿哥的病情呢。   没多久,林安端着药进来了,他放下药碗,看了看胤礽的脸色,小声道:“主子,七阿哥求见,正在院子里等着,您看是……”   胤礽端起药碗仰起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又含了一颗蜜饯去除苦味,这才开口:“不见,理由你自已编,还有,以后我都不想在这府中见到他。”   林安低下头,恭敬地道:“嗻。”   林安出到院子里,将胤礽的意思隐晦地说了一下,随后又道:“七阿哥,主子病了,奴才还得去熬药,恐怕不得空招待您……”   胤禔心头一紧,忙问:“他的病情,太医怎么说?”   林安道:“太医说已经开始好转,可是还得继续静养。王爷一大早就派人进宫向皇上继续告假,皇上说是准了。”   告假?那不是连在兵部都见不到他了?胤禔担忧地看了一下紧闭的房门,有心硬闯可又怕惹得那人更生气,“你转告他,让他好好静养,我……我改天再来看他。”   “是。”林安暗暗叹气,还改天呢?改天,怕是连门都进不来了。   胤禔从荣郡王府出来后,心情低落得不得了,他扯过一匹马,骑上后就一个人朝城外跑过去。   一路狂奔,心情不但没好,反而更显郁闷,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往回走,一打量四周,才发现他到了西郊云间寺的枫叶林里面。   漫山遍野的枫叶红得如火如涂,蓝天白云的陪衬下,更是美不胜收,前方一条小路在满地的红叶中若隐若现,不仔细看绝对是辩认不出来。   胤禔一扬鞭子,让马儿顺着那条小路小跑着过去。   早几天下的那场暴雨,让道路比平日里还要难走,胤禔满脑子都在想着事情,根本没有注意路面情况,只是拼命地策马狂奔。   突然间,正在奔跑的马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前半身高高地扬起,然后就完全失控地乱窜起来。   胤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揪住缰绳,俯低身子,他本来是打算经过那片草地时就从马背跳下去。可就在他准备跳的时候,脑海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个画面,头部顿时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强忍着剧痛,就着地势往旁边一跳,整个人顺着小斜坡的方向滚了十几圈,最后停在了最下边的平坦地面上。   脑海里画面一幅接着一幅,脑袋好像要被撑爆了一样,胤禔抱着自已的头,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嘴里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刻钟后,他才慢慢地松开手,满头大汗地看着蔚蓝的天空,脑海里一片空白静止。   “糟了,胤礽!”躺了许久,胤禔突然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一骨碌地坐起身,满脸懊恼地捶着他的额头。   他竟然跟胤礽说出那种话,再想起那天晚上胤礽的眼神,胤禔真想一头撞墙。他可以肯定,这一回,胤礽还会原谅他的可能性,绝对是微乎其微。 58、回温   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胤禔没有半点耽搁地往京城赶回去,他本来打算一回京就马上去胤礽的府里向他解释,可是一进城,就发现不少禁卫军在街道里巡视,家家闭户,气氛森严。   难道这一时半会的,发生了什么大事?胤禔皱眉拉过一位和他交情的侍卫,问:“这半天功夫的,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巡来巡去?宫里出事了?”   那侍卫先是小心地瞧了瞧四周,然后才压低声音凑过去说:“我听说,香妃娘娘化成蝴蝶飞走了,皇上大怒,正命人四下寻找呢。”   化成蝴蝶,这是骗三岁小孩子呢?!胤禔抽抽嘴角,随口说了几句就和那个侍卫分开了。现在全城戒严,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找胤礽,想了想,胤禔决定还是先回府,等过几天风声没那么紧了再去找人。   接下来几天,宫里断断续续传来了不少消息,首先是香妃病逝,皇帝哀痛之余命人扶其棺木回京,特准回家乡厚葬,然后就是晴格格突然间得了暴病,不治身亡。   当然这只是场面上的说法,事实的真相其实是香妃和情郎私奔,却在宫门口被人捉到正着,晴格格本来想要上前帮忙解围,反而引起了侍卫们的怀疑。就在众人打算将一行人押送到养心殿时,一名黑衣男子凭空而出,劫走了晴格格,香妃他们本来是想趁乱逃走,但是人多势众,最后还是被拿住了。   乾隆和太后早已歇下,但接到侍卫们的通报后,惊得连觉都睡不下,连夜审理此案。事情很快就审问清楚了,倒不是乾隆的威信有多大,而是香妃的情人一见到乾隆,就破口大骂地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乾隆听完后,气得半死,懒得再看那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女人,直接下令一杯毒酒了断她的生命,那个男人陪葬,末了,他冷笑道:“你们不是说只要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吗?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们。”   说完一挥手,马上就有人执行皇令,等到侍卫们将两人的身体拖出去后,乾隆才转向皇太后,道:“皇额娘,晴儿……”   从香妃的口供得知,晴儿可是暗地里在帮助他们私奔的,只是晴儿是太后身边的格格,于情于理,乾隆得问一下太后的意思。丫   太后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一样,她疲倦地摆了摆手,道:“晴儿染了暴病,几天后不治身亡,皇帝你看着办吧。”   “是,皇额娘。”   —————————————————————————————————   关于香妃私逃的内幕,胤禔听过就算了,连看笑话的心情也没有,根本原因就在于胤礽已经将他彻底的拒之门外,不要说见面说话,就连王府他也踏不进去一步。   胤禔荣郡王府外面急得团团转,可是又没有一点儿办法,他不仅仅是想进去和胤礽解释清楚,更多的还是想知道胤礽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偏偏这几天宫里风声鹤唳,胤禩不方便出入宫门,他连找个人给他带路都找不到。   此时,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了,林安一走出来就看见在台阶下来回踱步的胤禔,忙上前请安:“七阿哥,您……怎么还在这儿?”他仔细算了一下,胤禔在门口少说等了两个时辰。   胤禔看了一眼大门,眼里满是焦急:“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太医是怎么说的?会不会很严重?”   林安回道:“王爷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身体还是有点虚,要好好静养,太医说了,不宜喧哗,这才推了您的请见。”   胤禔听了这话,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苦笑地摇了摇头,道:“罢了,现在宫里乱七八糟的,还不知道以后的事呢,避着点也不错。”然后又问起胤礽的用药和衣食起居,确定对方并无不妥后,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了大半,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林安,“你帮我将这个送给你家主子,要是……我在这儿等着,一会儿给我来个信。”   林安恭敬地接过荷包,转身就往府里走去,准备把东西递给胤礽示下。   胤礽正窝在榻上打棋谱,见到林安递上一个荷包,只听他说:“主子,七阿哥还在门口守着,这是刚才七阿哥交给奴才的,说是送给主子您的东西。”   胤礽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下,然后接过荷包,掂了掂手中的东西,分量极轻,曲线略有起伏。他看着那个荷包许久,慢慢地扯开绳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面上,掉下来的赫然是一枚鲜红的同心结。   “他还在外面吗?”过了好一会儿,胤礽才问道,眼神平静无波。   林安低着头,不敢抬头往上看,只是道:“是,七阿哥一直在门外守着。”   “他还说过什么?”   “七阿哥还问起您的病情,另外还问了您的请医用药,还有……”林安很详尽地将刚才那场对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胤礽听罢,没有说话,只是挥手让林安退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棋盘上,清脆的落子声在安静的屋里响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胤礽唤来管家,吩咐了几句话。   管家抹了抹脸,掩下心中的诧异,听命地下去安排胤礽所吩咐的事。   胤礽摆了几局棋,越下越烦躁,偏偏想找人个泄愤都不行,除非他想将自已送上去给乾隆找岔。他随意地看了看西洋的自鸣钟,见已经是晚饭时间,便随手扔下棋谱,让人伺候着吃饭用药后,就回屋里休息了。   当天夜晚,一更时分,无论是宽敞的街道还是森严的府宅,全部是一片寂然。突然间,其中一座府邸响起了几声狗吠,接着又是一团吵闹,来来往往的火把将墙边的角落照得仿若白日。   管家捡起一条腰带,皱眉吩咐道:“行了,我现在去回报王爷。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小心别再让人翻墙进来,其他人去别的地方再仔细巡察一遍,或许小偷还有同伙进来了也说不定。”   “是。”下人们很快就散开了。   管家来到正房,见到胤礽已经披着外衣走出外间,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然后递上那条腰带,腰带是用金丝掐边,上面还绣着同色的图案,一看就价值不菲,这也是管家在那时不欲张扬的原因。   胤礽微微勾起嘴角,道:“我知道了,下去吧。”言下之意就是这事用不着去报官,当做意外处理。   “嗻,奴才告退。”管家心领神会地应下,然后就出去了。   “哼!”胤礽用右手拨弄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腰带,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想进来?没这么简单!”   胤禔狼狈不堪地靠在冰冷的墙上,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举手他就看到了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伤痕,忍不住苦笑地自言自语:“居然放了几条狗在那里守着……”那个地方是胤礽亲自带他去看过的,而能够提前安排狗在那儿守着的,也就只有胤礽一个人了。   胤禔从衣服下摆扯了一块布条,胡乱地缠了几下。算了,希望闹出了这一出,胤礽多少可以消点气,幸好他对王府的地形还算熟悉,要是真被王府中的下人逮住,那可就乐大了。胤禔叹了一口气,还想着今晚翻墙进去可以找到机会和胤礽见上一面,没想到对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看来这次是真气狠了。   荣王府里面慢慢地安静下来,只有一些火光在闪动,胤禔不由的笑了一下,就算那人表面上做得再狠,再不留情面,其实心里还是惦记着他,不然王府哪能这般平静,怕不早报官通知官府来捉人了。   几天后,胤禩终于找到机会溜出宫,一见到胤禔,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就道:“傅恒被罢免了所有的官职,就连福隆安也降了两级。大哥有什么看法?”   胤禔挑眉笑道:“你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吗?还用得着来问我有什么看法?”   胤禩定定地看着胤禔好一会儿,才道:“我明白了。”一顿,“从养心殿传来消息,说是皇帝有意明年二月南巡,他还真是好兴致。”   胤禔讽刺地道:“弘历这小子是时候下台了,你应该安排得差不多了吧?”   胤禩点头:“差不多了。如今傅恒被皇帝迁怒,富察家在军中的势力不同以往,等到明年……一切将会大局已定。“   胤禔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十分飘忽,似乎在想其他事情,“你的思虑一向周全,我们是用不着担心。”   胤禩见状,心知肚明地挑高一眉,道:“大哥,你……想起来了?”   胤禔看了他一眼,头疼地道:“想起来了,可是胤礽却把我拦在外面,一个多月了,我连他一面都没见着。”   胤禩抽了抽嘴角,道:“这样吧,我一会儿也要去二哥府上,大哥你就跟我一块过去好了。我想,王府的人总不至于连我也一同撵出去。”   这话真是喜从天降,胤禔自然应允。   胤禩来到荣郡王府,一路通行无阻。胤禔跟在后面,心里酸酸的,他居然要靠着老八才能进来,真是……   胤禩只是带人进来,一进书房,见到他家太子二哥眼神不善的样子,他立马就找了个借口溜到外面,他可不想被卷到风暴里面。   屋里陷入了一片诡秘的安静,最后还是胤礽率先开口说话,完全的客套疏离:“你来这里做什么?有事要和我商量?”   胤禔涎着一张笑脸凑上前,讨好地说:“保成,其实那一天我早就后悔了,只是……”   话没说完,一记鞭子凌空甩过来,吓得胤禔赶紧往侧边一避,一扭头就看到胤礽冰冷愤怒的神情,他一愣,那天的情景又一点一滴地浮现在脑海中,心里顿时像被压了一块大石样,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一瞬间,又一记鞭子抽了过来,胤禔看着那条黑色影子,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啪”的一声,黑鞭重重地抽在了胤禔的身上,鲜红的血珠随着鞭子的抽离掉落在地上。   “你……”胤礽吃惊地看着胤禔,依他的身手,不可能躲不开。   胤禔没有去看身上的伤痕,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个眼里闪过慌乱的人,他刚向前迈了一步,黑鞭突然重重地甩在他面前的地板,阻止了他的前进。   胤礽冷冷地看着他,道:“我不想见到你,给我出去!”   “不是的,保成,其实我……”胤禔急了,如果这次胤礽再不听他解释,估计以后很难会找到机会见他一面了。   “最后一次,出去。”胤礽沉下脸,右手指着门口,神情冰冷地说着。   胤禔仔细地辩认了一下胤礽的神情,在看到他眼里不容忽视的认真后,最终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我还会再来”后,就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房间,   胤礽看着那个落寞的身影,死咬着下唇,双手攒得死紧,强忍住不让自已开口留人。   看到胤禔的身影出现,胤禩就迎了上来,一看对方的脸色,他就知道,二哥肯定给大哥排头吃了。他小心地瞧了瞧那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说道:“大哥,你别太灰心。今天虽然是借口我带你进来,但是你能进门,还不是二哥默许的吗?不然他大可以只让我进来,把你拒在门外。你再多来几次,二哥肯定会心软的。”   胤禔双眼一亮,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肯让他进府,就说明胤礽的态度已经开始软化了。   从那以后,胤禔几乎天天去荣郡王府报道,而胤礽对他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拒不让进,到允许他进屋,偶尔还会冷嘲热讽地刺上胤禔几句。   胤禔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在被胤礽讽刺的时候还一直盯着胤礽看,直看得胤礽低声骂“傻瓜”。   就这样,在两人的关系慢慢回温中,乾隆二十六年的南巡拉开了序幕。   二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开始了新政权的更迭。 59、遇刺   此次南巡,并不是乾隆第一次下江南,所以一路走来,沿途官员安排得极为妥贴,面面俱到,连胤礽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可能是因为在香妃身上受创,乾隆对官员们为了巴结他而献上来的美人儿是来者不拒,不但如此,他还特地挑出几个姿容身段出众的美人留在身边伺候。   太后对此事的态度是只要皇帝还懂得规矩不过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其他嫔妃是不够资格说话,所以对此同样保持沉默。唯独皇后难耐心中不愤,每次和乾隆见面时都会语带酸意地嘲讽一顿,惹得乾隆对皇后更加厌烦,好几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子给皇后甩脸,帝后之间的矛盾更加尖锐。   胤礽骑在马上,看着那一串长长的明黄色,忍不住微讽道:“如果乱党趁着这次南巡发难,估计都用不着反清复明,咱们自个就能先垮了。”   胤禩道:“那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呢!既然皇帝都不介意那些美人儿的来历是不是不明,我们就更用不着为他担心。”   胤礽瞥了一眼前面的明黄色御舆,偶尔还能听到几个暧味不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嘴角抽抽:“皇帝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一点都不避讳地做出这种事情来。听说,皇后这几天在皇帝那里碰了壁,你小心点儿。”   胤禩轻笑一声,道:“小事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对了,前两天那个逃跑的犯人方式舟还没抓到吗?”   前些天队伍经过山东济南府,乾隆突然抽风似的想起了那个苦等他一辈子的夏雨荷,决定要去祭拜她。结果,在祭拜的过程中,两名被召来为夏雨荷诵经祈福的高僧却在乾隆面前跪倒告御状,说山东巡抚方式舟贪污受贿,不顾百姓生死,不少村民为求生计不得不典儿卖女,苦不堪言。   乾隆听后大怒,马上下令彻查。短短数日,方式舟的罪证就被鄂敏等人放到了乾隆的面前。方式舟当场被判斩立决,但是在行刑那天被他的一干手下救了出去,至今下落未明。   胤礽皱眉道:“山东是方式舟的地盘,要想抓到他恐怕没这么容易,只能让下面的人多注意一点了。”   胤禩点点头,不再说话。   胤礽微微一挑眉,将视线从御舆中移开,不经意地落到一旁的胤禔身上。正好胤禔回过头,他先是一怔,然后朝胤礽笑了笑,眼里尽是讨好。   胤礽见状,不由的“哼”了一声,别开脸不再理会那个笑得和呆瓜没什么两样的男人。   胤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肚子快笑撑了,原来大哥也有这一天,如果放在以前有人跟他说大哥会放下 身段百般讨好太子二哥,他一定会认为这个人是疯子,不过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这种事情还真的发生了。   到了傍晚,乾隆一行人入住当地的行馆,以乾隆和太后为中心,皇后、各宫妃、诸皇子等的住处一一散落开来。   入住行馆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皇后有意安排,胤礽住的地方比其他皇子们的还要偏僻,就连胤禩的住所都比他要更贴近皇帝。   胤礽倒是无所谓,能够少见乾隆几面,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晚间去乾隆和太后那里露了个面,一回到屋里他便挥退下人,准备歇息。   “明天还是坐车吧……”胤礽一手揉着酸痛的腰背,一手揉着后颈,喃喃自语着。从济南府出来后,他就一直骑马,十几天下来,身体还真有点吃不消。   “保成。”   安静的屋里蓦然响起了一个意外而又熟悉的声音,胤礽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推到墙边,一个灼热的吻落了下来,整个人也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唔……你——”胤礽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灵活的舌头趁机撬开牙关,勾起他的舌尖热切地缠绵起来。   “唔——”偷溜进来的人突然吃痛地低呼一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后,他皱眉一抹嘴角,鲜红的血色印在手背上,显得触目惊心。   胤礽掐着他的耳朵将他往外拎,冷笑道:“竟然敢擅闯我的房间,你还真是不怕死!”   胤禔忍痛说道:“保成,都半年了,你还在生气啊?”双手不安分地搂上了对方的腰肢。   “你说呢?”胤礽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我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肢解分尸。”语气却是和缓下来。   胤禔讨好地帮胤礽揉捏着酸痛的后颈,道:“只要你不生我的气,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话一说完,他就感到腰间一痛。   胤礽死命地掐着手中的肉块,什么叫做他想怎样就怎样,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家伙把他当成女人来哄了不成?混蛋!别想他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你给我滚……”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门板撞到墙上的巨大响声引起了拉扯中的两人的注意力,只见三四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手持利刃站在门口,一见到胤礽他们,立刻举起手中的武器朝两人狠狠地劈过来。   胤礽和胤禔同时一惊,再没有心思缠绕那些感情纠葛,反应极其迅速地往两边一闪。   胤禔在闪躲的同时将手边的铜盆摔了过去,砸中了其中一个人,因为他过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带兵器,只能赤手空拳地和敌人对抗。胤礽先是一皱眉,然后取过放在桌面上的利剑一抽,挡下了敌人的攻击,反手一划,在黑衣人的肩膀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两人各自应付着分散的敌人,胤礽借着对屋里布置的熟悉,慢慢将人引到门口,然后瞅了个空隙对着外面大喊:“来人,有刺客!”   寂静的夜里,这一喊,可谓是石破天惊,先是外面一阵吵闹和脚步声,接着整个行馆都轰动了起来,伴随着时不时的尖叫声和“有刺客”的喊声,来来往往的火把将每一处角落照得明亮不已。   “该死!”黑衣人见院落外面闹哄哄的,不由的低咒道。   “没错,你们确实是该死。”胤禔冷厉地说着,他躲过一个黑衣人的利刃,反手一劈,再拿起花瓶往黑衣人的头上一敲,被击中的黑衣人晃了一下,倒了下来,血慢慢地从他脑后流出,浸染了他身下的地板。   胤礽解决完他这边的两个黑衣人后,本来是想着上前帮忙,可是那个正在和胤禔打得不可分开的黑衣人突然从怀中拿出两个类似于飞镖的东西朝胤礽的方向投掷过去,胤礽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紧接着又听到一声“小心”,就被人扑倒在地。   胤礽没想太多,直觉地把手中的剑瞄准了黑衣人,用力地扔了过去。正中红心,黑衣人痛苦地“啊”了一声,身体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最终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喂,你怎么样……”胤礽见解决了最后的敌人,又看到火光正朝这里赶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把注意力放到还趴伏在他身上的男人,谁知道他一低头,见到的就是胤禔已经变得青紫的面容,伸手一摸,满手心的冰冷。   “胤禔,胤禔……”胤礽慌乱地摇着已经陷入昏迷中的人,见胤禔还是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对了,先找大夫,胤礽一听到门口的动静,赶紧朝赶到院子里的侍卫大吼,“快传太医,马上把所有的太医全部给我拎来这里。”   “嗻!”匆匆赶来的侍卫们一见到屋里的情景,顿时吓白了脸,胤礽的话没吼完,马上就有人跑出去请太医。   胤礽扶着胤禔的肩膀,想把他搬到床上,好让太医诊治,不想感觉到手心一片冷腻,他举起手一瞧,手掌沾满了大部分的鲜血,而且血的颜色并不像往常他所看到的鲜红色,而暗得发紫的紫红。   这个,是中毒了?!胤礽愣愣地看着手心的血迹,连侍卫过来将人抬到床上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脑海里全是刚才胤禔扑过来的画面。   那个傻瓜,明明知道暗器上面淬了毒,还不要命地扑过来,他不想活了吗?   经过太医诊治后,胤禔身上所中的毒终于得到了控制,但是要全部清理干净还得花上一段时间,胤礽听后,直接就吩咐太医给皇帝禀报胤禔的情况时,顺便也说他受了伤,不宜舟车劳顿,同样需要静养。   太医抽抽嘴角,人家皇子是想着如何在皇帝面前露面,偏偏五阿哥就是没兴趣往皇帝跟前凑,但既然是主子的吩咐,他照做就是了。反正照目前情势看来,皇帝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他还是躲远点比较好,至于五阿哥和那位理郡王七阿哥的关系……他什么也没看见。   行刺的事情闹得很大,因为不只胤礽这里遇到刺客埋伏,在行馆的其他地方也发现了刺客的行踪。被人兜头兜脸地撒了一脸灰,乾隆这两天的脸色阴沉得能有降魔棒的威力,下面的人做起事来第一次如此同心协力,没几天功夫,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全部弄清楚了。   原来那些黑衣人是方式舟手上的死士,方式舟被官府的人逼得走投无路,脑子一犯冲,便打算派人来刺杀乾隆。方式舟想着只要乾隆一死,举国哀丧,那么就不会再有人关注他一个小小的逃犯,等到风声一过,他又可以改名换姓重新来过。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虽然是有点抽,但还是有它的可行性,凭方式舟对山东的熟谂和行管位置的了若指掌,行刺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只是不知道是方式舟倒霉还是乾隆命不该绝,黑衣人第一个踩点的地方就是胤礽所住的院落,去那里的黑衣人武力值不算高,所以在胤礽的高声呼喊和奋力抵抗下,行刺很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根据这些黑衣人提拱的线索,颚敏等人很快就找到了方式舟,将一干人等全部捉拿归案,乾隆懒得再判斩立决,免得又出风波,便暗示了一下颚敏,捉到人后就地解决就是,不用再来请示。   于是,刺客事件发生后不过三天,方式舟和他的爪牙全部被就地正法,尸体全被扔到了郊外的乱葬岗,一了百了。   胤礽因为受了“重伤”不得不留在行馆里面休养,所以在外人眼中,他是“非常勉强”地支撑起自已的病体恭送走乾隆的,乾隆和太后还因此大受感动,赏了不少药材和财物下去,胤礽也不客气,收下来后转头就拿去给太医配药,打算全部给胤禔用上。   “都第四天了,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胤礽担心地摸了摸胤禔额头,高烧已经退下,脸色开始好转 但人就是就见清醒。   “依臣估算,七阿哥应该会在今晚清醒,最迟不会超过明日。”太医说道。   胤礽点了点头,吩咐道:“皇帝赐下来的药材,你看着哪些能用,就拿去配药,不用省着。”   “嗻!”太医行了个礼,默默地退出去,准备去帮七阿哥熬药。   帮胤禔抢救的太医还是有几分本事,到了晚上,胤禔就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一入目就是床顶的天青色帐子,他只觉得全身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费力地转了转头,就看见胤礽靠在床边,歪着头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他。   胤禔怔仲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他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动了动被抓着的右手,不想这么细小的动作却能惊醒胤礽。   胤礽惊喜地看着他,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悦,道:“你醒了!我马上叫太医过来。”他忙跑到外面喊人,接着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太医赶来后不敢担搁,赶紧帮人诊脉,紧锁了几天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他笑着对胤礽道:“王爷,七阿哥已无大碍,再静心休养几天,体内的毒就会慢慢地排出来,日后并不会影响身体。”   “好,那你先下去熬药。”胤礽紧蹦了几天的神经也松开了。   “臣这就去。”   太医熬药去了,不过在喝药前得先吃点东西垫胃,一旁伺候的丫头极有眼色地下去准备粥点。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一站一立的两个人,十分安静。   “保成,你没事吧?”虽然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将人扑倒了,但胤禔还是有些担心胤礽有没有再次中了暗算。   闻言,胤礽猛地扑上前,抱住胤禔狠狠地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劲道大得胤禔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双手环住胤礽的肩膀,低声道:“对不起。”   胤礽松开口,但是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埋在胤禔的脖颈处磨蹭着,不发一言。   胤禔改环为抚,慢慢地拍抚着了的背部,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胤礽终于抬起头,双眼通红:“再有下次,我一定先杀了你,省得我……”一顿,“一直为你担心。”   胤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微笑道:“好,我让你杀。” 60、完结   胤禔清醒后,照胤礽的意思是等他的身体完全康复了再追赶乾隆,可是胤禔担心他们留得太久,会有人找胤礽的麻烦,所以休养了十天后就催促着要动身。胤礽无法,只得把所有药材和方子全部留着,又另外安排了一辆马车给太医,让他随时跟在身边,这才勉强同意上路。   马车布置得十分舒适豪华,再加上胤礽吩咐慢慢赶车,一切以平缓为上,所以,马车走了几日,才堪堪走出山东的范围。胤禔有些担心,问:“我们走得这么慢,皇帝知道后,会不会对你不满?”   “不满就不满,谁稀罕他对我满意来着。”胤礽不屑地说着,然后执起他的手替把起脉来,“脉象沉稳,看来再喝多两帖子药,就完全没事了。对了,你肩膀的伤,让我看看。”说完,就主动地剥开胤禔的外裳,暗器造成的伤口极小,每天好药好汤的伺候下,那位置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疤痕。   胤禔被迫侧着身子,安慰道:“早没事了……”   胤礽眼神一黯,不由的低下头,细细地舔~吻着那个浅白色的疤痕,然后整个人匍匐上去,紧紧地贴着他的背,滑~腻的舌尖顺势来到他的颈子处。   胤禔被舔~弄得一震,半年没有经历过情~事的身体根本就经不起任何挑~逗,他按住来到他胸~前的手,声音嘶哑:“保成,我们在马车上,你……”   “我知道!”胤礽翻过身子,跨坐在他的身上,重新低下头继续亲~吻,“那又如何?”   “怎么突然间……”胤禔哑声笑道,双手改扶在胤礽的腰上,一点点地除去他身上的衣物。   “不喜欢?”胤礽轻~吮着胤禔的耳垂,一只手在按住他的胸前的突起慢慢揉~捻,另一只手则移到他的腰间,抽开他的腰带,隔着一层衣物附在那已经起了反应的分~身,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当然喜欢……”胤禔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得了,他的手留恋地在胤礽光~裸的身体来回抚弄,逗得对方一阵呼吸不稳。   胤礽紧紧地盯着胤禔逐渐迷乱的眼神,微勾起嘴角,撩开最后一层衣物,直接用手握住滚~烫的硬~物从上而上地捋~动,细密的亲~吻从锁骨来到小腹,最后毫不犹豫张口含住那贲~胀的分~身,生疏地吞~吐起来。   “啊——保成,你……”心理上受到的冲击比身体上更大,胤禔没有想到胤礽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温热的口腔带来的刺激绝非手心可以比拟,他的手软趴趴地放在胤礽的肩膀上,最后还有一丝理智在提醒胤禔,他们现在正是在马车上,只能强忍着巨大的快~感不让自已叫出来。   胤礽的经验虽然不多,但是这种事基本上可说是一通百通,不用太费劲,他将以前胤禔对他做过的全部通通搬了过来,在听到上头传来那极力克制却又压抑不住的喘~息时,他本能地咽了一下,喉间紧缩,舌尖无意中从分~身顶~端的凹位一扫而过,下一秒,他就听到一声饱含情~欲的粗~喘,肩膀也被人紧紧地掐住。   “啊——”胤禔被突如其来的刺激弄得一声~闷吼,双手不受控制抱住胤礽的头往胯~间按,腰身抬起,一股热流射了出来。   “唔——”胤礽粹不及防,粘腻的液体充斥了整个口腔,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他,一时间竟是傻着在那儿,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胤禔发泄过后,顾不上体味高~潮后的余韵,他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胤礽看去,顿时倒抽了一口气,刚发泄后的分~身又有了蠢蠢欲动的感觉。   平日里总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人,此刻眼里尽是彷徨,秀丽的面容染上情~欲的色彩,一缕浊~白的欲~液正缓慢地从艳红的薄唇流出,整个画面淫~秽得足以勾起人心底最深沉的欲~望。   胤禔趁着胤礽还未回神,半抱半哄地将人圈在自已的怀中,“保成,乖,先吐出来。”他拿过一方帕子放在胤礽的嘴边。   胤礽可能是还处在恢复期,十分柔顺地听从胤禔的话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接着又毫不抗拒的张开口接过胤禔亲口喂过来的果酒。   带着香味的果酒一滑进喉咙,灼热的感觉从胃部升至喉间,终于唤回了他的神智,胤礽看着近在眼前的胤禔,对方含笑眸子让他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他的脸颊一阵发热,正想骂道:“混蛋,你……”   胤禔趁机堵住他的嘴,双手不忘在他的敏~感点揉~捏挑~逗,在感到怀里的人身体软绵下来后,他才改为轻啄着那曲线优美的颈项,闷笑道:“难得殿下如此主动,接下来就让我好好伺候殿下,你就放心享受吧。”   胤礽听罢,不客气地在他背上一抓,他恼的不是自已的行为,对胤礽来说,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情到浓时,哪能计较得如此多。他恼的是胤禔眼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那双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主人的诧异和不可置信,他们两个的关系都到了这种地步,这家伙还敢怀疑他,不抓他几下心里面实在是不舒服。   胤禔不理会背后传来的疼痛,事实上这样不痛不痒的抓挠除了更能刺激他的情~欲外,根本就不会带来任何伤害。胤禔拿起一个小瓶子,倒出些许芬香的药膏在手指上,然后朝那个禁地慢慢探索而去。   “呃……”胤礽不适应地扭了扭身子。   “乖,宝贝,放松一点,我不想伤到你。”自从半年前的那场欢~爱后,两人再无其他情事,胤禔感到手指间探得的紧致,呼吸慢慢地急了起来。   “唔……”胤礽微微皱眉,不过还是听话地尽量放松身子来配合胤禔的动作。   一番开拓后,胤禔感到穴|口已经变得柔软,便捧住胤礽的大腿,将自已的火热对准入口,慢慢地让他坐下来。   这时,马车外传来询问声:“爷,前面有一间茶铺,可要进去歇息一会儿?”   两人同时一惊,胤礽扶住胤禔肩膀的手更是一个力错,滑了下来,没有支撑点的身体直直地坐了下来。   “啊!”两人双双低呼出声,不过一个是强忍着那无与伦比的快~感,一个是疼得脸色发白的痛呼。   早已肿~涨得生痛的茎~物终于被粘腻的内~壁紧紧地包裹着,甚至因为紧张,那内里一缩一放,仿若有千万张小嘴在吮~吸着深埋的分~身。   “天,胤礽,保成,你实在是太棒了,你知道吗?你就是一个吃人的妖精?”胤禔附在胤礽的耳边,小小声地称赞道,腰肢开始有规律地慢慢抽~动着。   “你,给我……”   “王爷?”外面的询问声转为困惑。   胤礽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得十分无赖的男人,体内的分~身在不断地抽~送,火辣辣的快~感直窜尾椎,可是不打发外面的人,万一被认为他们出了事而进来探查看到这一幕……他就不用活了。胤礽一咬舌尖,“我……咳咳,不用,咳,不用歇息了,直接赶路吧。”   “是。”马车又再次向前行驶。   “混蛋,你就不怕……”话没说完,那火热分~身抽~送的动作突然大了起来,每一下都重重地辗磨在他的敏~感处。   胤礽仰起头,嘴里不停地逸出细碎的呻~吟,腰身配合着身下之人的韵律不断地起起落落,紧致的甬道被分~身来回抽~插时所产生的快~感就已经让人受不了,偏偏马车行走时,车轮辗过细碎的石子时,车子都会有着轻微的震动,那种细腻的磨擦感更是能将人的理智渐渐消磨掉。   “宝贝,别叫得太大声了,万一让外面的人听到就不好了。”胤禔用手指抚弄着胤礽的红唇,“乖,含住它,嗯啊……”分~身突然被狠狠地咬住不放,过于强烈的刺激让胤禔差点控制不住的泄出来。   胤礽含住胤禔的手指,灵巧的舌尖有规律地舔~弄着那~敏感的指尖,满含欲~色的眼眸却是挑衅意味十足地看着胤禔,胤禔被弄得一阵急~喘,无法说得更多,被情~欲主宰的思想只能让他更加用力地贯~穿着这具身体。   “啊……嗯哈……再,再快点……”胤礽含糊不清地说着,早已被快~感推到极限的身躯在不停地颤抖。   “听,听你的……”胤禔抓住胤礽的腰肢用力地往□冲撞,腰身一阵抽~搐,一股热流汹涌地冲入胤礽的体内,他揽住胤礽的后脑,俯身上前。用嘴封住了两人同时陷入极致疯狂中的呻~吟。   高~潮过后,胤礽软倒在胤禔身上,胤禔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着胤礽的背部,紧闭的车厢中,浓重的麝香味弥温了整个空间。   缓过韵味后,两人相互清理完身体留下的痕迹,胤礽见再无不妥,这才拉起车帘,让外面的清风吹散车厢里面的味道。   胤禔从后面抱住胤礽,低声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试试在幕天席地下做是什么感觉,你说去树林里好不好……”   “滚……”   ——————————————————————————————————   胤礽他们赶了大半个月的路,最终在杭州那里追上了御驾,结果乾隆忙得很,胤礽去见他时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话就让他退下。   胤礽莫名其妙得很,便去胤禩那里套消息,询问这阵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每个人的神情都这么古怪?还有皇后呢,去哪了?   胤禩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事实上也用不着隐瞒,因为这件事差不多是人人都知道。   在听胤禩说话的时候,胤礽的嘴角一直都在抽搐:“所以,在皇后断发阻止无效、太后被气得半死的情况下,皇帝还是打算将夏盈盈带回宫,执意要封为贵妃?”   “是。”简短而肯定的回答。   胤礽抚额,闭上眼重整了一下思绪,等到他重新抬眸时,眼里一片森冷:“不要等回京了,就在这里解决弘历吧。”   胤禩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二哥所言甚是,我也是做此想法。”   既然打定了主意,两人便着手安排起来,结果,还没等到他们动手,当天晚上,乾隆就满身是血地被抬了回来。   抬着皇帝回来的侍卫跪在太后面前,说皇帝和名妓夏盈盈在西湖游湖,摒退了所有的守卫,乱党趁这个时候偷偷爬上船,在他们这些守在岸边的人发现不对时,皇帝已经身中数刀,夏盈盈也已经身亡。   太后听得一阵发晕,可是这还没完,那个侍卫还说:“经奴才等调查,皇上被偷袭是由一个叫萧剑的人策划的,而萧剑身边有一个女子,呃,似乎和晴格格有几分相像……”太后这回真的是不省人事了。   除了皇帝、太后和皇后,胤礽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眼见皇帝昏迷、太后昏倒、皇后被遣,胤礽懒得再做戏,直接以皇子加郡王的双重身份,下令御驾回京,一干刺客全部就地处置,其中包括了萧剑和长得和晴格格很像的女人。   太后清醒后,得知胤礽竟然一言不发就代皇帝下令,气得不得了,皇帝还没死呢,你一个皇子代天子下令是打算做什么,于是马上派人传话,让胤礽过来见他。   胤礽听后一挑眉,冷笑道:“看来太后是过于担忧皇帝的病情,竟是入了魔道。来人,命太医轮流给太后诊脉,各妃嫔给太后侍疾,不得稍离。”   颖妃和庆妃等人听到命令后,还没仗着身份去找胤礽问话,就被一群陌生而沉默的宫女请到了太后的步舆上,被人紧紧地看着。   搞定了乾隆的后宫,胤礽看着坐在他旁边的胤禔,微微一笑,更是确定心里的想法。   御驾回銮极快,乾隆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太医们用上不少好药,还是让他有一口气活着回到了皇宫。   宫中自然收到皇帝遇刺的消息,气氛一片肃然,胤禩则是不再客气,毫不保留地直接出手,在极短的时间内接管了京城里的所有兵力,大臣中凡是有反对的人全部被他一贬到底。   等到乾隆醒过来的时候,基本上是大局已定,胤禩没兴趣跟乾隆废话,威逼利诱全用上,终于说服了乾隆同意禅位,三个月后,乾隆病逝,没能迎来新的王朝元年。   胤禩登基后,改年号嘉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圣祖爷第八子和第九子的宗籍恢复,理密亲王长子弘晳重入玉碟。   历史,跨入了新的篇章……   ——————————————————————————————————   福建   “我们就这么走了,老八会不会气得吐血?”青衣男子看了看北边的方向,又低下头问正靠在他胸前的人。   “有什么好气的,照我说,他高兴还来不及。”俊美的青年懒散地打了个呵欠,一脸的睡意,“反正老八答应我的事已经做到了,接下来的事就让他自已鼓弄吧。话说回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广州?”   “嗯——照我们这个脚程,估计还得两个月。”   “反正又不赶时间,两个月就两个月。”   “你为什么指名一定要到广州?”   “出海啊,只有那里有洋人的商船,不去广州要去哪儿?”   “这,这样啊……”   “后悔了?别忘了,你自已说过的,我要去哪儿,你都会陪着我。”   “我没后悔,我只是在想,反正都出海了,我们应该备点货物去跟洋人做生意。”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提前跟我说啊!不过这个不急,货物的话,我们可以去广州再置办。先别管这个,你看,那片林子挺安静的,你真的不考虑在外面做一次……”   “你给我滚……” ┏━━━━━━━━━━━━━━━━━━━━━━━━━━━━━━━━━┓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滕teng☆)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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